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冷热强强对决

　　达波旋即着陆，便要向上去擒法觉的单击腿。法觉双脚如射出的箭，一时真好收回。
　　最好趁势下落吧，法觉身材高大，体重数中上等，自然是身大力不亏的主。
　　法慧斜身下落，趁势搭到达波肩头，达波的双掌也擒恰到到。
　　他上提丹田气，调动冰磐冷功，怎奈向上可以扣住他脚，却很难抡动他人。
　　话说凑巧，法觉早膳多吃了些炒盐豆，胃府里存不住闷气，觉得有些对不起要求释放----
　　“嘿嘿,”他自己也讪讪地笑，因为被抓着双脚踩着人家的肩，自然应该再次腾身解脱。
　　社火踩高跷似的，他一时又有些舍不得离开那肥厚结实的壮硕肩膀，肿么办呢，对，他想起趁势勾起右脚尖往达波那鹰头鼻梁上猛击一下。
　　他这样鬼想着，立即有效实施----
　　达波迅疾收回双手拦截，还好那脚尖距离鼻孔仅仅寸许。
　　我的天，达波万万想不到这家伙会使这一招，幸亏他应对快，不然真的被他踢出鼻血来，川北的鸡鸭大鹅们咕咕呱呱叫起来不说，定会有人飞奔到吐蕃王宫弹劾告状的。
　　他索性下蹲叫力猛然向上顶送，恰逢法觉提气蹬肩欲上纵腾起，好家伙，法觉如同坐上两级火箭腾空而起达一丈多高。
　　法觉飞向空中享受一回助推火箭，万有引力发话道小和尚你还想趁机上天哪！
　　没耐何没修行到家，法慧飘飘然下落，在距地面一米之处巧妙地翻了一个空翻，卸掉坠力安稳落地。
　　法觉再次亮相金叉掌势，准备再度跟达波决战，却见望宜子走过来说：“僧弟稍事歇养，待末将前去跟他较量一番！”
　　
　　望宜子看上去确实年轻，充其量不到三十岁。
　　如此年纪轻轻便做了兵曹长，相当于三军总领或兵部尚书，足见其武功在南诏大理境内堪称佼佼者。
　　而且，此人面容白皙五官周正身材伟岸，不愧是苍山洱海风光养育了此等俊秀男儿。
　　令人看去，也是七分的羡慕，三分的敬仰。
　　望宜子漂亮优雅地表演了一个懒扎衣撩袍动作，尔后双掌琵琶式守护中门亮相，叫了一声：“请！”
　　方刚在桥南那边，他以领略过达波内力，暗暗思量此番步战徒手格斗务必不能露出破绽。
　　两将依然对峙走转，伺机发动攻击。
　　忽然，望宜子左掌刁拿住达波肥厚左腕高扬起作掩护，疾倏伸出右掌食指中指呈蛇芒状，从达波左臂之下向上去抠他双眼。
　　哦，法慧在一旁观战，方才明白此人乃点仓派侠士，掌形既是五步蛇形。
　　再看达波俩眼瞪得兀如牛眼灯，虽说来不及去想俩眼珠被人抠到如何如何，真果如此那可够丢人现眼的。
　　来不及多想，他疾伸右掌擒抓对方抠来的蛇指。
　　望宜子却不撤手，反让他抓到，进而把达波的左胳臂扯搭到其右臂上，两手叫力向左拧，想来个螺旋绕“十字披红”。
　　“小样！”达波哼了一声，双手叫力向右反拧。
　　脚下，都不老实，脚下活都没闲着。
　　望宜子挑右脚尖去弹踢达波下处，达波起右小腿横向拦截。
　　眼看叫力有些吃亏，望宜子被对方寒凉之气胁逼着，被对方冰磐掌力僵持着......
