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校园风波

　　这天放学后，张老师来到教室补课，见刘毅不在，便问：“他呢？”
　　“老师，他回家了，听说他爸爸回来了。”
　　“哦，那我们接着补课吧。”
　　张老师讲完课后，让她解一道三元一次方程式。老师便挨着她坐下了。
　　因为紧张，她做了三次才正确。老师高兴地拉过她的手，“好，真棒！”
　　张老师和她握手道别却不舍得放开。这时，门突然开了，闯进一个女生，气喘吁吁边跑边自语：“本子忘桌上了。”猛抬头，见老师正紧紧地握着刘雪的手。“妈呀，忘敲门了……”她抓起本子跑了。刘雪和张老师便各自回家了。
　　两天后，一家人正吃晚饭，刘雪无故遭到妈妈的白眼。她放下碗筷去了房间。
　　妈妈气哼哼地跟过来：“看你一眼就不吃了？还没稀说你呢！有人看见你和张老师亲热了？”
　　“哪有啊，这……什么时候的事？”不善于言辞的她结结巴巴起来，然而，结巴的表现，显得是多么的苍白而没有说服力啊！
　　“无风不起浪，难道别人会胡编？满大街都在传丑闻传，丢死人了。”
　　刘雪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和张老师握手道别时，闯进来的同学周美娥？哦，是她误会了我。她妈妈是个爱搬弄是非的人，遇到女儿回家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便出门和村嫂们添枝加叶的描述。遇上和她一样爱嚼舌根的人，再去和别人“添醋加油”反复调和，味道就变了。这就成了丑闻。我的天，为什么有人这么无聊？
　　荷花见她不吱声，说：“从明天开始，下地干活去。”
　　第二天，刘雪跟着妈妈下了地。中午，刘毅来了，问：“雪，今天怎么旷课啦？”
　　刘雪看了看妈妈，泪眼婆娑。刘毅疑惑：“阿姨，怎么回事？”
　　“明明，你上学去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刘雪的弟弟环宇，孩子太小吐字不清：“人家都说姐姐和老师谈缘爱呃。”
　　“多嘴！打他个臭鸭子嘴，妈妈。”新宇和香香纷纷讨伐“小祖宗”。
　　荷花走过去“啪啪”轻轻地拍了两巴掌：“叫你乌鸦嘴，听谁瞎说的？”
　　“你和爸爸说的，我听到的呃？”环宇冤枉。
　　荷花举起手又缩回：“妈妈瞎说的，再不要说了，听见没？”
　　“哦，听见啦，嘻嘻……”环宇接过妈妈给他的一毛钱，蹦蹦跳跳地拉着爸爸去商店了。
　　刘毅愤愤地去了学校。他先去教室放下书包，直奔张老师的办公室敲门。张老师正在整理学生作业，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便应着：“进来！”
　　刘毅走到张老师跟前，见没有其他老师在场便开门见山：“老师，我来问你个事，前天放学后，你给刘雪补完课，又对她怎么样了？”
　　张老师一听，懵了：“刘毅，你这是啥意思？”
　　“你别装了，满大街都在传丑闻，你会不知道？”
　　“能不能说明白点，我真的不知道啊！”
　　“伪君子，你还是老师呢，真丢老师的脸！”说完，他愤愤地出了办公室。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冲动。几个上厕所的女生看见他，立马闪到屋檐下，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叽叽喳喳，背后还传来阵阵麻雀般的诡笑，嘿！嘿嘿！……
　　刘毅这个气呀，这些女学生，怎么和村里泼妇一样喜欢无事生非乱嚼舌根？人家说，假话传十遍就成真话了，难道是真的吗？
　　这个丑闻很快传到崔校长那，他竟然没有调查研究就召开了全校教师大会。会上，崔校长部署了毕业班加班复习问题，最后强调：“有的老师利用辅导学生的机会去做让人耻笑的勾当……为了维护校规，不至于影响学校声誉，现在决定对某个老师提出严重警告！”
　　张老师低着头，不解地琢磨。老师们个个傻了眼，东张西望窃窃私语：“谁呀，不会吧？”
　　崔校长毫不留情！“毋庸置疑，谁低着头就是谁！”
　　老师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张老师。
　　张老师那肯受这气？他“腾”地站起来，“崔校长，你有证据吗？”
　　崔校长显得蛮有道理：“满校园，不，整个村子都在传着同一个故事。再说这个女学生都好几天不来上课了，这还会有假吗？这不就是证据吗？”
　　张老师气得一拍桌子，“谬论，污蔑！我没有那么卑鄙。今天你不把证据和证人找出来，我起诉你损害他人名誉罪。”
　　老师们面面相觑，纷纷说：“是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崔校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逼无奈，便吩咐：“赵老师，你去把‘八一’班的周美娥叫来。”
