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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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班牲口，一个个安分守己地吃着草，虎子坐在最高的山巅上，严密地监督那班畜生，不许它们有半点越轨的行为。
　　两只羊羔已经吃饱了，正玩着格斗的游戏。这也不关紧要，闲极无聊练练格斗，本身就是羊们惯常的习性，只要不出格就成，虎子也不予理会。
　　可是，那该死的猪，居然哼哼唧唧地将山坡上拱得坑坑洼洼。虎子奔上前去怒喝：“再到处乱拱，老子咬掉你的鼻子！”
　　猪骇得立即噤声，虽然老大不乐，却也收敛了许多。其实，虎子也只是吓唬吓唬那猪罢了。它不敢真咬，它害怕挨小姐的鞭子。
　　那只被虎子放过一马的猪，仅仅只是安分了片刻，就又恢复了它那猪的本性，使劲地在坡上拱了起来。虎子愤怒地骂道：“他妈的猪，老子不能咬你的鼻子，老子咬你的屁股！”
　　之后，它咆哮着奔上前去，照那猪屁股就是一口，直咬得那猪狂奔乱颠，惨叫不止。
　　虎子重新回到制高点上，对那班放牧的牲口发出了严正的警告：“谁要是不服管束、不守规矩，小心本队长牙下无情！”
　　天气比较热，那些牛、羊和猪子，有的已经找到歇荫处躺着休息；有的却悠然怡然地啃着青草；还有几只羊羔，吃饱了撑得憋闷，正练习着格斗；还有几只小羊羔，还“咩咩咩”地撒欢儿。这些虎队长都不过问，只要它们不糟蹋庄稼、四处乱跑就成。
　　现在已经是正午，虎子自己也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了，也到了将这班畜生赶去喝水的时候了。它站起来吠叫了三声，虽然只是简单的三声吠叫，却是叫畜生们喝水的指令。
　　那班畜生得令，纷纷朝龙泉溪走去。尽管是喝水，也得有个规矩、也得排好队列。牛大哥、牛大姐不仅块大，而且还承担着主人的田间耕种的重担，其功劳也大。毫无疑问，喝水也得由它们上前；猪位居第二；羊们可以并列居三；而虎子，则时前时后地维持秩序。如果有谁胆敢随意乱蹦乱蹿，它同样有权惩治。这班畜生规规矩矩地依次列队，往峡谷下的小溪走去。
　　虎子原先并不叫虎子，而是被小姐喊成小不点儿。那时候，小姐将它抱在怀里，对它讲了许多许多，有的它还记得，有的它却忘记了。一条狗，是不可能把任何东西都记住一辈子不忘的。小不点儿也有忘事的时候。
　　小姐将它抱回去的当天，就向它介绍了老夫人和少爷。当时，老夫人就夸它可爱，逗人喜欢、惹人爱怜。而少爷则说它长得肥，日后准是个大块头！小姐最后对小小的它说：“我就是你的小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家中的一员！”
　　小姐连上坡放牧，也要将它抱在怀里，带上它。小姐说：“走喽，小不点儿，咱放牛放羊去喽！”
　　可是，当时还是小小的小不点儿，就不爱吃草，而是喜欢吃母奶和米面。它见那班牲口一个个吃草吃得津津有味，也捞了几根到嘴里咀嚼，觉得那味道怪怪的，而且苦涩难咽。从此，它再也不愿意吃那野草了，而是专吃米面。
　　“走喽，小不点儿，咱放牛放羊去喽！”小姐就是这样，天天带着小不点儿到山坡上，给它讲庄稼与野草的区别，给它讲放牧牲口的窍门。
　　小姐说：“别看它们一个个都比你块大，可是，它们都归你管。我要让你当它们的队长。”
　　小姐刚任命小不点儿为队长，就有一只羊牯不服气，跑到包谷田里嚼着包谷叶子。小姐对小不点儿说：“小队长，去，去咬它。”
　　小不点儿受命前往。不曾想，那头羊牯却头一拱，摆出了格斗的架势，吓得小小的它直往后退。
　　“还反了你哩！”小姐挥起鞭子抽了过去。
　　那顽劣的羊牯，逃往坡上，虽然气恼得咩咩怪叫，却又无可奈何。小姐趁机当众宣布：“从现在起，小不点儿就是你们的队长，谁要是不服管束，小心本小姐手中的鞭子！”
　　小姐在训练小不点儿的过程中，几乎将那班畜生都抽打遍了；那些不服管束的羊牯，就更是被小姐手中的鞭子，抽打得有好几个轮回了。就这样，牛、羊在鞭子的抽打下，一天天地茁壮；而小不点儿，则在小姐的呵护中渐渐地成长，成了一条半大狗了。于是，小姐给它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虎子；还封了它一个很大的官：虎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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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的鞭子，不仅抽那班畜生，也抽它虎子。
　　虎子第一次被小姐抽打，是因为它看不惯那将山坡拱得坑坑洼洼的猪。它将那猪的鼻子咬得鲜血直流，小姐的鞭子将它虎子抽得皮毛凌乱、痛彻心扉；也抽得它长了记性。从此，它再也不敢咬猪的鼻子了，而只咬猪的屁股。
　　虎子第二次挨鞭子，是因为那条黑母狗。那黑母狗的确俏丽味足，虎子经不住诱惑，丢下坡上放牧的牲口而不顾，与那黑母狗绞在了一起。结果，它虽然图了一时之欢，却因为那班畜生趁它不在而糟害了庄稼，挨了小姐的好一顿鞭子。
　　从此，虎子再也不敢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了。
