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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剧本连载>古镇稀奇古怪事>第十一章:张裁键暗送上司想请赏 过新年外婆锦鹏家仙逝

第十一章:张裁键暗送上司想请赏 过新年外婆锦鹏家仙逝

作品名称:古镇稀奇古怪事      作者:泽润荷兰      发布时间:2016-02-27 20:40:21      字数:9927

  沈麻子和三太太闹够了。
  三太太问:“你将裁缝截来,又问不出他的话,也不要我去使美人计。你现在打算将他怎么办呢?依我讲,将他送给你的上司,或者放了算。免得夜长梦多,让他跑了。或游击队来救了,日本佬来抢了,就得不偿失。”
  沈麻子沉思了一会:“我考虑考虑。”
  第二天,他叫来孙有才,告诉他准备将张裁缝送给他的上司。
  孙有才听后,心里一惊:“他将裁缝送到上司那里,他算立了一功。但是,日军那里就得不到有用的情报。我不妨通知皇军,叫他们也来抢张裁缝。本来他就是从皇军那里抢来的,现在抢回去,这个裁缝还是对皇军有用的。”
  孙有才想好后,对沈麻子讲:“对!团长讲得对!是要将裁缝送走。马上就要过大年了,兄弟们也要过年。这么大的节日,兄弟们难免喝酒。假如有人来打劫,留着他反而是祸害。”
  沈麻子的决心定了,打算第二天将张裁缝送走。
  湖区游击队也晓得张裁缝在沈麻子手里,秀林早就送来了情报。只是看到沈麻子没有给他苦乞,才将他放了下来,忙别的事去了。
  快到过年了,游击队长和部下商量:“趁年前将他偷出来,回到游击队过个团园年。大家高兴高兴!”
  并决定在腊月二十六日派人将他偷出来,不硬抢。因为俩家目前还处在合作阶段。
  孙有才知道第二天沈麻子要将张裁缝送给他的上司。下午找了个借口,溜出了军营。秀林穿着便衣,就在背后偷偷跟着他。看他到哪里去,因为平日秀林看到孙有才的眼睛,总是含着一种沉沉的阴气。从内心深处觉得这人有问题,因此处处留心他的行踪。
  
  赵四爷听了江玉莲的话,真的到古镇那些比较风流的场所去找他心目中的美女。找了好几天,长得好的找了几个,但都不中他的意。有的虽然外表长得好,总觉得有点呆、不灵便。有的比较灵便,他又觉得长相拿不出去。有时看到一个比较中意的,他拿言语试探,结果令他大失所望。他问东,那人答西。他问南,那人又扯到东边去了。他摇了摇头,走开。弄得被问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这人脑子有病。
  
  孙有才走了一段路,总觉得背后有人。停下来回头一望,都是到街上买年货的人。哪里有人跟踪你?他自嘲地一笑,觉得自己过于胆小。就撩开大步,朝着目的地走去--
  秀林装作买年货的,跟在他后边。不紧不慢地走着,看到他走得快,秀林也走得快。看到他走得慢,秀林也就停下来,问路边写对联人的价格。
  
  玉秀见婆婆同意她接姆姆、家婆来她家过年。做事更有劲了,脸上整天挂着笑容。一边做事,嘴里还哼着歌儿:正月过哩来正月哟正,家家哟户户挂红灯。别人家夫妻团圆会,孟姜哟女子冷静静--
  锦鹏一听,笑了起来:“哟!唱起歌来了。再唱一个,真好听!”
  玉秀听到丈夫夸奖,不好意思地笑了。真的再唱了一个:小小哟鲤鱼哟翻哟红腮,哎哎咳咳哟呵咳,上江么游到下哟江来哟呵呵。上江也乞的是灵哟芝草,哎咳咳哟呵咳,下江么乞的水哟青苔哟呵也。
  牛大姐也笑了。媳妇一边做事,一边唱歌,就说明媳妇这对个家庭好满意!一家人和和睦睦,过新年。多好!
  
