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心动牵恋

　　隔天晚上，林东就聪明地发过来一条短信：此时此刻，安静，我想猜你在做什么呢？听音乐？看影视剧？看书？或者是否想起某个你见过的人？但我想告诉你，我现在在做什么。我在听一首非常浪漫的歌，非常好听，是才子李健写的歌，建议你也听一听，歌的名字叫《传奇》。
　　我盯住他发来的短信，一字一句地看着，心里想着是歌词内容：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心思一动，仿若某种情感被触动。
　　我不知道，那一刻触动，就让我的命运与他连在一起了，永生永世。
　　常在上班午休时间，我会不知不觉地哼唱起那首《传奇》：“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同事小刘见我开心哼唱，她笑着对办公室的其他同事说，你看安静她现在整天小调哼哼的，心里一定有喜事，听说行里又要提拔人啦，安静肯定有戏。
　　我立马回道，我能有什么喜事？只要坏事不找到我就算菩萨保佑了，本姑娘只想能保住饭碗，升职的好事还是留给你们吧，我保证不与你们争。这是我当时的玩笑话，也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现在不敢再想升职的事，只希望能保住这份高薪资的饭碗就不错了。我算了算，把自己存款和母亲所有积蓄加在一起，办一份按揭首付，也许过几年就能在上海买套小户型房，到时就能接我母亲来上海了。我现在的最大希望，就是能和我妈共同生活。
　　我很努力地工作，不想爱情，不想未来，只一心想着有能力接母亲来上海。这期间林东打过我几次电话，我们很轻松愉快地闲聊，并彼此快乐。自那日之后，与楚平飞更是不再联系，我们认识五年，恋爱有一年多，最终我们还是成为生命中的过客路人。这段时间，部里人也都知道了楚平飞现在是柏依依的未婚夫，看我的目光自然会不一样了，有带着同情的，也有的感觉说不清。而我和柏依依之间，彼此只是心照不宣。
　　我内心深处并没感到痛苦，心态很平静，平静的连自己都觉着是否有点冷血了？
　　日子过的真快，转眼又到了过年。春节加班的安排，改变了我对柏依依的看法，觉得柏依依其实也算是个人性化的好上司。那天，她特意过来告诉我，说考虑到我父亲今年刚去世，就比别人多给了我两天假，可以回去多陪陪母亲，我听后感觉很意外，心想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就很高兴地谢了她，心里升起一股温暖。我很兴奋，提前买好了火车票之后，就开始打理行装。
　　走的那天晚上，打出租车来到火车站。站上人山人海，在站内候车时，忽然，从嘈杂拥挤的人群中，传来熟悉的呼喊声：“安静，安静。”转头看过去，就见楚平飞手上拎着大包，穿过人群跑过来，我很意外，就问：“哟，你怎么来了，有事？”他有点气喘地说：“我听依依说你们明天开始放假，我猜你今晚上肯定会回去，就买了点东西带给阿姨，过年了嘛，代我向老人家问好！”我一听，头都快炸了。对他一点感谢的意思也没有，反而脑怒地嚷起来：“哟嗬，发爱心啦？楚平飞你这用得着吗？让柏依依知道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她会怎么想？你这不是想害我吗？我可在她手下混饭吃呢。”
　　说着我不停地对他摆手，并说：“你还是把东西带回去吧，快带回去，我不会收你礼物的。”楚平飞好像预料到我对他的态度，不气不恼地看着我说：“安静，我这是买给阿姨的一点心意，如果今天你不带回去，我今天就自己开车到你家去见阿姨。嗯，你坐你的火车吧，我现在就开车去你家。”说完真的扭头就走。
　　我急了，别看他的性格平时很温和，但真为一件他看重的事，有时也会显得特别拧，我怕他真会开车跑去我家，那这事情就闹大了。再说，柏依依我是真的惹不起。“楚平飞，你回来，东西给我。”他笑了，当没有把包直接递给我，却说要送我进站。还好，这次我没有带很多东西，肩包与行李箱，只这两样。我要他把包给我让他快回去，他却闷声不响的夺过我箱子。
　　之后，火车要开了，他随跟着我上了火车站台，人太多太挤太吵，我们没有再说话。我进到车箱座位把行李放好，不一会，火车就缓缓开动了，伸头看向车窗外，见他的身影还在站台上，站台上人潮滚动，他看不见我，却对我坐的车箱在挥手。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的心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感动或是感伤？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从芜江市火车站出来，我在小吃摊上吃了点东西，然后才打车回到滨江县城，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夜间11点多钟了，妈还在家等着我没去睡。
