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难得知己

　　却说李香香见郭聪跪在自己面前，正不知说什么是好。郭聪突然抓住她的一只手哀求说：“香香姐，你原谅我吧！我不能没有你，以后我做牛做马来补偿我给你造成的痛苦。让你过幸福的生活……”
　　李香香强抑制住激动的心情，颤声说：“我已经有了新的幸福家庭，再回到过去那已是不可能的，你快松开手，放开我！”
　　奶奶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她觉得自己的孙子也变了，变得她都不敢认识了。一个大男人，跪在已经是别人老婆的女人面前祈求原谅，世道真的变了。她激动地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毕竟夫妻了一场。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一定再有，你们两个好好谈谈。冤家宜解不宜结，成不了夫妻，也别成了仇人。来，把孩子给我，你们两个好好谈谈！”
　　李香香说：“奶奶，你不用走。我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奶奶说：“是不是把孩子交给我你不放心啊！三年多没见面了，咋能没话可说呢？奶奶知道你们心里都有一个结，把这个结解开了，你们再各走各的也好嘛！”
　　李香香这才松开了手里的儿子。儿子像知道妈妈有要事要做，就乖乖地跟着奶奶走了出去。
　　李香香见奶奶把儿子领了出去，就说：“你起来，有话坐下说吧！”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说：“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李香香不高兴地说：“你松开手，放开我！”
　　他说：“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放开你！”
　　李香香气愤地说：“你这兵咋就当成了这德行，成了一个流氓无赖！”
　　他说：“随便你说什么都行，只要你答应我！”
　　李香香怒声说：“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他跪在地上头一歪说：“不答应我，就是不放开你！”
　　李香香说：“我数三下，你再不放开我，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一……二……三……”
　　他心想：“我就是不松手，我看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他正这样想着，李香香朝他的脸上啪啪扇去两个耳光。
　　他没想到李香香会给他动武，他忙用手去抚摸那热辣辣的脸膛，像个委屈的孩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李香香。半天说出一句话：
　　“你敢打我？”
　　李香香说：“你对别人的老婆这样无礼，不该打吗？告诉你，打你两巴掌是轻的，让你长长记性。不看在过去曾经一个锅里吃过饭，我拿你去见官也不为过！”
　　他这才连连点头说：“该打，该打！打得太好了！只要你能出气，打得再狠我心里也高兴！”
　　李香香说：“你多心啦，真的多心啦！要不然就是你自作多情！我有什么气好生的！谢你我都还来不及呢，何气之有？”
　　他像个认错的孩子，说：“过去都是我不懂事，我还是要诚恳地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到我的身边来吧！”
　　李香香说：“我刚才说过了，你不要再有这种想法。如果你不听从我的忠告，你的下场是很可怜、很可悲的！”
　　他冷笑了一声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忠告你一句，如果你继续坚持己见不回头的话，下场既可怜又可悲的是你。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请你三思！”
　　李香香说：“谢谢你的关心和提醒，能否请教一下你说这话的理由吗？”
　　他心想：“官太太当得冲昏了头脑，还不知道自己破坏了军婚！”于是自信地说，“国家法律有规定，军人的婚姻受法律的保护。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现在的婚姻不仅是无效的，而且也是违法的！”
　　李香香不动声色地说：“我们有过合法的婚姻关系吗？”
　　他有些激动地说：“你连这都忘了，我们是领过结婚证的！”
　　李香香说：“你今年多大了？”
　　他不假思索地说：“十九周岁，二十虚岁。”
　　李香香问：“我们结婚几年了？”
　　“这还不好算呀！那年我周岁十三，虚岁十四。你周岁二十一，虚岁二十二。”他掰着指头说，“到现在结婚正好六年！”
　　李香香说：“婚姻法规定的结婚年龄是多大？”
　　他现在才明白李香香问他结婚几年的真正目的。他倒一吐为快，还用结婚时的年龄来验证结婚的年头。他知道上当了，就回答说：
　　“不管规定的结婚年龄是多大，我们结过婚总是事实吧？”
　　李香香说：“不符合婚姻法规定的年龄的婚姻，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他说：“结婚证反正是真的！”
　　李香香说：“结婚证是真的，那是因为你们开具虚假证明欺骗政府骗来的。应该追究开具假证明信的法律责任！”
　　他说：“听你这么说，我们还是一段黑婚姻，不被法律承认的婚姻？”
　　李香香说：“知道这是一段非法婚姻就好！不过你我都是受害者！”
　　他像想起了什么，说：“反正我们是一种事实婚姻，既是一种事实婚姻，就应该承认它的存在。你们还是要负有一定法律责任的！”
