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伤情

　　走出了廖清的家，我的腿因为颤抖而没办法继续行走，我在一座小亭子的外面坐了下来，仰头望着星空，没有雾霾的星空，美得令人迷茫和不真实，我看见一颗快速移动的亮点，这种速度不是星星应该是飞机才是。如果她是一颗流星就好了，我想许个愿，一个让这个世界变得透明的愿望。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了出来，这个年纪还如此天真，难道还看不透这世界的阴暗和肮脏吗？我的心痛痛的，有种被撕裂般的疼，眼前不断地晃动着三个男人，周幕、柳鹏飞、廖清，我曾经那么信赖他们，可周幕和廖清还给我的是欺骗，那么柳鹏飞哪？我可以依靠吗？他对我时好时坏，时而温柔、时而粗暴，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这时一阵琐琐碎碎的声音传来，我扭过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紧缩着身子，手臂抱着腿，尖尖的下巴抵在膝盖上，白皙的小脚蜷缩在裙角里，眼睛哭得红红的像个虾米似的惹人怜爱。我忍不住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说：“小妹妹你怎么了？”她受了惊吓般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沉默地低下了头，眼神中有一种和她年纪不相符的绝望。
　　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她伸出了她的手，冲着我比划着，我的脑子嗡一声，天呀！这么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竟然是个哑巴！
　　我怜惜地看着她，困惑地看着她的手语，她的眼神更加暗淡了，手一下子垂了下来，看着我的脸继续流泪。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只能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可她剧烈地挣脱了，手指不经意地抓在了我的脸上，我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松开她时，她的眼中有慌乱还有一丝恨意，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恨我，也看不懂她手指比划的意思。
　　没等我弄懂，她撒腿跑开了，跑进了廖清家那栋楼，我不知道她是那家的，我刚想追上去，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你在哪？”柳鹏飞的电话，我有些兴奋地告诉他：“我在廖清门口，刚才……”我的话没说完，他就淡淡地打断了我的话，没有一丝兴奋地说：“杜微，我不希望你这样，答应我不要在和他们纠缠好吗？如果你愿意，我想带你出国定居。”
　　“不！”我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不能离开这里，不能离开我的儿子。
　　我的心情瞬间变得低沉，连天这时都变得暗淡了，为什么不替我高兴，我用自己笨拙的方法去惩治他们，虽然我知道我做的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可只要我心痛快一点我就满足了。
　　“如果你一定要报仇，我来吧！”柳鹏飞的话让我吃惊，如果他出手，我不知道会是什么血雨腥风，我不想看见什么人间惨剧，这种战火谁知道会不会烧到我儿子身上。
　　“不！我听你的，不和他们在纠结了。”我快速说完，抓住手机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那就好，我今天晚上有个应酬，你先回去吧！”
　　“嗯！”我挂了电话。
　　回去？可是我现在不想回去，我的心很乱，彷徨又迷蒙，以前我的世界不是这样的，我可以听见儿子爽朗天真的笑声，我可以听见他大声叫着妈妈。可是现在我什么也听不见，我的世界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是什么改变了我的世界？
　　没有人给我答案，我不知道在这栋大楼下站了多久，直到一张我本来很信任的脸凑近了我，是廖清。
　　瞬间我微眯起眸，眼神变得锐利，心想他来做什么？
　　“没想到你还没走？”廖清微微一笑，貌似从前。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正站在他家楼下，像个被人遗弃的宠物。
　　“你看上去并不开心，不如跟了我吧！”他的笑一如既往的温柔，可说出的话却让我冒火。
　　“滚……”我低吼，对于这种人，我一分钟也不想看见。
　　“走，你弄得我如此狼狈，你就想走？”说着他的脸凑进了我，不怀好意地调戏道：“呵……真不幸，我还没能亲亲你，这可白费了我一番心思接近你。“说着他用力在我的脸上闻了闻。
　　毛骨悚然，我竟然有种遇鬼的恐惧感。
　　“混蛋。”我推开他骂了一句，心却狠狠地痛了一下，怎么天下最坏地坏人都让我遇见了。
　　“我本来就是混蛋，你是笨而已。”廖清嘿嘿笑着，快速地伸手在我脸上摸了一把，我惊厥地跳了起来，回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他妈敢打我。”他怒了，举起了手。
