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高玉进逃婚进县府，抓壮丁小六子行凶

　　 （五)


　　 话说高精明的大儿子高玉进，到西安省城读了几年书，眼看着老大不小了，家里给定了一门亲事，是本乡武亮尘的大女儿武晓君，虽然武晓君长得还不错，五官端正，也读了几天书，可是高玉进死活不愿意这门亲事；高精明曾经派管家到西安叫过高玉进，花言巧语把他骗了回来，正准备给他完婚，高精明自己心里明明知道儿子不乐意这门亲事，可是答应武亮尘的事情他不好意思回绝，因为当年父亲高天魁和武亮尘的父亲是拜把子兄弟。这武家祖上在清朝时期曾经是有名的武举人，武亮尘的父亲曾经对高天魁有恩。赶厢的人经过千辛万苦把木材运出了黑河后，必须把木材在马赵村口的场地里堆放好多天，要等候厢商把木材明码标价，在龙王庙大戏结束之后，才慢慢地出售；这期间就需要有人看守场子，而武家就是有武亮尘的父亲领着十几个人，这些人都是一些会武术的练家子，因为高天魁家在马村，武亮尘的父亲家在疙瘩头，两村子不到两公里路程，说起来是真正的相当啊，所以武亮尘的父亲很照顾高天魁的事情，你说这高精明能不着急吗？高玉进以书还没有读完为理由，当晚就离开了家，找到自己的恩师郭德明，这个郭老师原来在武汉因参加辛亥革命失败后，便悄悄跑回了家乡周至县，经人介绍到周至中学当了语文教员，曾经教过过高玉进，师生两人关系很好，他经常给高玉进将一些进步的道理，还给他介绍进步书籍《三民主义》等，虽然高玉进到西安上学去了，可是节假日总忘不了回来去看望恩师。当他得知高玉进为了逃婚从家里跑出来，找他帮忙肯定是无路可走了，于是他介绍高玉进到顾辞章那里去当差，没有想到顾辞章很是赏识高玉进的才华，便让他当了贴身警卫。其实高玉进在县城的日子也不好混，因为武亮尘的二弟武光尘就在想成保安队里当副队长，他负了侄女武晓君的婚事，他能不怀恨在心吗?不过高玉进很聪明，经常到武光尘那儿去走动，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开心，天长日久两人竟然成了好朋友，这样高玉进就为自己铺平了路子，干起事情来就方便多了……
　　　　 再说顾辞章吧，自从接到吴新天的命令后，日夜不安啊！光叫说扩充编制，不给发饷，如何扩军呢？他把高玉进叫来商议此事，高玉进建议，把征夫的名恩按照乡公所人口的多少摊派下去，叫下面人去办，有人出人，无人出钱；顾辞章觉得这个办法好，可就是不知能不能行得通，高玉进说：现在人们都很贫穷，穷人家愿意吃两当兵，富人家愿意出钱顶夫，这样一来，不就人有了钱也有了吗？顾辞章认为此计甚妙，有对高玉进大加赞赏一番。这个任务交给了保安队和独眼龙的手下去办，说实在的话，保安队长是个大滑头，他是个兵痞出身，只因喜欢吸食大烟，常把很多事情交给副队长武光尘去办，武光尘很无奈，自己就是本县人，无论哪里有事情最后人脱人，找来找去都能和自己来上一点关系，乡里相当的事情不好办哪！可是有没有法子，于是就来找朋友高玉进出主意。高玉进刚吃完早饭，正准备出去，见武光尘穿了一身便衣，带个礼帽急匆匆地走进来：哎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坐！谢啦！这武光尘比高玉进大十几岁，三十*的样子，但却保养的很好，看起来顶多是三十的样子，今日来胡须刮的挺干净的，穿一身长袍子很像是一位教书先生，加上长得白白静静的，给人以文雅而不是英俊的感觉。俩个人聊一会天，便转入正题……
　　　　高玉进最后说：你也别着急，先把文告发下去，再到各个乡公所去走一走，给他们好好讲一讲保家安民的大道理。好吧，老哥就按兄弟你说的去办吧。说完起身带上礼帽冲着高玉进一抱拳：兄弟请留步！大哥慢走，恕兄弟不愿送！武光尘从高玉进那里回来，正巧碰上刘老四，见他正领几个弟兄在街上溜达；武队长好，刘连长好，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武光尘很讨厌独眼龙，跟他礼节性的打了招呼后马上急匆匆的回县保安大队去了……独眼龙一看武队长满脸的不高兴，知道他心里一定是有事，因为平日里两人一见面，尽管独眼龙心里也很清楚，姓武的根本瞧不起自己，但是碍于面子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哪怕都是装出来的样子，也能叫人脸上有光啊，奶奶的，竟然不给老子面子？独眼龙心里很不是滋味，哼，奶奶的，走着瞧吧……

