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于占海花了五千元拉票却枉费了心机，老伴也去世了，柳金香理所当然地成为百乐园园长。于占海昏昏沉沉地似失去理智和行动能力，百乐园帮忙处理了于占海老婆的后事，人们却发现于占海不见了。柳金香说这事真麻烦，我一上任就丢人！汪青山说丢不了，给他养子女和子女打电话问问去没去他们那里。电话打遍了，几位养子女和子女都说没见着，并表示说，他与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有百万遗产我们也不要，他的后事我们也不管！嘿，于占海这几个养子女和子女跟他彻底断绝关系了！找吧！全体百乐园养员都上山，可老太太们胆小，几个人结伙扯着手像在搜索地雷。汪青山和三彪子顺着往沟里去的山道往沟里走不过一里远，就发现于占海坐在道边的一棵山里红树下像是睡着了。三彪子说：“干巴鱼不在这么，咋还睡着了？”上前就去扳动于占海肩膀。汪青山说：“别动，这脖子上还套着一根绳子呢！扯绳一拽，绳子扣就开了，上面挂在一根小手指粗的树枝上。
　　汪青山说：“哎，二姨夫别装相了，你要上吊得找一棵粗一点儿的歪脖树系个死扣！”说着又摇摇于占海肩膀。于占海这回睁开无神的熊猫斗鸡眼，问：“我没死么？”三彪子说：“没死，死了还能说话么？”于占海说：“大外甥我渴，你有没有尿给我喝点儿。”汪青山说：“你渴了回去喝水，尿能好喝么？”于占海说：“尿好喝，喝尿解渴，三兄弟你有没有尿给我喝点儿？”三彪子说：“我有尿，你怎么喝？”于占海说：“我张嘴接着，你就往我嘴里尿。”说着就蹲在三彪子面前张开嘴。三彪子眼瞅着汪青山，手指着于占海：“你看他？”汪青山没好气地说：“他要喝你就尿！”三彪子左右瞅瞅再无他人，掏出家伙真就对着于占海的嘴撒出了尿，于占海真就“咕咚，咕咚”往下咽，未了，还想伸出长舌头去舔三彪子的家伙。三彪子吓得一下子收了回去：“你别给我咬掉了，我留着还有用呢！”
　　汪青山和三彪子俩人死拖活拽把于占海弄回了百乐园院里，江春水、郑仁君正焦急地站在大门口等消息，看见于占海因刚才喝尿时呛得鼻涕眼泪满脸横流不知是咋回事，汪青山说：“于占海疯了，他喝尿！”三彪子说：“对，他在山里红树下上吊，我们把他解下来，他就跟我要尿喝我就尿给他喝，跟牛一样喝得甜嘴麻舌地好像还没喝够。”
　　于占海说：“我没疯，我好好的，尿就是好喝，比沈阳雪花啤酒都好喝。”
　　江春水说：“先把他送回宿舍，叫他休息休息，等王大夫回来给他看看。
　　搜山的人回来天就下了黑影，百乐园食堂又开晚饭了，老人们听说干巴鱼疯了，有人叹息，有人不信：“那家伙是花钱买官没成又死了老婆觉得没脸活了，死又不想死装疯吧！”大家在饭桌上一面吃饭一面说长道短。突然，食堂门外的大狗“汪、汪、汪”地狂吠起来，又听见好像有人学着狗叫也“汪、汪、汪”地叫。原来，食堂养着一只二串子大狼狗，这狗平日见百乐园的所有人都挺温顺的，摇头晃尾巴从不发脾气，今晚这是咋啦？有在门口饭桌吃饭的人就撂下筷子出门去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吓得魂不附体，高声喊叫道：“可坏菜啦，干巴鱼跟黑虎争食吃，让黑虎把鼻子给咬掉啦！”
　　屋里吃饭的老人听见喊叫都跑出来看，只见于占海跪在地上，满脸都是血，鼻子没了。
　　何仙姑着急了，说：“快找找他的鼻子掉哪了，这人要没了鼻子，脸中间露两个黑窟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几个人转圈找也没找着，有人说：“黑虎把它咬下来还不顺便嚼一嚼咽肚里了，上哪儿找去！”又有人说：“干巴鱼的肉狗也不会吃的，恐怕是嚼烂了，找着也接不上了！”
　　王申先说：“别找了，来两人把他架到卫生所去包扎一下吧，何大夫，这活儿还得你干！”
　　老人们大多数都跑出来看热闹，郑仁君江春水却没出来。郑仁君脸色十分凄惨地吞咽着药酒，不知不觉双眼竟落下泪来。冯秀英说：“你不能喝这苦酒就别喝了，反正你的腿也好多了。”
