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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作品名称:尘结      作者:弹阙      发布时间:2016-06-22 16:45:52      字数:4222

  老吴寻找罗文田的第一站是罗文田安排自己所住的招待所,心乱如麻的老吴一厢情愿的抱定招待所肯定与罗文田之间有联系的想法,不切实际的寄希望能从招待所里打探到一点罗文田的消息。
  老吴慌里慌张的赶至招待所时,招待所里只有一名姓杨的女服务员,由于多次的住宿经历,老吴和整个招待所的人包括这名姓杨的女服务员彼此都已经很熟悉,而且在相互熟悉的过程里老吴还知道这名姓杨的女服务员有个绰号叫洋喇叭,老吴一走进招待所,坐在一堆散乱的板凳中间面向门口正在用心品读着一本《情深深雨濛濛》的洋喇叭一瞟见老吴马上合起手头的书本朝老吴迎了过来,“哎唷,吴哥,什么时候过来的”,洋喇叭通过对手中抒情作品的深入阅读获益匪浅,老吴欲哭无泪。
  一看吴哥在自己浓腻的招呼声中一点都不情深深,只有一脸的雾濛濛,起身迎向老吴的洋喇叭误以为吴哥舟车劳顿,疲惫之际难以情深,遂转而走向前台,准备为老吴开个房间让老吴休息。
  洋喇叭扭身没行两步,老吴从洋喇叭的身后一手扣住洋喇叭细细的胳膊肘开口就问,“罗文田在哪里?”
  “罗文田?罗文田是谁?”心焦的老吴使劲的捏住洋喇叭的肘关节,洋喇叭在吃痛之下弓着身体象一只倾倒的陀螺一样旋过身来。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洋喇叭惊疑不定的瞅着老吴扭动着身躯痛苦的尖叫起来,从洋喇叭痛苦的尖叫声里老吴明显感觉出洋喇叭是一个经常屈服于淫威的人,“罗文田,就是罗厂长”,老吴猜洋喇叭可能是不知道罗文田的名字,于是在对洋喇叭说罗文田就是罗厂长的同时,老吴捏住洋喇叭的手更加用力,果然,一听老吴说罗厂长,痛得不行的洋喇叭一面连称“我怎么会知道罗厂长在哪”一面便用另一只手连捶带掐的去褪老吴捉住自己的手臂,在自己的掌控下洋喇叭坚持说自己不知道,确信洋喇叭不是在说谎的老吴泄气的松开手放开了洋喇叭。
  老吴的手刚一放开,就见脱离了自己控制的洋喇叭做出一副惨遭蹂躏状踉踉跄跄的奔至楼梯口,冲着楼上大喊:“周大姐……周大姐……”洋喇叭凄厉的喊声让一位正巧步入招待所前来投宿的客人误以为洋喇叭刚刚遭受了一次起码不下二十个人的施暴,一时惊得站在总台前手足无措。
  洋喇叭的喊声里楼上传来了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接着在一连串“什么事什么事”的惊问声中招待所的负责人周大姐拎着一桶热水瓶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
  老吴心想来的正好,再说周大姐下到楼梯的转角处一眼瞧见老吴和那名站在总台前的投宿者,以为洋喇叭喊自己是为了二人的住宿,当下及时的便冲老吴展颜一笑,随后嗔怪的对洋喇叭说了一句“没看见我正在忙吗”便不迭的向站在总台前的那名投宿者介绍说本招待所最注重的就是让来投宿的客人一走进混乱无序的招待所就生出宾至如归的感觉。
  周大姐介绍未已,老吴早按捺不住内心的焦灼突兀的问道:“你和罗厂长是什么关系?”
  “什么?”被打断了介绍的周大姐猛然听老吴开口没头没脑的便问自己和罗文田是什么关系,不由得一怔,“罗厂长?我和罗厂长没有什么关系啊!”
  不清楚老吴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的周大姐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不对,你和罗文田肯定有某种关系。”
  关系?还某种关系?这个词太暧昧了,洋喇叭闻言之下顿时虚心的竖起耳朵,这个时候如果再继续保持微笑是很危险的,那无疑是等于坦然默认自己和罗文田之间的某种关系,周大姐一下敛住笑容,圆睁杏眼,驳斥,从一个很能说明什么是空穴来风的词开始,“放屁!”
