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饭喝酒也是幸福的生活（6）

　　这家伙，占便宜就高兴；老毛病了，就是眼睛小，小气鬼。哼，如果不给他分配一台电视和收音机，他真舍得给我拿马肠吃？以后，他会遇到更多的好事情，让这个小气鬼的家伙天天背着马肠子，到处寻找我、央求给他办好事，哈哈！乡长的酒喝得有些多了，显得有些浓浓的醉意，但是，还是用眼神瞟着卡德的漂亮妈妈，用炫耀的口吻向陪客的人们故意说道。
　　我们的小学校长，就有这么一个老毛病，爱激动爱罗嗦，还特别爱表现自己，据说都改了几十年，看样子变化不大，他还得继续革命、继续改造下去。村长急忙接过乡长的话头，趁机把小学校长幽默了一番。村长天生就有一种营造气氛的好本领，他的这一番话让围坐在餐桌旁的人们，又在快乐之间爽朗利索地大笑了一回。
　　而且，小学校长更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厉害角色。副村长不失时机，对村长的发言补充性地说道。
　　还有边境线上的安全事情，你们几个村干部一定要小心了，用起心来马上给我们乡党委和乡政府高度重视起来，千万别再给乡里找什么麻烦。要注意的第一件事还是老话题，别让咱们的牛呀马呀还有孩子们，糊里糊涂就越过了边界，到外国混吃混喝混玩去了。牲畜们糊涂可以，你们可不能学着牲畜也糊涂了。现在的国际形势虽然与前几年不太一样，和俄罗斯、哈萨克斯坦这些国家的关系好起来了，可是，毕竟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事情，不像你和我之间这么好说话、容易打交道。对了，听说最近一段时间，几个国家要搞一次联合反恐军事演习，对面的哈萨克斯坦这些天来军车来往不断、增岗加哨，是不是？
　　跟着转场的队伍上山后，就一直呆在边境线上负责村中国际事务的副村长，用显得笨拙的舌头急忙接过话茬子，把脸转向了乡长回答道：我看过了，目前情况是很正常的，界河对面的哈萨克斯坦并没有增加什么军事力量。我问过了，边防派出所的刘所长也告诉过我，近来可能要来一次联合实战演习，让我们通知各家各户千万不要紧张。再说我们和他们国家之间又没有什么激化的矛盾、两国关系又不紧张对峙，没有什么可注意和提防的。
　　一位天天在边境线上放羊的牧民，立即接过副村长的话头，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就在前几天，对面的黄毛还趟过界河来，在咱们的村子里住了一阵子，他是做皮毛草药之类国际贸易的生意人，他给的价格不错，比回族人给的好、收货也公平。看样子，国际贸易还是空间大、利益高，比国内贸易更能让牧民得一些实惠。
　　其实，一直端着酒杯的巴合台尔心里更清楚，只是嘴里没有说出来而已。就在前几天，他的一个外国好朋友红胡子，也是趁着界河的洪水变小了直接骑马过了界，就在界河不远的草丛上，俩人过瘾地大喝一通白酒之后，还跟着自己趁机窜进了村子的小商店，用花花绿绿的卢布折算成人民币，买了一大堆糖果、茶叶、香烟、衣服鞋子之类的日常生活用品，界河对岸的牧民们更喜欢中国的轻工业产品和生活用品，只可惜，两国之间的边境贸易一直以来管理得太严格了。
　　乡长听着村长和副村长的汇报，时不时地点着头肯定着，点头之后又接着表扬道：你们的边境安全工作做得很好，非常细致，我代表乡党委和乡政府感谢你们！牧民们也很有边防意识，国境的警惕性和国防敏感性都不错。希望你们继续观察，再做得更仔细一些。过几天，县里可能要派几个人来这里工作几天，按照乡政府今年的计划安排，准备给你们村里的牧业办公室安装一部太阳能发电的呼叫电台，能保证牧场出现紧急情况时能和乡里及时取得联系。副村长要亲自管一下，把人家接待好了。当然，你们还要用心学习学习怎样使用电台，学习一些电台简易维修的知识，不要到时候出现情况不会使用，这就麻烦了。电台用不上，就等于一块废的铁疙瘩。还有一些情况向你们通报一下，你们也可能都听说了，前不久，其它地区的边境线上发生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暴力事件，严重地破坏了民族团结和社会稳定，这些事情我不细说多说了，你们可能已经从新疆的广播电台上收听到了。看着众人频频点头、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乡长就歇了一会继续说道：上级要求我们各级党组织和政府，及时召集牧民开大会，加强外来人员的管理登记，密切注意边防线上出现的所有情况、所有动静，尤其要注意平时出现的陌生人。一旦发现，就要认真盘查记录，马上给乡里报告情况，立即和边防派出所取得联系。明天你们要把这个精神通知下去，尽量做到向每家每户的牧民传达到位，不许漏掉一户，不许遗忘一个人。今天，先通报一下，我们要进一步认清形势，高度重视起来。乡长用两根粗粗的手指头掰着馕，他轻松地一扭一掰间撕下了一块新打的热馕；利用休息的间隙，不失时机地把捏在手指间的馕夸张地填进嘴中。然后，又用官员才有的口吻，粗声大气地向所有的人宣布着上级的其它工作安排。