　　江春水说：“他哪里是因为酒苦落泪，他是在自责我们一时疏忽，竟让狗把人咬伤了！”
　　柳金香说：“老园长，这于占海的确是疯了，喝人尿抢狗食，这可咋办？”
　　郑仁君说：“今晚连宿大夜立即把他送精神病院吧，他们夫妇进园时交的6万元钱才住不到一年扣不了几个，咋也够他在精神病院熬到死了！”
　　几个人架着于占海进了卫生所，何仙姑先给于占海注射了一支镇静剂，于占海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何仙姑随后把于占海的伤处消了毒，然后敷上了白纱布，当晚，于占海被送走了。
　　8月1日，百乐园工艺品展览馆建成开馆。这次展出的工艺品更加丰富多彩。刺绣品不仅增加了收藏品如满族妇女过去穿的花盆底绣鞋，女士坤包，还增加了生活日用品如床罩，沙发套，汽车坐垫套等，装饰品也增加了风景画和毛体毛泽东诗词。泥人王的作品种类也增加不少，除了原来的佛像和十二生肖之外又多了不少不倒翁，哪吒闹海，胖娃娃抱金鱼，观音送子等等。汪青山的木雕也增加了新品种，如“观音赐福”“木笑佛”“维纳斯”。我们常见的维纳斯雕塑都是断臂的，而汪青山的木雕维纳斯不仅是全臂，而且手指修长。编织物品也多了鸟笼、同心结……总而言之，300平方米的展室内琳琅满目。开馆第一天，销售额就高达10万元。
　　柳金香带着小评剧团几乎天天晚上都下乡演出，她和刘丽英合资购置了一辆20座的中巴车捐赠给百乐园作为下乡演出的交通工具由汪青山驾驶。因为每天都是晚饭后出车半夜回归就躲过了交警。其实汪青山早在10年前是有驾驶证的，生意红火时养着大小几台车，随着生意的败落卖掉了汽车，驾驶证不再年检也就失效了。而现在想再重办驾驶证因为年龄超过60周岁，交通部门不再给办中型车驾驶证了。小评剧团下乡演出一场收费两千元，柳金香说全部上交百乐园财政。江春水说不，工艺品展销百乐园提成5%，你们也上交5%的提成就行。柳金香跟小剧团演职员大家商量，最后按收入演出费的50%上交百乐园。小剧团从2012年10月份到2013年7月末总计下乡演出150多场，演出收入30多万，为百乐园积累资金15万多。同时，小剧团应县文化局和广大乡下农民之邀，还将排演传统剧目《茶瓶记》和改编评剧《刘巧儿》。
　　8月1日工艺品展览馆开展之后的次日，冯秀英对丈夫说要出趟门，至少得3天才能回来。郑仁君以为妻子又要去通化市探望弟弟妹妹，就说：“去吧，什么3天4天的，我在家有吃有喝有人照顾，你们姐妹住的远一年到头才能见一次面，我用摩托车把你送到车站吧。”冯秀英说不用送，坐公交车挺方便的，你在家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8月4日下午3时许，江春水走进郑仁君办公室，说：“郑老弟，咱百乐园来了贵客，你得跟我一起去车站迎接一下。”
　　郑仁君疑惑地望着江春水，问：“啥贵客呀还得咱俩去迎接，要是专访百乐园的最好让柳金香出面，她现在是园长啊！”
　　江春水笑笑说：“这人主要是冲着你来的，至于我么，跟她也有三个月的同学关系，所以你必须去呀。”
　　郑仁君说：“好吧，咱俩怎么去，是坐公交还是打出租？要迎接贵客我那三轮摩托就派不上用场了。”
　　“请汪师傅开小剧团的中巴去。”江春水说：“同时也把柳金香叫上。再安排食堂作十道百乐园最拿手的好菜。”
　　郑仁君跟江春水出了门，汪青山早把车停在大门口等上了，柳金香也已经上了车。
　　汪青山驾驶中巴，10分钟就到了火车站，大家下车来到出站口等候。不一会儿，从沈阳方面开来的列车到站了，郑仁君站在出站口外心里还一直在嘀咕：啥贵客呢还把老书记惊动了？三四分钟后，郑仁君见到有十几个人的一支队伍缓步向出站口走来，走在最前面的却是自己的妻子冯秀英，还有一位比冯秀英高半头的圆脸富态女士，俩人还不时交谈着什么。这人是谁呢？郑仁君一时想不起来。
