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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爱情就像一个陶

作品名称:未曾表白的许诺      作者:倾蕙宁      发布时间:2016-02-26 09:05:55      字数:4025

  而宫香就是一个让自己更完美更优秀的代表性人物。她一边在学校里的陶艺馆亲手做陶一边对我说:“爱情,就像是一只我们亲手做的陶,我们在制作它的时候,会亲手描绘自己最喜欢的图案上去,会把陶尽力制成我们最喜欢的形状,我们会在陶上附加我们觉得最好看的配件,比如一根鱼刺、一枚纽扣、或是一轮月亮,那是我们的小小心愿,是我们对未来的不同憧憬;但是因为它是陶,所以非常容易破碎,我们要把它尽力放在最安全的位置上,悉心呵护它,会把我们的心,那是一朵鲜嫩的带着露水或是泪水的花朵,虔诚地放进陶里面去。”
  宫香的手上全都是泥巴,不过我觉得她此刻更像一个风姿卓然的艺术家。
  后来,她还用泥土,做了一团雪白的云朵给我。
  
  下课的时候,和宫香在青禾学院里散步,去看那些玉兰花开得如何。那些白玉兰雪白的花苞从枝上掉下来,砸在青绿色的草地上,像是沙滩上铺开了肥硕的贝壳。碧绿的草地上有人放红色的风筝,左摇右摆,飘飘绕绕。我和宫香正说笑着,谈论着昨天晚上看的综艺节目,路过学校的电影院,门口放着硕大的海报,《卑鄙的我》将在这一天晚上于青禾学院展映。我和宫香全都特别兴奋,因为我俩都喜欢预告片里的小黄人,我们正说着“哇小黄人太可爱了”的时候,就看见了秦倾和恩泽魇。
  他们就站在电影院大楼往宿舍楼方向去的转角处,秦倾的长头发被风吹乱了,恩泽魇用双手轻轻捧着它,他的眼睛明亮如灯,她的脸,美丽得如同莫奈夕阳里的睡莲。
  秦倾说:“哥哥,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搭配这一套衣服,去找了多久才找全,买衣服实在是个缘分事儿。”
  秦倾穿着白色的绒毛上衣,V领,镶嵌着闪闪发光的亮片,紫色的里衣,领子上织着一圈紫色的兔毛,灰紫色的呢子短裙,拎着一个紫色的包包,像是一枚紫色的葡萄,踩着一双白色挂着碎钻的兔毛靴子,闪着钻石一样的光芒。
  恩泽魇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你穿成这样去上课?”
  秦倾笑了:“那又怎么样?即使像个名媛要去参加派对一样在教室里穿梭来去……但我只是想告诉她们,我就是这样的美丽,而这份美丽,同样也属于你。”
  
  路过我和宫香的两个女生窃窃私语,一个问另一个:“你看,那两个人是不是在拍MV呀?”
  而我,直想冲过去揪着恩泽魇的领子:“你觉得特别好玩是吧?你以为自己拍偶像剧呢!”
  宫香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风把她的长发吹起来,零落在她光洁的臂膊上,随意飘散,如同掠夺了春花的柔媚,我所遇见的这些花朵,全都那么脆弱,一阵风就会吹落好多。只是我知道,她此刻瘫软无力,一颗心彻底凉掉,心事沉淀下来像是无根的浮萍,她心里的固守的陶瓷轰然倒台,支离破碎,一地的神伤,就像满眼通明的灯火一瞬间全部熄灭,无从剪取。
  
  而恩泽魇这个时候看到了宫香,他独自走过来,对宫香说:“秦倾做过的那些事,对你的各种伤害,都是我的原因,你们都没错,是我让你们两个各自难过。从今以后,我会是秦倾一个人的,你不用再难受了……秦倾那么柔弱,那么需要我的保护,而你那么坚强,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这就是你跟她的区别,知道了吗……”
  宫香盯着恩泽魇,她的嘴张了张,我看到她的嘴形是:“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牵绊的细长的发丝遮住了她的整个脸,然后她轻轻挽起被风吹拂的疏落的长发,转身就走了。
  
