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又一次移居

　　一曲舞毕，孟玥玥收住脚步，飘舞的罗裙还没有完全停歇在她的身上。
　　“玉足风韵真从容，瑶池美艳羞纷纷。沉鱼落雁倾国城，果是凌波第一人……”守成王似乎仍旧沉浸在我舞姿的陶醉中，不自觉移步走至孟玥玥的面前。
　　难得他一个习武之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若非真心，又如何有此赞誉之词？孟玥玥暗想。
　　“王爷夸奖了……”毕竟地上的空间限制，孟玥玥需时时拿捏分寸又要舞出精华，所以竟有些累，微微娇喘。
　　没容她反应过来，他已弯腰抱起她：“本王真想就这样陶醉在你的舞蹈之中，管他国之繁忙，家之纷扰。玥儿，你不懂本王的世界里都有什么，本王明白你的世界是本王想要的。”
　　
　　舞蹈不过是闲暇的娱乐，怎能在其中生活？守成王此话万般感慨，令孟玥玥诧异，更有他突兀的动作，怎么……可以？哪怕她是他的女人，然当下她还不是啊。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反抗亦无法反抗。瞬间，孟玥玥感觉到守成王是用真诚关切的怀抱抱着她的，没有亵渎。
　　他抱她，完全是因为她累了，他心下不忍。
　　卷曲在他怀中，她还是无所适从羞涩难当，好在他没有过多的留驻，大步迈开进入内室，将她放在床榻之上。
　　“你累了，需要休息。”守成王的眼中满是怜爱之色，又说，“玥儿，你就是本王的，你的人，你的心，你的舞，你的容颜，你的才情……都是本王的。”他的脸上渐生威严，话里都是霸气，不容置疑。
　　孟玥玥心中微有反感，哪怕他为她做了许多牺牲，可她和他还没有真正婚配啊，他如何如此轻慢与她？
　　“玥儿，是本王过于霸道了，是不是？”孟玥玥眼中的不屑令守成王顿悟，他的眼里露出歉意，“本王观你几次，知你冰清玉洁。再者你有思想，不是受约束之人，是不是本王的话让你反感？”
　　“王爷，没有……”孟玥玥只得说。
　　她知道他生于王侯之家，凛然霸气与生俱来，不是因她才有，亦不会因她而无，是我那与生俱来的淡然和他的霸气碰触，才顿生嫌恶。她和他之前没有过交集，孟玥玥明白之后的日子需要他们更多的磨合。
　　“当真？”他反问。
　　“没有。”她点头。
　　突然他叹气：“本王知道你的好，可也只得委屈你，玥儿……本王已经有了几位夫人，你是最末的那一个。但你放心，你永远是本王心中的第一位。你想要的，我都给。”守成王站在孟玥玥身边，说的慷慨激扬却也真挚。
　　孟玥玥轻笑，她想要的他都给？他给得起么？最末的那个，不就是侍妾么？还有他怎能知道她想要什么……不过一句话而已。
　　看着长身玉立在面前的守成王，孟玥玥施礼道：“谢王爷。”
　　守成王一把扶住即将跪拜下去的孟玥玥，激动道：“其实该是本王谢谢你——”
　　“为何？王爷该知道奴婢的身份，你为了奴婢付出那么多。无论怎样，奴婢该谢王爷。奴婢从来没有为王爷做过什么，知道亏欠王爷，日后定会报答。”孟玥玥说的十分真挚。
　　“是你非知……”孟玥玥不解地望着有些古怪的守成王，还是想问一句。守成王反应何等迅速，不等孟玥玥的话出口忙改换话题说下去，“那些事情日后再谈。时刻不早，你该好好休息。”
　　“是，王爷。”孟玥玥温顺地回答。心中的疑问，也只能留在心中。
　　“可是你知道，本王不想离开你，不想……”守成王的眼中露出依恋，“好在我们就要在一起了。本王这就告辞，你好好休息，调养身子，为你，为本王。”他的话又是意味深长。
　　
　　他是该走了，或许他本不该来。
　　孟玥玥对门外轻唤：“红——”
　　一声门响，红菱已经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守成王的小厮。
　　“王爷，小姐……”
　　他们两个同时对守成王和孟玥玥行礼。
　　“罢了。”守成王挥手又面对孟玥玥，“你好生休息，本王告辞……”说完转身。那小厮对孟玥玥急忙施了一礼随在守成王的身后而去。
　　守成王转身时目光一直都留驻孟玥玥脸上，孟玥玥看到他眼里的不舍。
　　“送王爷。”孟玥玥道。
　　最后，她看到的是他向后挥洒的衣袖，长长的衣袖伸出来许久才慢慢收回，衣袖似乎依依不舍，又是想要带走什么。
　　红菱满脸喜色：“恭喜小姐，守成王威武英俊，果然人中龙凤，小姐将终身托付与他，今后一定幸福如意……”
　　“幸福什么？你说说。”孟玥玥道。
　　红菱一怔：“幸福么？吃穿用度一概都富足这算么？还有……”若说幸福仅仅是物质，这幸福就太容易了，红菱也想到了幸福的复杂，一时无法描述。
　　孟玥玥微微摇头。与红菱，小姐嫁的是王爷，从此豪门贵妇，坐享荣华。孟玥玥却觉得不过尔尔，她小时候也是荣华富贵可转眼成空，仿佛看透了，她也不再贪婪荣华富贵。日子畅顺和乐，就算贫困一点，也是一种幸福。
