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尾声

　　半年后，我身上的伤好了，可我心里的伤却难以愈合。林城人民医院的的病房里摆着老同学胡兵送来的欧阳梅子和我的婚纱艺术照片。我每天每时每刻双眼都不会离开那些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照片，回想着我和欧阳梅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梅子没有死，真的没有死，整个病房都有她美丽的身影，整个病房都能听到她甜美的笑声，还有她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气息。
　　
　　凤凰山上，他挥舞着红丝巾向我招手！
　　学校操场，她高举着伞为我遮风避雨！
　　海边沙滩，我们拥抱着旋转！
　　医院大厅，她微笑地说，“你要当爸爸了！
　　婚纱现场，我们激情相吻，忘了天忘了地！
　　我和梅子在一起的一幕又一幕，时时刻刻展现在我眼前。我不知道我活在现实，还是活在梦里。只要有梅子，只要有梅子在的地方，梦和现实又有什么区别。
　　我在林城人民医院里住了半年多，也就想欧阳梅子想了半年多，梅子的眼，梅子的眉，梅子的鼻子，梅子的嘴，梅子的一颦一笑，梅子的一言一行，梅子的一举一动，都叫我魂牵梦绕，都叫我终生难忘！
　　“杨洋，梅子走了半年了，你该振作起来。别这样，你难受爸爸妈妈也跟着难受。”妈妈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我。我接过苹果放到欧阳梅子的照片前喊道，“梅子，来吃苹果，大红苹果可好吃了！”
　　“儿子，你醒醒好不好，梅子见到你这样，她也会不开心的。梅子死了，就是你这样一辈子她也不会活过来的。梅子走了，你还有爸爸，还有妈妈。我们不会离开你的儿子。”妈妈边说边落泪。
　　“儿子，儿子，爸爸告诉你个好消息。”爸爸急匆匆的走进病房，高兴万分地说。
　　“是不是梅子活过来了？爸爸是不是梅子活了？”我扭过头问一脸兴奋的爸爸。
　　“儿子，你该从梅子死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了。这需要你的勇气，谁也帮不到你。但对你来说这也是个好消息，凤凰山村的希望小学竣工了，市里派去了一批支教大学生。县上企业还赞助了几十台电脑，凤凰山周围十里八村的孩子再不用爬山涉水，翻山越岭的到几十里外镇上去上学，他们就近在凤凰山小学读书，再不受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也不用起早抹黑了。现在凤凰山小学的硬件软件设施和城里小学没有俩样。凤凰山的全体村民邀请你为新学校剪彩，还希望你留在学校接任那里的校长。”
　　爸爸几乎一口气把话说完，他着急地告诉我，我知道这都是他的功劳，他希望我重拾信心，重活精彩。
　　“是呀，也该去凤凰山看看梅子了，半年了，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下，孤不孤单，寂不寂寞。她是不是同样想着我，看不见我，是不是同样的伤心难过。
　　我拄着双拐又一次走进了凤凰山。凤凰山小学开学典礼的现场锣鼓喧天异常的热闹。新建成的学校，四层小楼布局合理样式独特，青砖红瓦，格外漂亮。操场宽大整洁，橡胶跑道环顾四周。崭新的篮球架竖立两旁。校舍前面整排的垂柳像哨兵一样整整齐齐排列两旁，微风吹来，枝条流动。花圃里菊花开的正艳，红黄蓝紫，蝴蝶翩翩飞，蜜蜂嗡嗡响。花香四溢醉人心脾。花圃正中的旗杆上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操场上摆了一排的长桌，每个桌上放了一杯开水。几百个学生穿着崭新的校服整整齐齐的列队在操场上。
　　镇领导，我的父亲，刘村长，徐长恩校长，还有县里教育局的干事坐在了主席台的后面。
　　如果这座学校早一点建成，或许梅子就不会死，可是没有如果，坐在主席台上我心情无比沉重。
　　镇长站起身他首先讲话，“同学们大家知道我们凤凰山穷，而且离桃花镇又远，山路崎岖不好走，这害的多孩子失去上学受教育的权利。现在凤凰山建起了一座崭新的现代化的小学，我们再不用起早贪黑，再不怕风吹雨淋了。那么我们应该感谢谁呢？我们要感谢为我们出资建校的大企业家张建林先生。同学们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张董事长为我们讲话。
　　爸爸站起身，“要说感谢其实我应该感谢凤凰山的老少爷们，兄弟姐妹，不怕你们笑话，以前我与儿子像是仇人，是凤凰山又让我们变成了一家人。出资建校这有我儿子一半的功劳。在这里我还有最感谢的一个人，她就是欧阳梅子，是她让我儿子变得阳光，变得坚强，也是她不顾一切救了我儿子和同学的命，在这里我给天堂的她深深鞠一躬。”低下又是雷鸣般的掌声。