  秋末向晚,伤花萎地。
  我冲着恩泽魇吼道:“你说秦倾是你女朋友,那又惹宫香做什么?你不知道这是伤害么?你不要用语言伤害她!她从来不喊苦也从来不喊累,可是因为你没有细细去了解她,所以才觉得她什么都不需要!你根本不知道怎么保护她,索性,她现在,再也不需要你!”
  恩泽魇双手插着兜不说话,秦倾站在不远处,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讳莫如深地笑。
  如果爱,就会好好守护她,如果不爱,很有可能就变成了一个盛大的劫难,此刻,恩泽魇就是宫香的一个盛大的劫难。
  
  路过食堂,我拽了宫香一下,她也不吭声,我问:“我去买一份饭吧?”她不回答,我试图拽着宫香的手,想要生拉硬扯地把她拉向食堂。她不置可否,还是往前走,我拿她没办法,只能任由着她去。我急匆匆买了饭回去,一推开寝室的门,就看见宫香坐在床边,看着书桌上的芭蕾舞鞋,呆呆的,也不动。我说:“宫香,吃一点东西吧,就一点。”她看看我,又仿佛不认识我似的,只摇头,过了好久,才自言自语地说:“王子,你可以只关心你的公主,而对于我这个小人鱼的喜怒、哀乐,全都置之不理……如果眼中的泪水苍天替我凝结,如果滴下的雨水打在身上不再冰寒,如果小人鱼的幸福不会被公主夺走,那么……”
  之后的好多天里,宫香总是暗自抽泣,低沉喑哑的哭声,很轻微,一种郁结的美,颓丧而羸弱,总是让我的心里很是难过。尤其是午夜的时候,宫香总是坐在床上,抱着枕头和膝盖,无声无息地流眼泪,我心里替她难过,也许在黑暗里才有哭泣的勇气,宫香就算是哭也极力地忍着,她还忍了多少委屈在心里。很多时候我会想不明白,她爱上的到底是不是恩泽魇?抑或者仅仅是幻想,是对爱情的奢侈憧憬。
  
  如果说,梁碧木和林蒂心是武器的话,则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矛和盾。不像宫香,她的心那么脆弱,像一片片粉白粉白的桃花,即使是虚构的故事,也能像仙人掌一样把她刺破,遍体鳞伤。
  我第一次见到宫香的时候,觉得她像一棵桃花树,现在,我更加这么觉得,她脆弱,纤细,像一株柔柔的无颜色之花,她把她的爱,她的恨,全都幻化成了花瓣,然后,她就像一株桃花树一样,胭脂色的桃花放肆飘零,多忧伤。桃花被风掀起,纤薄的花瓣轻舞飞扬,她就这么自顾自美丽,自顾自演绎着细脚伶仃的愁苦,暗自生香也黯然神伤。是谁先站在了谁的门外,等,却等不来任何一个可能。
  宫香早晨起来带着巨大的悲伤,我问:“宫香,你是昨天晚上哭累了才睡的吧?”
  她甚至还对我笑了一下,说:“朵儿姑娘,我眼睛下面无法无天开着的褐色小花,注定了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眼泪去浇灌它……《仙剑奇侠传四》里面,夙玉深爱玄霄,却不能与之永久相守,到头来只能愁苦默念,‘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宫香右眼下面长着两颗泪痣,据说,眼睛下面长泪痣的人会经常流泪,并且此生此世注定为爱所苦,被情所困。所以她常常哭泣,仿佛眼睛会下雨。大事哭,小事哭,没事无聊时也要掉几滴眼泪营造气氛。
  我对她说:“宫香,别再理会那些让你苦闷的人、事、物了,你本来应该承载着更多的轻松与快乐,而不是现在这样。”
  宫香问我:“朵儿姑娘,为什么你要来跟我说这些事呢,为什么不去劝劝秦倾别再沉浸在对别人的仇恨里呢?”
  我看着宫香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而她不是,就这么简单,明白了么?”
  宫香她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还是眼角噙泪,我生气地觉得自己正在对牛弹琴,而且还是只超级大笨牛。
  可回头一想,自己没准不如人家,不过说实话,我真想为这只超级大笨牛两肋插刀,并且,我真想插秦倾两刀。
  
