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郭德明收义女萧小娟改姓郭氏欢喜不尽，西安城军阀混

（八十四）

吴督军回来的正是时候，西安城里乱成了一锅粥。段祺瑞政府一改昔日温和的面孔，采取了和孙中山先生不合作的态度，私下里纠集各地军阀，大量调动兵马，展开对国民军的猖狂进攻。一时间，城里人人心里恐慌，每个人都在打自己的算盘，乱世里跟谁都靠不住，学校里的青年学生纷纷上街游行示威，街道上到处都贴满了标语，市民们胆小的关起自家大门，商铺的生意也很萧条，那些个守城门当兵的也都格外紧张，睁大双眼看着大门外，随时都想把大门关上。督军的吉普车开到了省城西门，守城门的几个士兵见是吴督军，马上把门开得大大的，恭敬地站立一旁，身体笔直，目视着进程的队伍，那些刚从周至回来的士兵们个个显得很疲惫，长枪斜跨在肩上，很多人张大嘴巴，不停地打着哈欠，他们在周至过足了大烟瘾，经过百里行军，已经很困了，督军转过头来看看他的兵士们，见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像霜打了一般，心里气得慌，只好说：“弟兄们，走快点，进城后放假三天，大家乐呵乐呵——”回过头来骂一句：“他娘的一个个都不成体统！哼！”就在督军回去半月后，唐思颖和柳丽琴也开着吉普车回了城。唐思颖再一次找到郭德明老师，正好遇见高玉进把萧小娟领来了，小娟已经十六岁了，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穿着女学生装，学她的老师留一个剪发头，乌黑的头发陪衬着她白皙的面孔，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睫毛比一般女孩子都要长，虽然跟了父亲萧炳寅的长相，是个单眼皮，但丝毫不影响美丽动人的形象。当她听说高大哥要把它拜给周至中学的教务主任郭德明老师时，高兴的脸都红了，女孩子家害羞，红着脸说：“我听大哥您的。”高玉进高高兴兴的把小娟领导郭老师处，郭德明一见小娟，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妻子马晓媛的影子，不由一愣，小娟还以为郭老师不喜欢她，心里有点失落，低下头来用脚再郭老师房子门前的地面上不断地踢着那发绿的苔藓，忽然听郭老师高声笑道：“哈哈哈，咋么不愿意给我做干女儿吗？还不快进来——”高玉进笑眯眯地说：“女孩子大了，害羞，进来吧？小娟娟？”大家一起坐下来，郭老师说：“你还别说，我和小娟子真有缘！”“哦？”高玉进和小娟惊讶地看着郭老师，“给，喝杯开水吧？我这儿除了书可穷得很哪！”高玉进接过水杯顺手放到身边桌子上，小娟好奇的望着这个刚刚认下的干爸爸，见郭德明喝一口开水后慢慢说：“看见小娟，我想起了你师母马晓媛，小娟长得很像她呀！”“恩”高玉进点点头，小娟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郭老师又说：“不同的是小娟显得消瘦一点。”高玉进明白了为什么老师刚一见小娟发楞的神情，不由得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就叫缘分，什么是缘分？这就是！小娟，快叫干爸爸哟？”“干爸！”小娟害羞的叫一声，郭德明高兴地笑了：“好。很好，没想到我五十了还收了一个很漂亮的干女儿哟！哈哈哈……”正在这时，唐思颖一步跨进来：“什么事情你们这么高兴呀？！”“来来，小唐，介绍一下，这是我刚收的干女儿，名叫小娟。”“是吗？恭喜，多漂亮的女孩，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哟！”“哈哈呵呵——”小娟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害羞地跑出去，嘴里小声说：“不跟你们说了，净笑话我……”“哟，瞧你把小娟说的害羞了——”郭德明笑这开心的说。高玉进看着唐思颖的脸说：“有事？”“恩，是有点！”说完坐下来掏出高级烟卷，递给老师和玉进各一根，点燃后嘴里喷出一溜烟来，半晌不说话，高玉进识趣地站起来说：“老师，你们谈事吧，我找晓娟到学校里走走。”说完就起身走出房门……