  就在赵老四垂头丧气往家走的时候,一个卖菜的女伢儿叫他眼前一亮。女伢儿虽说没有玉莲长得好看,但也有她自己的风姿:山花般灿烂的笑容,皮肤虽经风吹日晒。还是不能吹去、晒掉她如玉的容颜。身条如三月春柳,健康不失婀娜。她以为赵四爷要买菜,就对他推销:“老先生,这菜好新鲜,是刚从地里采摘来的。”
  哎哟!声音如出谷的黄鹂,悦耳极了。赵四爷假装问价:“这菜多少钱一斤?”
  女伢讲:“五毛钱一斤。”
  赵四爷:“我全部要了。你称一下,有几斤?”
  女伢用秤约了一下:“老先生,三斤八两。一块九角钱。”
  赵四爷假装摸了摸身上:“哎哟,不好意思。没带钱,你能跟我回家取去吗?”
  女伢迟疑了一下:“好,我跟您去取。”
  
  孙有才快步来到本镇一个掌鞋铺,就在那里停了下来。左右一看,快步进了鞋铺。秀林看他张望时,连忙转过头和别人讲话。看见他进了掌鞋铺,就飞快跑回家,叫妹子秀兰赶快到老刘家去报信叫湖区游击队来捉拿鞋铺掌柜。
  游击队得到信后,派人来到鞋铺里捉拿掌柜。掌柜不在家,挑着担子出门去了。游击队员马上出发去追他。追到河边,看他挑着担子刚刚在那边上岸。他们在河这边喊,叫他停下来,他们要补鞋。也不知他是故意不答应,还是没听见。反正他没停下来,挑着担子走了。(古镇摆渡的渡船有两条,一条在锦鹏家背后。另一条就在赵老四的地边。《古镇东边》那条船专渡河东边的人。鞋铺掌柜是从东边渡船过河的。那条路通向伪松滋县政府。并离县政府几里远的日军驻地。)
  游击队员看到那边渡船上没人,只有在河这边干着急。没办法过河,只有看着鞋铺掌柜挑着担子走远了。
  等了约一两个小时,船好不容易才划过来,游击队员迫不急待地上船。接过船老板的浆,将船狠命地划到河对岸。急匆匆上岸,朝前追去!差不多追到日本宪兵驻地,哪里看见他的影子。游击队员四处搜索了一遍,也找不见鞋铺掌柜踪影。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游击队驻地,将情况告诉了队长。
  
  日军驻县大队新调来了一位掌管日军的中佐,叫三木森。他为人阴险,鬼计多端。听到鞋铺掌柜送来情报,忙调兵遣将。一心要抢回张裁缝,以报以前九井中佐之仇。
  
  赵四爷将卖菜女伢带到家门口。他首先进家,叫女伢跟他到家取钱。女伢却不肯进门,只是站在家门口,红着脸对他说:“先生:您将钱拿出来,我就在这里等。”
  赵老四只好对玉莲讲:“你去叫她进来。这女伢好机灵,她怕我害她,故意不进来。”
  玉莲只好出来叫道:“这位小妹,你进来不要紧。我在家呢,进来坐坐,我有话问你。”
  女伢只得随玉莲进门来,拘束地侧身坐下,看她有么话讲。
  自赵四爷卖了地后,有了钱,将玉莲打扮得如花似玉。和沈麻子三太太一样,到城里烫了波浪头。穿了花旗袍,裹着她妙曼的身材。脸上涂了胭脂,擦了粉,嘴唇点得鲜红。脚上的高跟鞋擦得雪亮,一走发出清脆的响声。玉莲又长得漂亮,一打扮,更加漂亮了。
  她一见到卖菜姑娘,眼睛也亮了。心想:这个姑娘长得不在我之下。且让我用言语试探试探,她是否愿意给人做二房?
  就满脸堆下笑来:“姑娘,菜钱我们不会少一分。请你喝杯茶再走,可好?”
  卖菜姑娘心中想道:“我原来卖菜,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今日碰到这家这么客气?是不是有么事来算计我,我可要小心一些?”
  心中想着,口里就客套地:“多谢!我就不喝茶了。你们把菜钱给我,我回去还有事呢?”
  玉莲:“姑娘,你不要多心。我们不是坏人,只是叫你坐坐就走。”
  赵四爷将钱拿出交给姑娘。姑娘起身要走,玉莲按住她:“姑娘,我们有一句话要问你?江口镇的吴三爷托我们物色一个年青漂亮的姑娘,陪伴他度过晚年。他家财产有百万以上,家中骡马成群。长、短工、丫头、老妈子无数。财源滚滚、日进斗金。我们物色了不少人,选了好多姑娘,总不中他的意。今天,我家四爷看你长得好人材!又机灵,就想给你们说合。你可同意?若是同意的话,哪天我们将吴三爷约出来,大家乞个饭,见次面?”
  姑娘冷笑道:“太太,看样子,你也是给人家做二房的。不错,你过的日子我们好羡慕。但是,我们是穷人家,乞苦受累惯了的。享不得福!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走了。”
  讲完这些话,杨长而去,头也不回。
  留下赵四爷与玉莲面面相觑,不知讲么事好?过了一会,赵四爷咬牙道:“一个乡下丫头,竟然这样傲气。我就不信,我花大价钱找不到一象样的女子?”
  玉莲冷笑道:“你以为穷人家的女儿都愿当二房?要不是吴老三和王老二做那些缺德事!将建生家的婚事退了,断了我们的后路。我也不愿做么事狗屁二房。”
  赵四爷刚要发作,想想前次与她吵架的经历,还心有余悸。话到嘴边,生生咽下去了。
  
