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金光门大擂台

　　“法慧呀，”明远关心地问询：“前去蜀中这数日可是见到了妹妹？”
　　“哎呀呀，这些天甭提啦，羞死人啦，”法慧连连摇头道：“我们一群伙伴跑到普安，圣上还真是住在那里住在行宫，可是人家说啦说是太子北上啦！”
　　“这个确实，”明深笑问道：“太子李亨已在灵武登基做皇上，这事你还不知道？”
　　“哪里知晓呦，”法慧捶捶脑壳说：“竟然玄宗皇帝、颖王千岁也还不知情呢！”
　　“那么，法慧呀，”云穹长老旋而问道：“你下一步是回寺里呢还是继续北行呢？
　　“我们还得去灵武，要得来回十几天的路程，“法慧惋叹着，”还请师叔代徒儿向师傅禀明告假。“
　　“好的，你安心往灵武去吧，”云穹长老宽慰道：“既然已经耽搁，那就耽搁到底吧......”
　　云穹长老话音未落，看台上出现新情况，续演新节目。
　　这一下把满场观众看得哑然惊呆，台下一片死寂，万千观众目光直直射向一个方位。
　　法慧、法觉、法能在前面看得十分清楚，认得是突厥王子与阿那多伟将一名人贩押解上场。
　　再看那人犯蓬头垢面，身上便袍七裂八瓣坦露出累累鞭痕，看来这人犯在关押时没少挨皮鞭抽打，他表情木然却是身材高大，似是一位军中将领。
　　列那英跟他堂弟将人犯绑到后面正中一根台柱上立定，他们随后分列两侧等候差遣。
　　立马从台侧走出京兆尹崔明远，以那一贯的皮笑肉不笑表情，以他惯有的低调粗堂嗓主持道：“下面请西京总领孙孝哲将军闪亮登台讲话！”
　　众人打眼看过，真的是大燕国四大台柱之一的孙总领-----耗子拉木锨大头在后面。
　　李朔当众调侃道：“法慧僧兄，你看孙孝哲那膘肥的大肚子绝对能装得下一头公羊！”身为安禄山的仇家，他对安氏补部下将领同样嫉恶如仇恨之入骨，好印象丝毫木有，挖苦人潜台词总有一堆。
　　法慧私自觉得这位孙孝哲将军够派，大眼睛闪光锃亮，高鼻梁阔嘴巴颧骨突出，身材至少有八尺，无形之中拔萃出那些七尺男儿。
　　他身穿深紫色轻纱便袍，腰扎红玉带，胸前未罩银铠白甲。河北河东一带曾经传说这孙孝哲不但枪法出众，且善于排兵布阵，缕缕击破唐军守敌，斩关夺隘为安氏大燕朝立下赫赫战功。
　　有气派有风度更兼有口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此际他历数大燕国种种功德之后，接续往下说道：“本镇今日设立京门大擂是要广纳天下英才，共举灭唐大计，有愿封官进爵者趁打擂之机尽管报上名来，英雄所为不分你我前后......再者，若果有那胆敢抗拒大燕国铁骑者以及祸国殃民为虎作伥助纣为孽者格杀勿论！
　　“适才好像惊到各位了吧，”孙孝哲缓缓回过身来，手指低垂脸面乱发蓬头的人犯戏道：“大家看清楚了，此人正是大唐宰相杨国忠的贴身保镖之一双锤将裴文龙，被我巡山突骑将领擒获，此贼幡然不误认准追随杨氏一门奸佞，想那杨国忠、杨玉环早已命归黄泉，这裴文龙吧死脑瓜一个，据不肯归降大燕国，徒有一身好武艺呀！今日即由我大燕国卢龙兵马使飞刀候巨魁将军即兴表演夺命飞刀，各位把眼珠子瞪圆了看热闹吧，就拿这裴文龙当做肉靶子！有请巨魁将军亮相献刀！”
　　孙孝哲闪退到一旁，列那英从台柱取过来一块高大门板，重行捆靠到裴文龙身后成大字形。
　　巨魁身披铁甲手提六把飞刀，晃晃悠悠得意洋洋来在看台中央，先朝看台下拱拱手道：“末将今日献刀绝不多发仅限六把！分别投射到人犯之左右肩上，左右腰侧与头顶之上，但这第六刀务必直插裴贼心窝令他当场毙命-----这就是祸国殃民对抗大燕国的喋血下场！”
　　远的看客尽管一再伸长脖颈，近者看客瞪眼瞪得难能更圆，怯看那六把钢刀在巨魁手中迸射寒光。裴文龙被绑在木杆上，脸上被一条黑绢遮掩，两颊惨白没有血色，尽管低垂下颏似乎不想在这生命最后一刻进行垂死挣扎。
　　岂有他可以争取的任何选择，例如死得轰轰烈烈，死得高声呼喊口号。似乎全然没有必要，被绑在十字架上，终结必是那一把尖刀重重地扎进胸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根本没有受刑之人选择的余地。
　　巨魁右手经左手取过一把飞刀，斜楞双眼瞄了瞄，嗖地撇将出去-----
　　看客心里随着一沉，急忙把眼光同期疾射，这把刀准确插在裴文龙左肩胛上方。
　　随后，巨魁嗖嗖嗖嗖地接连抛出四把刀，依次分别脸颊右侧、左右腰肋侧、和头顶上方寸许处。
