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吴督军求高玉进给外孙女保媒了却心事，高玉成夫妇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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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玉进感到要给柳力涛说媒这事情有点棘手，但是当下的情景不答应看来是不行的。他答应吴新天试试看吧！顾辞章送他到门口，再三叮咛，要他帮这个大忙，他说：“我先探探力涛的口气吧！我尽力说服他……”高玉进从哪儿回来后，去了周至中学，把此事情告诉给妻子柳丽琴，柳丽琴听了很高兴，她说：“要是真能和萌萌成为一对，我也不反对啊！就不知道哥哥是咋想的？”柳丽琴说：“这个事情你得找郭老师商议一下，叫他出面做这个大媒，或许有门道呢！”夫妻两个一同来到郭老师房间，郭老师正起草一个计划。低着头戴着眼镜只顾写着，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到来，高玉进示意丽琴轻点，不要惊扰老师工作，正巧郭德明刚好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他们两个，忙起身招呼叫他们坐下，高玉进笑着说：“打搅您工作了，不好意思！”“呵呵呵，小高啊！啥时候学会跟老师客气起来了？是不是丽琴教你的？”“咯咯咯咯，郭老师真会说笑话，我咋能给您学生这么教吗？他是您的学生啊！”“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你们一同来找我，有啥重要事情呢？”“呵呵，老师，您说怪不怪，顾辞章今天竟然亲自找我给女儿当大媒呢！”“哟！那是好事是喜事嘛！说男方是谁呢？”“就是省里警员柳力涛，丽琴的哥哥呀！”“哦？这倒没想到啊？有意思，有意思……不知老顾喉咙里卖的什么药啊？”

高玉进说：“我估摸着，是他女儿看上了力涛啊！要不他能主动提说这件事吗？”“不会吧？我看还有别的原因。一定是顾白脸想借机巴结力涛的，因为他怕力涛回去到冯玉祥哪儿告他一状，他这是一箭双雕啊！”郭德明眯着眼睛分析道。“也许吧！不过我看力涛和萌萌两人蛮般配的，年龄也相当，门当户对，要是成婚，一定是很不错的一对啊！”“那倒是的，只是到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事情，不知合适不？”高玉进说。“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吧？婚姻事情很简单，两厢情愿就成，干吗要弄得那么复杂呢？”丽琴看着丈夫的脸说，眼睛直直地盯着高玉进的眼睛，好想要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不放心的理由来。“说的是，你们年纪轻，还是让我去找力涛谈谈，顺便见见李雪婷同志，在交换一下后面工作的意见吧！”

高玉进夫妇很高兴，拍着手说：“我们找您来正是这个意思，这下好了。老师一切都拜托给您了！”“你们一来呀，我就知道准有难顽的事情，要不咋能一同来呢？哈哈哈”“老师眼睛真尖哪！”丽琴笑嘻嘻地说，然后一转身拉着高玉进的手笑着跑掉了。

郭德明到醉仙楼的时候天色已晚，进了李雪婷的办公室，见他们两正在吃晚饭，力涛看见郭老师马上放下碗说：“郭老师，你好，吃饭了吗？”“呵呵呵，到你这里蹭饭来了，欢迎吗？”“欢迎！欢迎！小二，再来一份晚饭”李雪婷站起来大声喊道。“来了——”小二是个瘦小的中年人，肩膀上搭着毛巾，一溜烟似地离开，不一会饭就来了。三人很快吃完晚饭，李雪婷放下碗筷，从中山装上衣口袋里掏出纸烟来，递给郭德明，两人点燃香烟，说起话来。郭德明说：“小柳啊！今年多大了？”“呵呵呵，郭老师，咋问起这事来了？虚岁二十七了！”柳力涛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答着，郭德明猛吸一口烟，朝着门口看看，嘴吧鼻孔缓缓冒着袅袅烟雾，然后才说：“唉！是这回事，顾辞章的女儿对你有意思，托我问你的想法呢！”“哦？力涛刚好是个单身嘛，是好事情呀！”李雪婷笑眯眯的看着力涛的脸，力涛先是一愣，听清楚后，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淡淡一笑：“是真的吗？顾小姐长的很漂亮啊！他能看上我一个穷警员吗？”“那到没有问题，只要你同意，事情就成了！”“哈哈哈，这么急啊？容我好好想想！”“想啥呢？年轻人，错过这个店可就后悔了！”李雪婷笑着说，把烟蒂一仍，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那好吧！你先想一下，尽快给个答复！我好回话给人家啊！”郭德明笑呵呵地起身，李雪婷忙说：“老郭啊！不要急，有些事情咱们要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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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一个礼拜，柳力涛和李雪婷两个要回去了。这天正好是个大晴天，蓝天上飘着朵朵白云，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吴新天刚好要走，叫外孙女顾萌萌送送他，四人一起坐上吉普车，离开周至去了西安省城。吴新天眼睛有点湿润，卸下眼镜看看呆了几年的周至，提着大皮箱上了车，回过头来朝送行的人们挥挥手，车子缓缓离开了……柳丽琴正好也想回去看看父母，高玉进把顾辞章的车子开上紧紧跟在后面，本来他们还想着把丽丽也叫上，一块回到西安去，可是高玉进觉得不妥，因为他不知道弟弟的情绪稳定了没有？要是弟弟一时兴起也要回西安去唱戏，给老爹咋交代呢？想到这儿，心一横，就没有在终南镇停车。