　　可今天，虎子老是觉得有一种奇异的诱惑，令它难以抗拒。根据它的嗅觉反馈，这气息不是那条黑母狗，而是另一条刚成型的小母狗，它真想前去会会那小母狗。
　　喝足了水的牛、羊和猪子，井然有序地往山坡上走。这时虎子发现了新情况，而且情况紧急。
　　好险，思想分岔，差点酿成大错。
　　虎子飞速地冲到牛大哥、牛大姐的跟前，连连狂吠。牛大哥和牛大姐立即撒腿往家里狂奔，一干猪子和羊，也紧跟其后。刚奔到圈前，雷声便响了。这班畜生，急急忙忙地钻进了各自的窝巢。
　　好险！虎子想。如果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将这班畜生中的某某淋病，它虎子恐怕又少不了要挨一顿鞭子了。
　　老夫人和小姐刚到家，暴雨便哗哗地扑了过来。可是，少爷却没有回来。虎子分别围着老夫人和小姐蹦跳一圈，便不顾疲劳和饥饿，不顾倾盆暴雨的淋涮，沿着那奇异的气息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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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种植烤烟不仅没有为龙泉乡的百姓，造就相应的收效，反而给烟农增加了很大的负重。就拿吴启贵来说吧，投入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辛辛苦苦地劳累了一年，结果，只是换取了一张比硬纸片强不了多少的存折。吴启贵真的不想再种烟了。
　　可是，不种烟又干什么呢？
　　住在这穷山偏僻，无论种植什么作物，都卖不到好价钱。就连这山区所特有的香菇、木耳之类的土特产，也是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压级压价，甚至于还不给现钱，给你打张白条应付了事儿。至于包谷、土豆和红薯，就更是无人问津了。
　　思来想去，只有种烟。
　　所以，吴启贵还是在郁闷不乐的情况下，种上了烤烟。吴启贵决定继续种植烤烟，母亲和妹妹，自然是全力支持。
　　于是，从下籽到移栽，固然辛苦，只要烟苗健壮，却也初见成效。之后，由施肥到除草，虽然流下了许多汗水，见烟苗长得茁壮，心里也有几分欣慰。这第三阶段，筑顶抹芽，打药灭虫，可谓是倍受艰辛——但是，一见到那一匹匹硕大的烟叶，心里也就充满了希望，脸上也就绽开了笑容。
　　吴启贵的脸上有了笑容，母亲和妹妹的脸上，也就沐浴着春风，洋溢着祥和。
　　吴启贵开始打烟叶了。这是他又一年的第一批入炉的烟叶。家里依然来了不少工，除开杨明秀和厚善老爹这些常年互助的人，刘进财的老婆谢世凤，居然也不请自到，加入了这次打烟叶入炉的行列。
　　厚善老爹依然快乐风趣，依然用他那高昂而嘹亮的歌声，为人们提神鼓劲；用他那特有的风趣与幽默，为人们逗乐儿。
　　不难想象，有厚善老爹这么一个风趣而快乐的人，为大伙打趣逗乐儿，干活的人们也就轻松舒畅、劲头十足。吴启贵这第一茬的烟叶，也就轻松爽利地上架入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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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劳累了一天的吴启兰，仍然悠然怡然地清洗着，直到将自己清洗得洁白如玉、馨香四溢，才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尽情地遐想。
　　她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李昌龙了，也听不见他家的录音机疯狂地“砰嚓”了。看来，他最近一定很忙，否则，他的那录音机也不会那么消闲了。
　　他真的就那么忙吗？
　　忽然，一阵音乐敲响了吴启兰的耳鼓，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翻身起床，换上干净的衣裤，站到镜子前，将浓黑的长发梳了又梳——于是，镜子里，出现了一副微笑的美丽面容。
　　仿佛是鬼使神差，她竟然不顾疲乏，不顾虎子的呜咽阻挠，一意孤行地投身于黑暗，踏着夜色、踏着狂飙般的音乐节奏，投身于李昌龙刻意为她营造的音乐王国。
　　
　　啊，摇摆摇摆
　　我们尽情地摇摆
　　摇摆出青春的气息
　　啊，摇摆摇摆
　　我们疯狂地摇摆
　　摇摆出全新的自我
　　摇摆出崭新世界……
　　
　　他们相拥相搂，随着狂放的音乐节奏疯狂地摇摆，摇摆出了激情与欢乐，摇摆出了爱情的苦痛与幸福！他们力求摇摆出全新的自我，力求揺摆出一个崭新的世界……
　　第二天凌晨，当吴启兰刚踏入家门，哥哥就狠狠地一耳光扇到她的脸上，一声怒喝，更是令她魂飞魄散：“不想好好做人，就干脆趁早去死！”
　　小姐今天所犯的错误，和虎子当初所犯的错误一样，都是不能把握自己，经不住异性的诱惑而闯下了祸事儿。当初，虎子犯了错而遭到了小姐的一顿抽打；今天，小姐也是犯了同样的错误，而挨了少爷的嘴巴。
　　那一次，小姐抽打它的时候，它也确实产生过怨恨！可是，一旦它看见少爷打它的小姐，它又未免心疼。但是，它更多的却是恨，它恨那个狡猾的家伙，勾引它的小姐，害得它的小姐挨打。它恨得呜呜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