　　对了，我再强调一下安全问题。乡长用手指着敲着木桌子，强调道：你们记好了，明天上午通知所有人家，住在近处的人家要求全部参加，住的远处的要一家来一个人，就在白房子前面召开一次全体大会，我得把这次上级的会议精神向全体成员认真全面地传达一下。
　　门帘一挑，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过去，原来是步履蹒跚的小学校长回来了。他的右胳肢窝下面，紧紧挟着一根粗长的马肠子，肠子的两端用木条子插着，交叉着的两端紧紧地系着一根看不清颜色的线绳子国；马肠子的外表均匀地沾了一层白花花的面粉，弄得他的衣服和胳膊肘儿袖口上都敷了白白的一层。卡德的漂亮妈妈马上起身迎上前去接过肠子，这根马肠子包裹严实、整体饱满、扎口干净，还有肠皮里面包裹的一团团马肉，鼓鼓囊囊非常结实，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可算得是一根上等的货色了。小学校长把肠子郑重地递给了卡德的漂亮妈妈之后，才搓着双手、拍了拍屁股，又重新坐回了他原来的位置上。
　　听说别克什和马合木提摔跤了？这俩小伙子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也不知摔得情况怎么样？几位陪客的老人，非常清楚乡长问话的原因。他们知道这位大个子乡长在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个很淘气、不太安分的小家伙，天生就有摔跤的基因，有事没事总是喜欢和别人过过招数，当兵前和村里的年轻人打过不少的架，摔过不少的跤，通过练习得到了不少的实战技术有了一定的名声，这也是他入选侦察兵的优势之一。所以，会摔跤的乡长自然而然在牧民中就有了一定的威望，当然了，乡领导再去关心一下年轻人摔跤，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都是一家子人嘛，只是春天到了热闹一下，听说没有真摔。别克什虽然年轻气盛有冲劲，可是，身子骨还没长成嫩着呢，实战技术当然不如马合木提，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听说这个马合木提的小伙子，目前正在拼命地追求别克什的二姐姐沙依拉姑娘，这是一个接近女朋友的借口吧，当然他也不敢用狠劲下大力气去真摔别克什。不过，别克什这小伙子很聪明，敢于应战，不畏惧强手，这一点很让人佩服。小学校长一屁股坐下后，俨然以功臣自居，重新要了一碗热茶，用不紧不慢的口气，向乡长讲叙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觉得，马合木提这家伙还算聪明，他故意展示个人本领，等于打了一个不花钱宣传广告。小伙子肯定是为了催促家人，能够快一些向沙依拉的父母提亲，才通过这种方式做一些前期准备。乡长思忖后徐徐说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呵呵，没想到，真没想到。村长急忙接过乡长的话头来溜须拍马道：还是见多识广的乡长聪明呀，一下子就点透了双方约定比赛的核心问题，高见，高见。
　　我说咱们的村长同志，你别老顺着我的心思说话呀。村民们自发地搞一些群众文化活动，也说明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看来你们村子真要想些办法，是不是多搞几次精神文明建设的活动？你们看，现在山里的草情特别好，牲畜撒了去自己吃去，又不需要人跟着，打草的时间还早着嘛，是不是可以在这个时候，给牧民们举办一些比赛呀，比如组织一下牧民摔跤、赛赛马、搞一些小的阿肯弹唱活动，活动形式不限呀。
　　乡长说到这里，停了话题，他的额头上挑起了两根粗粗的蚕蛾眉毛，手举着酒杯不停地向村长提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