　　“是的孩子们，我们应该感谢，应该感谢县文教，镇政府，应该感谢张董事长，应该感谢梅子，我们更应该感谢杨洋杨老师，是他让你们学习成绩芝麻开花节节高，六年级全部考上了镇初中，还有四五个上了县里重点中学。为了你们……杨洋老师失去了他的爱人，为了救你们……杨老师现在还拄着双拐，我们用什么来报答他呢？对，用我们学习的成绩，让我们好好学习，长大了做一个像杨洋欧阳梅子一样的好老师。”徐长恩校长声情并茂的讲。
　　“咱凤凰山要感谢的人有很多，但我们不能忘了一个人，她是咱凤凰山的骄傲，她死得值死得其所，记得有人说过，有的人死了轻如鸿毛，有的人死了重于泰山。我们凤凰山的欧阳梅子死的就重于泰山。再感谢就是如徐校长所说的杨洋杨老师。他和欧阳梅子一样是我们凤凰山最不能忘怀的人，也是最感谢的人！”
　　同学们齐刷刷为我和欧阳梅子敬礼！梅子，我亲爱的梅子，你在天堂看到了吗？
　　同学们，我们欢迎杨洋老师为我们讲话。”村长扭头，我的座位空空如也，我早已迫不及待的要去看欧阳梅子。我再来凤凰山就是要看欧阳梅子的，看我爱的和爱我的梅子的。她一个人在躺在这坚硬冰冷的山里，多需要我的陪伴，我的呵护。牵君之手相约白头，那雷打不动的誓言，真的变成一句不折不扣的空话。说好了生死相渝，说好了相濡以沫，说好了一起看星星看日出日落，说好了我们坐上摇椅慢慢变老，说好了一生一世永不分离，说好了……可是现在？天地相隔，阴阳相别，咫尺天涯，你在里头，我在外头，一座小小的坟墓就让我们的生命在痛苦里度过。
　　牛郎织女天河鹊桥上相拥而泣；孟姜女哭喜良长成倒，夫妻聚；许仙白蛇催人泪下雷峰塔前来相聚；梁山伯，祝英台缠绵在神话里；梅子，多想与你化蝶双飞，飞在风中，飞在池塘，飞在花丛，飞在碧蓝碧蓝的天空，相偎相依，想跟相随，想诉想起，永不分离。我看到欧阳梅子变成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她徘徊在我的面前飞飞停停，停停又飞飞。一会落在我肩头，一会又停在我手心，“梅子，是你在等我吗？等着我和你一起双双飞吗？飞过高山飞过海洋，飞到一个只有我们二人的地方吗？是吗，梅子？我从衣兜里拿出了那把早早准备好的水果刀，慢慢向自己的手腕割去。”梅子，我就去找你了，这样你不会孤独，我也不会心痛了。“
　　“不要，不要，杨洋你不能，你不能，你还有爸爸，妈妈还有许许多多爱你的人，你不能这样自私，你更不能去死，你的生命不只属于你和我，爱有很多方式，思念也是一种。蝴蝶没了踪影，只有欧阳梅子焦急的站在我面前。
　　“是吗？思念也是一种爱，一种幸福吗？”尖刀落在地上，重重的落在地上。
　　山下凤凰山的学校里想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尾声
　　我要离开，离开这个地方，远远地离开，这儿承载了我太多的感受，痛苦，快乐，幸福，失望和希望。
　　我爱凤凰山胜过爱自己，
　　我恨凤凰山胜过恨自己，
　　在凤凰山我曾经寻找到快乐的根源，触摸到幸福的大门，
　　在凤凰山，老天给我开了一扇通往爱情的窗，可也硬生生让我俩分别在生死之门。
　　再见了，我爱的凤凰山！
　　再见了，爱我的凤凰山！
　　我的心在颤，灵魂在逃，梅子她几乎占据了整个身躯，渗到我的血液，嵌入我的每寸肌肤，每根汗毛，我无法面对。
　　忘不了，给我烧水做饭的梅子，
　　忘不了，雨天为我遮风避雨的梅子，
　　忘不了，凤凰山上，翡翠林里那一夜缠绵的梅子，
　　忘不了，大海深处相互拥抱的梅子，
　　忘不了，婚纱现场那美丽可人的梅子，
　　更忘不了，那奋力一推，成为永恒的梅子。
　　我是个感情太过敏感和冲动的男孩，一件无不足道的小事，都可能会触及我心灵深处那紧绷的弦，是欧阳梅子让我学会松弛，说阳梅子让我学会忍让，是欧阳梅子让我变得坚强，变得阳光。
　　青山绕着绿水，风轻云淡，鸟语花香，布满青苔的石阶，潺潺流淌的小溪，简朴的民居，善良可亲的村民，可敬的校长，懂事的孩子，校门口的老古槐，大铁钟，还有清纯可爱的欧阳梅子，凤凰山的一切一切我不能忘怀，也不会忘怀，可是我真的要离开凤凰山，真的。
　　我穿上名牌的西服，扎上花格的领带，走进了爸爸的公司。那天谭晓彤离开了爸爸的公司。
　　他说，“他被欧阳梅子和我的故事感动，他要去另一个偏远的地方支教。他说他不会后悔的。
　　妈妈说换一个地方换一下心情，爸爸说我是优秀的放到哪里都是栋梁，都是人才。我要学会坚强，为了自己更为了欧阳梅子。我拼命地工作，参加各种聚会和paty.我结交了许多的朋友，他们都家有万贯，个个有钱。我游说他们共同出资，建一所又一所的希望小学。我不想让梅子的悲剧重演。我要让梅子在天堂里看到希望。
　　梅子，我亲爱的梅子，这或许是你和我都想要的最好结果。
　　只是繁忙的工作之后，我还会想起凤凰山，想起凤凰山上的欧阳梅子。
　　（全剧终）始于2015.2.21,完稿于2016.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