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雨如晦

　　大山深处，有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宇，此殿宇便是地狱门所在。
　　地狱门，议事堂。
　　萧远山端坐在殿前，头顶一个硕大的金字木质匾额上写着“千万亿劫，求出无期，地狱门”。萧和庸与萧和城跪于殿下，低头不语。
　　萧和庸抬起头，双手抱拳，道：“父亲大人，孩儿不解！”
　　萧远山看着眼前这个儿子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只是，他知道，萧和庸心里还差些什么。他道：“阴阳互体，阴阳化育，阴阳对立，阴阳同根。你只识阵法，却不识何为阴阳。”
　　萧和庸心中迷惑，问道：“我门乃为地狱无间，我从不觉得有何不妥。今日比拼，比的便不阵法，而非救人。”
　　萧远山看向萧和城，道：“和城有何理解？”
　　萧和城显得异常失落，道：“义父，孩儿救不了他。”
　　萧远山听此言，很是欣慰。要知道他虽为地狱门门主，但他向来做人恩怨分明，不希望以后的接班人是一个不分黑白是非之人。他看着义子道：“你救人心切，以至于乱了心志，因此才不能解除阵法，因而浪费了时间输掉了比赛。”
　　萧和城低头道：“孩子有负义父期望。”
　　“不，孩儿切记：心存善念，方可成就大业。”
　　“孩儿谨遵义父教诲。”
　　那一次比试阵法，萧和庸胜出，却并没有得到“五行合一”的剑法，而且被罚禁足一个月不得外出天门山；而萧和城虽然失败了，却得到了义父赏赐的昆吾剑。
　　
　　无良快马加鞭，经过四日的路途，远远的看到了云雾缭绕的天门山。天门山地处晋城，峡长谷幽，山青水碧，群峰竞秀，层峦叠嶂，峰回路转，曲径通幽，植被繁茂，气候独特，峰、崖、岭、台、石各有千秋，泉、潭、瀑、溪、洞各具特色，天然雕琢，秀色天成，堪称山水画廊。
　　无良来到山脚下，将马儿绑于一颗青松树身上，看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踏出脚步。
　　无良了解萧和城为人，自从萧和城被赶出师门之后，整个人开始变的不可一世自命不凡。萧和城手底下的三个人，属流雨最为狠毒。流雨虽为萧和城的弟子，完全继承了萧和城的杀人风格。聂风与流雨是一同加入和风细雨的，两人经常一起出任务，一个轻功了得一个心如蛇蝎，堪称完美的杀人利器。但无良没有想到的是，和风细雨并没有在上山的路上布下各种阵法。
　　无良心想：“越是简单，往后越是复杂。萧和城啊萧和城，多年不见，看来你不太欢迎我这个老朋友啊！”
　　
　　无良来到了子房湖，两岸青山对峙，夹着一带绿水。如诗如画，醉透游人的心扉。墨绿的水，苍翠的山，相互依偎，展示出一幅壮阔波漾之景。汉代张良曾在此日夜操练兵马，张良又名子房，因此而得名于子房湖。
　　无良看着秀美的湖水，突然水面中波涛汹涌，水花四溅。他道：“不好！”赶忙踮脚跃身而起，向后飞去。只见一把墨绿色的剑从湖面冲出，直奔无良。
　　无良心有余悸的站定在一棵树枝上，只见一名身着青色服饰的美貌女子持剑立于水面上。女子约十八岁，眉目间尽是风骚。女子微微一笑，道：“你是何人？竟然胆敢擅闯云台山！”
　　无良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知道她便是那个阴毒的流雨，她的笑容背后尽是奸诈。他道：“在下无良，前来拜见和风细雨萧和城，还望流雨引荐。”
　　流雨道：“没有人胆敢擅闯云台山！想要见和城大人，除非你死了，呵呵呵呵。”
　　说完，流雨挥剑而上。只见水面上的湖水一跃而起，形成一把硕大的水剑，剑尖指向无良。
　　无良道：“五行剑法之水剑式，你可知无良所修炼的也是水剑式？！”
　　说罢，无良右手做剑指手势，在眼前轻轻一划，一面青色水气挡在胸前，正好挡住了水剑的进攻。
　　流雨抬脚轻点水面，如一只燕子飞身而起，挥出一剑。一道墨绿色的剑影袭来，无良一个闪身，来到了地面上。墨绿色的剑影划过树枝，将树劈成两半，倒塌下来。
　　无良凝气为剑，与流雨厮打起来。两人的剑法同为水剑式，不分伯仲，很难分出胜负。
　　一炷香之后，狂风四起，秋叶满天飞舞。流雨嘴角微扬，一个闪躲，离开无良十丈距离，立于水面之上。
　　
　　落叶纷飞，狂风席卷，将落叶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条巨龙。巨龙狂啸，与无良对峙。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立于龙头，此人便是聂风。聂风风流倜傥，与流雨可谓是男才女貌。聂风缓身飞起，流雨也挥剑而起，带动脚下的湖水。湖水与巨龙环绕在一起，紧紧的围绕着无良。
　　无良知道，恐怕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聂风与流雨的合作，从来没有失败过。
