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集

第三十一集

1， 晚上。洛阳街头。一处饥民聚集处。
画外音：皇太孙司马遹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小小年纪想要知道天下百姓是怎样生活的他悄悄溜出皇宫，恰好遇见京都大侠祖逖。为了让未来的皇帝能了解民间饥苦，祖逖将他带到洛阳城中贫民区。
2，晚上。洛阳街头。祖逖带司马遹行走，但见沿街横七竖八躺着不少衣衫褴褛的穷人，其中不乏痛苦呻吟者。一会儿，祖逖引司马遹到，一些饥民立刻围上去乞讨。
众饥民：“老爷，可怜可怜吧。”“老爷开恩，老爷开恩。”“老爷，小的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救小的一命吧。”（司马遹大骇，紧拉着祖逖迅速离开。就听一个小孩在母亲怀里说："娘，我饿。"母亲哄道："睡吧，乖娃，睡着就不饿了。")
司马遹：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何露宿街头，如此肮脏不堪？
祖 逖：他们的家园已经被豪门权贵们强行霸占去了，因此才无依无靠，无家可归。
司马遹：难道他们一生都得靠乞讨活着？
祖 逖：这算是好的，因为他们虽然陷于困地，却还不失良心。而他们中有些人就不那么幸运了。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挺而走险，做起明抢暗盗的勾当，那样一来，等待他们的只有杀头和坐牢了。(正说着，就见一帮恶奴拉扯着一个哭叫的女子走来，后面跟着一个年迈的老者，苦苦哀求着。)
女 子：爹！爹！
老 者：众位老爷，我求求你们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们就行行好，放了她吧！
恶奴甲：你个老东西！我家少爷看上你女儿，那是抬举你，还不快滚！
女 子：爹！女儿不去！爹！
老 者：我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还给我女儿吧……
恶奴乙：去你娘的！(一脚将老者踹倒。祖逖大怒，上前拦住。)
祖 逖：住手！你们是谁家的恶奴？竟敢在天子脚下逞凶？！
众恶奴："嘿，真有爱管闲事的！""来得好！""我手心儿正痒痒呢！""你是什么人？快报上姓名！"
祖 逖：瞎了你们的狗眼！我乃京都大侠，你们立刻给我把人放了！
众恶奴大惊："什么？他就是京都大侠？""这下糟了……""怕什么？现在官府正四处揖拿他，你我正好将他捉去报官，还可以领得赏钱呢。""对！弟兄们上！"(扑向祖逖。)司马遹惊慌，闪身躲进角落，只见祖逖三拳两脚便击败群贼。)"哎哟！""我的娘唉！""此人果然厉害！""快跑吧！""快回去告诉老爷！"(一哄而散。祖逖按住恶奴甲。)
祖 逖：说，你家主人是谁？
恶奴甲：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是散骑待郎杨邈老爷家的奴才……是我家少爷看上了这位姑娘，所以让我等晚上过来迎亲……
祖 逖：什么迎亲？分明的肆意抢劫！
恶奴甲：不关小的的事……小的是奉命而来……大侠饶命！
祖 逖：回去告诉杨邈老贼，他若再纵子作恶，我定叫他断子绝孙！(恶奴甲连声说"是"。)滚！(将恶奴甲推出一溜滚，爬起来抱头鼠窜而去。祖逖来到父女二人跟前。)老人家，没事了，快带姑娘回去吧。
老 者：多谢大侠救命！(要跪。祖逖扶住。)
祖 逖：不必如此。我虽然救了你们，可杨邈父子未必甘心，你们最好先去亲友处躲避一时。
老 者：大侠说的是。这京城我们是呆不下去了，女儿呀，快随爹回去收拾东西，咱们上城外你舅舅家安身。(再次千恩万谢，父女二人离开。司马遹从藏身处出来。)
