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唇枪舌剑

　　
　　“哦？”灵渊还在审视钟离泪，“少宫主一表人才，宫主有福了！”
　　“不过宫主，你觉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灵渊猛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众人都糊涂了，尤其钟离泪更是如坠梦中。
　　虿荣笑而不语，月影心中明了却不便多言，钟离泪像自己的母亲，也就是父王的王妃，师傅心中奉为女神的传说中的婵娟公主。
　　“他是不是那年本王和王妃见过的那个孩子？”灵渊问道。
　　这句话只有灵渊和万虿荣心照不宣，月影都听迷糊了，她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的不解，不知道父亲和师傅打的什么哑谜。
　　“我不知道王爷说的是哪个孩子？”虿荣故意绕了个圈子。
　　“宫主不知道就算了！”见了钟离泪灵渊心中便有数了，无需多言，也没有必要绕那么大个圈子。
　　“月影叨扰宫主多时，我此次前来是接她回去的！”灵渊道。
　　“月影才得我亲授，王爷这个时候接她回去恐怕不合适吧，再说你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你回去呢？”说着便目视月影。
　　众人的眼光也集中到月影身上，月影打了个寒颤，赶紧笑道：“师傅这不是为难月影呢吗？父王说话月影哪敢说个不字呢！”父亲和师傅的唇枪舌剑何苦扯上自己，月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又扔回给二人。
　　灵渊笑了，他的女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大半年不见，夕月公主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灵渊道。
　　月影略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发饰，讪笑道：“月影梳发髻了，之前月影未满十五岁母妃不让梳这样的发髻，还有母妃规矩多，是不可能让月影佩戴这样廉价的陶瓷发饰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气质，更加飘渺如仙，更加脱俗离尘！”灵渊道。
　　月影功夫突飞猛进，气质自然有所不同，月影的几位手下也看出来了，“多谢父王赞誉！月影不敢忘怀父王教诲，每日勤学苦练，功夫有所长进了呢，因此衬得气质好些！”
　　“好像……”灵渊顿了一下，怜惜地道，“也瘦了很多！离家的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月影鼻子一酸就想哭，但是她忍住了，她幽怨地看了一眼虿荣道：“好，很好！师傅对月影照顾有加，几位师兄、师姐对月影也是极好的！”
　　“是吗？”灵渊道：“多谢宫主对小女的照顾了！”
　　虿荣呵呵一笑，“王爷，以你我的关系，还用这样客气吗？王爷是个热心肠，是不是自己的事都要管管，就凭你十五年前的热心，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你的女儿了！”
　　这话语虽然表面平静，但却是绵里藏针，不动声色地将了灵渊一军。
　　“路见不平而已，宫主言重了！”灵渊道。
　　其他人并没有听见这话里的玄机，神色如常。但月影却隐约觉着不对劲，一脸询问地看向灵渊。虽然没听懂父亲和师傅的哑谜，但总觉得父亲一定是做了些不好的事，连累自己在此受罪。
　　灵渊和虿荣相视哈哈一笑，虿荣道：“你我十余年未打过交道了，共事前朝时你我尚且年少，难得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叙叙旧！钟离啊，设宴柳梦厅，你亲自安排！”
　　“是，师傅！”钟离泪上前一步，躬身一礼道。
　　月影赶紧道：“师傅，月影新近得了两个得力的厨子，专擅家乡小菜，月影对厨艺也颇有研究，父王许久不曾吃过月影做的东西了，不如让月影去安排吧！”
　　虿荣瞪了一眼月影，“你怕我给你父王下毒？”
　　一语中的！师傅你这么聪明干什么！月影不自然地笑了笑，狡辩道：“哪能啊！月影怎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师傅也是为了你好，才第四天，你能亲自动手吗？”虿荣道。
　　是啊，自己才受了蝎针刑四天，按理说现在应该疼得脸色发白才是，自己光顾着看父亲，差点忘了自己要装作有伤在身，亏得万虿荣还记得！
　　月影待要辩解，虿荣却笑道：“好了，你去准备吧！”
　　月影大喜，屈膝一礼，“多谢师傅！”说着便告退出来。虿荣引着灵渊进入柳梦阁，柳梦阁中金碧辉煌、气派不凡，全然不像柳月阁的清丽典雅，别有韵味。