  阴历二十六说到就到。这天沈麻子命孙有才带领秀林还有几个人,将张裁缝绑起来。在绑张裁缝时,孙有才将他勒得很紧。张裁缝脸上都变了颜色!趁孙有才去上茅厕时,秀林叫上他平日得意的朋友。偷偷将绑张裁缝绳扣解松,结了一个活扣。
  孙有才回来后,一行人将裁缝押走。过了河,直接朝兴旺镇日伪县政府走去,那里是县政府所在地。也是沈麻子顶头上司驻扎的地方。
  湖区游击队预先派人在两边已收了高梁,杆子还没砍掉的地方伏击他们。
  一行人正走着,走到离县大队还有一半的地方。高梁地里突然传来“哒、哒、哒、”的机枪声。
  说来好笑,湖区游击队的这挺机枪。还是当初他们袭击日军驻点时,沈麻子不与他们争枪武器时捡来的。想不到今天又用它来袭击沈麻子的队伍。
  孙有才这次带队押解张裁缝,临行时向沈麻子保证过,保证将人押到县大队驻地。做到张裁缝在、孙有才就在。因此,孙有才拚尽全力叫道:“顶住!一定要顶住!”
  其余几个兵不晓得埋伏在高梁地里的是日军?还是湖区游击队?或是小股将脸上划了几条道道的当地土匪?听见孙有才叫,就地伏下来还击高梁地里的枪声。
  秀林挨着张裁缝,趁孙有才拚命叫着抵抗时。将张裁缝手上的活扣一拉,张裁缝身上的绳子就松下来了。秀林也咋呼着:“兄弟们快顶住呀!顶不住我们就没命了。”
  双方的枪炮声比大年三十晚上还闹热——
  张裁缝趁着乱劲,一纵身跃入高梁地,转眼就跑得没影了。
  秀林的好友腿上中了一枪,血顺着腿肚子不住地往下流,像一条条小红蚯蚓。好友痛得嗞牙咧嘴,眉头紧皱。秀林赶快从身上扯下一块破片,将他的伤口包扎住。好友的脸上出现黄豆大的汗珠,脸色慢慢变得苍白。
  那边日军听到这里枪响,又接到鞋铺掌柜送去的情报。晓得沈麻子要押裁缝到他的上司面前请功,也想半路上将他截下来。
  听见远处枪声热闹,就开着摩托车,快速赶到枪响的地点。不问三七二十一,躲进高梁地里,胡乱地加入了战斗。
  一时,枪炮声、机枪突突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地动山摇——
  手榴弹的爆炸震得高梁叶子发虐疾一样簌簌地颤抖。不时地掉一些叶子下来,伏在地上射击的敌方、友方、我方队员身子也随着不停地晃动起来。
  “冲啊!杀啊!”
  “别让他们跑了!”
  “狗日的日本鬼子,你们该死在我们的手上!”
  “崭光杀尽侵略中国的日本鬼子!以报杀我们同胞之仇!”
  路边、高梁地里不时发出被杀者悲惨的叫声,和剌刀捅进皮肉的‘滋滋’声。
  骨头折断的清脆声和受伤者嚎哭声。令听见的人心悸。
  