司马遹：大侠好神勇！寡人还以为你打不过他们呢。
祖 逖：区区几个恶奴何足挂齿。殿下看见了吧，豺狼当道，哪有百姓的太平日子？
司马遹：难道大晋朝的王法就管不了这些恶人吗？
祖 逖：这些人都是杨骏私党，有杨骏在上面护着，谁也奈何不得他们。殿下若没别的事，在下可带你去见一个人，和他聊一聊，你会知道得更多些。
司马遹：他是什么样的人？
祖 逖：殿下一见便知。(拉司马遹离开。)
2，晚上。张华府邸。室外。张华边穿衣边匆忙迎出屋来。
张 华：祖壮士，幸会!幸会！上次狱中一别，听说壮士被人救走，我还一直为你担着心呢。
祖 逖：我倒没什么，大人能从狱中出来，这才是最大的幸事。
张 华：张某能有今日，全赖皇上圣明。这位公子是谁？我怎么看着有些面熟？
祖 逖：他就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广陵王，今晚出宫是想体察民情，正巧让我遇见，便带他来见大人。
张 华：哦？……哎呀！(急忙施礼。)不知千岁驾到，失敬！
司马遹：免礼。你不是张华吗？寡人小时曾见过你。
张 华：是呀，下官与殿最后一次见面时，殿下大约还只有五六岁吧？转眼就这么高了。快请屋中叙谈。(引祖逖和司马遹进屋。)
3，晚上。室内。三人入座，丫环上茶。司马遹小孩子好奇，四处打量。
张 华：殿下请用茶。
司马遹：张华，我听说你杀了人，又被皇爷爷赦免了，这是怎么回事？
张 华：唉，一言难尽！
4，晚上。迎春宫。室外。谢玖来到偏殿门外，朝里边听听，轻轻推开门。
5，晚上。偏殿内。谢玖进。来到床前掀开帐子，发现没人，大惊。
谢 玖：沙门……沙门！来人哪！
6，晚上。含章殿。室内。杨芷灯下看书，一手拈花，不时放在鼻下闻闻。柳怀安神色慌张来到门口，看看睡在床上司马炎，小声向杨芷招手。
柳怀安：娘娘！娘娘！(杨芷疑惑，放下书和花，起身出殿。床上，司马炎睁眼，又闭上。)
7，晚上。含章殿外。谢玖跪在阶下抽噎。杨芷眼柳怀安出来。
杨 芷：什么事？谢玖，你怎么在这儿？
柳怀安：娘娘，广陵王不见了！
杨 芷：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谢玖哭：母后！快命人去找沙门吧！
杨 芷：别哭，别哭，到底怎么回事？你且慢慢讲来。
谢 玖：是……今晚沙门读书时喊累，臣妾就让他早些休息，谁知……刚才臣妾要去给他盖被，进屋一看，沙门却不见了！……
杨 芷：有这等怪事？走，咱们到别处说去，切莫惊动了皇上。
8，晚上。含章殿内。司马炎猛睁开眼睛。
司马炎：外面何人说话？男胤，男胤！(杨芷进。)
杨 芷：陛下。
司马炎：谁在门外哭泣？
杨 芷：……没，没什么，是个宫女打翻了花瓶，臣妾责备她几句。陛下安心睡吧。
司马炎：不对，朕明明听见你们在说沙门，快告诉朕，沙门他怎么了？(杨芷犹豫。谢玖进屋跪倒)
谢 玖：父皇！臣妾有罪！臣妾把沙门丢了……
司马炎：什么？(猛坐起，大咳。)
谢 玖：父皇……臣妾实在找不着他，才来求母后的……
杨 芷：陛下不必着急，小孩子贪玩儿，说不定跑到什么地方跟人捉迷藏去了。
司马炎：他身边的人呢？(德福爬进，磕头不止。)
德 福：万岁饶命！万岁饶命！
司马炎：说！
德 福：奴才有罪！奴才只道王爷睡了，便也去休息……谁知……谁知王爷他竟不知去向了……
司马炎：你！……你……(剧咳。)
德 福：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对了！奴才想起来了……今日王爷离开含章殿的时候，曾让奴才陪他一起出宫……说要去看一看天下民情，奴才没敢从命。此时他老人家会不会……
司马炎：该死的东西！你怎么不早说？！快去找！告诉杨骏，叫文武百官统统上街去找！
众太监：是。(纷纷退出。司马炎剧咳，一头栽倒在床上。)
杨 芷：陛下！陛下！(谢玖叫"父皇"。)快找太医来！