其实顾辞章为了女儿有人照顾，才提议叫高玉进把媳妇带回西安去看父母的。也正好符合柳丽琴的心，所以就很快答应了，把车给他们用，一起去西安看看。高玉成夫妇到终南镇铺子打理生意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那些好奇的人都往终南镇跑，说是来上集的，还不如说是来看洋媳妇和秦腔名流“水水娃”的。杜明宇第一个登门拜访，对高二少爷表示祝贺。原来终南集市是三六九才开的，现在因为高家二少爷和洋媳妇掌管铺子生意，平白无故的来了很多人，集市一下子热闹起来了，特别是高家铺子门前，几乎天天是人山人海的，很多人不为上集，专门为了看稀奇。高玉成对百姓们的热情感到很激动，有人说：“高二少爷，听人家说你在省城唱戏呢，咋回来了？安？”“老爹叫我们学做生意呢！”“高二少爷，听说人家都叫你水水娃呢？有这么回事吗？“呵呵呵，人家开玩笑呢！”“高二少爷，给咱们老百姓唱一个咋样？”“来一个！来一个！”人群里有人大声呐喊着，大家纷纷鼓掌表示欢迎，高玉成看看大家，又看看丽丽，丽丽朝他点点头，笑眯眯的不说话，高玉成知道丽丽鼓励自己唱呢！于是他就抱着双拳说：“老少爷们，大家瞧得起我，我就唱一段《苏三起解》吧！”高玉成清清嗓子，拿捏得很细很清脆“苏三离了洪洞县，转身来到大门前……”“好！好！水水娃，水水娃……”人群欢呼着，很远的人们都朝这里拥挤着，都想亲睹一下“水水娃”的风采。

王德轩从县里回来后，很丧气，心里不免对省城里来的人很失望，于是就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无论哪个朝代，当官的都是为了升官发财呀！真正是老先人说的“千里做官，为的是吃穿”，这话一点都不假！他妈的什么革命党，都是他妈的一路货色！哼！他回到村里照旧当他的土皇上，过他的逍遥日子。

对于省城里来人的事情，还有几个人不知道，那就是楼观台小学校长惠风，县保安队文秘何伟，这两人都在家里有事情，没有人告知他们。只是后来才知道了，他们觉得省里来人处理顾白脸，纯粹是走过程，一点作用也没有；他们一走，周至县依然是这些军阀统治，虽说吴新天走了，看起来好像是把一个大军阀赶走了，其实也不过是演戏给百姓们看的。吴新天早就无心于争天下了，老了，他回天津颐养天年去了。顾辞章的驻军还在，大大小小的军阀们还在，老百姓还处在水深火热中呢！何伟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家乡，去到外面闯一闯，所以他到武光尘那儿递了一份辞呈，就离开了，谁也劝不下。多年以后，他成了一个很坚强的红军指挥员，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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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轩没事，感到很无聊，就步行到马村高精明家闲逛。刚进了家门，就遇见了高精明的三太太“面皮西施”，她正在门前东张西望的，看见了王德轩马上乖巧叫着：“是王大哥呀！你是个大忙人，啥风把你给吹来了？”“忙啥呢！一天闲的揺蝇子呢！（关中方言，无聊之意）”“咯咯咯，王大哥活得真潇洒！把妹子都能羡慕死了！”“你当家在家吗？”“在呢！老爷，王大哥找你呢！”“是谁呀？谁寻我呢？”高精明从屋里出来，看见是王德轩，连忙说：“来来，到屋里坐吧！”“你哥挨刀子的过的滋润，两个公子都娶了新媳妇，专等着抱孙子呢！”“兄弟，你在甭笑话老哥了，你兄弟活的不洒脱？”“兄弟啊，来，咱哥两个今日好好过过瘾嘛！”“好么，兄弟近日到你家来了，你看像么！”两个人钻进了书房面对面的抽起了大烟土。过完了烟瘾，王德轩说：“老哥，兄弟听说你二娃子会唱戏，前几天在终南街道的铺子外头还唱戏来，人说唱的美得很嘛！”“唉！在甭提外不争气的东西了，啥事干不成，偏偏爱唱戏，气死我了，唉嘘——气死我了——”“老哥，不是我说你呢，你思想太守旧了，如今都啥年月了，你还念老黄历，不行了，落后了！”“呵呵呵，老哥看来真的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唉！算了，球的不管了，他们娃娃爱咋么就咋么去吧！”“就是么，咱们老了，还管娃娃们的事情干啥呀？”