　　而走在冯秀英与女士身后的男女十多人年龄都在60开外，但个个衣着鲜亮，仪表不俗。
　　一行人走出检票口，江春水几步迎上前去拽住女士的手说：“欢迎欢迎！白书记果然是言而有信，从辽西跑到辽东作客来了！”
　　女士说：“江书记你老还好吧？这一晃就是12年没见了。”
　　郑仁君听这女士的声音有点儿耳熟，往脸上仔细一看，两眉间一颗绿豆粒大的红色贵人痣映入眼帘，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这不是白荷么？45年未见面了，冯秀英咋把她搬动来了？
　　郑仁君心情忐忑地走近白荷，轻声说：“你怎么来了？”
　　白荷爽朗地笑笑说：“你们辽东县不是旅游强县么？你在小说里把辽东说的比桂林山水还美，又有秀英妹子的盛情邀请，我能不来么？”
　　接着，两人就开始眼神交流。
　　郑仁君：“现在握握手总可以吧？”
　　白荷：“抱抱也行啊。”
　　郑仁君：“吻就不必了吧？”
　　白荷笑着说：“美得你，有秀英妹子在，这辈子你也别想吻我！”
　　两人四臂交拢，轻轻地拥抱了一下。江春水却带头鼓起掌来。
　　接着，白荷向江春水和郑仁君柳金香介绍其它旅游团成员：都是辽西县委常委退休的干部，其中也包括白荷的朋友，45年前郑仁君在白荷家见过的两位。但郑仁君却无论如何也认不得了。汪青山开着中巴车接了辽西县旅游团回到百乐园。当晚，江春水、郑仁君、铁梁栋、王申先、柳金香、刘丽英、嫦娥、潘红莲以及前五位的夫人在百乐园食堂陪辽西客人饮宴。
　　冯秀英怎么会去辽西把白荷给接来了呢？
　　原来，早在一年前，冯秀英无意间看到郑仁君夹在笔记本中的一页诗稿，上面写道：“梦中几次忆白荷，苦辣酸甜故事多，今世难圆卓马梦，来世为尔系裙罗。”冯秀英虽不懂诗词，但诗中“白荷”两个字她是很敏感的，早在她与郑仁君订婚之初，她就看见箱子盖的显著位子上摆放着一张玻璃相框，里面镶嵌着四寸照的美女。她问这人是谁？郑仁君就毫不隐瞒坦诚地告诉她说，她叫白荷，辽西人，是他在财经学院的同学，也是女朋友。她问他既然你已经有了女朋友为什么还要娶我？他说因为她家有历史问题她被专政了。她说既然被专政了你还留着她的照片干啥？他说她是位值得我永远怀念的人，别说被专政，就是被枪毙了，我也要永远保存她的照片。所以，白荷的名字在她的心目中深深地扎下了根。很可惜的是，在他们婚后的动荡生活中，那些照片和郑仁君的许多心爱的珍贵书籍都遗失了。
　　冯秀英拿着那页诗稿来找江春水，冯秀英说：“江哥，你说我该咋办？”
　　江春水疑惑地问：“啥咋办？”
　　冯秀英就把诗稿拿给江春水看。江春水问：“郑兄弟诗中的白荷家，是住在辽西么？”
　　冯秀英说：“是，她是郑仁君大学时代处的女朋友，因为白荷被专政了，他们才没有走在一起，我们结婚后他还保留着她的照片，后来因为多次搬家，最后搬到只剩我们光杆两个人了，照片才遗失了。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心里还想着白荷！”
　　江春水说：“小冯呀，这位白荷我认识，她是位很了不起的人。十几年前我当辽东县委书记她当辽西县委书记，我们一起在省委党校学习三个月。她当县委书记之前，咱辽东县和辽西县同是全省的“三辽地区”，都是贫困县，人均收入不到几百元，她当了县委书记之后，率领全县人民开拓进取，发展地方工业生产改善农业生产环境，全县经济突飞猛进地发展，人均收入很快就提高到八千多元。可是，你知道她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工作的么？她1968年夏天大学毕业回乡不久就被专政了，1978年才被平反安排到公社当干部，1980年她32岁时才跟一位退伍军人结婚。婚后生了一对龙凤双胞儿女，1990年她的丈夫突发脑溢血去世，当时她才42岁，带着两个不满10岁的孩子，有许多人劝她再婚她都没有同意。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工作成绩却特别突出，由公社书记调往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到县委书记。她的两个孩子也都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这个人品质十分高尚，绝非普通人所及。你跟郑仁君结婚40多年了，你觉得郑仁君这人怎么样呢？”