9，晚上。张华家。室内。张华、祖逖与司马遹交谈。
司马遹：原来是这样……可寡人还是不明白，你当初为齐王说话，不也是为国家着想吗？太尉为何如此不能相容？
祖 逖：杨骏排挤齐王，为的是能自己一个人说了算，而张大人不让他得逞，他便怀恨在心。
司马遹：这些皇爷爷可都知道吗？
张 华：皇上圣明，这次在下正是蒙皇上赦免，才得以获释。皇上这样做，也是要给杨骏一个忠告，叫他不要这于独断专行。另外，我听说汝南王回京，原本也是皇上想让他入朝辅政的，可杨骏却推说皇上有病，迟迟不准他进宫。
司马遹：啊？他怎敢抗旨不尊？
张 华：纵观太尉所作所为，实属肆无忌惮。
司马遹：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若论起来，太尉也是寡人祖宗了，寡人该怎么办呢？
张 华：人伦至大，以孝为本，殿下自然不该在皇上面前告太尉的状。不过呢，天下大事，皇上该知道的，还是应该让他老人家知道嘛。殿下回宫后，不妨告诉皇上汝南王已经回到京城，到时，皇上定要召见他。
司马遹：寡人明白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你可是这个意思？
张 华：殿下英明！只有让汝南王入朝为相，朝政才可做得公道些。
祖 逖：张大人说得对。殿下，刚才街上的景象你已经看到了，天下之所以有那么多受苦的百姓，全是因为杨骏专权，放纵私属为非作歹的缘故。若朝中有人和他抗衡，自然就可以叫他收敛些。
一家奴进：老爷，太尉府来人通知，说是皇宫里走失了广陵王，皇上急得不得了，让文武百官全都上街去找呢。
张华就笑：听见没有，殿下的漏子可捅大了。
司马遹：无妨。寡人是来体察国情民风，皇爷爷不会责怪我的。
张 华：那，殿下以为今晚收获如何？
司马遹：这比在宫里读书要强多了。你们放心，寡人这就回去告诉皇爷爷，让他尽快召见汝南王。
10，白天。皇宫。含章殿。室内。司马炎双眼紧闭。太医在一旁诊脉。
杨 芷：皇上病状如何？
太 医：回娘娘，皇上患的是急火攻心之症。（正说着，只见司马炎一声长叹。）
一宫女：娘娘，万岁醒过来了。（众人急忙上前。）
杨 芷：陛下！（哭。）陛下觉得好些吗？（司马炎翻翻眼皮。）
司马炎：沙门……沙门何在？
杨 芷：太尉已经派人去找了。（司马炎摇头。）
司马炎：唉，这孩子，怎能不跟朕商量，一个人私自出宫呢？(咳嗽。柳怀安进。)
柳怀安：启禀万岁，太尉带广王回宫了。
司马炎：快！快传他们进来！
11，白天。含章殿外。杨骏与司马遹边走边谈。
杨 骏：瞧你，惹了多大的祸！皇上都几乎为你急死了！(司马遹不语。)这一夜你都跑到哪儿去了？
司马遹：……没去哪儿嘛，就在街上走了走。
杨 骏：不像话！一点帝王家的尊严也没有 —— 那街巷之中贱民混杂，也是咱们轻意去的地方？
司马遹：寡人就是想随便看看嘛。(柳怀安跑来。)
柳怀安：王爷！太尉大人，万岁让你们进去讲话。(二人整衣冠而进。)
12，白天。含章殿内。杨骏和司马遹进。
杨 骏：臣拜见陛下。
司马遹：……孙儿拜见皇爷爷。
司马炎：沙门，来，过来让朕看看。(司马遹到床前，司马炎挣扎坐起拉其手。)
司马遹：皇爷爷……孙儿错了。
司马炎：你呀，想出去开开眼界，为何不对朕说？
司马遹：孙儿就想自己出去走走，看看老百姓是怎样生活的。
司马炎：好孩子，你都看到了什么？
司马遹：孙儿看到街上净是做生意的，还看见许多饥民在沿街乞讨。
司马炎：哦？朕的洛阳城里也有许多饥民吗？(看杨骏。)
杨 骏：……啊……回陛下，今春关中大旱，臣虽然已命秦州刺史开仓放赈，却仍有一些饥民东来逃荒。
司马炎：原来如此……你要妥善处理此事。要让地方官沿途收容，多加安抚，让灾民早日重返家园
杨 骏：是。
司马遹：皇爷爷，据孙儿所知，街上的饥民好象大多是本地人。
司马炎：你怎么知道？
司马遹：孙儿问过他们。他们说，是因为洛阳的权贵们强行霸占了他们田地，才让他们无家可归。
