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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启明星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三部曲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6-03-12 22:23:01      字数:3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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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望芬彻夜未眠。她独自一人坐在窗前,仰望星空。银河两边,织女星和牛郎星似乎特别耀眼,又似乎极具魔力,将她的目光牢牢勾住,令她如痴如醉。她的大脑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又似乎想了很多很多,而结果却是一片空白。那平摊在桌上的稿纸,却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当这山区的夜里响起了第一声鸡叫之时,她的心情骤然一阵激动,那潮涌般的诗句,便跃然纸上:
  
  告别属于言词,
  眷恋属于心灵。
  言词说:“我要走了;”
  心灵说:“请留下吧。”
  言词说:“永别了;”
  心灵说:“这怎么可能呢?”
  而那根情感的锁链,
  却粗暴地将我捆绑,
  献媚于你的脚下。
  
  这首诗,完全是受激情的驱使一气呵成。随后,她复看了一遍,发觉这诗写得过于凄婉。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写出如此悲凉的诗作?
  碧原老师的到来,的确令她既惊也喜。而且还为她带来了她盼望以久的喜讯——她的诗集能够如愿以偿地出版,她应该为之兴奋欢呼才是呀,为什么会如此地悲观凄切呢?天啦!难道自己真的怀有那不切实际而又有悖礼法的幻想?
  女儿在睡梦中不时地说梦话,有时还会发出嗤嗤的笑声。她笑得是那样的欢愉、那样的甜美。
  啊,女儿!一想到女儿,她的内心便揪得难受!她不容许女儿受到任何伤害!她要竭力呵护女儿,哪怕是做出最大的牺牲,也要使女儿生活得幸福快乐!
  窗外已经渐渐发白。她匆匆地洗漱完毕,将熟睡的女儿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回被子里,静静地端详着熟睡的女儿。啊,那秀丽的睡态,是那样的可爱、是那样的恬静而安详。她不忍心将女儿从甜美的睡梦中唤醒,而是轻轻地来到门外,悄悄地拉上了房门。
  东方刚刚发白,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启明星高傲地悬挂东天,冲这个世界眨动着诡秘的眼睛,迟迟不肯隐退。夏末的山区,凌晨的空气,清新而凉爽,甚至于还会令人觉得阵阵寒意。投身于这天光熹微的晨风之中,望芬顿觉心旷神怡。
  平时,望芬总是要等到学校的起床钟响起才匆忙起床,仓促洗漱。可今天,她却是有史以来的首次超前。
  谁知她早,却有人并不比她逊色,那生就一副驴脸的林更宝,大老远便嬉笑着对她说:“望老师真早呀!”
  望芬冷冷地说:“你不也早吗?”
  来到跟前,林更宝色迷迷地盯着她说:“怎么,昨天晚上到陈乡长那儿去了?”
  她愤怒地瞪起双眼:“是又怎么样?”
  林更宝尴尬地笑笑:“嘿嘿,不怎么样。”
  这林更宝就是这么癞皮,无论你怎么对他,他也并不在意。他虽然有时也会怀羞着恼,而隔夜便会忘得一干二净。昨天晩上,当着那么多老师和学生的面,受过了一番奚落与羞辱,天没见亮就又来自寻作贱!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们常常形容这种不长记性、没有恨心的人是“狗改不了吃屎!”可是,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许多狗就是不吃屎而专吃粮食,林更宝这贱骨头随你怎样羞辱他,他也是不长记性。由此看来,那些生就一副贱骨头的人,有时候还真不如一条狗。假如那一次望芬用辣椒泡过的酒把他的眼睛弄瞎,他今天恐怕就不会这么讨人嫌了!因为,他已经成了一条瞎眼狗!
  对那连狗也不如的人,你只能对他置之不理,否则,他就会对你纠缠不休。
  现在,望芬悲哀地想到,是谁那么混账,竟然容许这么个败类钻入教师队伍?
  望芬来到寝室门前,见里面亮着灯光。透过窗棂凝视,见碧原老师正坐在写字台前写着什么;而丈夫还依然蒙头大睡。
  她敲了敲门。
  诗人将门打开,一见到她便惊诧不已:“望芬,怎么这么早?”
  “老师昨晚整宿没睡?”望芬并没有回答诗人的问话,而是以责怪的口吻对诗人说:“这样熬夜,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我睡过的。只是,贤忠一夜未眠,刚睡着一会。”诗人说:“看来,他的思想负担不轻啊!”
  “他老是不想当这个副乡长,总想回到学校里来。”望芬瞟了丈夫一眼,阴郁地说:“他这人生得老实,平时极少说话,胆小怕事、优柔寡断,让他去搞行政工作,的确是难为他了。特别是这两年,烤烟根本就不景气,他在这个时候主管烟叶生产,的确没落个好。烟草局对于烟款和烟叶辅助款一拖再拖不兑现,弄得他们这班乡干部一个个跟着挨了不少骂。尤其是他这个主管烟叶生产的副乡长,常常要直面与烟农和烟草局打交道,就更是愁苦频繁。上要挨霉受气,下要被人责骂,他能不背思想包袱吗?找上边吧,一推再推,好像是存心跟他们这班乡干部出难题似的,早该解决的问题,不仅得不到解决,还一弄就施权压他们……”
  诗人点燃一支香烟静静地吸着,像是正陷入沉思。
  “唉,为他不想当这副乡长,我就劝过他好多回了。老师呀,他是您的同学,这回,请您好好地开导开导他。您的话,他准听。让他继续把这个副乡长当下去,而且,还得当好!”她望了眼仍然熟睡不醒的丈夫说:“我认为,如今的干部,两袖清风的少,贪赃枉法的多。假如这些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正直干部撒手不干了,那些贪官污吏,岂不是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了吗?”