等到高玉进拉着小娟的手，高兴地从外面转回来时，唐思颖已走了，高玉进看到老师的脸色很难看，猜想着一定有时两人谈得不愉快。高玉进不想问什么，默默地坐在老师的身旁，小娟很懂事地坐在门口那张木质地椅子上，一脸担心的样子。郭德明忽然笑了，看着小娟和高玉进说：“没事，他就老是那个德行！老是盲目乐观，把黄河看成一条线，幼稚！好了，咱们不说他了，晚上我请客，说，吃什么呢？”小娟高兴地说：“吃翠峰拖拖（周至当地小吃）吧，可好吃了咯咯咯”“看把你高兴的，这饭可不好吃哟？今天吃一顿，将来可的养活他一辈子呀！”高玉进笑眯眯地说。“会的，我一定好好孝顺干爸爸呀！”“呵呵呵”郭德明仰头大笑不止。几个人一起出了中学大门，朝县南面那条街道走去……

吴新天的吉普车直接开到家门口，马燕荷恰好刚刚回来，嘴里还不住地哼哼着苏三的唱腔，在寝室里打扮自己，要到街上去买点胭脂粉，听到吉普车声，忙走出来一看：“哟，我的吴大老爷，您回来咋不打声招呼？”“呵呵，夫人，想我了吧？我走了半年，寂寞吧？”“恩，想死我啦！”说完马燕荷走下阶台手挽着吴督军的胳膊，两人一起走进了督军府。督军进来坐下，佣人赶快迎了出来，像督军问安，然后把督军的那个心爱的水烟锅拿出来，单漆跪地给督军把烟丝装上，用洋火划着点上，督军仰面斜躺在沙发上，黄亮亮的筒水烟锅顿时发出“呼噜噜——”的响声，督军很惬意的抽着。本来督军偶尔有抽大烟的嗜好，但是当初他曾答应马燕荷，结婚后不再抽大烟了。所以他就改抽水烟了，背过马燕荷他在周至几乎是每隔几天都要抽大烟的。拿吴督军的话说：“嘿嘿，无奈哟，谁叫咱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老婆呢？督军再厉害，在太太跟前只能是个男人哟，嘿嘿，无奈哟——”抽完水烟，督军站起来，马燕荷已经给他把洗澡水弄好了，走到洗澡间外面，脱了靴子，换上舒适的拖鞋，一边解纽扣，一边说：“晚上咱们去看戏——”说完门乒的一声关了，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八十五）

吴督军回到西安省城后，给和他一起到周至县城去的警卫营士兵们放假三天。这些士兵们就想没有王的蜂一样，三五个成群，背着枪到处抢劫。在南门这伙当兵的看见一个外地来的客商，听那口音像是来自河南的商人，当兵的一起上去，把那商人按倒在地，商人拼命捂住自己的口袋，正好给他们说明了前在哪儿装着，一个手尽力反抗，嘴里大声喊叫：“抢劫啦！当兵的大白天抢人啦！”那个长得精瘦的矮个子，是一个老兵，见商人拼命反抗，又是在大白天，一会儿来了好多人，觉得很棘手，他一脚把那河南商人踢倒在地，嘴里骂着：“他那娘的，还挺凶。”其他几个一哄而上，把那商人用来进货的钱从那用针线封着的口袋里掏出来，那客商见进货的本钱被抢，蹲在地上抱住头大嚎：“啊呀，那么就可怜可怜我吧，那是我救命的钱呀！我家里有妻儿老小等着急用那——啊呀，天哪，这可咋办呢……”周围围观的人都很气愤，但时间这伙兵手里有枪，个个凶神恶煞似地，不敢出声，正在这时，跑过来一个穿黑色警服的年轻人，看见此时大喊一声：“强盗，真是无法无天了，把钱快还给人家……”“哟呵，他妈的哪来的杂种，敢管老子的事？”那正将抢来的钱往口袋里装的的矮子，掏出短枪对准那青年，只见那青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挥手夺过瘦子的短枪，追逐恩他的脑袋大喊一声：“不准动，谁动就打死谁，快，都把钱掏出来，快！”那几个见大哥被擒，立刻下地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扔在地上，“好！好样的，小伙子！”围观的人群里发出阵阵叫好声，这时候那个瘦矮子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叩头如捣蒜一般：“好汉饶命！饶命那——”其他几个也都纷纷跪地求饶，那青年熟练地下了短枪的子弹，手把枪熟练一轮，枪把递给那瘦矮子说：“滚吧，快滚——”“滚蛋吧，哈哈哈……”周围人们纷纷喊叫着，那几个当兵的低着脑袋灰溜溜的跑了，河南客商见来人替自己出头，把钱要回来了，欢喜地直向那青年作揖：“谢谢，多块您啊！我给您叩头了……”那年轻人赶紧走上前一把扶住：“老人家，不要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谁都会的，呵呵”说完一转身走了，人们纷纷夸赞他是个大英雄。

