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安心坐月 、 第四十章 离“家”出走

　　胖女人掀开莹的上衣要她给孩子喂奶，莹很生气。
　　以前莹说过多次“我不会喂奶的”话，当时还拒绝过胖女人送来的一切食物。是胖女人上山来主动说“你不喂奶就不喂奶”。但胖女人说话不算数，孩子生下来后，她就要莹喂奶，还来掀衣服。莹当然会生气的，所以就与之吵闹起来了。
　　胖女人看到莹不给孩子喂奶，就骂她是铁石心肠的人，说她还不如畜生，畜生生下自己的崽崽都会让吃奶的。十天后胖女人就把莹生下的孩子带下山，不让母子见面，莹的心情更加糟透了。她虽然强硬着不喂小孩的奶，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是经过自己十月怀胎，历经磨难生下的孩子，怎么不想见他、思念他、牵挂他呢。
　　姚莹想着孩子，就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地说起话来：“孩子，你还好吧，你知道有个妈妈在这里‘坐牢’吗？你一定笑得很甜了吧，你一定把你的奶奶当做妈妈了吧。她肯定把你喂得好好的，真是‘有奶便是娘’啊。”
　　
　　孩子下山后，杏子每天都出车了，晚上也要好晚才上来睡。还是和以前一样，等杏子进门来，他的父亲马上上好锁就很快地下山。杏子还是睡他的活动床。莹也觉得没什么话和他说，有时觉得心里有很多话要和他说但也无从说起，只是他进来时和他打个招呼而已。
　　“杏子哥，你回来了。看你的样子一定很累吧。”
　　杏子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从衣袋里拿出零食给莹。有时就是两颗糖果，因为莹还在月子里，杏子确实不好给她买零食的。有时就买本最新的杂志交到莹手里。
　　这段时间可能杏子很辛苦的，很早就睡觉了。莹还没有到床上，他就发出轻微的鼾声了。
　　每天杏子起得很早，莹是不知道他哪时起床的。他一起床就用电热水管套进热水瓶里，给莹烧好两瓶开水，然后就等着父亲来开门。
　　胖女人把小孩带下山后，她就没上过山了，当然莹是不想见到她的。
　　
　　小孩下山后，莹的三餐饭菜就由杏子爸送来。每天的早餐他送得特别早，莹一直在熟睡中。他是把莹的早餐送来，又把杏子接出去开车。
　　上午11点左右是杏子爸专程给莹送中餐。他一打开房门，就把饭菜盒放到桌子上，然后带走上餐的饭菜盒，就急匆匆地锁好门快步地下山了，连一个招呼都不打的。
　　傍晚，等杏子出车回来，让其吃了饭，洗漱完毕才送他上山，顺便给莹带上晚餐来。当杏子提着饭盒进了莹的房间，父亲就锁门下山。
　　现在的莹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守在这囚笼里，心里是不怎么痛快的，但她总是自己安慰自己。
　　姚莹自言自语地说：“我一定要打起精神，坐好月子，因为月子里落下的病以后是很难医治的。月子里我一定要好好休息，因为我生孩子时经历了生产时的用力与出血，体力损耗大，身体处于气血两亏的状态。现在身上血流还没有尽，所以为了今后有健康的身体，我一定不能生气。”
　　她自己给自己打气加油：我一定要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不管他们送什么饭菜来我都要吃。尽快恢复到以前的状态，甚至还要变得比以前更健康。我一定要科学地把握这段时间来调养生息，迎接美丽、健康的新生活！
　　姚莹用镜子照照自己，觉得身体恢复得还算好，身体体型与在学校里没有两样了，只是皮肤更白了。乳房更大更挺拔了，现在奶子也不涨了。
　　
　　姚莹把她的作息时间更改为：早上睡到自然醒，醒来起床后就喝下杏子给她倒好的白开水。然后就洗漱，洗漱完毕后锻炼身体一个小时。之后，胃口大开，她就把杏子父亲送来的早餐吃个精光。
　　“早餐真好吃，很合口味的。可能是肚子饿了，吃什么都香吧。”
　　姚莹在房子里练习走路时，是有意识地绷紧大腿内侧及会阴部肌肉，后放松，重复练习，还学走模特步。经过这些锻炼，大大改善了盆腔肌肉的张力和阴道周围肌肉，帮助了她阴道弹性的恢复。