  “你说得很对!望芬,真看不出来,你对政界的认识还是很有见解呀!”诗人由衷地称赞,令望芬受宠若惊、激动不已。随后,诗人又说:“我答应你,尽可能地劝劝他,一定要把这个副乡长当好!”
  “就是嘛!”望芬显得有些激愤了:“我要是贤忠,偏要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坚持自己的正确立场,履行自己的合法权利;极力抵制、阻止那些违法乱纪的现象,把所有的漏洞都给它堵住,使那些见缝插针、误国害民的人无空可钻!”
  “谁无空可钻呀?”陈贤忠睁开惺忪的双眼,翻身下床。望了望窗外,见天色不见大亮:“怎么起那么早?志文,你什么时候起床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你基本上是一夜没合眼,一旦困极入睡,恐怕轻微的地震,也很难把你震醒!”
  陈贤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没有吭声。他觉得嘴里苦涩不堪,这当然是烟酒过度的缘故。
  他抽出牙刷挤上牙膏,看了妻子一眼,又扭头对诗人说:“早上,我们到饭店里去吃行吗?”
  “煮点面条就可以了。”诗人说:“不必那么铺张。”
  “我们连炊具都没有,怎么煮?”
  诗人对老同学的话多少有点怀疑。他将目光移向望芬,好像在说:“哪个家庭会连炊具也没有呢?果真如此,还能称之为家吗?”
  望芬立即觉得脸上燥热。她局促不安地说:“的确没有炊具。”
  献身文学,的确无可非议。但是,既然已是人妻、已为人母,就该承担一个妻子在丈夫份中责任,就应该履行一个母亲在女儿份中的义务!作为女人,不事炉灶,置家人的生计于不顾,你就是创造出多么辉煌的业绩,也还是被世人与礼法所不能接受,甚至于还会遭人唾弃!诗人不想评论什么,也不想指责什么,他只是无声地叹息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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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昌龙来请诗人一行到饭馆去吃早饭,可望芬却不愿意去。
  李昌龙来气了:“我私人请客总可以吧!好像我们烟站里的人,个个都是吸血鬼,令人不能与之谋面!”
  琳琳还没有起床,只有将东西带回寝室,等她醒了以后再吃。
  来到饭店,司机小唐已经等在那里。那一定是李昌龙越俎代庖的结果。陈贤忠冲李昌龙笑了笑,算是赞扬。
  从饭店里转来,诗人脱下西装,取掉领带,从背包里翻出一件夹克穿上;然后,又翻出一双运动鞋换上,并将皮鞋用报纸包上,装入背包里。
  望芬知道诗人要走了,她也不便强留,而是显得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老师,还回来吗?”
  诗人略一沉吟,说:“看情况吧,我争取尽量回来。”
  “那您何必背这么多东西呢?不如把换下来的衣服留在这里,我替您洗洗,等您回来也是干净的呀!”望芬的目光里,包含了无尽的情愫。
  诗人平静地说:“我也弄不清这一去要呆多长时间,也许是十天二十天,或许是一个月两个月,带上这些,总可以将就换换。”
  的确,假如一下去就是十天半个月,或是一月俩月,没有换洗的衣服鞋袜,实在不方便。稍许,她却又说:“老师,您不是和贤忠他们一起下去吗?下午再坐他们的车回来呀!”
  “如果坐在车上下去转一圈就打道回府,能称之为体验生活吗?”诗人依然显得十分平静:“按说,你对体验生活是比较了解的呀!”
  “我平时写诗,不写小说,”望芬坦白地说:“从来没有下去体验生活。”
  “即使是写诗,也要下去了解、调查研究,体验百姓的悲欢离合与生活疾苦,否则,等到了一定的时候,你自然就会觉得你的诗歌枯燥乏味!”作为老师,诗人觉得自己应该对学生负责,有责任为学生指点迷津:“光读别人的诗、研究别人的诗,还远远不够,更重要的是要深入到群众中去,去开拓视野、去勇于探索、去勇于发现、去勇于创新,才能使自己的诗句,源远流长、常新不败……”
  “多谢老师的指点!”望芬激动地点着头:“我会把老师的教导铭记在心的!”
  诗人沉吟一阵,突然问:“你想不想走专业创作的路?”
  望芬毫不犹豫地回答:“想啊,做梦都想!”
  “如果你的那本集子得以出版,你将会被省会(省作协)吸收入会。”诗人说:“我回去跟你们市文联打打招呼,你也许会调到市文联工作,那样,你就可以专心搞创作了。”
  望芬激动得泪花盈盈:“那真是太谢谢老师了!”
  陈贤忠和李昌龙也为之激奋欢呼。
  吉普车开进学校院子里绕行一圈,停在了望芬的寝室门前。诗人拎起背包坐进车里,伸出头来招了招手:“望芬,再见,欢迎你到北京做客!”
  “老师再见!”望芬冲诗人热情地招手。至于是否能到北京做客,她还怀疑自己的能力。
  可是,当吉普车开出有上十米远,她才醒悟似地边追边喊:“老师,记住跟贤忠一起回来!”
  然而,她的老师根本就没听见她的喊声,倒是给老爱打听别人隐私的林更宝提了个醒:怪不得哩,原来那大作家是望芬的老师,这也难怪她的诗那么好发表的了!
  吉普车去了,驶过街头一转弯,消失在望芬的视线里。可是,她却依然站立在街心,将目光挪到意识中吉普车应该驶过的方向,行注目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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