高娇娇背着书包回来了，三太太赶紧把书包给女儿卸下来，女儿跑的一头汗水，进门就喊叫：“妈妈，肚子饿得很，先吃个馍！”一蹦一跳地跑回家里，搬来凳子就伸手到摸笼子，吓得三太太赶紧抱下来：“哎呀呀！瓜女子，要馍你说么，看你能够得着呀？给，拿着——”娇娇的脚很大，高精明曾经要给她缠脚，三太太死活不让，终于没缠脚。上午了，佣人李妈妈教三太太和其他人都吃饭，二太太给三少爷高玉公舀一碗浆水面，哄着他吃饭，三少爷都六岁了，贪玩，不好好吃饭，每一次都要妈妈喂着吃。三太太端一个盘盛两碗浆水面进来，王德轩赶紧说：“哎呀呀，叫妹子给端上来了，王哥今日个是占了老哥哥的光了！”“吃吧，家常便饭。”“一样么，我家也是吃这面呢，农民么，能有口饱饭吃就不错了”“那是的，人要能知足啊！”高精明也端起老碗“嗞溜溜——”吃起了浆水面条。

吃完了饭，两个人头上冒着热气，高精明把铜水烟锅取出来，让王德轩吃一阵子，自己给他装水烟，德轩有点不好意思：“嘿嘿，我来，咋好意思叫你老哥弄这事呢！”“哈哈哈，老哥就爱给兄弟弄这事呢，兄弟是贵客，一年能来几回呢？”“哈哈哈，老哥，你给兄弟灌上瘾了，说不定天天都会来的，到时候不要把兄弟赶出去哟！”“哈哈哈，哪能嘛！不会的，老哥哥的门永远朝你兄弟大开着呢，你随时来，啥时想来就来，老哥欢迎你来呀！”整个下午他们俩谝个没完。天黑王德轩才回家，一路上哼哼着秦腔戏。

杏儿生下一个大胖小子，高兴的刘老四嘴巴都合不拢了。成天吼着那句粗狂的秦腔戏“猛想起当年考文会，主公嫌咱面貌黑——”丫鬟小翠忙里忙外，刘老四笑眯眯的说：“小翠啊！多操点心，叔叔我不会亏你的！”“哎——知道了，你就放心吧！”胡三和小金龟小六子这帮兄弟，天天缠着大哥吃喜，说是至少得吃个七八回的才行呢！周至民间有个风俗，谁家生了男孩子，就要吃喜，吃喜讲究要多吃，吃得多了说明人缘好，人气旺。所以刘老四隔三差五的都邀请弟兄们吃上一顿，刘老四准备给二娃子做满月，见了熟人就打招呼，可是老看不见高玉进。有天他到县党部去见顾长官就问：“咋不见了高团长？他人去哪儿了？”“哈哈哈，他呀！去了省城多日了，我家萌萌跟他一块去的，也没回来呢！嘿嘿嘿……”顾辞章得意的笑着，让刘老四莫不着头脑。“您笑啥呢？这么高兴的？”“嘿嘿，我女儿去了婆家，我能不高兴吗？”“啊?哎呀呀!萌萌在省城里嫁人了？你呀你，咋不早说呢？是看不起我门弟兄们？”“不是，她呀去送吴大帅，哦就是送她外公呀！”“哦，原来是这样呀！您的千金结婚，一定要通知我们弟兄呀！”“好！好的！”

顾萌萌和高玉进柳丽琴一起终于从西安回到了周至。柳力涛的父亲和母亲对顾萌萌很满意，婚事初步定下来了，只等着萌萌回家来和父母商议后再定结婚日子。

谁也想不到，有天胡三把酒喝醉了，哭个不停，吓得小金龟和小六子没了主意；只听见胡三哭着说：“啊哈哈——我活啥人呢，人家都有老婆孩子，我胡三可怜呐，光棍一条啊……活着不如死了……啊啊——”刘老四知道胡三心里苦啊，早就想娶一个老婆，就是老找不下，有谁愿意跟一个臭当兵的呢？胡三哭的让兄弟们鼻子都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