　　他心中暗道不能再如此持续下去了，旋即双掌向胸前回带，继而双肘向前顶击以“双蛇入洞”去推击达波胸部。
　　达波运动冰磐内封之力，兀自岿然不动。
　　望宜子趁机迅速抽回双掌，双腿蹭蹭蹭旋转迈动，双掌层出“孔雀开屏”势。
　　“好！”法觉赞道，“原来是传闻之中点仓派的五毒阴掌啊！”
　　法慧拭目，亦颇称奇。
　　望宜子紧接着又使出“老蟾捕蝗”，双掌先自拦开达波双掌，双掌自上而下去拍击达波脑门。
　　达波并不躲闪，双掌依旧向上力图去扣锁他双腕。
　　望宜子见这一招无效，飞快闪躲双掌改成“闭门封”接“蝎式斜捕”，去內缠旋击对方左肋。
　　左肋嘛，可谓凹洼薄弱之处，最忌遭到击打。
　　达波并不傻，更不是榆木疙瘩，焉能忍让挨打？
　　他向右撤步，及时躲过。
　　两人重新走转，二十余回合过去，战绩仍是平平。
　　眼见望宜子有些吃力，那年轻姑娘将宝剑插进剑鞘，提步想去替换他。
　　当时被法慧拦下，法慧笑道：“施主姑娘还是在此观敌瞭阵吧，看贫僧过去会会他！”
　　“望英雄，”他趋步向前招呼道：“贫僧法慧前来换换施主大人！”
　　望宜子也因一时难以取胜，心道不如先下来喘口气再战也不迟。
　　他奇怪身上为何不出汗，细想想八成是那冰磐冷气缠绕之故吧？
　　望宜子退下来这当口，那姑娘把殷殷关切的目光投在他脸上。
　　她轻移脚步走过来，双手捧着一壶泉水轻声道：“望兄长好功力，且先喘口气，稍后再饮一口老井泉水......”
　　“多谢姑娘关心，”望宜子从她手中接过壶来，但觉一阵香气袭人，那是从她浓浓的秀发之中散发出来的吧？
　　她那圆圆的水眸，她那长长的睫毛耸动着，白中透红的脸庞秀媚健康朴实......
　　石峰、乌还两位大人走过来，石峰关心地说：“先喘口气喝口水吧，莫心急......”
　　“哎，”望宜子轻轻叹口气，道：“只是无法破他那冰磐掌之功力，俺师傅黄鹰道长不许我随意使用五毒散，故此单单以五毒掌功较量，功力少了一般哪。”
　　“阿弥陀佛，”法觉在一旁笑道：“将军不使那阴毒散甚好，不然伤了哪一个也是造孽呀！”
　　僧弟所言甚是，“望宜子点头道：“末将将那五毒散一直带在身上，却从来不曾动用，师父警告徒儿唯到山穷水尽之时方可少量使用，或者自尽自绝时方可使用。”
　　“那，”年轻姑娘站在一旁沉吟道：“似这等伤人的毒药，不如不带为好。”
　　“姑娘所言甚善，”望宜子再次点头，“大家若得脱身，赶明日，就把这些东西扔到河沟里去。”
　　“如此好极，”法能合掌称善。
　　大家担心着法慧，齐把目光转向前面。桥北，吐蕃骑士们也纷纷跳下马来观看达波将军稀世绝妙武功。
　　
　　法慧先不急于进攻，却以锦鸡撒膀势走转寻找主动进攻机会。
　　达波则以抱雪球式走转对峙，亦不抢先冒进。
　　走转数周之后法慧打破对峙，试以八步连环招法连三势进攻。
　　他看准达波正值畜势待发，右脚疾倏冲前一步左脚直踢达波下颏，当然这是虚实间变的招数。
　　实者，他若不防必然得手。
　　虚者，他若格挡，旋即转换招数。
　　果然达波右掌向下采按拦击拍脚，裹挟着一股阴冷之气。
　　法慧左脚落步前扎地，左拳同时击出掼击达波右耳门。
　　达波一时忙着应招，右掌抬起屈肘格挡。
　　法慧疾发第三招，抛出右兜拳“黑虎掏心”，达波继以左掌采腕。
　　那右腕岂能让他刁到？法慧迅速将兜拳变掌再佐以左掌，探双掌“僧推门势”撞向达波胸口。
　　以他的内力如若击中，达波再有冰磐掌封功，也可能立足不稳向后倒退。
　　好，达波心里暗暗高兴，既然你双掌来了，某正好以双掌迎击，看你这小沙弥能否抵挡住冰磐掌的劲力？看你这小沙弥的嘴硬气还是我达波的巴掌硬气？
　　他暗自高兴着把双掌前撑，调动丹田阴力抵住法慧攻来的双掌。
　　伊始，法慧倍觉对方掌中寒气逼人，冰冷至极。
　　他亦一边丹田叫力抵挡达波冰磐寒掌，一边想到改换大悲手之招式“如封似闭”，同时默念《大悲咒》：“南无喝啰怛拿......”