杨 骏：殿下，刁民之言不可轻信。大凡忍饥挨饿者，多是些不务正业之徒，他们最最忌恨有钱人，所以才流言惑众，唯恐天下不乱。
司马炎：是啊，人情复杂得很，百姓之中也未见得都是好人。沙门，你现在还小，等以后就会明白。（司马遹转眼珠想主意。）
司马遹：皇爷爷，孙儿确实遇见了坏人。他自称是汝南王府的差官，对孙儿说了不少太尉的坏话呢
司马炎：怎么？汝南王府的？莫非汝南王已经回来了？
司马遹：反正那人说汝南回来了。还说太尉命人把住宫门不让汝南王进宫见皇爷爷，还说……
杨 骏：陛下，汝南王确实回来了。只是……(在司马炎逼视的目光下躲闪。)只是臣怕影响陛下休息，所以让他暂且等候几日，待陛下 病好些再入宫进见也不迟。
司马炎：沙门，那人还说什么？
司马遹：他还诬蔑太尉，说太尉在朝中独断专行，压制大臣；还说太尉就怕汝南王回来分他的权势，这不是满嘴胡说吗？孙儿没听他的，就走了。皇爷爷，您怎么了？(司马炎紧蹙双眉，抚额不语。杨骏坐立不安。)
杨 骏：陛下，臣是清白的……
司马炎：你不必再说了。今日谁在殿前当值？
柳怀安：回万岁，是贞陵亭侯王戎和中书郎王衍兄弟二人。（司马炎闭目沉吟。）
司马炎：传他们进来。（又是一阵咳嗽。柳怀安答应退下。杨芷上前照护。杨骏擦汗。）
杨 骏：陛下，臣处事不当，有负圣恩，愿受制裁。
司马炎：你呀，叫朕怎么说呢？
杨 骏：陛下！……（司马炎摆手。）
司马炎：说心里话，朕最担心的，就是朕死之后，你与诸王不能相容，眼下你如此对待汝南王，真让朕失望啊。
杨 骏：陛下，臣劝汝南王暂缓进宫，确实没别的意思……这些年臣在朝中忙于公务，而诸王远在方镇各司其职，臣与诸王并无什么私人恩怨。近日朝中或许有些流言蜚语，怕是别有用心之人从中挑拨所致。（司马炎咳嗽。）
司马炎：无风不起浪嘛。你在朝中，而诸王在外，难免有人会以为朕对你有所偏坦。归根到底，还是朕考虑的不够周全。现在朕要革除掉这个弊病，让汝南王协助你一起治理国家，从今以后，你遇事还须多与汝南王商量，只要王族与后族能够携起手来，外人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杨 骏：是。臣一定谨记陛下教诲。（柳怀安领王氏兄弟进。）
王戎、王衍：臣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司马炎一阵剧咳。王氏兄弟不知所措。）
司马炎：朕要你们来，为的是草拟一道诏旨。
王 戎：是。臣恭候圣谕。
司马炎：朕要让汝南王与杨骏同辅朝政，再从文武百官之中选择几个有名望的人助他们一臂之力，你们说，谁可胜任？
王 戎：这个……这个……（偷偷瞟杨骏。）
王 衍：陛下，杨太尉执政多年，广拔贤能之士入朝为官，臣以为，当今天下，知人善任者莫过于太尉，所以，挑选辅臣之事还应由太尉来替陛下做决断。（杨骏有些喜出望外。）
司马炎：那你们自己就没主意了？（王氏弟兄面面想觑。）
王 戎：此事重大，臣不敢以伯乐自诩。（司马炎叹息一声。）
司马炎：这样吧，朝中老臣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了，他们跟随朕多年，深受朕的信任，比如王浑、卫瓘，他们都可以担当得起重任嘛。还有张华，他可是个难得的人才。让朕再想想，任凯近来在做什么？
杨　　骏：回陛下，任凯已在前年去世了。
司马炎：噢！……可惜呀，可惜！此人执掌中书十余年，颇有吏治之经验，只可惜有些恃才孤傲，所以与许多官员结怨颇深，朕是不得已才将他调离中书省的……算了，不提了。还有什么人？
杨 骏：陛下怎么忘了？论资历，王戎也是三朝元老呀。（司马炎大咳。）
司马炎：……就这样吧……你们快去拟旨……（剧烈咳嗽。）
众 人：“陛下！”“万岁！”（太医上前忙碌。杨骏与王氏兄弟相视，退出。）
13，白天。皇宫。室外。杨骏与王戎王衍来到廊下，早有太监准备好笔墨在那里等着。
太 监：二位大人请。
