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凤凰山小学校舍倒塌如一颗炸弹在凤凰山炸开。整个凤凰山几百口村民不约而同的神速跑向学校。他们没有去观看自己孩子的安危，更没去顾及教室的再次倒塌。他们害怕伤到埋在废墟下的我们，因此放弃了用挖掘工具，而改用自己双手去扒去救我们。孩子们满眼泪水哭喊着也加入进来。
　　欧阳梅子首先被救出来。大梁压在她身上。十几个村民快速的搬掉大梁，救出欧阳梅子。可我亲爱的妹梅子，早没了声息。乡亲们不顾自己手掌指头磨破弄伤紧接着又救出了我。我的头被瓦片划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染红了周围。我早已不省人事。但我的双手仍紧紧的抱着王二妮。王二妮在我的身下，有我奋不顾身的保护，她并没受多大的伤。乡亲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掰开我的手，将王二妮抱走。王二妮很快醒过来。“杨老师……杨老师……”她扑到我跟前哭喊着。
　　凤凰山的乡亲把我和欧阳梅子抬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三轮车。田燕妈抱来了棉被铺在了我和梅子的身上。我和欧阳梅子肩并肩躺在了三轮车箱里。
　　刘根柱开足了马力向桃花镇医院驶去。他们要同死神赛跑！他们要我和欧阳梅子活过来的奇迹。
　　“俩人伤的太重太重。你们快转院。”镇医院把我俩抬上了急救车。又派俩医生在车上为我们止血，输氧。”鸣笛的救护车迅速的转到县医院，又马不停蹄的转到林城最好的人民医院。
　　“男孩子失血过多，命在旦夕。血库根本没存血。”医生焦急地喊。
　　“抽我的……抽我的……我是他爸爸。我是他妈妈。”闻讯爸妈火急火燎地赶紧到了医院，也顾不得气喘吁吁的身体，听医生说我需要输血，二话没说就要去为我输血。”医生摇摇头，病人失血过多，一俩个人的血恐怕不够。”
　　“不，你可以多抽，抽多少也没关系，只要能救我儿子就行。真的医生，我的血随便抽。”爸爸恳求地说。
　　“是呀是呀，我愿用我的命换回我儿子的命。求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妈妈摊在地上。凤凰山里的几百个乡亲父老来到了医院。其实他们一直守在医院的门前。他们牵挂着我和欧阳梅子的安危。听到医生说我急需输血。他们二话没说，一个个挽胳膊撸袖子争抢着为我输血。为了凤凰山的孩子，杨老师命可以不要，比起这些献点血那还算是事吗？他们斩钉截铁的讲着。那场景让医生动容，那阵式让所有人感动。世上还有真爱！还有大爱！
　　同学们虔诚的用心去折一张又一张的千纸鹤。泪一次又一次的打湿了纸张，打湿了衣裳。“杨老师，梅子老师，你们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他们在心里祈祷了一遍又一遍。
　　血一次又一次的输进了我的身体，可我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我静静地趟在病床上没有任何反应。爸爸妈妈和凤凰山的村民围住了我的主治医生。“杨洋，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他伤得太重，我们尽力了，活的希望……”医生摇摇头，“这要看他的毅力，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医生走了。人们又一阵哭泣。
　　“杨洋……杨洋……”恍恍惚惚朦朦胧胧的我总是看到欧阳梅子在对我笑，在对我说，“大懒虫，还睡呢？太阳晒到屁股了，快起来……快起来……不然我不理你了。
　　不知睡了几天，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意识，醒了过来。头上身上腿上缠满了绷带。想动浑身哪里都疼的难受。又在鬼门关住了些日子，阎王爷还是没有收我。或许是凤凰山乡亲们的真情感动了上苍。那欧阳梅子和我一样的好运吗？