　　锻炼完毕，她就把杏子买给她的书拿来。信心十足地说：“我还是来看看书，不管将来怎么样，多读点书总是有好处的。”
　　姚莹有时翻翻杂志和小说，杂志上面的广告她也不放过，有些广告的地址她都用笔记下来，为今后的生活找出路；有时也翻翻语文和数学复习资料。
　　中餐送来了。姚莹揭开饭菜盒，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闻着香喷喷的肉香味，顿时，感到令人垂涎，但她还是控制住。
　　“我还是不急着吃饭，而是上床去美美地睡上一个午觉。”
　　当姚莹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再次揭开饭菜盒，把里面的饭菜一扫而光，然后在房子里慢慢地踱来踱去的。之后再看两个小时的书，就又开始下午的锻炼了。到了傍晚她用电热水管烧点热水洗澡、洗衣服，再等杏子他们来。晚餐她就吃得很少了。
　　姚莹有时感到不可思议的：“真的，怎么我一个人在这里觉得好像习惯了一样，能这样长期下去吗？不，不。我还是要想办法出去，去外面闯一闯，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下定决心地说：“今天晚上杏子一来，就必须和他说说我出去的事情，要出去只能请他帮忙了。”
　　
　　莹等杏子爸锁好门，听他的脚步声已经走好远了，就对杏子说：“杏子哥，我生下孩子快一个月了，你看我怎么办？我真想出去闯一闯，你能不能想办法送我出去呢。”
　　杏子拿起笔在纸上写道：“莹，我一定想办法送你出去，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广州！”
　　杏子不停地写道：“好的，但你现在必须安下心来再住段时间，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出去。因为去外面你是无依无靠的，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的，一定很辛苦的。”
　　杏子继续写道：“还有我要做好送你出去的准备工作。”
　　这时的莹高兴、激动地说：“好的，哥哥，我听你的。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这下，莹高兴极了，她想到就要离开这个囚笼，可以放飞自己了。她想，这个时候正是初夏吧。想必外面山坡一定是绿的，原野是绿的。绿的树，绿的草，绿的禾苗，是一个绿色主宰的世界。她真的很爱绿色的世界。
　　她坚信：繁华的城市一定很热闹，一定会吸引她的，会容纳她的，会给她创造美好的明天的！
　　
　　第四十章、离“家”出走
　　杏子轻轻地拍拍莹的肩膀，示意她马上起床。
　　姚莹神色紧张，一骨碌爬起来，马上去厕所，再洗漱，换上从学校穿来的浅红色连衣裙，白色皮凉鞋。
　　莹把换下来的胖女人给她买的衣服洗干净晾好在房子里的绳子上。然后叠好被子，把原来叠好的衣服连同被子一起放在床上，显得床上井井有条的。她把杏子给她买的书、杂志及圆珠笔等都工工整整地放在桌子上，还用抹布擦干净桌凳。
　　
　　早几天的一个晚上，杏子进到房间不久，等他父亲走后，就从裤袋里拿出一张1983年5月8日凌晨2点整去广州的特快火车卧铺票给莹。
　　莹高兴极了，激动地说：“谢谢哥哥。是哥哥成全我去外面闯闯，我真的好感谢哥哥的。”
　　杏子只是微微一笑。
　　一会儿，杏子变戏法似的，从一个角落的纸箱里拿出一个比较时髦的女性小手提包交到莹手里，包里有200元现金，有小梳子和小镜子，还有两包餐巾纸。
　　姚莹接过手提包，激动不已，甚至有点语无伦次地说：“杏子，你是我的好哥哥，是我的亲哥哥，是我的恩人。我一定会记住你一辈子的。”
　　几天以来，莹一直处于紧张、兴奋、甚至亢奋状态，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出去以后会碰到什么问题也没有去想。
　　“我就要去大城市了，到花花的大都市，到世外桃源、美如仙境的地方，我真的太激动了。”
　　一旦真的要离开这个牢笼，莹好像有什么丢弃在这里一时找不到似的。
　　是什么呢，是孩子吗?