  一桶热水瓶随着周大姐情绪的剧烈波动发出“咣啷咣啷”的声响,“你凭什么肯定我跟姓罗的有关系……你倒是说说看……你说……你说……”昏头的老吴固执的把周大姐想象成一只有缝的鸡蛋紧紧的叮着不放,“有没有关系你自己知道,快告诉我,罗文田在哪里……”
  老吴纠缠不清,在楼梯口扶着墙的洋喇叭经过不间断的调整倾听姿态,已经于内心的追问存在中开始将罗文田的绿帽子和周大姐的浪漫主义情怀融汇为一,洋喇叭的脸上渐渐显露出旁听者清的神色,周大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洋喇叭之所以被人称之为洋喇叭,周大姐清楚,这一绰号除了其人姓杨之外,另在于此人最突出的一项本领就是能让许多事物不胫而走,而且更为可怕的是一般经过洋喇叭宣扬的事基本上都会传遍十里八乡。
  今天这个事必须要说清楚,否则后果难以设想,一想到这,急于澄清自己和罗文田没有关系的周大姐急忙把装着热水瓶的塑料桶朝楼道上一搁,空着手三两步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下得楼梯,周大姐径直走向前台伸手一指站在总台前的投宿者:“你,对不起,招待所已经住满了,请你出去”,站在总台前等待入住的客人此刻应该正沉浸在周大姐方才的介绍中细细的品咂着宾至如归的滋味,内心估计刚刚生出一丝回家的温暖,这时见颇有风韵的周大姐一下楼便朝自己走来,正准备不揣冒昧的迎上前去握一握周大姐的手再添暖意,不意却猛然听得周大姐对自己说招待所已经住满,一时大感莫名,周大姐频频往外催赶的手势里,投宿者恨恨的丢下了一句“有病”愤然离去。
  投宿者一离开,反手便将招待所大门掩上的周大姐马上掉转身形几步冲到老吴的身前,伸出两根柔若无骨的纤指抖动的象蛇信一样叉向老吴,“关系?什么关系?我和罗文田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污蔑我……”说到污蔑,周大姐的手指加大了抖动的频率,周大姐关起门来和老吴理论关系的行为让老吴在那一瞬间觉出周大姐和罗文田之间可能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样有什么瓜葛,然而争端既起,老吴自不愿落一个无理取闹的罪名,“没关系?没关系罗文田为什么要安排我住你的招待所?”老吴头一撇,避开周大姐的手指,由于精神上遭到了巨创,老吴的神情显得很乖戾。
  太荒唐了,眼看老吴这么混账,气得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的周大姐偷偷的瞟了瞟洋喇叭,见洋喇叭正在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在手指的带动下心中大急的周大姐全身都抖了起来。
  “我……我怎么知道姓罗的安排你住我的招待所是怎么回事?仅凭这一点你就胡乱说我和姓罗的有关系……你把姓罗的叫来……你叫他来……”从微喘到牛喘再到全身肌无力,周大姐说罢摇摇晃晃的走到洋喇叭的身前,一把拉住洋喇叭虚脱的说道:“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洋喇叭见状慌忙扶住周大姐,直言不讳的安慰起周大姐说每个绯闻都有其存在的正面价值,尤其象周大姐和罗文田这种不般配的类型,对于众多因理不清鲜花与牛粪关系而游走在二奶边缘的女性更具有一种经典的启发意义。
  洋喇叭安慰到最后犹疑不定的从嘴里冒出了一句“事实胜于雄辩”,周大姐顿时就像掉进了冰窖,“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洋喇叭捕风捉影的目光中又一个不幸的人诞生了,周大姐明显带着哭腔问洋喇叭为什么对眼前的这件事不能象平日对待工作一样漠不关心。