王 戎：贤弟才高，还是由贤弟执笔吧。
王 衍：哎，哥哥乃竹林七贤之一，小弟平生之所学，不过哥哥的九牛一毛而已，哥哥何必谦虚？
王 戎：贤弟差矣！有道是后来者居上，贤弟之名望早已为世人所瞩目，愚兄才智枯朽，只能望尘莫及呦。来来来，贤弟请上座，愚兄情愿为贤弟研墨。
王 衍：不敢！不敢！小弟资历浅薄，岂敢越居哥哥其右乎？(就听里面喊："不好啦！万岁爷又昏过去了！"杨骏暗喜。)
杨 骏：算了，你们不必谦让，我看此事关系重大，不如等皇上的病好些时再来请旨？
王 戎：还是太尉大人说得对！那，在下就到前边候旨去了。告辞，告辞。（匆匆离开。）
王 衍：在下告辞。（杨骏冷笑。走到殿门口向里张望。只见里面早已乱作一团。杨骏微微点头，蹑手蹑脚悄然而退。）
14，白天。皇宫城门外。杨骏出来。张劭迎上。
张 劭：太尉大人，皇上的病情如何？
杨骏摇头：不妙啊。那个毛孩子在皇上面前说了一大堆我的坏话，还把汝南王回京的事告诉了皇上！
张 劭：啊？皇上怎么说？
杨 骏：皇上倒没说什么，只是坚持要让汝南王入朝与我分权，并传呼王戎王衍兄弟前去拟旨，幸亏他二人还没等动笔，皇上便又昏厥过去。
张 劭：往日皇上拟旨，都是让太尉执笔，而今天却一反常态，将两个当值大臣直接召进宫去，这说明他对太尉已经不再信任。
杨 骏：说的就是！若非王戎王衍害怕当面得罪于我而互相推委，这道圣旨此时恐怕早已发布出去
张 劭：大人，事情紧急，如果皇上真的下了这样的遗诏，则大势去矣！在下以为，既然皇上已经病入膏肓，太尉理应以大局为重，行非常之事！
杨 骏：哦？何谓“非常之事”？
张 劭：其一，应该严禁宫内人员出入，以免走漏消息。
杨 骏：这并不难，禁军本来就是由你掌管的嘛。还有呢？
张 劭：其二，应将含章殿的侍从全部换成太尉的亲信，免得皇上一时清醒，再做出对太尉不利的决定，而太尉从此时起，最好不要离开皇上半步，以防不测。
杨 骏：这个……这可是谋逆之罪呀！
张 劭：太尉以为，一旦汝南王入主朝廷，与张华、卫瓘之流沆瀣一气，他们就不能定太尉个“谋逆之罪”吗？有道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太尉若不捷足先登，则后悔晚矣！
杨 骏：……也罢！就依你！这之后呢？
张 劭：其三，太尉可拟旨一道，命汝南王三日内起程归藩，若不从命，以大不敬论罪。
杨 骏：好！好！依你之计，则天下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嗳，你说，对张华和卫瓘之流，应当如何处置？
张 劭：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汝南王一走，他们自顾不假，哪还有胆量再来以卵击石？
杨 骏：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15，晚上。皇宫。含章殿。杨骏带领一队穿戴太监衣帽的亲随来到院门前，将看门太监赶开。
众亲随：“让开！让开！”
太监甲：哎，你们这是何意？
太监乙：是啊，太尉大人，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杨 骏：皇上病重，我不放心，所以找些可靠的人前来代替你们几日，你们先去西苑陈公公那里报到，等候新的差遣。
太监甲：这怎么行？
太监乙：我等并无过错。再说，皇上也没我等离开……
亲随甲：废什么话？！太尉叫你们走，你们就得走！
亲随乙：快点儿！（拔刀相威胁。众太监只得跟着离开。早有人报进殿中，杨芷慌慌张张迎了出来。）
杨 芷：出了什么事？（众亲随跪倒。）
众亲随：小的拜见皇后娘娘！
杨 骏：娘娘怎么出来了？臣正要进去找你说话。
杨 芷：太尉领这些带刀之人来此做甚？
杨 骏：皇上病重，外面流言四起，臣担心皇上不安，所以特意前来护驾。