　　张老师气得直掉泪。崔校长也在犯嘀咕，万一没证据，冤枉了张老师是小事，影响自己的名誉事大。同时，他心里一个劲祷告：这事但愿是真的。如果属实，这次就借机开除他，再叫他不知趣，让他知道在众人面前顶撞校长的后果。
　　赵老师一会儿工夫就把周美娥带来到门口，她唱歌似的委婉震颤：“报—报告！”
　　“进来！”一个老师应道。
　　周美娥推开门，一个往前跄步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绊倒在崔校长面前。
　　崔校长瞥了她一眼：“你是周美娥吗？”
　　“我，我是。”周美娥得得瑟瑟，鼻尖上很快就冒汗了。她觉得自己的腿肚子好象转到前面了，“不倒翁”似的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崔校长安慰道：“别慌张，我问你：有一天放学回家后，你又返回教室取落下的本子，你看到张老师和刘雪在教室里做什么？”
　　周美娥怯怯地看一眼张老师，然后不自然地低下头，红着脸，手放在嘴里数牙。
　　崔校长鼓励她：“别怕，我给你做主。”
　　“我，我那天看见，张老师和刘雪好象在握手。”周美娥畏畏缩缩。
　　崔校长大吼：“握手能说明什么？有没有别的动作？为什么大街上传的不是握手？！”
　　周美娥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像被人掐了似的猛然一惊，然后摇着头后退，感觉泪珠要从眼眶里往下滚，尿要从裤管里往下淌。
　　“滚！唯恐天下不乱。”
　　老师们借着崔校长的话给俩人搭上梯子：“算了吧，领导，真是一场误会，谣传！”对此，老师们心知肚明，于是说着：“上班吧，上班吧。”便渐渐散去。
　　崔校长悄悄把张老师留下。当着众人的面没好意思道歉，这会儿他亲自给张老师倒上茶，翘起嘴角呲牙笑道：“张老师，哈哈哈！咱们去把刘雪叫回来吧？说实在的，人家是受冤枉的。这些村妇，吃饱了撑得乱嚼舌头。”
　　“必须去叫回来，我班上的尖子生。我俩下午就去她家做工作。”
　　刘雪正在院子里，见到老师很意外：“老师来了？”
　　荷花正在刷碗。听到声音出来一看，原来是两个年轻潇洒，威严稳重的老师。她的声音都不自然了：“老师快进来吧。”
　　“嫂子，吃饭了吗？”两个老师很有礼貌。
　　“嗯，吃了。你们快坐啊……老师喝水不？会不会抽烟？”
　　刘智闻声从里间走出来，慌慌张张地搬来凳子：“老师快坐啊。”
　　两个老师齐声回答：“大哥，嫂子，别忙了。我们不喝水，也不抽烟。”
　　一听抽烟？刘智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刘雪被爸爸甩在一边，无奈大人般介绍：“妈，这位是张老师。这位是崔校长。”
　　“昂，张老师好，崔校长也好!”
　　崔校长开了口：“大嫂，不用客套。我们今天来呢，主要和你及大哥……”
　　崔校长站起身，心想大哥呢？这事总得与夫妻俩人谈吧？不见刘智，崔校长惭愧地坐下。
　　刘雪急忙解释：“我爸可能买烟去了。”
　　“哦，让你爸破费了。”崔校长接着说：“嫂子，为什么不让刘雪上学了？有什么困难吗？说说看，我们共同解决。刘雪的成绩可是班里最好的，我们可舍不得她弃学。”
　　荷花没读过多少书，她以为当老师的人肯定高谈阔论得让人招架不住。这样想着，她与两位老师说话当然打怯，脸红得很不自在，满肚子的词语全羞跑了。她坐在凳子上，一会儿摸摸头发，一会儿整理整理手里纳的鞋底。这会儿又站起来了，有事没事直往下扯衣襟，低着头玩弄衣角。听到崔校长问话才起抬头，吞吞吐吐：“俺，俺们家实在太穷苦潦倒了，没有劳动力干活……”她环视四周，心想，刘智哪去了？哦，买烟去了。怎么还不快回来呀？她心里想事，禁不住咕哝道：“这死老头子，又借着买烟躲出去了，真是的……”
　　张老师接上话茬：“这都不是理由，嫂子，关键，刘雪的努力就这样白费了吗？她的才能就这样埋没了吗？你知道，她写的文章得到了报社的认可，见报啦。她的各科成绩都很优秀。我知道，你是因为谣言不让孩子读书了，对吗？”
　　荷花羞愧地低下头。少许，她突然问老师：“俺家雪儿的学习成绩真的那么好？她怎么，怎么回家从来不说？”声音渐高，自觉别扭，又干咳几声找点心理平衡。
　　张老师很是认真：“真的呀，嫂子。”
　　“那我同意让她去学校了。不过，俺现在要证实一件事。”
　　张老师猜到她要问什么事。便对刘雪说：“你如实告诉妈妈那天是怎么回事。”
　　刘雪走到妈妈身边：“妈，那天张老师刚给我补完课，周美娥一头闯进来，她看到我和张老师握手道别，就回家告诉她妈妈。她妈妈去外面添枝加叶说得那么难听就传成谣言了。张老师对我像父亲一样，我感谢他，握手道别有错吗？”
　　荷花一听，气得大骂：“你说这个该死的疯婆子，无事生非，看俺不收拾她！”
　　崔校长说：“嫂子，事情搞清楚就行了，刘雪快上学，别耽误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