　　冯秀英说：“我觉得仁君的人品也是没说的，他为人忠厚善良乐于助人，要不是我看他人品端正，跟他颠沛流离过了20多年的苦日子我早跟他离了。”
　　江春水说：“郑仁君不光人品端正，他还是一位难得的多才多艺的优秀人才。你想想，两位才华出众又志同道合的男女青年能不相爱么？但是那个动乱的时代造成了他们的分离，他们在日后的生活中能不偶尔的有所思念吗？这种思念正说明他们是有情有义的人，这种思念绝不会干扰你们的家庭生活。你觉得仁君对你有异样吗？”
　　“那倒没有。”
　　“所以呀，你要是会来事儿，不如去趟辽西把白荷请过来，让他们见见面，他们见了面心里也就踏实了，他们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仁君会更爱你。”
　　“那么大个辽西县我上哪儿找白荷去呀？”
　　“我这里有白荷的住宅电话号，几年前我们还通过电话，估计这两年也不会变，这几天我跟她通个电话联系联系，把她的住址弄准了你再去。”
　　江春水找白荷的电话号，却想不起来记到哪个本子里去了，左翻右翻越着急越找不着。直到今年7月份，江春水回城里那个家的书房里去查阅资料，无意间却看到了白荷的电话号。江春水如获至宝，立即拨通了辽西的长途电话。江春水邀请白荷到辽东来做客，并告诉白荷要派特使去辽西接她来。就这样，冯秀英作为江春水的特使去辽西接了白荷一行。
　　宴会开始，江春水发表祝酒词，接着，白荷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向全场人鞠了一躬，感谢江春水的邀请和百乐园众位朋友的热情款待。她说，此次来辽东的目的，一是旅游，二是来看望她的老同学和初恋男友郑仁君。说是老同学和初恋男友其实都不准确，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我最崇拜的老师。
　　青年时代的郑仁君先生一表人才博学多艺，刚入校不久，他在全校师生忆苦思甜大会上作了两个多小时的忆苦思甜报告，从此，他就成了许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和崇拜偶像。他品德高尚学习成绩特别优异，门门功课都是满分。但是他还不像那些苦用功的同学那样整天抱着书本不放。他爱好体育运动，爱游泳和打乒乓球。他刚入校时打乒乓球的水平并不高，校队的球员都不愿跟他玩。但他经过几个月的苦练就打败了校队的所有球手，并代表学校参加了全省大学生体育运动会，取得了乒乓球单打冠军和双打亚军的好成绩。他学识渊博到了我们一般同学根本无法与之比拟的程度。他是知识的海洋知识的宝库，而我们却是学龄前儿童。在文革初期，一帮别有用心的人组织的红卫兵破四旧立四新扒庙宇砸佛像损毁文物，他也组织起一支红卫兵队伍反对破坏文物，在学院首先贴出大字报，说破坏文物是打着红旗反红旗的反革命行动。造反派组织批斗当权派和反动学术权威，脖子上挂小黑板用带铁钉的三角带抽打，他带头高喊要文斗不要武斗制止了流血事件的发生。他积极倡导复课闹革命，为了恢复教学，他与阻碍复课的造反派头头进行了坚决的斗争，斗争中他足智多谋，找茬把那个造反派头头专了政复课才成功。他积极倡导复课闹革命，使我们学院的学生把大部分课都学完了。为了安排毕业生参加工作，他又奔赴全省各县人事局。我跟郑仁君先生的正式接触，其实是在1968年4月初复课闹革命结束之后。我们复课闹革命减掉几门副科，哲学也被减掉了。但我认为马列主义哲学是人生的必修课减掉了太可惜，就自己看教科书，但是，却有许多问题看不懂，我就请教郑仁君先生。