　　　　　　　　　　　　 (六）


　　　　这独眼龙还是神通广大，他竟然不知怎么打听到了要招兵筹饷的消息，心里盘算这如何去见顾辞章，把这个肥差事要过来，于是他就想到了秦月楼的李香梅，尽管他自从那次被高玉进悻悻的请了出去后，心里一直很恼火，但是李香梅高玉进都是顾辞章的红人，一个也得罪不起，所以他也很聪明，总是隔三差五的去找李香梅坐坐，明明知道她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女人了，可他就是心不甘，哪怕去看一下心里也好受啊！见了高玉进也还是装作没有事情一般，照例笑嘻嘻的打招呼。独眼龙刘老四找到秦月楼，见了老鸨儿：妈妈好，我有事情要找李姑娘。不成吧，顾大人有交代……老鸨儿想独眼龙招招手，趴在独眼龙的耳朵悄悄说。行行好吧，妈妈，说这独眼龙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从中抽出几张递给老鸨儿，可以吧？去吧，二楼客人到——刘老四笑眯眯地上二楼去了……
　　　　话说独眼龙软缠硬磨终于从李香梅那里取得信任，那李香梅答应他去找顾辞章说情，尽力能叫把催粮催款的事情交给他，关于招兵的事情他却不愿去做。这小子很精明，粮和款都是实物，有钱更好，没有粮的可以用牲畜来顶替，拉夫当兵很麻烦。独眼龙要揽这活路还得找武光尘商议，武光尘正为此事发愁，正好见刘老四来要求主动干这个差事，就顺水推舟落个人情。武光尘笑嘻嘻的说：刘兄愿意揽这个差事很好，不过话说回来，这差事是不能分开，要不恐怕顾长官那里不好交差啊！独眼龙说：看兄弟说的啥话，老哥哥我怎么能把好事一个人全占了？给你老弟也留个发财的好机会吗？说完他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谢啦！老哥哥若是不愿招兵我就只好另找人帮忙了……此话怎讲？刘老四等着唯一的那只眼睛看着武光尘的脸，他估摸着如何能叫武光尘把这麻烦的事情揽下，自己就好做了。武光尘笑眯眯的说：老哥哥，看来您是不想发大财啊？你也不想一想，这事情是顾长官的大事情，他怎么能情愿让人知道他的心思呢？如果光要钱，没有兵，他能想吴司令交差吗？再说顾长官不但要人，他也需要钱啊……嘿嘿嘿。好吧，既然老弟有此美意，老哥哥我就不客气了！好说好说。武光尘抱抱拳，独眼龙站起来也抱抱拳，脸上挤出几丝笑意：嘿嘿嘿，老弟保重，哥哥我就告辞了！好，恕不远送！后会有期！
　　　　独眼龙现在是得意扬扬，他骑着它那批黑色骏马，第二天就从县城出发，整整带着一连人马，朝着豆村进发了。这家伙自从上次和尚村长的九姨太苟且后，就一直没有在粘女人，城里有*，但他老是想着两个女人，一个是心里最喜欢的李香梅，可惜她已经是顾长官的女人了，他就是心里在想也只能是想一想，顶多是去秦月楼看一看呀，尽管心里李痒痒的，可就是不敢轻举妄动；今日一出发马上就朝豆村直奔而去，他手下那十几个心腹很高兴，因为到了豆村不但有好吃好喝的，更重要的是有大烟抽啊！奶奶的，几天不抽浑身就难受。他们都憋足了劲，满脸高兴地哼着淫曲儿：当兵的好恓惶，天天是想着大姑娘；大姑娘实在是香，几天不见哥哥我想得慌……弟兄们，快走啊！独眼龙骑在马上，那只独眼睛里放着光芒，兴奋的吆喝着，走啊，走啊，兄弟们跟着大哥到豆村享福去啊！好啊，好啊，快跟上，都存有大姑娘等着啊……奥嗷嗷——快跑啊，慢了就没有了——呵呵呵呵——这一群兵痞子简直就像是疯了一样……

