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夜色初吻

　　华灯初上的时候，俩人准备去夜游黄埔江。今天我的着装看似简洁随意，其实是用了心的。我在白色短袖T恤外面，套了件肩带牛仔短裤，并穿了一双平时很少穿的高跟凉鞋，这样一穿，就显得我的两腿更加修长，身材也比平日苗条高佻了，这让我对自己的满意度提高了不少。在心内，我是想把自己刻意弄成为一种漫不经心的样子，因为我不想让林东看出对他的重视。林东还是他随身穿来的衣服，蓝牛仔裤，白衬衫，虽然看着随意简单，但依然英俊帅气。我们穿的是相同色系的衣服，形同情侣装，就这样走在街巷子，时而会感觉有目光朝我们睃过来一眼，瞬时让我很得意，林东好像也感觉到了，于是就意会似地冲我一笑。
　　我们是在一家中式餐厅吃的晚饭，吃过之后，才打出租车来到外滩。上海是国际大都市，它的夜晚是灯的海洋，光的世界。黄浦江两岸的夜景，更是华丽梦幻，美不胜收。林东一路都牵着我手，不知何时，我们已经像是一对相恋很久的恋人了。不夜之城夜上海，东方明珠塔，真是美得让人无所适从，美得让人迷醉其中，我俩像一对快乐的鱼儿一样，游在这苍茫人海与灯火辉煌的世界。
　　有一刹那，甚至让我迷惑了，我身边这个烟枫山的男孩，他是我的谁？我对他又了解多少？灯火下看到的他，五官俊美得像魔幻故事里的王子，我时而会转头迷醉似地看向他，就见那双深潭似的眼睛，清澈得像一个遥远的梦……那一刻，我甚而想不起来他是怎么走到我身边的。
　　人群沸攘，他拉着我手，兴奋地指着一处处美景让我一同观看，瞬时我就被他这种快乐所感染了。
　　于是就这样随着他，一处一处地一路闲逛起来。逛了很长时间也走累了，于是就想找一处椅凳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可是四下一望，随眼所见都坐满了人，而且多数还是情侣，这些人正各自旁若无人地在热吻并做亲昵动作，看得让人脸红心跳。于是我们只好在人群里到处乱蹿寻找，好不容易找了一处栏杆，见是刚好空出来的，就慌忙地跑过去占领了。之后，俩人就舒适地靠向栏杆上，眼睛迷醉似地望向远处。
　　夏日的夜上海，黄浦江的霓虹，黄浦江的夜风，是上帝送给恋人的王国。
　　夜风拂面，见他不时地朝我望过来一眼，我也眼睛回望过去，眼睛碰上了眼睛，马上就不好意思地转开了。但我知道，彼此有一种缠绵情素，很浓烈地涌上了我们心头。这让我心绪乱纵横，纵然花开朵朵，却也不敢随心去开放。从我从小所受的教育来讲，我不可能去主动……不期然的，没等心在忐忑期盼，他却猛地过来捧起我脸，并久久地盯住凝视，深邃的眸子里放射出一种炽热光芒，之后就不由分说地开始吻我了……
　　许是今夜的霓虹太梦幻，或许是他的面容太动人，我被一种强烈的渴恋所纠缠着，竟迷醉似地仰脸迎向他，并紧紧拥抱他，感受他身上所散发出的一种特殊气息。此时此刻，天空，夜风，闪烁的霓虹，嘈嚷的人群，远处的高楼大厦，一切的一切，我都感觉不到，仿佛世界只有我们俩个人……
　　不知拥吻了多久，忽然，我感觉到嘴里有一丝咸涩，于是就慌忙推开他问：“林东，你怎么啦？”他也放开我，就见他满脸是泪。我诧异地望向他，他连忙用手把眼泪抹去了，然后才说道：“安静，你不知道，再不见到你，我就真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真的，我觉得我快要死掉了。我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爱情是会要人命的？人想人真的会想死人。”
　　他的话一说完，我忍不住地‘扑哧’一声笑了，然后对着他胸口猛捶道：“哇哦？你把我当成摧命女鬼啊？你这家伙，编聊斋故事呢？”然后斜睨了他一眼，笑着说了句：“出息。”他嘴一撇立即回道：“我承认我没出息。”
　　于是我只好一直笑着，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这时，却见他身姿毕挺地站到我对面，并眼神深深地盯住我说：“安静，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不能成为我老婆，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过下去？不管我的人现在生活在哪，反正魂是丢给你了……”听见他这句话，我的脸上反而没有了笑意，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之后就对他说：“林东，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那我现在想问你？你对我了解有多少？而且我在上海，你在厦门，我们俩相隔千山万水，以后怎么生活？这个你都想过吗？”说完，心立即就变茫然了。我把眼睛看向远处，又说了句：“不要轻言婚姻。”我的话让他瞬时也变得黯然，之后我们之间就变为沉默。
　　我们又靠回到栏杆上，各自茫然地把目光看向灯火的远处。
　　就见远处的灯火霓虹，在夜色中越加华丽梦幻，璀璨如梦。那些鳞次栉比的摩天大厦，也如海市蜃楼般，虽美丽得清晰可见，但终究是遥不可及的……
　　他出神地望着，随后就长叹了一声，并说：“安静，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为时过早。但请相信我，我会努力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直接回答他，只兴味索然地拉起他手说：“林东，我有点累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下次你来上海，我们再出来玩好不好？”他只好冲我一声苦笑，然后说：“那好吧，看来今晚你是累了，那我们就回去再说吧。”
