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吃年午饭 、 第三十章 喜得儿子

　　1982年腊月除夕，也就是公历1983年2月12日，姚莹已经怀孕八个月整。
　　杏子的大弟强子是高校大三学生，二弟在工厂打工，兄弟俩除夕前夜一起回家后，知晓父母和哥哥做了伤天害理、违法犯罪的事情，感到很伤心，很痛苦，又很气愤。
　　特别是强子夜不能寐，内心处在深深的矛盾之中不能自拔。他自言自语地说：“作为一个在校大学生，只要有点正义感，就绝对不能容忍母亲和兄长做伤天害理、违法犯罪的事情。对姚莹这样的事情发生，决不能袖手旁观，听之任之，一定会检举揭发这样的罪行，让其绳之于法，以法律为准绳，严肃国家的法律法规。”
　　“可是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姚莹八个月的身孕了该怎么处理才好呢？送母亲和哥哥去坐牢，我是会大义灭亲的。但想到即使母亲和哥哥坐牢了，姚莹又能怎么样呢。她能正常地生活吗，她没有顾虑吗，这个社会能接纳她、不歧视她吗？还会让她进学校读书吗？生下的小孩谁来养大呢？小孩长大以后他的名声又会怎么样，不会有人‘指背皮’吗？一连串的复杂问题不能不使我冷静下来，只能深思熟虑，不能鲁莽行事。”
　　接着强子又痛苦地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不去报案，我也是有罪的啊。”
　　强子陷入了无限的痛苦和矛盾之中。他决定先征得姚莹的意见，如果姚莹不同意去报案，他也只能委曲求全，放过母亲和哥哥了。
　　
　　除夕之日，强子兄弟俩只能按父亲转达母亲设计好的圈套去办，只能奉母亲之命和老爸清早锁好山下房子的门，绕过强子小学同学叶子的家门，和她打好招呼后悄悄地上山。和母亲、哥哥、掳来的姚莹及她肚子里大哥未来的孩子一起过团圆年。
　　强子和刚子跟母亲、哥哥打过招呼后就直奔房间看望姚莹，这时的姚莹已经起床并梳洗完毕了。强子兄弟俩一进门看到大腹便便的姚莹仍然是国色天香，漂亮无比，难怪哥哥杏子难以逃脱诱惑之魅力，少不了崇拜和敬仰之心境。
　　“姚莹，你好，我是老二强子，他是老三刚子，昨晚我们回家想陪父母过年，但得知父母和哥哥做了这么伤天害理、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们真的很疼心，很悲哀，甚至很气愤。他们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和折磨，我们兄弟俩真是心痛不已，又爱莫能助，只好跪下来为他们赎罪了，请接受。”
　　兄弟俩面朝姚莹，双双跪下。
　　“我哥哥和父母无知、愚昧、法盲，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应当要受到法律的制裁。我真的想去告发他们，为你出口恶气，为你伸冤。但看到你已经是八个月的身孕了，已经被他们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我只想征求你的意见：是让我去告发他们还是……”
　　“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告发他们我也得不到救赎的，还是不去告的好。”姚莹还没等强子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回答了强子。
　　“也算是我真的倒了大霉，也是我命中一劫吧。由于我的任性、无知、麻木，不接受老师和父母的责骂，从学校跑出来，喝上我从没喝过的烈酒，当时我是把烈酒当做毒药在喝，想就了结自己的性命算了。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我喝了两杯烈酒后已经醉了，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了。我就一边把酒当水在喝，还想起武松‘三碗不过岗’的豪言壮语，一边不停地要老板上酒，还对老板娘说，‘你尽管拿酒来，等下有人会来结账的。’”