  湖区游击队长见三方干起来了,就趁机率领部下从高梁地深处跑了。让他们互相咬去——
  秀林朝同伴一使眼色,同伴心领神会。秀林和另一个同伴拖着受伤的同伴也潜入高梁地。另一个同伴阻击敌人,秀林边走边拖同伴,将他拖到高梁地深处,躲了起来。等枪声停下来时,才跑出来观望。日军丢下几具尸体走了,沈麻子手下也留下几具尸体。
  只是,不见孙有才的人。秀林还到高梁地仔细搜寻了一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和同伴商量了一下,决定将孙有才举报出来!咬定是他送信给日军,日军将张裁缝抢走了。主意打定,秀林和同伴轮流背着伤友走在回营地的路上。一路上,伤友的身子越来越重。秀林二人也虚汗淋淋,在路上歇了好几回,秀林又背起伤友走了起来。休息一会,同伴又背起伤友。二人气喘吁吁,声如牛喘!伤友么事都不晓得,在他们背上昏死过去。秀林没法,只好到附近雇了一部独轮车,将伤友睡在独轮车上。
  回到自卫团的驻地,秀林请来军医,将战友救醒过来。包扎好,这才向沈麻子报告孙有才勾结日本人,日本人又将张裁缝抢回去了。
  沈麻子半信半疑,有点不信他们的话。但他们三人一口咬定,并讲有人证。秀林说古镇北街鞋铺掌柜就是孙有才的下线。团长假若不相信,可将他捉来审讯,保证能问个水落石出。
  沈麻子这才真的相信他们的话。当下就暗暗告诉他们,若孙有才回来,先不要惊动他。等鞋铺掌柜供出来了,再动他不迟。俩人答应,回去休息不提。
  
  赵四爷见当地没有他中意的女人。就到九江风流场所,花三百大洋买来一个名妓。教她先在锦鹏家住下,到年前将这事落实。好在年关已近,不用等几天。赵四爷天天到锦鹏家陪着她,教她讲是江玉莲的表妹,看见表姐在赵四爷家过神仙一样的日子!也想过这种既不劳作又能乞好穿好,平和安乐的日子。教她如何讨吴三爷的欢心,如何察颜观色,如何讨别人的喜欢!
  赵四爷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将他娶玉莲用的彩礼全部赚回来。要报他卖地之仇!他要一箭双雕,让他们互相掐起来。掐得越狠越好,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孙有才狼狈地回来了,他晓得沈麻子对他信任有加。会象关羽在华容道放曹操一样,放他一马。他痛哭流涕,哭喊着他如何狠命抵挡游击队。后来又来了日本人,他是如何抵挡不住,才让他们将张裁缝抢去了!又讲秀林等人不听他的调配,才落得丢了张裁缝又折兵的下场!沈麻子听了他的话,心中想道:两边互相咬对方,到底谁是谁非?
  只好先稳住他:“算了,丢了就丢了!不丢,放在我这里也不是省心的事。马上就要过年了,丢了他,反而轻松一些。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孙有才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不晓得,过年以后,套子就下得铁紧,他只能过这一个年了。
  