  这一天又是上课高峰时段,在青禾学院的主干道上,挤满了人,只见宫香的系主任挽着秦倾的手,正亲热地聊着什么,聊得很是热闹,脸上的表情非常热络,看上去好像一对母女。
  走到教学主楼前的高大的柱子旁边停了下来,系主任说:“没想到你这个外系的小姑娘这么喜欢服装设计,这次服装大赛的参观名额全校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是给你吧。”
  居然这么私下勾结还明目张胆?
  而一个人倚在柱子后面,过往的学生都没有注意到她,她穿着干净有花朵裙饰的长裙,顶着异常清秀的面孔和清淡的悲伤表情,散落着飘逸的长发,粉白的发卡,浅粉色芙蓉石耳钉,胳膊和腿都纤纤细细的,纤细得让人心疼。
  而这个人就是宫香,她倚在柱子上,泪水掉落下来,打湿了胭脂色的衣襟。
  苑松扶住她的肩膀安静地看着她,叫她:“宫香,宫香。”
  除了苑松和我,还有谁能安慰安慰宫香呢?谁能把她脆弱的即将沉睡的心温柔唤醒呢?我思考着这个问题,觉得非常地忧虑。
  宫香实在太脆弱,神经系统像蛛丝一样纤细,而我觉得我跟她相比,神经系统就像玄武岩那么粗粝。
  
  我晚上洗好澡,爬到床上去拉好被子准备睡觉,宫香提出想跟我说说话,她说:“我想一切,都应该向前方看,我的希望我的未来都在不远的地方,而以往,不管有的没的,都是曾经了。既然现在就已经知道永无可期,就该早点心死,他不来找我,只是因为不爱我,跟两个人准没准备好没任何关系,这从他从来不安慰我就可以轻易看出,哪个爱着自己的人会舍得让心爱的人背负那么多的伤痛呢。”
  我惊喜地翻下床去握着她的手:“你真的想通了吗?不再搭理恩泽魇也不再为他们而感到心痛了吗?”
  宫香点头:“对,朵儿姑娘,我从来都不是个洒脱的人,对于什么都细细纠结放不下心,然而这回,我想为自己痛痛快快抛离一些烦恼。”
  我感到非常的安慰,但同时为自己感到不幸,其实安慰别人时头头是道,但是当局者迷,轮到我自己却仍是深陷其中。
  
  当我在情书事件之后,每一次见到芮云房的时候,都感觉无与伦比的尴尬,弄得我见着他就想躲。我走在青禾学院里的每一条街道上都一直念“千万不要遇见,千万不要遇见”。结果这一天前一秒我正念着,下一秒我就看见了他,我真是背得可以。
  我从教室里刚出来,就看见芮云房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干净的白棉衫和粗布裤子,我远远地看着他在哈着气的玻璃上印上手印,上了哈气的玻璃里透出淡黄色的幻觉……远远看着,就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唉,再想又有什么用,我转身就溜了……可算逃过一劫。
  隔了不几天,从教学楼出来,微微下着小雨,我一抬头,就看到芮云房站在路边,也没有拿伞,不知道在等谁,不会是在等我吧,我心里发颤……肯定不是这样的,他肯定已经把雪渊给他情书那一幕忘了。我实在想得太多了,我把自己的伞往下一挡,心里念叨:“我是一个含羞菇。”然后埋着头往宿舍冲,低着头目不斜视地步履匆匆,正好周围人多,我随着人流轰轰烈烈地跑了,就这么又躲过了这一次。我还跟冯之绝琢磨着“要不你们把W.F解散了吧?”冯之绝横了我一眼没有理我……而下一次的尴尬,很快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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