　　妈妈看到楚平飞带给她的礼物，不由长叹一声，然后开始对我母爱教育：“小静，你以后脾气也要改一改了，人是要有骨气，但骨气不能表现在爱你的人身上，楚平飞她妈妈是有不对，但那毕竟是他妈妈。你应该眼光放远一点，你想啊，等你们结婚生了孩子，他妈妈早晚会改变对你态度，她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我一听就反感了，回她道：“妈，你说什么呢？爱情和婚姻光靠小孩来维持？那我宁愿不要。再讲啊，你说这些有用吗？我俩才刚分手时间不长，他就和柏依依定婚了，他如果真爱我，他会这么快就和别人定婚，这又不是封建旧社会。根本他就不是真爱我，这样的人去了也罢。”
　　我妈又怨又气地看着我，语重心长：“你这丫头，都这么大姑娘了，再找楚平飞这样条件好又孝顺的，难啊，唉！女孩子好年华就那么几年，错过楚平飞这样的好小伙子，有你后悔的时候。”妈的话，这次真让我生气了，于是我就冲着妈大声嚷道：“从我一回到家，你嘴里除了楚平飞还是楚平飞，没他我会死啊？”说完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头也没回就朝楼上冲去。到了楼梯转弯处，听到妈妈在楼下放声痛哭。
　　我在楼梯转弯处站定，眼泪也无声在流出。心一硬，还是上了楼。
　　年初二的上午，刚起床梳洗打扮好，就听闺蜜死党汪寒雨和艾燕来了，她俩在楼下客厅等着我。妈妈心情很好地在招呼她们，糖果瓜子水果的摆了一茶几桌。我们三个久别重蓬，拥抱笑闹成一团，欢喜的像是长不大的孩子。母亲看我们三人亲热成这种样子，就欢欢喜喜的去厨房，为我们忙乎做中饭去了。
　　在我的发小闺蜜中，只有汪寒雨结婚了，她已是一个二岁孩子的妈妈，丈夫在滨江县政府的一个部门工作，她自己呢，在县城一家银行储蓄所的前台当柜员，工作压力很大，每天要面对形形色色的顾客，说一箩筐的话，下了班回家还有储蓄揽存任务。遇见熟人，远远地就会打起招呼，如果遇上是有钱的熟人，那更是对人笑脸三分。
　　当年学校期间的那种傲气和清高，在生存压力下，性情也早已改变。但在骨子里，我知道她是变不了。她身材高佻，气质文静，一双星目极是动人，并写得一手好文章，是我们高中时代公认的美女加才女。她曾经的理想，是想考取一所名校中文系，成为理想中的新闻媒体成员。可临考前的一场病，让她与理想失之交臂，最后只上了一所不入流的金融专科。现在看到的汪寒雨，那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里，时常会流露出忧郁和迷茫。
　　艾燕呢，在高中时代，是个长相白胖的甜姑娘，现如今却不同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老古话一句没说错。她现在看着漂亮干练且沉稳，她现在身份不错，已是一位国家公务员，在芜江市区下的工商管理所工作。每天要穿着制服和各类公司商人打交道。用她的话说，她已经不像是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职业男人婆了。她谈过几个男朋友，但最终都分手了。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知道我和楚平飞分手了，非但不为我难过，反而高兴起来，说我们俩一起成了剩女，是件值得骄傲与庆祝的事，并且还大发议论，说剩女好啊，剩女就可以有多重选择，你放眼望向我们的前方，前方多好多光明啊。大树连天，森林一大片呢！再说了，国家已经统计了，我们中国一向就是男多女少，而且在现时的剩女中，绝大多数的都是有容貌有才华的，个个精神独立，品位高端。上可以找有钱有地位的中年精英，过过奢花精致的生活，下呢，可以找个帅气的鲜肉小弟，来一段荡气回肠的姐弟恋。你看剩女的生活该多美啊？又劝我道，少了他一个楚平飞算什么，还有更多更好的男人在等着呢。不用怕当剩女。最不济不还有我陪着你嘛？她的一番高论，听的我和寒雨差点笑岔气。
　　妈妈看我们笑成一团，就从厨房里走出来，艾燕一见，赶忙对寒雨眨了眨眼睛，示意我们都不要讲剩女这件事，因为昨晚我已对艾燕讲了，妈在生我气，别又惹起母亲的不愉快。寒雨领会到了我们意思，忙把话题转开，说起她儿子如何可爱聪明，又是如何的顽皮，还把她儿子的照片拿出来让我们看。母亲也拿起小宝宝的照片看着，满脸的慈爱与羡慕，就像看见自己亲孙子那样高兴，她要寒雨以后多带儿子到我家来玩，说如果工作特别忙了，就把孩子送来她帮着带，还说一个家，没有孩子就没有生气。说完，眼睛直直的盯住我看，然后叹口气招呼我们说：“来来，丫头们过来，饭菜都端桌上了，大家去吃饭吧”。