  腊月二十六,赵四爷到江口镇去了一趟,专门约吴三爷到茶馆坐坐。年根岁毕,不是有事,赵四爷是没有工夫到江口镇来的。
  吴三爷心里明白,赵老四约他,肯定有事。也就欣然而往。俩人坐定,叫了一壶六安瓜片。慢慢喝着。
  吴三爷开口道:“四爷,腊月这么忙?你还有空来江口镇。是有么事对我讲吧?”
  赵四爷微微一笑:“三爷,你讲对了。玉莲有个表妹。看她表姐在我家过神仙一样的日子,有意也想找个我们一样的人家。我想,这周围十里八乡,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她!今天,我就是来做月老的,就看你的意思。”
  吴三爷笑了起来:“老四,我替你做了一回月老,你也替我做回月老么?那姑娘长像如何?大概你心里有数吧!”
  赵四爷也笑了起来:“吴三爷,不是十分人才,我敢与你讲这个话吗?告诉你,她长得比我家玉莲还要胜过几分。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貌。你要有兴趣,不妨随我到古镇去看看人品怎样?机灵不机灵?看中了,就对我讲一声。女方要多少彩礼,也当面讲清楚。将她接回家过年,岂不更好?一来添人进口。吴三爷,二来你新年搂着娇娘进入温柔之乡,何等快活?只是,新娘进了房,媒人丢过墙。你们以后别忘了我这个媒人!”
  吴三爷笑道:“这个自然。好!我今天正有空,咱们一起去看看?”
  赵四爷客气地:“三爷请!”
  吴三爷:“请!请!麻烦你前边带路。真的,自你成了第二个家。我还没去过呢。”
  赵四爷到江口镇来之前,就叫玉莲将九江买来的烟花女接到家中。教她们见了吴三爷哪些话该讲,哪些话不该讲。玉莲教玉琴要彩礼时(临时取的名),狮子大开口。她再和赵老四从中做好做歹,中间侃价。那边做好了合子,只等吴三爷上钩。
  吴三爷随着赵四爷来到古镇赵四爷的家,一眼就看到俩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江玉莲已完全脱掉乡下姑娘的土气,一举一动,一频一笑,都和大家闺秀一般无二。那个江玉莲的表妹,叫什么来着?对!对!叫玉琴。路上赵四爷告诉过他,人上了年纪,好多东西都记不住。再三想才想起来。真的长得秀色可餐,搂着这样的极品女人,真的从心到身都舒适得妙不可言!
  玉莲见他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的“表妹”,知道他己上钩。故意泡出茶来,端到吴三爷面前,连叫了几声:“三爷喝茶,三爷喝茶。”
  吴三爷不知是装作没听见,还是真的没听见,一门心事只在玉琴身上。玉琴是风月场中老手,岂不晓得吴三爷之意?也就用眼光回顾吴三爷。一频一笑、勾魂摄魄、对吴三爷暗送秋波。
  赵四爷见了,就把吴三爷引到房里。笑着讲:“三爷,我讲的没错吧?人品怎样,配得上三爷吗?”
  吴三爷连连讲:“配得上,配得上。太配得上了!不知她要多少彩礼钱?”
  赵四爷讲:“我去问问她,看她要多少彩礼。”
  走出房门,故意大声问:“玉琴,你家要多少彩礼?”
  又用眼色示意玉琴,叫她开口。
  玉琴也大声讲道:“我妈讲了,起码要一千五百块大洋。”
  赵四爷回到房里:“吴三爷,你也听见了,她妈要一千五百块大洋。”