　　“这样不计后果的，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瓶酒，最终还是害了自己。可能是天公相助，让你的母亲和哥哥发现了我，又碰上我醉酒迟迟不醒来，才给你哥哥那样的机会，如果当时我清醒的话，一定会拼着命来保护我的贞操的。”
　　“你们起来吧，你们跪有用吗，你们能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吗？能还我少女之身吗？能还我的贞操吗？！”
　　
　　强子他们只好站起来。
　　“姚莹，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们说说。”
　　“我没有什么要求，只是我不会喂孩子的奶，我也没有脸回家见父母了，更不奢望回到学校读书了。请你的父母，让我生完孩子满月后放我走就行。”
　　“好的，好的，一定会做到的，他们应该会做到的。”
　　强子和刚子很高兴，也很激动，也为姚莹的处境而惋惜。这姚莹不仅人漂亮，还心地善良。他们离开了房间，来到父母和哥哥的身边如此说：“你们一定要善待姚莹，好生招呼她，让她轻松地生下小孩，让她愉快地坐好月子，然后放她走。”
　　父母和杏子都点点头。
　　
　　在腊月除夕中午，梁家的团圆饭准备就餐了。杏子就在莹的房间里摆了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摆好了碗筷，给未出世的孩子也准备了一套碗筷。强子和刚子就端菜进来，他们一边端菜就一边报上菜名。团团圆圆蒸馒头、大蒜焖鸡、四喜丸子、金玉满堂、家常红烧肉、粉蒸肉、猪捧子、红焖羊肉煲、回锅腊肉、年年有余等12个菜，即月月发、天天发的意思。
　　过年本来要尊父母坐在大位子上的，但强子他们弟兄一定要尊姚莹坐在大位子上，说她是梁家的大恩人，是梁家的功臣。莹也拗不过他们，只好坐下了。因为过年要喜庆，所以大家都不去想不愉快的事情，大家都要喝点红葡萄酒。他们给莹也倒了一杯，莹望酒生畏不敢喝了，他们很理解，也不勉强，只与莹的酒杯碰一下就行了。每人都敬菜给莹，连父亲也夹菜给莹了。所以梁家的这顿年午饭算得上很吉祥、很热闹、很开心的。
　　饭后，强子和刚子与父母、哥哥谈了一些家常话后准备坐车返校和返厂，他们再次来到房间与莹告别，再一次地感谢姚莹，请她多多保重。
　　当姚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时，一种思念父母的心潮就猛然袭来：“是啊，爸爸、妈妈，今天是除夕之日，你们过得怎么样了，是在哪里过的，是奶奶家，还是姥姥家呢。真的还有伟岸呢，伟岸你怎么样了，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第三十章、喜得儿子
　　“莹啊，你在哪里，妈妈想你了，妈妈想你了啊。今天是腊月三十呢，你以前不就是盼着这一天吗？你小时候经常对别人说：‘过年真好，能穿上妈妈买的新衣服。中午在姥姥家吃年午饭，晚上在奶奶家吃年夜饭。这一天真热闹，亲戚们都聚在一起，大家谈笑风生，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其乐无穷。小孩子还得到不少的压岁钱呢。’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活蹦乱跳的儿子一夜之间就没了；聪明伶俐的姑娘看着她跑出去就无影无踪了。这老天怎么这么捉弄人啊，这世道怎么这么残酷啊，呜、呜，呜……”
　　“我们还是去她姥姥家吧，他们一定在等着我们的。”
　　“现在不去，我要在这里等着闺女莹一起去。”
　　“你天天这么等也不是办法啊，今天如果闺女回来了，她也知道我们在她姥姥家呢，她就会直接去姥姥家的。我们还是去她姥姥家等她吧，说不定，她已经到了姥姥家等我们了。”
　　“好吧，我就和你去她姥姥家吧。”
　　几个月没离开过家门的母亲终于同意去姥姥家等着莹的归来。
　　
　　莹的父母一到姥姥家，母亲和姥姥一见面就抱头痛哭，母亲把这几个月来思念女儿的痛苦、悲伤和失望在姥姥面前毫无遮拦地放声痛哭起来。母亲所有的兄弟姐妹和莹所有的表兄表妹也跟着掉泪，谁也不忍心去劝阻这对母女伤心地哭泣。大家认为让她们大声哭过，痛苦地发泄过，她们的心里可能会好受一些。