　　年假一晃眼就没了。春节期间，我基本是在同学之间的相互吃请中度过的，虽然我并不喜欢这种喧闹，当很怕与母亲单独相处，只好用这种方式来逃避。在这一点上，母亲并不反对，她觉得在当下这个时代，每个家庭就只有一个孩子，像我们家，我爸我妈也都是独生子结婚的，到了我这一代，家中已没有叔伯姑婆和舅舅阿姨了，甚而连血脉相通的表亲都没有，如果父母都过世，就剩孤零零的一个孩子。所以她希望我能多交朋友，说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她希望她闺女能有好多好多的朋友，到了她走的那一天，就能放心的与父亲团聚去了。
　　妈妈的想法，让我内心深感愧疚，准备回上海的的头天晚上，我和妈妈睡在一个床上，我答应妈妈，以后一定会改我的傲气，不论以后遇到什么难事，能忍的就要忍。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是妈教我的，我谨记在心。
　　回到部里上班了，一堆业务就在等着我去做，忙的我快连喘气功夫都没有。累了一天回到宿舍，只简单地下了一小锅面条，把家里带来的卤肉切成片放进面条，又放了点菠菜盛在碗里，然后端到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放着，之后，再打开那台旧电视，一切做好，这才悠闲舒适地边吃边看电视。
　　电影频道正在播放电影《雏菊》，这部片子我已看过好多次，爱情故事总是能打动人，两个男主角我觉得帅气但还不够俊。女主角全智贤呢，是我一直非常喜欢的清纯美女。电影一开头的画面就吸引了我，因为它就像是一副油画。我边吃边沉浸在故事中的画面上：阿姆斯特丹的乡村小路，美丽的田野，大片大片盛开的雏菊，全智贤正骑着自行车行驶在明媚的秋阳中……
　　正看得起劲，忽然手机铃声响了，把我从电影美梦中惊醒。一看，原来是林东打来的电话，他问我是什么时候回的上海，我说是昨半夜坐火车回来的，我问你呢？他说我刚回到夏门的宿舍，说完，就半天没有话了。这次年过之后，感觉我们之间好像变生疏了，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沉默的让彼此都觉着有些尴尬，但俩人都不舍得去挂手机。这样又沉默了片刻，电话那头忽然冒出一句：“安静，我想你！”。
　　对他的直截了当我有些意外，于是只好打着哈哈：“嗯，是啊，我们现在也是朋友了，我也想你啊。”他接着说：“安静，如果你有时间，我想邀请你来厦门玩行不行？”我说：“行啊，都说厦门的风光最美，我邀几个朋友到夏天去吧，到时你可要给我当好向导哦。”电话那头呵呵一笑说：“那是必须的，必须的。”他又问：“你现在在干什么？”我吃一口面条，然后答：“在电视上看电影呢。”他问：“哦？什么好片子？”。
　　我放下碗，专心致志地与他说话：“刘伟强的电影《雏菊》，韩国美女全智贤演的女主角，你看过没有？”他回答：“这部电影啊，看过的，在电脑上看的。你和全智贤的长相气质很相像，只是你的眼睛比她还显大。噢，眼睛都会说话了哦，大美女嘛，总是与众不同。嗯，还有电影上面的田野风光也好美啊，比我们烟枫山还美。”他这种刻意拿明星赞美的话语，听着真的让人感到有些肉麻。
　　于是我就说：“别乱比较啊，外人听了会闹笑话的。人家全智贤可是国际大明星，阿姆斯特丹也是风景名胜地，与我，与你们烟枫山，都没有什么可比性。”他逞强似的辩解道：“那不一定，我认为一切美的事物，美的感觉是一样的，愉悦感官是一样的，和心灵感觉契合，那就是美的殊途同归嘛。美就是美，还分什么国际不国际的？”
　　我笑了，说你这是什么理论？简直是抬杆加缪论嘛。
　　他立即回道：“好，缪论就缪论呗。但抬杆就不好了，我永远不与你抬杆。嗯，知道雏菊的花语是什么吗？”我诧异地问：“什么花语？不知道？”他说：“你电脑是开的吗？那你到百度查查，那也是我现在想和你说的话，你查好马上电话告诉我。”我赶忙放下电话，有些不解地到电脑上点开百度搜索，再打下‘雏菊花语’四个字，这才知道了雏菊花语的意思：深藏在心底的爱。
　　我心中窃笑，想这家伙的脑子反应可真快，挺会随机应变的嘛？他还说他从没有谈过恋爱？
　　于是，我就拿起电话对他一字一顿地说：“林，先，生，这个嘛，啊，查-不-到。”他听我用这样语气说话，就在电话那头‘嘿嘿’笑起来。然后又说道：“安静，那我来告诉你雏菊花语是什么意思吧？那就是……喂，你在听没有？我说了，那就是深藏在我心底的爱。你在听吗？那我再讲一遍，是我对你的爱深藏在我心底了，但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安静，我爱你……”这是他第一次向我明确表白，而且是以这种方式。但我的心还是接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