此青年叫柳力涛，正是柳丽琴的亲哥哥。当年他曾跟随靖国军和军阀作战负了伤，后来一起随杨虎城转移到靖边。伤痊愈后跟着杨虎城转战南北，杨虎城知道他是西安人，家就在省城，为了能在省城建立一个秘密联络站，去年就派他秘密潜回西安，柳力涛回来后利用父亲在省府做公务员的关系，托人找关系，进了省警署，当上了一名警察。今天是他准备去西北大学找妹妹柳丽琴，妹子大学毕业后在西北大学图书馆工作，因妈妈的病有点加重，他这才急匆匆去找丽琴。平日里都是爸爸在照顾妈妈，爸爸柳公权是个很善良的人，对老伴无微不至地照顾，每日里下班就急忙着回家，照顾老伴吃药，然后去厨房做饭，常年行走艰难的老伴被风湿病折磨的憔悴不堪，说话都有气无力，尽管如此，她还能自己照顾自己，在家里扶着墙壁慢慢还能行走，今早起来却连路都不能走了，柳力涛临时有事回家，发现妈妈满头大汗，脸色发黄，咬着牙，走路十分吃力，心里顿时一惊，本来自己就能送妈妈去住院，但是因有特殊任务要去执行，只有去找妹妹回来陪妈妈去医院检查了。柳力涛走得很急，街道上乱哄哄的，到处都是逃难的人，乞丐，流浪汉，他又看见那个小姑娘拉着瞎眼爷爷在卖唱，那小姑娘一眼就认出了他，马上跑上去说：“谢谢大哥哥，大哥哥好！”低头鞠躬，柳力涛朝小姑娘笑笑，挥挥手急忙走进了西北大学的大门，小姑年拉着爷爷的手朝柳力涛大声喊叫：“大哥哥再见——”力涛回过头有挥挥手进了大门朝西边图书馆走去……

丽琴见哥哥突然来了，很高兴，正要给大家介绍哥哥，却见哥哥说：“改日吧，快回去，妈妈病加重了，哥哥有急事，只好靠你把妈妈带到医院去检查检查了。”“好吧。”丽琴给值班组长请假，跟哥哥一起出了学校大门。原来柳力涛接到密令，要到一个秘密地方去会见一个人，那人和杨虎城军长是故交。柳力涛按照地址来到一个小胡同里，见胡同拐角处有一房屋，上面横挂有一副匾，是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洞中天”。力涛心情紧张的推开门，见里面有个人背朝外面，穿着长衫，带着礼帽，柳力涛说：“黄花血雨乱云飞——”那人答道：“武汉炮声震天地——”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原来这人就是唐思颖，他受郝大海指派和杨虎城将军的人秘密联系，柳力涛和唐思颖一见如故，两个人都是大个子，只是唐思颖显得的斯文点，面皮白一点，柳力涛一身英气，面孔黧黑，双手有力，手掌心有一溜老茧，这是长期打枪留下的。柳力涛像唐思颖交代了杨虎城将军的想法，两人又一起交换了对时局的看法，真是英雄随见略同，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唐思颖滔滔不绝地像柳力涛讲述自己对时局的看法，还说：“目前中国的局势很不稳定，各路军阀都有虎狼之心，互相利诱，又互相倾轧，孙先生的三民主义很得人心，南方时局有大总统掌握，咱们只要配合好孙先生，相信革命胜利之日，指日可待！”“说的很对，谢谢你，听了你的话我对革命充满信心。”“力涛同志你是党员吗？”“呵呵，还不是！不够格啊！”“会的，你会够格的！”柳力涛问了城里有关情况，心里大致有了底，他告诉杨将军有可能不日就会重新打回西安。唐思颖听后颇为激动，紧紧抓住力涛的手说：“好啊！早就盼着这一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