  吴三爷啊了一声:“这么多?能不能少点?”
  赵四爷又到堂前来问道:“玉琴,吴三爷问能否少点?”
  玉琴故意嗲声嗲气地讲:“吴三爷是江口镇有名的大财主。还在乎这点彩礼钱?看来,吴三爷是不诚心娶我了?”
  赵四爷又走到房里来:“吴三爷,你也听见了,美人有意见,就一千五吧。你又不是付不起,这样绝色的美人,就是多花几个钱,也是值得的。”
  吴三爷不做声,竖起一根指头。
  赵四爷讲:“少了这么多?还不晓得她是否同意?”
  走出来讲:“玉琴,吴三爷只肯出一千大洋。你的意思?”
  玉琴冷笑一声:“想不到堂堂江口镇的吴三爷,竟然这么小气!要不是姐姐、姐夫讲吴三爷人好,对人体贴。我才不嫁呢!也罢,一千就一千吧。姐夫,你对吴三爷讲,可要先交钱,我才上轿。不然,就显得我一文不值了。”
  赵四爷笑道:“吴三爷,你听见了玉琴的话。这样的妙品,一千大洋,真是便宜你了。”
  吴三爷试探地:“她同意一千大洋成交?”
  赵四爷笑着点点头。
  吴三爷想起身走,想想又舍不得。留下来试探地问:“能否还有商量的余地?”
  赵四爷正色道:“当初我娶玉莲时,她以前的夫家订亲彩礼退了三百大洋,给了她娘家五百大洋。共计八百大洋。这是你和王二爷经手办的。现在物价上涨,玉琴又比玉莲长得胜过几分。而且有文化,知书达理。一千大洋,你自己出的价还反悔?这我就不好对玉莲舅妈讲了。你讲呢?”
  吴三爷心里想道:“王老二这龟孙子!明明只退给建生家两百大洋,给玉莲娘家四百大洋。他在中间纯赚了两百大洋,这是我知道的。不晓得的他还不知诈了赵老四多少银子呢?怪不得他逼着赵老四卖地!也罢,既是这等绝色美女,就花一千块大洋也值。”
  就对赵老四讲:“按她家要的数字,只是,今天我没带钱来。明天,我将银票带来,我一手交钱,你一手交人。再雇一乘花轿,将她抬走。可好!”
  赵四爷出房来跟玉琴相商,玉琴当然是听赵四爷的。听讲明天交割,她就是人家的人了,故意表现出依依惜别之情。
  玉莲劝道:“玉琴,作为女儿身,迟早是要嫁人的。吴三爷与赵四爷是兄弟情份,到了他家,你只管享福吧!有空时,我们会去看你的。”
  玉琴带着外地口音,故意讲给房里吴三爷听:“要不是姐夫跟他关系好,我才不嫁他呢?看样子他比姐夫还老,再没有合适的人家吗?”
  玉莲笑着讲:“吴三爷比你姐夫还小几岁呢,只是他见老。玉琴,你要错过了这次机会,到哪里找吴三爷这样的好人?这样的财主?我劝你安心嫁过去吧,不要挑三拣四。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嫁过去后,与三爷安安心心过日子,不要心三心四。”
  玉琴无奈地:“看在你和姐夫面上,就叫他明天来抬人吧。”
  吴三爷听到这里,马上起身告辞。
  赵四爷将他送出门,俩人拱手分别。吴三爷回江口镇去了。赵四爷回来后,与玉琴讲:“你到他家过一个月左右,趁他不在家时溜了出来。我再将你嫁一家,赚的彩礼我们平分。”
  玉莲讲:“这好吗?以后吴三爷找你要人怎么办?”
  赵四爷道:“有么事不好的?他找我要人,我还找他要人呢!你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出不了乱子的。”
  玉琴一个做窑姐的,只要有钱赚。什么条件不答应?
  