　　孟玥玥觉得，如今她脱离那落红坊，不过是脱离了众多酒色之徒的纠缠，脱离了灯红酒绿之扰的纷繁，她不必在那种风流之所虚耗青春而已，算不得真正幸福；再者，豪门虽富贵，然人多杂乱，磕磕碰碰的狡诈诬陷一定也是荆棘丛一般，行走需要小心翼翼，于她云淡风轻的思想格格不入，若是重新在这样一个浮华纷繁的世界里周旋，也是负累。
　　孟玥玥担心她本是喜静的性子，却是从一个繁华之所又入一个繁华之所，性质一样的不得清净。
　　红菱见小姐忧郁，收起了喜色脸露关切：“小姐，已经三更天了，该歇息了。”
　　三更？真不知道时间已经这样晚。孟玥玥是累了，点头：“好。”
　　
　　卧在床榻之上，孟玥玥不知道是不是安眠，只知道有梦，乱梦。
　　醒来的时候窗格上曙色耀眼。孟玥玥虽有疲倦却不能在床上慵懒。明日她就是新娘了，今日一天的时间，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却又是不知道该准备什么的迷惑。眼前，第一要紧的是起床。
　　红菱一如既往伺候小姐梳妆。
　　孟玥玥心潮起伏：明天是出嫁的日子，如果父母在身边，他们会为她操持，他们一定是忙碌却喜悦。可是他们不在了，她没有父母忙碌的身影，没有父母至真的祝福，没有母亲甜蜜絮叨的嘱咐。望着菱花镜中的忧郁的容颜，孟玥玥难过。此时，她的婚姻一切都有义兄孟啸宗操持，他是竭尽全力的，孟玥玥都明白。真是辛苦了他，孟玥玥亦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该如何报答孟义兄这份恩情。
　　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红菱应了一声“来了”，快步去开门。
　　“孟公子早安。”
　　孟玥玥知道是孟义兄来了，忙起身。回看，孟义兄已经转过屏风已经一脸喜色来到她身边，含笑说道：“妹妹早安，我们要到一个崭新的去处，妹妹收拾一下我们走。”
　　孟玥玥疑惑：“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他对她神秘一笑：“妹妹要出嫁了，哥哥这里太过于寒酸，如何让王府的人进门呀。妹妹身份高贵，自然是到配得上你的地方。真不知道在这么寒酸的地方住了许久，妹妹是不是觉得委屈。”
　　孟义兄的客气让孟玥玥好难过，她说道：“哥哥，妹妹的记忆中此处是最好的，若一生都能在此生活，当真是我的福气。”说着眼里有了泪意。
　　
　　眼见孟啸宗的脸上渐渐露出难过，显而易见他舍不得孟玥玥，却无能为力。内心的情感不能流露，片刻后孟啸宗恢复了常态忙笑：“此处是妹妹的家，也是哥哥永远给妹妹的家。若是妹妹不弃，以后能常回来看看，哥哥就无所求了。如今我带你去一个好去处。轿子就在门外，妹妹梳洗了就过去。”
　　明天我就要离开，该收拾的东西已经收拾好，只等进王府，还去哪里？孟玥玥奇怪，但身不由己，只得应道：“听凭哥哥安排。”
　　“收拾好的东西，凡是妹妹喜欢的，还是要带到那边。”孟啸宗笑吟吟地说，当真是要孟玥玥把要去的地方当家了。
　　只因妹妹要出嫁，孟啸宗自然也将自己妆扮的喜气洋洋。大红的外袍，飘逸黑发用金簪束起，一身俊雅的气质被喜气托起更显亲和。常常的，他卓然不群的风仪最是孟玥玥欣赏的，只不过她从来没有说出口去。他是她的哥哥，男女之间保守的距离令他们存在无法打破的隔阂。
　　今日，孟玥玥面对神采奕奕的义兄也不说，有些话适应藏在她自己心中。孟玥玥淡淡道：“王府什么都不缺，只有那些我喜欢的，昨日已经收拾好，直接拿了就可以。”
　　孟啸宗露出歉意：“妹妹，是哥哥不好，不能给你你需要的，累你辗转受苦。好在一切都要过去，王府不会缺少什么，妹妹只管安心享受，将来也会一片光明。玥儿，哥哥无论在哪儿都会祝福妹妹。”
　　孟玥玥忙真诚说道：“哥哥，你能给我的已经全给了，难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比得过哥哥对我好么？妹妹也不想说那些谢的话，太苍白了，能及得上哥哥对我的心意么？都不能提，妹妹只想记在心里。只是哥哥，今后就你一人……也太孤单，只盼下一次妹妹回来的时候，哥哥能让嫂子陪我说话。”
　　孟啸宗看着自己的义妹，哪怕心中波涛汹涌也是无奈一笑：“玥儿——”
　　孟玥玥期待孟义兄给她一个解释：她在意什么，想要什么，难道他都不知道？绝对不是！
　　可是，眼前的孟义兄却一副难言的神情，孟玥玥心中黯然。她不过是一个没有自由的人，还想怎样？命运与她来说就是被人摆布，眼下她能做的就是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