　　李香香说：“我再说一遍，我和你从来就没有过符合法律的婚姻关系。现在按你说的意思，假如存在的话，责任在你也不在我。孩他爸说，婚姻法对军婚有明文规定，说是现役军人的配偶要求离婚的，必须要经过军人的同意。但决不能机械的理解为只要军人一方不同意离婚该婚姻就可以永久维持下去，法律规定在“军人一方有重大过错”的情况下，军人也是可以离婚的。所谓“军人一方的重大过错”通常包括：
　　一、重婚或者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
　　二、实施家庭暴力或者虐待、遗弃家庭成员的；
　　三、有赌博、吸毒等恶习屡教不改的；
　　四、军人有其他的重大过错。
　　你看看你的过错是哪一条？”
　　他振振有词地说：“不管哪一条，反正你没向我提出过离婚的事，政府更没有给办理离婚手续。所以我们的婚姻关系还在存续期间！”
　　李香香说：“你想要张离婚证是吧，我答应你。但你必须说出你错在哪一条！”
　　他大概知道自己理亏了，低下头不再吭声。
　　李香香说：“你不说，我替你说。我说的不对的话，你可以反驳，不予承认。这四条中，我认为你犯有第二条的过错！如果你没有第二条过错，我们这个不符合婚姻法的婚姻也许能熬到合法的那一天。但是，由于你遗弃了我，才使我们本来就不合乎婚姻法的婚姻，没有熬到合法的那一天。你有什么权利反对我和李东阳的结婚呢？你能拿出法律依据吗？”
　　他不再吭声，他在流眼泪。看得出他很伤心。他用手抹了一下眼泪说：“我能喊你一声姐吗？”
　　李香香知道他认输了，想了想，不无感慨地说：“当然可以！”说完递过去一块手绢，说，“一个革命军人，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把眼泪擦干净！”
　　他接过手绢，像个听话的孩子，把满脸的泪水擦的干干净净。郑重地喊了一声：“姐！”
　　李香香也激动地应了一声：“哎！”
　　他又不无惋惜地说：“如果我们有一个孩子，也许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离开我了！”
　　李香香笑了笑说：“我和你要是能生出孩子来，太阳就该打西边出来了？”
　　他只是傻笑，他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问为什么。又激动地说了一句：“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李香香也被感染了，激动地说：“你真是一个又傻又可爱的小弟弟！忘掉我吧，你还年轻，好女孩多的是。你一定能够找个比姐姐又年轻又漂亮的妻子！”
　　他哭了，哭的是那样伤心。泣声说：“这世界上哪里还会有像你这样又漂亮又贤惠的女神呀？每想起这事，我死的味都有！”
　　李香香突然想起刚才姑姑给她说的话，就安慰他说：“你家里的老人决定让你去做上门女婿，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其实他们比你还难受，谁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去倒插门？不是说倒插门有什么不好，只是大家不习惯。女的能嫁到男家去，男的为什么就不能嫁到女家来？所以，到男家还是到女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要好。只要两个人要好，比什么都好！”
　　他又伤心地流出了眼泪，说：“如果当初我和你一直好下去，哪里会有今天之忧呀！真是越想越后悔！”
　　他说完，就悔恨交加的举起了拳头，在自己的脑袋上猛砸。她忙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大声呵斥道：“你真让我失望，真没想到你会这样没出息。遇到这么点挫折就被吓趴下了，还亏是个堂堂的解放军战士哩！有种就挺起你的胸膛，去面对眼前的一切困难！”
　　他痛苦地说：“我不要做上门女婿！”
　　李香香说：“你这个人太自私了。你的父母能为你做出牺牲，你却不能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真让人伤心！”说完转身就要走。
　　他忙上前抓住李香香的衣服说：“姐，你别走，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李香香转过身，语重深长地说：“你眼下到了结婚的年龄，你也超期服役了，随时都可能复员回来。可是，你家摊在了水库里，你的父母和你的两个弟弟，只能挤在人家的两间低矮的小屋里。你回来总不能在露天地里结婚吧？再说，谁家的姑娘肯嫁给你这种连个窝都没有的人？再说，你还有两个弟弟要结婚，也需要房子。房子在哪？作为父母亲，他们愁得能睡得着觉吗？你的父母不知道反反复复考虑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也不知道流过多少眼泪，才为你选定了上门女婿这条路。他们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子是个光棍汉，你还以为他们是一个早上就做出的决定吗！”
　　他喃喃地说：“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李香香生气地说：“你不是听我的，是听你父母的！”
　　停了好久，他关心地说：“姐，你过的还好吗？”
　　李香香笑笑说：“谢谢你的关心，我过得很好，可以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
　　他说：“他就这么值得你爱？”
　　李香香说：“他是一个最可爱的人！”
　　他说：“能说给我听听嘛？也好让我为你高兴高兴！”
　　李香香高兴地说：“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