杨 芷：爹爹身为宰相，难道不知带兵进入皇宫该当何罪吗？
杨 骏：哎呀，男胤！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为父还顾得上这些？来来来，为父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咱们屋里去谈。来嘛！（杨芷不知所措，只得随杨骏往里走。）
16，白天。含章殿院内。杨骏拉着杨芷走进，二人进入偏殿。
杨 芷：爹爹……
杨 骏：来来，咱们屋里谈，屋里谈。（二人进殿。柳怀安从正殿出来，见此情景，大感疑惑。）
柳怀安：怎么回事？我看娘娘与太尉的神色不对呀？
一太监：小的不知，小的只听说太尉带来了一些人，娘娘便迎出去了。
柳怀安：什么人？（旁边的太监们个个摇头。柳怀安心中疑惑，迈步往外走。）
17，白天。含章殿院外。柳怀安刚出来，便被杨骏亲随上前扭住。
柳怀安：哎！……你们是什么人？
亲随甲：柳公公，我们奉太尉之命把守此门，请公公随我们走一趟吧。
柳怀安：胡说！皇上不发话，我哪儿也不去！你们放开我！
亲随乙：那就对不起了。把他带走！（众亲随不由分说，将柳怀安捂住嘴巴强行带走。）
18，白天。含章殿偏殿。室内。杨芷与杨骏争吵。
杨 芷：爹！你这样做是谋反！
杨 骏：我的好女儿！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父是箭在弦上 —— 不得不发呀！
杨 芷：胡说！皇上对爹爹一向宠信有加，不曾亏待过爹爹半分，即使在病中，也常常为咱们杨家的将来着想，哪里就到了你说的那个地步？
杨 骏：你不懂！皇上让汝南王入朝辅政，本身已经是对为父表示不信任了……
杨 芷：不对！不对！皇上说过，只有王室和外戚相互依存，才能使天下太平，才能保住太子不被动摇，咱们杨家也最终可以平安无事。皇上此心，可谓尽善尽美，而爹爹却偏要杞人忧天，乃至无中生有，视皇上如同仇人，这不是以怨报德又是什么？
杨骏假哭：女儿呀！你把为父当成什么人了？为父就是再无情无义，也不敢忘掉皇上对咱家的大恩大德呀！……为父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杨 芷：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也不能做此大逆不道之事！为今之计，爹爹只要把你的人统统带走，不要再来打扰皇上，女儿在皇上面前不提此事也就是了。
杨 骏：这怎么行呢？为父为了预防万一，已经将宫门的卫兵全都换成我的亲信，同时为父还假传圣旨，勒令汝南王三日内离京。眼下这含章殿内外的太监也全都被更换，此事即使你不说，别人也会传将开来。事到如今，为父欲罢不能啊！（杨芷大哭。）
杨 芷：天哪！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爹爹，你叫女儿有何脸面再去见皇上？！
杨 骏：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跪倒。）不过，事情既然已不可挽回，臣也只好将错就错，把这台违心的戏继续演下去。请娘娘放心，我绝不会做对不起皇上的事，反正皇是不行了，待皇上归天之后，我将竭诚辅佐太子继位，确保大晋江山万无一失。这娘娘总可以答应了吧？（杨芷只是伏案哭泣。一太监神色慌张进。）
太 监：启禀娘娘……不好了……柳公公刚才一出去，便没再回来……
杨 骏：慌什么？柳公公是出去办事了。皇上现在如何？
太 监：万岁仍然昏睡不醒。
杨 骏：你去，把在皇上身边侍候的人全都叫到院中来，皇后娘娘一会儿要对他们讲话。
太 监：是。（退出。）
杨 芷：你想让女儿说什么？
杨 骏：你什么也不用说，为父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开门唤几个宫女：）你们几个进来。（宫女鱼贯而入。）好生照护皇后娘娘，不得有丝毫差错闪失！