　　“梅子……梅……子……”我声音弱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梅子……梅子……”我虚弱的喊着。
　　“杨洋，杨洋你醒了，你真的醒了！”病床前的妈妈笑着笑着又哭出声。
　　“医生，医生，我儿子醒了，我儿子活了，活了！活了！”听到妈妈的呼声院长和医生走进来。院长亲自查看了我的身体，又看看桌子上的心电仪器图。“孙市长，你儿子活过来这真是个奇迹，是天大的奇迹，他顽强的生命力打败了死神，可以他度过危险期了，他真的活过来了。”
　　“活了，活了，我儿子活了。”爸爸高兴，妈妈高兴，同学们高兴，凤凰山的乡亲们高兴，全医院的人们为这个敢于担当勇于救人的杨洋高兴，可梅子呢？我的梅子呢？不是他叫我醒来，就我不要睡懒觉吗？为什么她不来看我？她怎么了？我焦虑万分。
　　醒来的第二天，我能进些流食了，妈妈举着半碗鸡蛋羹细心地喂我。病房里挂满了孩子们折叠的各式各样的千纸鹤，随风舞动。我知道每个千纸鹤都是一个祝福，一种期待，一颗真诚的心呀！
　　“杨洋，再吃一口，吃下饭我们才会好得快。”妈妈劝慰着我。
　　“妈，梅子呢？梅子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她！我好想她！”我问妈妈。一动满身疼痛。
　　“杨洋，再喝点鸡蛋羹，要是凉了就不好喝了。”妈妈故意转移话题。
　　“妈，梅子呢，我要去看梅子。”我想站起身，一动身体痛的要命，顿时满脸虚汗。妈妈急忙擦去我脸上的汗滴又扶我躺好。
　　“杨洋，梅子在另一家医院。”
　　“为什么在另一家，这里不是全林城最好的医院吗？为什么不让梅子住。”我激动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儿子，别激动，这医院的病床少，所以所以安排到了别的医院。”
　　“妈，你是林城的副市长，儿子从没求过你，现在求求你和院长说说让梅子住进来吧。要不我和梅子换换。妈，梅子可是你的儿媳妇。”我恳求地说着。
　　“儿子，梅子没事，等你好了我们去看她。为了梅子你一定要坚强。”妈妈扭过头擦去眼中的泪水。
　　“妈，是梅子奋不顾身推开了我，我和王二妮才得救的！”
　　“妈，知道。”
　　“妈，是梅子在我耳边告诉我不要睡懒觉，要活过来的。”’
　　“妈，明白。”
　　“妈，梅子说，凤凰山的孩子们一毕业，我们就回林城守在你和爸爸身边。”
　　“妈妈，晓得。”
　　“妈，梅子说，等孩子出生就让他和你作伴，让你和爸爸永远快乐。”
　　“妈，清楚。我那可怜的小孙孙！”妈妈背过身。
　　“妈，梅子说，他要把你和爸爸当亲爸妈孝顺，再不让你们担心生气。”
　　“我知道，梅子是个好儿媳，好女孩。是咱杨家的大恩人。”妈妈嚎啕大哭起来。
　　“儿子，求你别说了，别说了，梅子……梅子……走了，她走了。”
　　“妈，梅子去哪儿了？她说过要和我结婚的，说过要给咱杨家生个胖小子的。她说过要和我一生一世长相厮守，白头偕老的。”我望着病房的天花板不断地重复着。
　　“儿子，你醒醒吧！梅子死了，她不会回来了，你要坚强，要学会勇敢的面对。”妈妈擦着眼里的泪水，“都怪我，如果那会坚持让梅子留下来，梅子就不会有事了。”妈妈自责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可那哪是他老人家的错，是上天无眼造化弄人。
　　“梅子，在飞，在笑，在向我招手！”看着梅子我拼命得想睁着眼不让梅子消失，但是……面对如此大的打击我又一次昏死过去。妈妈手足无措着急地喊叫着医生。
　　医生再一次对我实施了急救。病房外妈妈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着。爸爸也赶过来。“杨洋，怎么了？”
　　“老杨，对不起我把梅子走的消息告诉了杨洋，谁想……”
　　“这事杨洋早晚会知道，他始终要过这一关。早知道未必是一件坏事。杨洋会没事的。”爸爸拍拍趴在她怀里的妈妈的肩膀说。