　　自从莹出走以后，莹的父亲、叔叔、舅舅们都一直在找寻。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莹是上天入地了吗，在人间蒸发掉了吗，确实是一个让人难解之谜。
　　莹姥姥家的年午饭大家聚在一起又是谈论莹出走的事情，没有一点过年的热闹气氛。大家分析来分析去的，对莹出走后的去向都没有一个好的解释。有人分析，可能是莹刚一跑出去就被人贩子盯住了，走到前面就悄悄地被抓并带走了，所以是无法找寻到的。还有人提议莹的父母不要太性急，这个事情将来一定会浮出水面的，有些事情急是没有用的。听了这些话姚莹母亲的心里也好受一些了，觉得有希望等着莹回家的。
　　
　　伟岸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莹，八个月了他没过一天快乐的日子。他一直是在自责、痛苦之中，听不到也看不到他的欢声笑语。没有莹的日子里他不想听老师讲课，在听课中时时走神，学习成绩急剧下降。他的父母多次做工作要他换一所学校，他就是不答应，说一定要在这学校等到莹的归来。他有时痴迷地认为以前和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是梦境，或许根本没有这个姚莹存在过；有时觉得真的不可思议，莹怎么这么一走就杳无音信了呢；有时他在惊叹莹的魅力无比，他的心怎么被莹这么紧紧地牵引着，揪住着。他的灵魂，他的喜怒哀乐完全被莹掌控着，好像自己就是一具僵尸。
　　今天是大过年的，伟岸也是无精打采地陪父母去奶奶家吃完年午饭，就和父母说要出去走走。他就一直朝莹的家里走来，因为莹以前带他来过这里，只是没敢进到房子里。见到姚家门上一把锁，伟岸知道莹的父母肯定是陪她的爷爷奶奶或姥爷姥姥过年去了。但到了这里好像就见到了莹一样，好像莹就在她的房子里等着他，他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莹的母亲在姥姥家还是呆不住了，她急着要回家，大家也不挽留了。当莹的父母快到家门口时，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孩子在他们房门口踱来踱去的，走近一看还是莹给他写情书的那个男孩。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姚莹的同学叫伟岸。”
　　“快进房里坐坐。”父亲一边开锁打开门，一边邀请伟岸进屋。
　　“伯父伯母，我是大过年的想来看看你们，我知道伯母为了您的宝贝女儿天天泪水洗脸，悲痛万分。这件事情的引发与我有很大的关系，也可以说是我害了她，也害了你们一家人。我一直在自责之中，在痛苦之中，在思念之中。”
　　“这也不怪你，这是她的命，也是她命中一劫吧。我也知道你一直惦记着她，为她费了很多神，学习也耽误了不少。”
　　“是呢，伯父伯母，现在我就做你们的干儿子吧，让我来孝敬您俩。”
　　“这怎么行呢，使不得，使不得的！你的爸爸妈妈也不会同意的，因为你是他们的独生子，我们不能夺他们之爱。”
　　“伯父伯母，你们就让我做您俩的干儿子吧，这样我的心里会好受一些，相信二老也应该会是一样的。”
　　伟岸认姚莹的父母为干爸干妈，主要是他对姚莹的一种永久思念，一种心灵寄托，一种道德安慰；也是他的一种自责、内疚，忏悔，更是他要代替姚莹为父母的一种尽孝，一种责任，一种义务。
　　莹的父母看到这么真挚、懂事、善良的伟岸，就满口答应，诚心诚意地接受了他并认他做干儿子，伟岸马上跪拜了干爸干妈。这时母亲与伟岸都觉得心灵上的自责、痛苦、思念一下子就释放了好多，觉得有精神了，全身也轻松多了。
　　父亲马上做出几样菜来，三人在一起开心地喝了点红葡萄酒，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别开生面的年夜饭。一个新的组合“家庭”在除夕之夜就这样确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