  望着楚楚可怜的周大姐,老吴在最终确信周大姐和罗文田没有丝毫关系的同时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并为此感到有些后悔,“周大姐,可能是我误会了”,怀着悔意老吴失望的叹了口气以跑上楼梯拎桶的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对周大姐的歉意,这哪是什么误会,这分明就是造谣中伤,周大姐懒得理老吴,只一味的哀求洋喇叭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传扬出去,面对着周大姐苦苦的哀求,洋喇叭举起手中的书做宣誓状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周大姐掠过一丝欣慰的眼神中,一件根本就不存在的事在洋喇叭的心里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得到了洋喇叭的保证,再加上老吴在一旁净赔不是,周大姐渐渐平静了下来,等到周大姐逐渐平静到看似已经可以从容的思考人心险恶的地步,老吴这才怅然的对周大姐说起自己如何受了罗文田的骗以及眼下自己正在到处寻找罗文田,老吴在又一次的讲述中为了形象的在周大姐的面前表现自己上当后的心境,一时竟围着装水瓶的塑料桶象个没头的苍蝇团团转了起来,以此举向周大姐表明自己现在已然是走投无路。
  随着老吴形象的讲述周大姐看向老吴的眼神慢慢的由戒备转而变成了同情,碍于刚才的争辩,周大姐听完老吴被骗的过程后没有马上在老吴的面前表现出对罗文田的愤慨,相对于面无表情的周大姐,在心里一字不漏的记下老吴讲述受骗经过的洋喇叭却是眉飞色舞,“嗐,你怎么会这么大意”,闻骗则喜的洋喇叭一边唉声叹气责怪老吴大意一边迅捷的挪开老吴身旁的两个板凳,并在清除场地障碍积极配合老吴转圈的同时紧急构想老吴是如何历经艰难险阻才中了罗文田的计,以确保自己在日后的散播中这个被骗者的角色能在听众的脑海里有一个比较丰满的形象。
  女人的心肠都是软的,就在老吴围着塑料桶转圈转得快要半身不遂的时候,周大姐终于表现出了自己的义愤,痛斥罗文田人面兽心,沐冠而猴。
  沐冠而猴?乍一听得周大姐口中说出沐冠而猴一词,老吴顿住脚步微微一愕,沐冠而猴,周大姐无意中说错的这句成语无论是从书面还是口头上都比沐猴而冠更确切且一针见血的指出罗文田不是人的原因是因其头上顶着一顶绿帽子。
  周大姐激烈的痛斥渐渐由确指变成了泛指一切男人,说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老吴再听之下慌得赶紧又一次向周大姐赔礼道歉并及时告辞。
  而就在老吴拉开招待所的门行将离去之际,周大姐似乎才猛的想起一件事来,“你等一下”,周大姐喊住老吴,说秦秘书几天前留有一封信在招待所,说等老吴来交给老吴。
  “信?秦秘书给我的信?”耳听周大姐说出秦秘书有信留给自己并随之快步走向前台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苦于找不到罗文田的老吴就象是得到了一个比棒槌还大的线索,接过周大姐递过来的信,老吴匆匆的扫了一眼信封上“小吴亲启”的字样便迫不及待的当着周大姐和洋喇叭的面拆开了信封抽出秦秘书写给自己的信,“小吴,你好,相识以来……”好奇的洋喇叭不避窥人隐私的嫌疑紧忙凑到老吴的身侧轻声的朗读起秦秘书写给老吴的信,老吴一抬手,转过身去背着洋喇叭。
  秦秘书的信写的很感人,信中三分之二的篇幅大谈和老吴相识以后时光如何变得空前美好,人生的道路如何充满欢乐,尤其在谈及与老吴相识之初在办事处针对《西游记》中孙悟空这一文学形象的探讨秦秘书用了一个词“终生铭记”,“从此,我象一块石头沉入了大海……”秦秘书在写下这一句后估计当时惆怅的心情浓得已经非诗不能表达,竟然在信的末尾部分化用了徐志摩的一首《再别康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悄悄的挥手/作别前天的云彩……”前天的云彩?秦秘书的信中没有透露出一点自己和罗文田的去向,从这封信中老吴唯一确知的是秦秘书写这封信的头一天肯定是在下雨,不幸成为前天云彩的老吴愤然将秦秘书写给自己的信撕的粉碎朝地上一掷夺门而去。
  看老吴走远,洋喇叭赶忙捡起地上的碎纸屑七拼八凑,最终在无法恢复原状的情况下惋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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