　　“梅子的遗体送回凤凰山了。这女孩留了最后一口气，听到咱杨洋平安无事，她才安心地合上了眼。多好的孩子，我们杨家没福气。要是金钱能买命，我愿意把我所以的财产去换梅子的命。”爸爸感慨万千，长叹一声。
　　“明天是杨洋二十四的生日，去年孩子在医院，今年又躺在着……这孩子命咋这么苦，往后他该怎么过，梅子是他的命，没了梅子他咋活呀？”妈妈伤心欲绝伏在爸爸肩膀又哭出声。
　　经过医生的救护我再次醒来。我的身体像落在了一个巨大的冰窖里。泪水不只是不是流干，眼睛涩涩的。我无力地盯着天花板，为什么不让我和梅子一同死去。上天好狠，为什么让我独自一人苟活在世上。梅子走了，没有我在身边她，会寂寞会孤独的。
　　“爸妈，我想去看看梅子。”我恳求地哀求。
　　“杨洋，梅子的遗体已经运回凤凰山了。她走得很安详。你不要太伤心。”爸爸安慰我。
　　“妈，我要去凤凰山，我去凤凰山看梅子。”
　　“孩子，你刚醒来，身子弱，等好了爸妈陪你一块去。好不好？”妈妈疲惫不堪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人无比的憔悴。
　　“为什么还让我活着？为什么？死的那个人该是我是我？我要去凤凰山，现在就去，我要去见梅子，她一个人在凤凰山好孤单，好寂寞，我要去陪她，我要去陪她。”我像是得了失心疯，伸手去拔输液的针头。几句话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爸妈拼命的摁住我，他们生怕我再出意外。
　　“儿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太伤心了，如果你再有个好歹，岂不让九泉下的梅子更加伤心，她不也白救了你一命吗？为了梅子，你应该快点好起来。这样才对得起梅子为你付出的一切。”爸爸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水，开解着我。
　　“爸我知道，我不会做傻事的，就让我去看梅子最后一眼，最后一眼。我想送她一程。她路上就不会孤单寂寞了。爸爸求你了？’我哀求地讲着。
　　“孩子，不是爸妈无情，你的身体真的熬不住。”妈妈担心地说。
　　“我挺得住，我不会有事的。求你了爸爸，要不我会死的，梅子要是见不到我，她走得也不会安心的。”
　　“杨洋，听话，咱病好了再去凤凰山。”
　　“不，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你们不答应我自己去，就是爬我也要爬到凤凰山。”我又去拔手上的输液针头。
　　“儿子，我答应你，我这就去和院长商量。”爸爸不忍看我受苦勉强答应我。
　　“杨董事长，孙市长，你们拿生命当儿戏，从林城到凤凰山少说也有几百里路，你让一个重病之人来回颠簸，想没想过后果。再说，你儿子生命特征坏不稳定，经不得伤心激动。出了事谁负责？这事没商量的余地。”院长断然拒绝。“这是我去和杨洋说。不能去坚决不能去。”
　　“杨洋，现在我们还在生病，等好了再去凤凰山见梅子一样的。”院长走进病房劝慰着我。
　　“不一样的，不会一样的，现在不去看梅子，以后我们只能阴阳相隔。爸爸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我保证我见梅子一面就回医院。只见梅子一面。要不我就去死，黄泉路上我去陪梅子。院长经不住我的再三恳求，和以死相逼，最后他终于点头答应，他叮嘱我千万不要伤心激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爸爸把我抱进了车子里，医院派了俩名医生跟随。他们说我随时随地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妈妈举着我的吊瓶，我必须输液，不然不会有体力挨到凤凰山的。
　　人在开往凤凰山的车上，可我的心呢？我的心早已飞到了凤凰山。梅子，我亲爱的梅子，我最最知心的爱人，请等等我等等我那颗牵挂你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