　　回到宿舍，我先去洗了个澡，然后穿了件睡衣长裙出来。林东紧跟着也去洗了澡，但他只带了两条内衣短裤，粗心地连上衣与背心都没带，上衣送进洗衣机一洗，就只能光着膀子了。他说原准备到上海来再买一件的，但后来急着见我就弄忘记了。之后他问我有没有男人衣服让他穿？我一听，气得把小狗抱枕猛地朝他扔了过去，并骂林东你个王八蛋，坏心眼可真不少啊，成心想试探我是吧？我一个女人屋里怎么会有男人衣服？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女孩吗？
　　他一听，就赶忙对我双手作揖起来，并告绕说自己说错话了，连声说着安静对不起，对不起。我傲骄地对他一仰头道：时代红尘滚滚，本姑娘冰清玉洁。他听见了，就目光一闪，施施然的对我躬身一礼，然后鸳鸯学舌般地说道：时代红尘滚滚，本先生也玉洁冰清。
　　他的话一说完，我就朝他睃过去一眼，见他也窃笑似地斜眼看着我。俩人顿时都明白了彼此想要表达的意思。那意思傻子也会明了，我们……守身如玉。之后，俩人就意会似地发出一阵没心没肺的大笑声。
　　没办法，我只能扔了条长毛巾要他披在身上，他耍赖不愿披，说天热光膀子人舒服。我舒适地坐到长沙发上，然后看了他一眼说，你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个黑社会打手。他冲我咧嘴一笑，说你错了，我这是艺术家米开朗基罗的穿短裤的‘大卫’。我鄙视一眼过去说，按我们国家五千年传统观念，不穿衣的艺术都是无耻艺术，他赖皮赖皮脸地说，我穿衣了，我就不算无耻。
　　与他说不清我就懒得理他了，随后去把空调温度调向低度，我心里想，冻冻他也好，别再没皮没脸。就见他满不在乎地靠到沙发的另一头，并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就看着我傻笑了。于是我说：“你别老在我面前光着膀子，告诉你，我可是荤素不吃。”他抿嘴一笑，这才不好意思地把长毛巾裹上了。
　　我没再理他，拿了一本时装杂志靠在沙发上看起来，有他伴在身边，确实让这屋子变成温馨。猛一下，还让我有一种家的感觉。
　　原本我是想让我们在一起多待一些时间，然后我就送到去住旅馆，毕竟他来一趟也不容易。可还没等我瞅两眼杂志，林东的问题又来了，他明着说，自己今晚不想出去住，说他要睡在这张沙发上。并且理由充分地解释，说他千里迢迢地来上海看我，就是想与我在一起。而明天我们就要分别，并且我连送他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以分秒来计算的，就不能白白浪费掉。
　　并说浪费好时光是傻瓜蛋才干的事，可我们俩都是聪明人。
　　说完理由，他又一本正劲地胡说八道：“安静，我向你发毒誓。我保证今晚绝不走入你的闺房，如越雷池半步，今生今世你都可以不理我。”然后就两手一摊问：“这样总行吧？”我听见，猛地把手中杂志朝他一扔，问：“赖皮东，你这也算是发毒誓？”他依旧一脸正经：“安静，你不理我就是要我的命，我用我的命发誓还不算是毒誓吗？”
　　仿佛他这句话真地感动我了似的，之后，我就一言不发从沙发上站起来，并去房间拿出一条空调毯扔到他身上，装着面沉如水的样子，说：“今晚沙发归你，现在这是你地盘了。”然后依旧拾起杂志继续看起来。
　　说实话，孤身热恋的男女同在一屋，此时我的内心并不如外表那么平静，眼睛的余光忍不住地还在注意起他动静。就听他‘嘿嘿’一笑，样子似是很得意。并忙着把空调毯叠放好，拿去垫在身子后面靠起来。一直等到把自己弄舒坦了之后，就恬不知耻地把他那双臭脚丫伸了过来，并还想搁在我腿上。我一看他意图，猛地一脚蹬过去，他毫不退让，还无耻地笑说道：“我的静姑娘就是善解人意。”我对他怒目而视，而他则得意地扬起嘴角。之后还装着没事人似的，对着天花板上吹起了口哨，哨音是：甜蜜蜜。
　　与林东思想交流多了，我知道他有一个爱好，就是他爱唱歌和吹口哨，并且喜欢用口哨声表达心情。我是个非常喜欢音乐之人，虽然音乐不能成为我的爱好与职业，但好的音乐总会藏在灵魂深处，让我为之神痴神迷。它是我生活中所不可缺少的精神食粮，就像水、空气、阳光，直迷进我的心坎里去。说不清这是为什么？总觉得有了音乐就有了生活色彩，让人生变为光明与美好。有人说，用音乐可以疗伤。可我觉得，林东的音乐是滋养我们爱情的。
　　第二天一早，林东就坐火车回厦门了，我也没有时间去车站送他。当晚下班一回到家里，不知怎么了？就感觉家里忽然变得空荡荡的，心也像是被抽空了似的，甚至不想吃饭也不想动了，于是就这样枯坐在沙发上发呆。见昨晚他盖的毛毯还在沙发上，就拿起来抱在怀里，感觉毛毯上还留有他的气息。这是很久以来我第一次感觉到寂寞，是思念他的寂寞。
　　之后的时光，我们更加想念对方。每天早上上班之前，林东会发来一条短信：亲爱的，我上班去了。晚上临睡觉前也会发来短信：我睡了，想你，晚安。
　　我也在着了魔似地想念他，在想念中，更觉生活的空虚与落寞。只是我们之间还是无法谈到将来，只能在各自的领域拼命努力工作，期盼着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未来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