众宫女：是。（垂手站立在杨芷身边。杨骏出门。）
19，白天。含章殿外。众宫女太监纷纷走到院子里，小声议论。
众宫女太监：“娘娘叫咱们有什么事？”“谁知道呢，但听娘娘的吩咐便是。”“哎，我听说柳公公出事了？”“嘘，别瞎说，当心让太尉听见。”（杨骏来至阶前。）
杨 骏：尔等不要喧哗。（众人安静下来。）叫你们出来，因为宫里另有差使需要你们去做，今后这含章殿的一切事务，娘娘将另选他人来管。你们且去西苑陈公公那里报到吧。（击掌。一队亲随声应进入院内。）
众太监宫女：“哎，这是怎么回事？”“是啊，我们并无过错，为何让我们离开？”
众亲随：“少罗嗦！”“快走！快走！”（将众太监宫女驱赶出门。杨骏独自进入含章殿。）
20，白天。含章殿内。门口出现杨骏阴暗和身影，然后，杨骏一步步进入，走到床边府身看看昏迷不醒的司马炎。
杨 骏：陛下，陛下……（长出一口气。环顾四周。）来呀。（几名亲随进。）你们在这里侍候皇上，不得有误！
众亲随：是！（互相看看，多少有些胆战心地站成一排。一会儿，司马炎醒。)
司马炎：水……水……（一杨骏亲随忙上来递水。）
亲 随：陛下，水来了。（司马炎听声音陌生，睁眼，见是生人，大惊。）
司马炎：你是何人？（亲随吓得跪倒。）
亲 随：陛下……小人奉太尉之命前来侍俸陛下……
司马炎：你说什么？（挣扎着起身，看四周，俱是生面孔，不由得毛骨耸然。）你们……你们出去！柳怀安何在？柳怀安！柳怀安！（喘作一团。众人慌乱。杨骏赶来。）
杨 骏：臣杨骏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炎：你……你……（指旁边的人。）什么意思？
杨骏满面流汗：……回陛下，陛下病重，臣为防不测，因此挑选可靠之人前来侍俸。请陛下安心。
司马炎：胡说！（剧咳。几至昏厥。）
杨 骏：陛下……陛下……
司马炎：……男胤……男胤在哪里？（杨芷哭着进门。）
杨 芷：陛下！……臣妾有罪呀，陛下！（上前搂住司马炎恸哭。）
司马炎：男胤……你来了就好……朕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流泪。突然大口倒气。）
杨 芷：陛下！陛下！你不能走呀，陛下！你走了，臣妾怎么办？大晋的江山社稷怎么办呀！（司马炎边倒气边伸手拼命乱指。）
杨 骏：男胤莫哭，陛下似乎有话要说。
杨 芷：陛下！…… 陛下要对臣妾说什么？
司马炎：……汝……汝南王……来否？
杨 芷：你们楞着干什么？快去传汝南王！（众人面面相觑。）
杨 骏：……回娘娘，臣正命人前去传唤……
司马炎：快……快……（猛倒气。要死。）
杨 芷：陛下！陛下醒醒！（司马炎忽然睁大眼睛，四处乱看。）陛下想要什么？
杨 骏：陛下可是想拟遣诏？（司马炎拼命点头。杨骏急忙从袖中取出早已写好的东西。）陛下，臣已拟好诏书。（冲一亲随招手：）你来念给陛下听。（亲随赶紧哆哆嗦嗦地接过去。杨骏指着中间的一段提示：）念这儿，念这儿。
亲 随：是……临晋侯太尉杨骏进爵为公，加太子太保、都督中外诸军事、加黄铖、增虎贲三百，录尚书事，总领朝政，文武百官当各司其职，尽心用命……（司马炎大喘。）
杨 芷：陛下……这不是臣妾的主意……臣妾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司马炎用力抓住杨芷的手，剧烈颤抖，不住流泪。杨骏见状，从亲随手中拿过诏书，送到司马炎面前。）
杨 骏：陛下请过目。（司马炎目光呆滞。）陛下同意吗？……请陛下放心，苍天在上，臣受陛下之托，定将尽心竭力效忠晋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司马炎眼中回光一闪。）
司马炎：……善待……太子……
杨 骏：是！是！