　　没有人鼓掌喝彩-----这是要命的活计，是杀人要见血的刽子手。
　　巨魁手握最后一把飞刀，撇撇嘴想说神么又戛然做作罢，似乎是想说你这个亡命作死鬼呀，你我各为其主休怪某手下无情，把三魂六魄收敛了去向阎王爷报到去吧！
　　他眯缝双眼凛紧双腮，把那把刀在手心掂了又掂，照准裴文龙胸口嗖地射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傻呆了双眼，忽见从看台左侧首唰唰唰飞来三朵红缨钢镖，其中一柄啪地一声响恰好击中飞刀，致使飞刀打斜并急剧坠落。
　　那时快说斯曼，呆傻着的看客又见从东西南三个方位飞上六人飞落看台之上，皆是白衣白斗篷面罩黑巾。
　　其中四人分别战住孙孝哲、巨魁、列那英、阿那多伟、崔光远，余下两人伸出宝剑迅速割断裴文龙臂上腿上、腰上的绑绳，。
　　飘飞，这群突兀其来的打劫者，内中一领头者旋即唿哨一声。
　　腾空，两人加持一人，余下四人几乎同时腾空而起或翻飞而下，全体西落到看台之外。
　　霎时局面混乱不堪，擂台身后突骑军兵发生呐喊悉数冲杀过来。
　　那七骑-----准确地说是十余骑，另有三骑牵马等候在路边，等候在大树之下。
　　十余骑皆是黑纱遮面，台下看客无人识得面貌模样，无人大胆敢于上前拦截。
　　打劫之人趁乱飞身上马，马蹄哒哒飞驰涌上官道。
　　张通儒、巨魁亲自率领突骑军校随后紧追不舍。
　　台上台下此际乱作一团，比武打擂到此曲终人散。
　　“师叔，我们走啦，”法慧合掌向师叔、师兄辞别，“请代向师父问好！”
　　“阿弥陀佛，”云穹双掌合十虔诚祈祷：“祝你们一路平安！”
　　
　　劫持人顺利得手，七名蒙面人会同三名牵马之人聚在一处。向西南方向狂奔三十余里。
　　看看后面追兵被甩出老远山东，他们方才跳下战马转而牵马钻进林丛......
　　觊个空处，当着裴文龙的面，领头人扯下面罩露出本来面目，裴文龙一看正是朝夕相处的四大镖头之一的老大哥流星飞锤候司徒文，余下两位仗剑着正是丘良左、公孙寿两位剑侠兄长，再余者他却不认得。
　　“这几位兄弟，”司徒文手指另外六名男子说：“皆是在半路上结交的朋友，心甘情愿跟着我们在一起闯荡天下......”
　　“多谢各位兄弟”裴文龙拱手称谢，“多谢各位前来冒死相救！”
　　内中一长者已在五旬上下，拱手虔诚表示：“在下元景久闻裴将军威名，甘愿牵马坠蹬相随在裴将军左右！”
　　“好！”裴文龙不顾身上累累伤痛，凛然提声道：“我裴文龙今日大难不死，在下愿与各位从容结义，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同赴死难同甘共苦！”
　　“眼下，我们也该寻处安身之地，”司徒文选根树藤坐下，提出他的主见。
　　“往哪儿去呢？”丘良左有些犯愁，杨国忠已死没了靠山，天下之大竟无安身立命之处。
　　他们争抢出来杨宰相的尸身，连夜草草挖个坑放进去，直到次日唐军拔营起寨，他们方才蹑行过去，从马嵬驿驿门上小心翼翼取下杨宰相头颅，一并送葬到那个土坑之内。
　　“安禄山、史思明是我们的死对头，当然不可能去投靠他们，”裴文龙道：“唐军这边谁又肯收留我们？我们向是杨宰相部下，即使是有人收留，久而久之也未必有好果子吃。”
　　“我想，我们暂时还是躲一躲吧，”公孙寿想来想去插言道：“我在峨眉山那边还有一处茅草房，委托山里几户农家照看着，院落中尚有十几亩山田，我曾在那峨眉山中练剑二十余载，我们不妨赶奔峨眉山我那茅草房中暂住三两年，陆续派人打探外面的战事，最终勘定一位可以投奔的主子，再作另行打算。”
　　“亦只好如此了，”司徒文表示赞同，当下又问：“那山里还有没有可以开垦的荒地，我们需种十垧地方可够用。”
　　“当然有得，只要肯花大力气流大汗，”公孙寿笑道。
　　“我自然是可以吃得苦头，”丘良左道：“就是担心文龙兄弟与各位后来者难捱其苦啊！”
　　“我们兜里现下不缺银两，若是仅仅住上两三年，可以雇佣农工来开荒耕种嘛......”
　　“可也是啊，”司徒文赞同道“到时候我们可以腾出功夫遍访峨眉隐士随处切磋武艺，岂不是更加快活！”
　　“当然主要的还是练习武艺，”丘良左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要紧的还是要向峨眉山中隐居高人虚心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