　　　　　　　　　　　　 （七）


　　　　独眼龙自己领了一帮弟兄匆匆忙忙 地赶到了豆村尚雄军的家里，派了最为得力的两个心腹钱群去终南乡公所，然后他们便在商家各自方便起来，刘老四迫不及待的拉着九姨太径直朝后院走去，那几个喜欢抽大烟的也马上躺在了后院的烟房里，刘老四干的九姨太大声喊叫，抽大烟的幸福的眯着双眼；终南乡公所所长杜明宇急急忙忙骑着一匹白马，带领几个乡公所办事的直奔豆村而来。杜明宇知道刘老四是个无赖，得罪不起，乱世有枪，动不动就出人命，所以得马上赶过去。等杜明宇到了，独眼龙已经搂着九姨太正好从后院往外走，他一边走一边爬在九姨太粉嫩的脸蛋上亲着，见杜明宇来了，忙放开九姨太，笑眯眯地和所长打声招呼：杜所长，辛苦你啦！哪里，刘连长辛苦啦！ 彼此彼此。来，请坐吧！于是杜明宇，商村长独眼龙几个共同进来坐下，佣人杏儿立刻端上茶水走进来，独眼龙一见杏儿，那只有光亮的眼睛顿时更亮了：呵呵， 老尚，你还金屋藏娇啊！哈哈哈，哪里，这是本村黑老碳的女儿呀！奥？什么人家的？就是上一次交不起烟税款的那个黑老碳啊！杏儿上完绿茶，急忙低着头，等候老爷吩咐，去吧！是！老爷。杏儿正要离开，刘老四上前一把拉住杏儿，动起手来，刘连长，别性急啊，你要是看上杏儿回头我给黑老碳说一声，你看行吗？奥，哈哈哈，说定了，一松手，杏儿赶紧红着脸跑下去了……
　　　　 刘老四安排手下挨家挨户去收款，然后根据商村长提供的花名册征兵；士兵们跟着刘老四的勤务兵小六子从商家大院出去了。屋里剩下他们三人，独眼龙说：奶奶的，三缺一啊！杜明宇说：老尚，找个腿子来，陪老四玩几把。好吧。尚雄军大声说：管家——，来啦——管家急匆匆赶过来，低着头笑眯眯等候老爷发话。去，把赵晓正校长叫来，就说我叫他。是！老爷，管家一溜烟跑出去了；不一会儿来了一个穿着长袍子的教书先生模样的人，来人正是豆村小学校长赵晓正。他一走进来，看见几位马上一抱拳：几位好，卑人来晚了，请多多谅解。好说好说，杜明宇起身打招呼，快请坐!这位是？找校长指着独眼龙，商村长忙给介绍：这位是刘老四刘连长。奥，幸会，幸会！坐啊，那来那么多屁话。老子等不及啦，快呀——商村长笑眯眯地说：老四输不急了？难说，*靠运气，说不定老尚连九姨太都输给我了，哈哈哈，嘿嘿嘿，呵呵呵。几个人在笑声中开始了打麻将，牌被几个手搅得哗啦啦啦的响……
　　 小六子名叫刘小六，因为天生下来是六个指头，人们便叫他六指，长大后起名刘大明，但人们叫惯了，没有人叫他刘大明，一直叫六指，有人干脆连他的姓都不要了，直接叫他小六子。小六子是四川人，很早就被拉去当兵，跟着刘老四从四川一直跑到了西安，又跟他来到周至驻扎，因为很机灵，刘老四升为连长，就让他做了勤务兵。别看小六子个子不高，但是心眼很多，为人机灵，人缘也不错，他此时正领着一帮弟兄拿着商村长提供的花名册，挨家挨户去催粮催款。人们见当兵的来了，吓的都把门关起来，正是四月天，地里的罂粟还没有到开花季节，麦苗儿正长得旺盛，看来今年也许是个风收年，百姓们忙着自己家里活路，心里都盼着老天开眼。豆村当时人很多，但是精壮的小伙子不是被拉去当了兵，就是出门在外给人拉长工，在家的大都是老弱病残。也许是黑老碳运气不好，因为他距尚雄军家不远，所以第一个走的是他家。小六子歪戴着帽子，走到黑老碳家门口：老东西，今年的粮款什么时候教啊？黑老碳刚收拾完家里的活路准备到终南街道去找自己的妹妹借点零用钱，正好碰到这伙人。老总，您行行好吧！吆喝，每次你他妈的就你能？上次是村长替你交了烟税款，这次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老总，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哪有钱交啊？你他妈的不加棺材不落泪，弟兄们，给我上！小六子气急败坏的喊着，几个兵痞三下五除二的打到了黑老碳，殷红的鲜血从黑老碳的嘴里流出来；饶了我吧，老总啊——黑老碳还不住地求饶 ，小六子到屋里转了转，见黑老碳屋里实在是穷的叮当响，出来和几个弟兄一嘀咕：嗨——，老东西，没有钱，跟大爷当兵去，说完就要来抓他走，不容黑老碳从地上爬起来，就被几个兵痞用绳五花大绑了，走——，一个瘦高个用枪托在黑老碳的屁股上狠狠的砸一下……小六子用这样的办法，先交钱，有钱好说；没有钱的，就抓人，年轻力壮的去当兵，实在老的叫家里人用钱来赎；很快的就抓一一大批人来，统统都押到商村长大前院里，人们连哭带喊的被推进了尚雄军前院，一时间乱哄哄的，恰在此时，独眼龙手气很不好，骂骂咧咧的，听到外面有人喊叫，破口大骂：喊什么，他奶奶的，死人了？刚好杜明宇自摸了，独眼龙一看又要掏钱，马上独眼一瞪：不玩了，不玩了，他奶奶的，老尚，咋这么吵的？好吧，今儿就到此为止吧。你们两个先坐着，管家，给客人看茶——。老四，走我们出去看看……（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