他总是耐心细致地给我讲解。他的记忆力特别强，一大本艾思奇编著的《辨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他倒背如流。另外是文学，天文，地理，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知识他都掌握的十分丰富。我们每次约会没有一句卿卿我我的谈情说爱，见面就是我提问题他回答问题。我当时就憧憬着，如果郑仁君能永远在我身边做我的终生教师该有多好。在我们多次交往中，他不但教我文化知识，还教我如何做人。他说学做事要先学做人，一个人不但要品德高尚还要胸怀宽广海纳百川，更要坚强自立。他的话使我受益匪浅，在我被专政的十年中，他们强迫我掏厕所挑大粪，我不嫌脏不怕累干了二年。在我丈夫突然去世的二、三年中，我的母亲和养父也相继去世，我都牢记郑仁君先生的话坚强地挺过来了！而我在平反后，无论在普通工作岗位还是后来走上领导岗位都能得心应手，则全靠的是辩证唯物主义哲学理论知识，在我担任辽西县委副书记，书记的十年里，能迅速改变辽西一穷二白的面貌提高人均收入十倍，也是遵照郑先生40多年前到辽西时的建议，狠抓水利和地方特产，大枣和甜杏大面积栽培和加工，总之，如果当年不遇郑仁君先生这个贵人，就没有我白荷的今天！
　　江春水带头鼓起掌来。郑仁君说：“好啦好啦，我有你说的那么悬乎么，我看你也说累了，喝口百乐园自酿的纯天然红葡萄酒润润嗓子吧。来，辽西的各位贵宾朋友，干杯！”
　　大家干完了杯中的红葡萄酒，小精灵又拎壶给大家斟上碧绿色的圆枣酒。小精灵斟到白荷的酒杯时就问：“白书记，当年造反派以什么名义专政了你，你是怎么没跟郑老师结合到一起的呢？”
　　白荷说：“当年我们公社的党委书记是抗日老战士，他的儿子造反当了公社革委会主任，他对我早有觊觎之心，托人说媒和他主动上门提亲我都坚决不答应。后来郑仁君到我们家来住了7天才走，这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他恼羞成怒再度逼亲我还是不应。他就借着清理阶级队伍之名，查出我母亲是科尔沁草原蒙古王爷的第三房姨太太，我母亲是怀着我，趁当年国共拉锯的机会逃出王爷府的，我是王爷家的公主！这个罪名在当年是理所当然的被专政对象了！当时我和我妈都被关进了黑屋子，有群专队员站岗限制我们人身自由。我被关一个月左右郑仁君又去看我，我们仅说几句话就被群专队员隔断了。我告诉郑仁君说我们不可能结合了，你回家另找一位好姑娘结婚吧，你是根正苗红的红五类，我是反动王爷的女儿黑五类，鱼目是不能混珠的！我只听郑仁君说：“你要坚强地活下去，天不会塌下来！”他就被群专队员带走了。我被专政的10年中连通信的自由也被限制了，不准我向外发信也接不到外面的来信。1978年春天我被平反，在回家等待分配工作的几天里，首先想到的就是我的郑老师，我借了几十块钱的往返车票钱就来到辽东，到县人事局打听，说档案上没有这个人，到公社打听说不知道，到郑仁君的老家老岭沟去问，大队干部说这人文革初期就摊上了人命官司，带着老婆孩子潜逃在外。我不相信郑仁君会有啥人命官司，肯定又是冤案！但我知道他已经结婚生子。我只有在心底祝福他了。2007年我退休在家无事可做，去书店闲逛，突然发现有一本书的作者名叫郑仁君，我取下来仔细一看，作者正是我的恩师郑仁君，我回家用电脑上网查，查到了郑老师的另外几部著作和诗集，我都设法把这几部书买到了。我从书的前言中得知郑老师患上了严重的腿疾骨股头坏死，在我工作过的几个单位中都曾有人患股骨头坏死，只有一两人换了人工股骨头勉强活下来，其它几人都是患病不几年就去世了。我心急如焚地想来辽东看看郑老师，又一想不能来看，我担心影响了郑先生现在的家庭生活。可没想到，秀英妹子如此的宽怀大度，亲自去辽西接我来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