　　就在无良认为自己即将在巨龙的身体里快要窒息的时候，只见一道白色光影朝巨龙袭来，巨龙发出哀怨的狂啸，落叶飞散，水花四溅，慢慢的化为乌有。
　　无良湿漉漉的站在原地，不远处的山顶上站着一个霸气十足的青年，青年一身红装，手持昆吾剑。风吹动着他身上的衣角与他长长的秀发，那一刻，他就像是一个神灵一般存在于世上。
　　聂风与流雨飞身来到青年身旁，流雨道：“大人，此人胆敢擅闯云台山，让手下杀了他！”
　　萧和城并没有理会流雨，看着无良道：“你是何人？来云台山做什么。”
　　无良也飞身来到萧和城眼前，双手抱拳，恭敬道：“堂主可还记得时无间门下加行道？”
　　“时无间？加行道？”萧和城打量了他一番，道：“你是那个预备长老无良？”
　　无良忙说道：“正是手下。”
　　萧和城微闭眼睛，道：“我早已不再是地狱门的长老，你也不是我的下属。你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大人可知十余年前的前左金吾大将军剑圣裴旻？！”
　　“裴旻！剑法如神，无可匹敌！怎会不知？”
　　“裴旻在十二年前死于剧毒，大人可知此毒为何物？！”
　　萧和城道：“我不喜欢听人说废话！”
　　无良道：“是极地海棠之毒！”
　　“极地海棠？！”
　　“无良现任国相府客卿，奉国相杨大人之命，特此前来邀请和风细雨出山，替杨大人拿回七星宝剑。”
　　萧和城不屑地说道：“杨大人？！就是那个靠自家妹妹得到皇帝赏识的杨国忠？！”
　　“正是。”
　　“那与极地海棠有何关联？！”
　　“并无关联。”
　　“找死！”
　　“长老，”无良道：“倘若和风细雨办成此事，杨大人愿赏银万两，以报大恩。”
　　萧和城提起剑，放于无良的肩膀之上，道：“我问你极地海棠，你若再答非所问，我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无良微微一笑道：“长老莫急，且听无良慢慢道来。裴旻死于极地海棠之毒，而极地海棠出于西域。几日前，西域楼兰上供朝廷，所献贡品之中便有一株极地海棠花。长老不想知道是什么人培育的极地海棠吗？只要长老替杨大人拿回七星宝剑，大人便会告知长老极地海棠的事情。”
　　萧和城放下剑，冰冷的眼神看着无良，慢慢地说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无良道：“长安华阴有一户农家，名为木觉，是一个七十岁有余的老者。木觉便是当年裴旻将军的下属楚觉，而七星宝剑便在他的手上。”
　　“你们为何不自己动手？偏偏要我这个大唐的通缉犯来帮你们？”
　　无良道：“此事杨大人自有安排，长老只要拿回宝剑，杨大人自然会告知长老极地海棠的事情，并且奉上白银万两以答酬谢。”
　　“楚觉？！”萧和城淡淡的笑了笑，道：“他很厉害吗？”
　　“楚觉原为楚人之后，因个中原因被裴旻将军所救，深得裴旻将军剑法真传。”
　　萧和城抬头看着远处，道：“噢？！是吗？！裴旻将军！我倒是很想领教一下闻名江湖的君子之道！”
　　
　　流雨深情地看着萧和城，她也听闻过裴旻的君子之道剑法。裴旻被誉为“剑圣”，剑法出神入化，无人匹敌。她担心萧和庸并不是楚觉的对手，不禁心里一紧，道：“大人，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萧和庸回头看着她，冰冷的眼神里充满了令人发指的恐惧：“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流雨看着那个冰冷的眼神，后脊梁一阵发麻，赶忙说道：“属下不敢！”
　　
　　神都洛阳，白马寺。
　　明月赖在枝头，月色如钩，斜斜的拉长了树木和屋舍的影子。
　　一名小僧匆匆忙忙的往方丈房间里跑，到了房间门口，使劲的敲门。
　　年迈的方丈颤抖的声音传来：“何事如此惊慌？”
　　小僧急切的说道：“师父师父！高施主求见方丈！正在敬事房用茶！”
　　高施主何许人也？高施主便是那个“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官拜散骑常侍的大诗人高适。
　　老方丈来不及多想，即刻起身开门，随小僧向敬事房走去。
　　坐在椅子上饮茶的高适，年过四十，一身素装却掩盖不住他傲人的英气。他看着进门的老方丈，起身抱拳恭敬的说道：“散骑常侍高适见过方丈。”
　　方丈走过来，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伸手道：“高施主不必居于礼节，请用茶。”
　　两人落座，高适道：“方丈可否答应高适一个请求？”
　　方丈看着高适，点头道：“高施主请讲。”
　　高适费力的端坐起，道：“长安来信，最近有外邦人士大批的赶往我中原。只是高适要赶往宋城入职，无暇去往昆仑。还望方丈差人前往昆仑，告知其他人。”
　　“高施主放心，老僧一定不负施主所托。”
　　“多谢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