　　“是的，真的要离开孩子是有点舍不得的。现在我这心里‘突突突’地响过不停，莫名其妙的心慌，但不离开他是不行的啊。”
　　姚莹内疚地自言自语：孩子啊，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不能不离开你，不能不丢弃你，因为我在这里是无法生活下去的啊。我只能狠心地离开你了，你长大了肯定会责怪妈妈狠心的，那只有请你原谅我了。十月怀胎，我们母子一场，不知今后有不有再见面的缘分呢。你一定要知道有个妈啊，妈会想你的，你一定要好好长大。
　　是杏子吗？
　　是的，就是杏子。
　　莹很感概的：杏子你奸污了我，当时我要有刀子一定会剁了你的。但后来你一直在自责、悔恨中过日子。你对我是无微不至地关怀、照顾、关心；你心甘情愿让我打骂，让我发泄，让我撒野；你迁就我粗野无礼，任性放肆；你尽量想办法让我吃好，千方百计让我玩好，想方设法让我快乐。一旦离开你我好像有点舍不得似的。
　　“杏子哥，我知道你家里的经济大权一直是你的母亲掌管，你送货结账都是你的母亲一手操办。你是加班加点出大力气给老板装卸货物给点零钱，给我买书、买零食等。这次又给我买车票和手提包，还有200元现金。你真的想得周到，连小梳子和小镜子，还有餐巾纸都给我准备好了。”
　　杏子哥：你的生活经验也是很足的，你知道让我生下孩子在这休息56天，也符合国家规定的产假期限，使我的身心全部恢复到位了，你悄悄地给我买好卧铺票送我走，其实我知道你买卧铺票是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的。难怪你每晚回来得这么晚，一到床上就睡着了，其实你就是为我在筹备钱呢。你与外面的人沟通就是靠你随身带的小本子和一支小圆珠笔，真的太辛苦你了。
　　莹深情地自言自语地说：“杏子，我真的感激你，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走的。你实在是没有办法，是为了我的前途，为了我的人生，为了我过好日子，你不得不送我走。今后我一定会记着你的好，会想念你的。祝你早日为我找上嫂子，快快乐乐地生活吧。”
　　现在牵挂的是父母吗？
　　是的，应该是父母了。
　　“我知道父母一定为我着急白了头发的，我是没脸见到您俩了，至少近几年内不能相见的，但我会要杏子送信给你们的，不要着急我。当我在外面干出一番事业来，有了经济实力，我就会接您俩出去的。爸爸妈妈，耐心地等着我吧，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啊。”
　　是伟岸吗？
　　是的，就是伟岸。
　　“我心里一直放不下，放不开的就是伟岸。伟岸，你深深地扎根在我心里，是挥之不去，抹杀不掉的，但我是不会再见你的，我是没脸见你的啊。希望你有美好的前程，将来找一个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过上甜美的生活吧。”
　　
　　姚莹还在不停地想着与她有关联的人。
　　这时杏子在两米高的小窗子下面搬放了一张桌子，人站在桌上，用事先带来的小钢锯片已经锯断了一根窗子木方，试试自己的头能出去，但为了莹出去轻松一点，他就再锯断一根木方，然后示意莹准备出发。
　　姚莹再次检查所带的东西，实际就是一个小手提包，再仔细观察一下在这住了一年的囚笼，给自己一辈子难磨灭的记忆，还是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准备离开。
　　杏子把一条骨牌凳子放在桌子上，自己爬上窗子，要莹站在凳子上，看他先跳下去。
　　莹根据杏子的示意，先爬上窗子，然后坐到窗框上，把脚慢慢伸出去，等杏子的手能顶、抓住莹的双脚时，莹就把身子慢慢移动下去。
　　然后杏子就用力抱住莹的身子，再轻轻地放下，但他很快转过身子，还没等莹站稳和来得及说话，就背起莹飞快地向山下跑去。
　　
　　杏子是很有心计的。他下午回家时没有把车子停在家里，而是停放在别人家的晒谷坪里。回家用手语对父母说是车子停放在货主家里，这样深夜出车带莹走时，他的父母是不会发现的。
　　为了不吵醒主人又能顺利出车，杏子事先就把车停放在一个下坡的位置，只要用力地推车就能走一段路。姚莹静静地跟在后面，不发出一点声响。
　　不一会儿，杏子就发动了车，示意莹和他坐在车头里，他开着手扶拖拉机“突突突”地跑起来。
　　莹就坐在杏子旁边，还是大声地对他说：“哥，我们这是去火车站吗？”
　　杏子点点头。
　　行了一段路，莹知道了大体方向，其实那山离她家并不远啊。
　　“杏子，我家就在火车站的右边方向，你绕道沿着这条路去我家，我会告诉你我家的具体位置的。”
　　杏子点点头，马上倒车。
　　“现在我们小区的院门已经关闭了，你回来时路过此地，最好把车停到前面一点。请你把我写给父母的信，放到我家的邮箱里，最好直接塞进我家的铁门里。信我现在给你，这张纸上详细写了我家的具体地址和那个邮箱。你投信的时候尽量不让人看见，如果有人发现是你送的信，你就快点离开，不要回复他们。”
　　杏子点点头，并把信放到上衣口袋里。
　　“你停车，我家快到了，你把车子就停在这儿吧。”
　　杏子马上刹车，靠路边停稳车，再熄火。
　　
　　莹跳下车，在观察附近没人的情况下，快走几步。当走到自家小区大门口时，她对着紧闭的大门，对着自己的家，对着睡在自家房子里的父母跪下，连续拜了三拜。并留着热泪小声地说：“爸爸、妈妈，对不起啊，我走了，你们要多多保重啊！”
　　姚莹说完，她泪如泉涌，泣不成声，跪着不动了。
　　杏子马上扶起莹，拉着抽泣的莹上车。
　　莹紧紧地盯着自家的大门，眼泪不停地滴落，任杏子拖拉着她上车。
　　杏子扶着莹坐下、坐稳，再关上车门，加足马力，一路滔滔向火车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