　　“哎呦！”他的手被人在身后用力一扭，他哀嚎了一声。
　　“柳鹏飞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柳鹏飞黑着脸，猛然一脚踹在廖清的屁股上大骂：“滚……”
　　廖清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爬起来后用手指了指柳鹏飞，吭吭哧哧地说：“你等着……”说完不等柳鹏飞回应撒腿跑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很沉默，车里一片死寂，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就这样过了将近五分钟，他突然开口，“你知道你最大的失败是什么吗？”
　　我认真沉思了片刻，也想不出答案，只好摇摇头。
　　“因为你太善良。”
　　他说完我笑了，笑得心碎，如果善良也有错的话，这个世界该多么恐怖，我叹了口气，“也许吧。”说完我看向窗外一盏盏路灯在我眼前闪过，华丽的街景，喧闹的广场舞音乐，一点都没能给我快乐的信息，此时此地，我只想哭，大哭一场。
　　柳鹏飞突然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熄了火，侧身看着她没有说话。漆黑深邃的眼眸平静地看着我，令我不安。
　　我下意识地看他，喉头紧了紧，用力咬着唇。
　　他却伸手从我的牙齿上救出了我的唇，轻轻地说：“别去想那么多好吗？呆在我身边你就不能快快乐乐的吗？”
　　我一愣。
　　他凄凉地一笑，叹了口气，大手直接发动了引擎。脚下一踩油门，方向盘一转，车子转了个头，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路灯刷刷后退，街景变得模糊，我不知道他要把车开到那里，我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夜色中的海真美，清风吹动风波发出轻轻的啪啪声，我光着脚走在沙滩上，远处的海是黑压压的一片，黑得让我看不见希望，我忍不住退了一步，撞上了一个胸膛，我回眸看见柳鹏飞也看着黑暗，他的眼睛不似我这般绝望，用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你看见的黑暗只是暂时的，很快太阳就会升起，那时候你的绝望，你的委屈都会随着出生的太阳消失的。”
　　他的话让我惊讶不已，心中的恐惧也减少了几分，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看向大海深处的黑暗。
　　“想等着看日出吗？”他的声音带着点笑意，紧绷的脸也在黑暗中变得柔和，只是我没看见。
　　我用力地点头，期待着日出能够重新带给我希望。
　　她没有挣扎亦没有惊讶惶恐，他的胸膛充满魔力，抚平了她心底的不安和彷徨，甚至是悲伤。不知为什么，每次面对他时，她的心便会沉静下来。静静窝在他怀里，呼吸着男人身上好闻的淡淡麝香气息，感受着男人肌肤透过衬衫布料的温度，她深吸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为了我忘记过去吧！忘记周幕，忘记你的儿子。”柳鹏飞那低沉如同呢喃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
　　我轻颤了一下，身体僵硬了，几乎用我自己听不见的声音说：“忘不了，我怎么能忘得了？”
　　柳鹏飞没在说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我的身体微微一挣，挣出了他的胸膛，他微蹙一下眉头，却没说什么。
　　“对不起？”我强颜挤出一丝苦笑，“其实你不必这样对我，不值得的。”
　　“那么你告诉我值不值用什么来衡量？我爱你爱的还不够长久吗？还是我无法给你奢侈的生活或是你想要一个浪漫的求婚……”
　　我惊恐地看着他，不住地摇头，看我如此他突然止住了下面的话，轻轻地问我：“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接受我？”
　　海面突然起了风，我缩了缩身子，但是冷还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我抵挡不了，他的怀抱近在咫尺，我只得我只要投进他的怀抱，我的身体就不会冷了，可是我的儿子哪？我怎么放得下。如果不能全心去爱，对他又是何等的残酷，他已经为我错失了这么多年，难道我还想让他这样错失下去吗？
　　“别太快否决我，我还是那话话，既然我已经等了那么久，不在乎再等下去。”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我一愣，抬头，眼神疑惑。
　　“你……哎！”他叹了句，苦笑了一下，不知是笑我还是笑他自己。
　　“哈欠……”一股冷气窜进我的鼻子，我忍不住大了个喷嚏，他脱下了外套披在我身上，可是我还是觉得非常的冷，还和天相连的地方还是很黑很黑，我看着他，有些胆怯地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好冷。”
　　他点点头，搂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