  腊月二十七,吴三爷真的抬来了花轿,带来了银票,交割清楚。
  玉琴借着到房里换衣的机会,与赵四爷将钱分了。眼看快要上轿,玉莲假装舍不得,干嚎了几句吉利话。
  玉琴也干吼几声舍不得之类的歌词,算是哭嫁了。只是,一滴眼泪都没有。上轿后,吴三爷骑马催着轿夫快走,恨不能马上就入洞房。
  赵四爷等他们走远了,回身关上门,大笑起来。玉莲问:“做么事这么好笑?”
  赵四爷笑道:“你等着看热闹吧!”
  玉莲还是不明白,再次追问,赵四爷无伦如何也不肯泄露天机。只讲:“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何必讲得那么白。”
  
  腊月三十到了,下午,锦鹏到玉秀家去接姆姆和家婆来过年。姆姆和家婆一听这个好消息,高兴得合不拢嘴。玉秀真的找了个好人家,平时准她回来帮忙不讲,还接他们去过年。
  古镇风俗,是不允许别人到家里过年的。锦鹏到底是念过书,有知识的人。还有亲家母牛大姐,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才做出打破旧习俗的事来。家婆本来病病歪歪,听到这个好消息,病也像好了一半。马成才将母亲收拾好,穿上锦鹏订亲时送的新衣。并从秀兰家借来独轮车,推着家婆,欢欢喜喜上玉秀家过年。
  玉秀见姆姆和家婆来了,欢喜得话都讲不成句:“姆姆、家婆,你们来了。好!好!锦鹏,倒茶给姆姆和家婆喝。姆姆……家婆……这是糖、这是瓜子……还有花生。妈!妈!家婆和姆姆来了!”
  牛家姐迎了出来,笑呵呵地讲:“来了好,来了好!今年过年可热闹了。往年只有我和锦鹏过年,家中冷静得很。从今年起,以后过年就人丁兴旺,大吉大利!”
  马成才开始还怕牛家姐不高兴他们来过年。见亲家母如此热情,也就打消了顾虑,和在自家一样随便。
  三十晚上,古镇家家户户贴上大红春联。锦鹏家是他自己写的春联。上联是:“年年岁岁人康乐”,下联是:“家家户户保平安”,横批:“人寿年丰”
  房门上倒贴福字,鸡笼上贴着:“六畜兴旺。”堂厅挂上了大红灯笼,正堂厅上贴着新写的祖宗牌位。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派喜气洋洋。
  玉秀将姆姆和家婆安顿好,家婆怕冷,玉秀就烧了火盆放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喝茶,磕瓜子。自己就和婆妈一起在厨房烧年饭。锦鹏则负责将堂前桌子摆好,擦干净。围上大红桌布,将罩子灯擦得雪亮。又将堂前蜡烛点然。火红的火苗照得屋里通红,好一派兴旺气象。
  乞年饭前,玉秀将烧好的饭,先盛三小碗放在祖宗面前。倒上三杯酒,泡上一杯新茶。敲响馨、请祖宗过年。
  锦鹏在门口放着万字鞭。鞭爆响起来时,惊天动地。牛家姐趁放爆时,对着祖宗牌位磕头。口里喃喃祈祷着求祖宗保佑,合家平安健康,明年添个孙子过年。
  再接着是锦鹏向祖宗磕头。
  最后是玉秀向祖宗磕头。磕完头,爆竹也放完了。
  一家人围着桌子乞团圆年饭,玉秀安排家婆坐在一把靠背椅上。这夜,大家都允许喝点酒,也互相敬酒。先是牛家姐敬家婆,再敬姆姆。祝家婆福体康健!夸姆姆将玉秀教育得好。后是锦鹏敬家婆,再敬姆姆。玉秀敬婆妈,感谢婆妈把自己当女儿待。后来锦鹏又敬玉秀,讲嗯妈老了,自己又是读书人,不会做事。谢谢玉秀替自己代了劳苦。接着姆姆回敬牛家姐,讲玉秀若有不懂事的地方,牛家姐尽管讲,不要客气。是家里的孩子,当讲就讲。
  玉秀又敬姆姆家婆,感谢他们乞苦耐劳将自己养大。一家人正敬得热闹。那边家婆一声不响,也不乞菜,头慢慢地垂了下来。首先是坐在她旁边的玉秀发现了,就叫了几声:“家婆,家婆。”
  家婆好像没听见,一点声音都没有。接着姆姆也叫道:“妈、妈,我们今天在秀家过年,好热闹。你乞点东西啥?”叫了半天也没反映。
  马成才用手在她鼻子旁边一试,自己的脸色就变了:“锦鹏,赶快将车放好,我推妈回家。”
  锦鹏放下筷子,将独轮车放平,玉秀赶快抱来一床被子,铺在车上,她和姆姆一起将家婆抱上车,马成才赶紧推着她走了。
  一餐好好的年夜饭,被家婆搅黄了。牛大姐的脸色放了下来,将筷子一顿!酒也不喝了,饭也不乞了。脸色阴沉地走进她自己的房间——
  玉秀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只对锦鹏讲了一句话:“对不起!我不晓得会成这样。你去跟妈解释一下,我回去了。家婆也不知怎么样?”
  锦鹏想讲么事,话到嘴边又没讲出来。嘴唇动了几下,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家婆果然走了。玉秀回去就替家婆洗干净身子,穿上装老的衣裳。将她放在后边床上。她和姆姆静静地守在家婆身边,爷儿俩喃喃地念着家婆的好处。念一回,就忍不住地哭起来。又念一回,再也忍不住又哭起来。过年时不好麻烦人家。只等过几天后,才请人将她老人家送出去。
  年初二,左邻右舍听讲马婆婆走了。都来烧香吊孝,念她老人家平日的贤惠。
  锦鹏大年初二也回去帮着前来烧香的人写孝幛、陪着磕头谢礼之类的事。
  初八日,马成才赊了一口薄皮棺材,请人将老母抬出门。草草在古镇的左右邻舍中间永久地睡下了。
  送走娘,马成才唉声叹气。原来还有个老娘作伴,现在只剩孤身一人,想想都伤心。他嘴唇颤抖着,想讲么事又没讲出来。玉秀怕他是考虑今后生活艰难,就安慰姆姆,有她乞的,决不会饿着姆姆。
  马成才叹一口气:“毛女儿也,你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哟,你婆婆怪我们对她家带去不吉利。今后,肯定会横挑鼻子坚挑眼,为难你的。”
  玉秀不相信:“我婆妈对我很好,像女儿一样。不会给我气受的。”
  马成才叹道:“傻瓜,那是你刚刚嫁过去,又会替她家做事。三十晚上,家婆在她家断气。我看见她的脸放下来了!伢儿,你以后要多长点眼色。她讲么事多余话,你不要接嘴。她指桑骂槐你当没听见。家里过日子,就少了好多是非。你记住我的话,家里就少吵好多架。记住了!”
  玉秀“嗯”了一声,记住姆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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