　　灵渊步入柳梦阁便神色有异，虿荣问道：“王爷觉得我这柳梦阁怎么样啊？”
　　灵渊一笑道：“不错，宫主有心了！若不是宫主领着，我还以为时光倒流，来到了前朝宫廷呢！”
　　灵渊笑意加深，而目光却凌厉如刀，“曾经我也想给飘红建一个这样的宴客厅，但她说看了伤心，没让我建！”
　　虿荣的笑尴尬地凝在了脸上，一股愤恨之情油然而生。
　　灵渊见虿荣吃了瘪，不禁心情大好，满面春风地欣赏柳梦阁的景致。
　　灵渊对着柳梦阁正厅的对联深深凝望，“柳叶随歌，唱不尽万绪千头相思曲；梨花倾泪，流不完千丝万缕魂梦殇。”
　　灵渊心中暗叹，对虿荣道：“柳谐音留，梨谐音离，欲留最终还是分离，这幅对联准确道出了宫主的相思心肠，柳叶随歌、梨花倾泪运用拟人手法让柳叶放歌、梨花堕泪，真是匠心独运，鬼斧神工!相思曲和魂梦殇中隐含了婵娟公主常梦瑶、婵媛公主常思瑶姐妹的名字，那个泪字是否也暗含了某人的名字和身世呢？总之，这幅对联对仗工整，宫主的哀伤和无奈跃然纸上，让人禁不住想听听宫主的相思曲，体会宫主的魂梦殇！”
　　虿荣尴尬一笑，反唇讥道：“自然不能和王爷相比，我的梦魂殇也只是写诗作词，以人换人而已，可王爷之殇却能够大闹兄长婚礼，气死先帝先皇后，失了江山，可谓是惊天动地，名动天下！”
　　戳到灵渊的痛处，灵渊果然不说话了。
　　“王爷还是赶紧入坐吧！”虿荣道。
　　二人刚入坐，月影便带着侍女们进来了，月影吩咐侍婢将菜肴一一呈上，很快便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
　　色味俱佳的菜肴引人垂涎，所有人都被这美味佳肴吸引了。
　　“你不介绍一下吗？”灵渊道。
　　“是！”月影屈膝一礼，恭敬道：“月影为父王和师傅准备的是：怪味大扁，虎皮花生。绣球乾贝，八宝兔丁。凤尾鱼翅，孔雀开屏。碧波瑞雪，状元登顶。杏仁佛手酥，四合如意饼。佳茗有六安瓜片，黄山毛峰。君山银针，西湖龙井。杨河春绿，安溪乌龙。好酒有辽中十里香，山西竹叶青。杭城秋露白，绍兴女儿红!”
　　灵渊满意地点头，露出得意之色，“宫主所言不假，当年我的确是义气用事，不过好在我能迷途知返不再痴恋，娶了飘红，有了月影！本王福薄，膝下凋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宫主是个有福之人，如果不再痴迷，早日看破，现下一定儿孙满堂了！本王之殇只是一时任性，而宫主之殇却是看不破!本王贻误一时，宫主却是误了自己一世！”灵渊假意惋惜叹道。
　　虿荣的脸色立即黑了，继而道：“王爷是真的放下了吗？那当年那么仓促入宫又是为何啊？别告诉我是你思念兄长!”
　　灵渊面色不变，轻笑道：“我与皇兄的关系不劳宫主费心！放下不放下也并不重要，我只知道我现在与王妃伉俪情深，飘红和月影母慈子孝，本王别无他求了！”
　　看见灵渊一脸的得意之色，虿荣恨不得一刀砍死灵渊，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切齿道：“命途自有天定，也不知王爷和王妃还能相守几时！”
　　灵渊完全不理会虿荣的感情，对月影道：“月影，你母妃去岁中秋家宴行令时随口说了一首《丑奴儿》，你念给你师傅听听吧！”
　　“是，父王！”月影恭敬领命，对虿荣道：“那日行令至母妃，母妃举酒祝曰：‘寒来暑往鸳鸯侣，故土难离，故土难离，阴差阳错误佳期！改天换日逢佳婿，抚今悼昔，抚今悼昔，夫妇恩爱两不疑。妾有幸侍奉王爷，得与王爷连枝比翼，结为伉俪，定当与王爷相守相依，生死不移！’”
　　说至此，虿荣的脸色已然变得很难看，月影接着道：“父王问母妃，‘爱妃平日文采昭然，今日却乘着酒兴随口吟诵如此浅白无文之作，也不怕孩子笑话！’母妃答曰：‘自古便是诗庄词媚，妾之言并无不妥之处!’丰儿笑道，‘前朝时，王爷不知娘娘心念王爷，以至错失姻缘，今朝有情人终成眷属，王爷与娘娘伉俪情深，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怎的还不让娘娘说啊？’”
　　“够了！”灵渊板起脸孔，呵斥道：“你说太多了！”
　　月影慌忙跪下道：“父王恕罪！月影只是……”
　　月影偷眼看父亲，见灵渊非但没有责备的意思，还面露赞许，月影知道这番言语说得恰到好处。
　　“只怕梦瑶她对我那痴情的师弟也是这样说的吧！”月影听到虿荣冷冷地道。
　　前朝公主嫁给灵渊时已非完璧之身，传说中婵娟公主与驸马贺禹梵伉俪情深，这一直是月影心中的隐痛，也是灵渊无法面对世人的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灵渊敛了笑容，月影亦面如黑漆。
　　父女俩对望一眼，灵渊伸手扶起月影，却不想正处碰到月影被钟离泪掐过的地方，此时曲菜娘子的毒已然发作，月影的手臂一碰就痛，月影哼了一声，猛地抽气，不自觉地向后躲闪了一下。
　　“你怎么了？”灵渊关切道。
　　月影赶紧起身道：“月影无事，谢父王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