　　他至今尚未悟通大悲手行拳为何要默念《大悲咒》经文，但此乃师父教诲必须照此去做。
　　果然，须臾之间己见达波额上沁出汗珠。
　　法慧明显感觉到掌心开始由寒转温，而且劲力也有明显增加。
　　法慧本想趁机加力进取，忽又想到要把前十三句经文念完，即完成“如封似闭”的念诵。
　　他继续默念着，已自觉得丹田中一股热气蒸腾，又经四肢百节流传到双掌心上。
　　丹田鼓荡，双掌已然热气交流。
　　趁此良机，他将双掌叫到六成劲力，向前猛推达波双掌。
　　这一下，达波虽不至于惨败，却也丢了个小丑。
　　他实在封抑不住法慧热气腾腾的掌力鼓荡冲击，被击得蹭蹭蹭向后倒退三步，噌地一声肥臀跌坐在尘埃。
　　高人亦有失手之时，但达波自尊心特强，只想胜者王侯，不想败者草寇。
　　这不明摆着让身后千来号他的骑兵勇士见笑吗？天鹅湖上的白天鹅呱呱呱不说，雪峰下的牦牛们猎犬们乱叫起来，你闹心不闹心？
　　法觉身边一大群人，偏也有那不怕死的年轻人一直在观敌瞭阵，此时众人一齐发出呐喊大叫道：“好啊。打得好啊！叫他那肥膘膘摔开了花才好看哪！”
　　自尊心忒强，达波迅速爬起，红头胀脸粗鲁地想骂娘。
　　不等他张口来骂，法慧开颜笑道达施主有言在先，当履行承诺放行如何呦？“
　　“哼！”达波红赧着脸仍不服气，但又怎可赖账？那岂不是更让天下人等耻笑？
　　“撤！”转过身来无可奈何地下达命令：“往桥南安营扎寨！”
　　
　　眼盯着达波将士们策马驰过江桥，法慧方才车转身来放心地说：“此处不是讲话之处，走，咱们也走！”
　　眼下，他暂且成了这一大群路人的主事。
　　大家牵着马匹，只为陪同徒步行走的两位女子。
　　走出不到三里路远，逃难人群陆续散去。
　　法慧看到路边松林高蓬，遂建议道：“我们就在此处稍事休息吧。”
　　“嗯，”望宜子点头应允道，“此处却是便于纳凉歇息。”
　　法慧便先行在路边林丛中拴了马，停下来。
　　“方才打斗已知三位施主来自南诏大和城，”法慧躬身合掌施礼道：“小僧有缘幸会三位英雄，不知三位缘何会来到这川北呦？”
　　“本官谢过三位圣僧挺身相救，”清平长官石峰慨叹道：“我等也算是过路之人，乃奉我王阁罗凤之命北来西京觐见大唐圣上，怎知半路听说西京沦陷玄宗避乱入蜀，我等故从汉中折转向西来川北朝拜大唐皇帝，愿求两厢世代和好。”
　　“善哉，善哉呀,”法慧合掌连连点头称善，随后转身问道：“两位女施主源自何方？又要去往何处？”
　　“俺叫婉珍，”怀抱女孩的妇女说：“上月婆婆去世，前方战事吃紧，俺那夫君前年投了军，曾回过家书说是投到朔方郭子仪将军麾下做了骑军校尉，后来就没有了音讯，俺就与俺的小姑妹妹田良商量着去朔方投军，不期遇到吐蕃人打劫，在此地得遇三位大人三位恩僧
　　相救，请受小奴家一拜！”
　　她说着，拉住田良姑娘一起躬身朝三位和尚三位客官行礼。
　　“原来如此，施主免礼，”法慧笑道：“我们也要去蜀中的，却不是要觐见皇上，小僧是要去圣上那边寻找我的亲妹妹，她在太子府上做乐工，据说跟随圣上逃出了西京......”
　　“如此说来我们可以结伴同行呢，”望宜子高兴地说，“据路人传说，玄宗皇帝已经过了利州，估计要在在剑南关处歇息几日......”
　　“可是我们......”田良姑娘欲言又止。
　　“请问几位恩僧，”婉珍颇为关心地询问：“去到剑门寻到妹妹还要走吗？”
　　“当然要回去的，”法能道：“我们从终南山隆国寺一路寻来，是向师傅请了假出来的，施主的意思是否也想先入蜀中，尔后一同结伴同行呢？”
　　“是呀，”婉珍面露忧色道：“当今到处乱兵四起，俺两个女人家带个娃子行路真是太难了。”
　　“也好，”环娘凑前一步，高兴地说：“大家一起行路，此番进入蜀中万一再遇吐蕃人打劫，大家好歹也能相互照应。”
　　“前面那座桥自然是要过去的，”法慧沉吟片刻，建议：“我等不妨就在这儿歇息顺便嚼些干粮充饥，午后再去看看达波一群人是否撤离了桥南。”
　　“行，”望宜子赞道：“我们手里还带着在客店那边烙的大饼，可以点把火烤一烤，还有马肉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