司马炎：……好自……为之……
杨 骏：臣谨遵圣命！（司马炎死，不瞑目。）
杨 芷：陛下！……我的陛下！……我的天哪！（伏尸嚎哭。）
20，晚上。洛阳皇宫。丧钟长鸣。
画外音：公元二百九十年四月，晋朝开国皇帝司马炎病逝于洛阳含章殿，享年五十五岁。史书评价这位统一华夏的君主时，称他“宇量弘厚，明达好谋，容纳直言，未尝失色于人。”中国历史上像他这样好脾气的皇帝的确十分少有。然而正是由于他对大臣们不法行为的宽容，也正是由于他对臣下们的进言不分青红皂白一概“容纳”，也使得晋朝从一开始使成为中国历史上少有的政治极度混乱的国家。更可怕的是，这位情感丰富的风流天子因一丝儿女之情的牵挂，始终坚持让智力低下的司马衷做太子，使他亲手建立的王朝从他离开人世的那天起，便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21，白天。皇宫大司马门外。司马亮跪倒痛哭。
司马亮：皇上！皇上啊！（何勖、刘准在一旁劝解。）
刘 准：皇上灵柩停在宫中，殿下只顾在此哭泣又有何用？
司马亮：昨日催促寡人离京的诏旨已刚下，寡人若冒然进宫，岂不正好被杨骏那厮抓一个“抗旨不遵”之罪？
何 勖：殿下差矣！君父之丧，哭于门外者，非礼也。殿下在此哭泣，反倒给杨骏留下口实。
刘 准：是啊。杨骏乃是国贼，皇上临终之时他独守宫中又独获诏旨，此中有诸多疑点。殿下应趁赴丧之时当面质询，好使天下人尽知其奸诈，则人心自然便会归于殿下了。则否，任其横行下去，一旦木既成舟，殿下再想力挽狂澜，谈何容易？！
何 勖：刘大人言之有理。此时趁人心未定，殿下应速速进宫，以表明心迹。
司马亮：不可，不可，宫中之人俱是杨骏亲信，寡人决不自投罗网！
刘 准：殿下如此心虚，只能使杨骏愈发肆无忌惮。依臣之见，殿下既然不敢进宫，最好赶快离开洛阳，不然的话，杨骏随时都会兴师问罪，那时再想走，为时晚矣。
司马亮：……皇上尸骨未寒，寡人怎能就这样离去？
刘 准：殿下！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您还如此犹犹豫豫？为今之计，不进则退，哪有逗留在虎狼身边的道理？
司马亮：不！寡人不能离开皇上！即使走，也要等到皇上入土为安之后！寡人要上表请求为皇上送葬山陵，然后再回许昌……皇上……（伏地大哭。）
何 勖：刘大人，大王悲痛至极，已无暇思考，你我还是请王爷回府再做商议。
刘 准：好的。殿下，此处不是哭丧的地方，还请殿下随臣等回府吧。
何 勖：殿下请起。（一挥手，与刘准及众差役搀起司马亮便走。）
司马亮：皇上！皇上啊！
22，洛阳皇宫。暮鼓晨钟声。
23，白天皇宫大殿。司马衷登基。杨芷垂帘听政。百官朝贺。仇禄宣旨。
仇 禄：朕夙遭不造，淹恤在疚。赖祖宗遗灵，宰辅忠贤，得以眇身托于群后之上。昧于大道，不明于训，战战兢兢，夕惕若厉。乃者哀迷之际，三事股肱，惟社稷之重，率遵翼室之典，犹欲长奉先皇之制，……（声音渐小，迭出画外音。）
画外音：公元二百九十年四月，三十一岁的司马衷登上中国皇帝的宝座，下诏遵前皇后杨芷为皇太后，前东宫正妃贾南风为皇后。
仇 禄：然开元易纪，礼之旧章。其改太熙元年为永熙元年。钦此。
群臣拜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衷：他们在干什么？
杨 骏：陛下，文武百官恭贺陛下登基！
群 臣：吾皇万岁万万岁！（仇禄赶紧凑到司马衷跟前。）
仇 禄：万岁快说“众卿平身”。
司马衷：我……我要父皇……
杨 芷：众卿平身。（群臣面面相觑，乱嘈嘈回答。）
群 臣：谢陛下（谢太后）。（纷纷起身。司马衷突然傻笑。）
司马衷：他们是狗。汪！汪汪！（傻笑。群臣窃窃私语。）
大臣甲：皇上这是何意呀？
大臣乙：不知。不知。
大臣丙：鸡司晨，犬守夜，皇上初次上朝便学犬吠之声，莫非国之边境将不安乎？（司马衷叫声更大，傻笑不止。）
杨 芷：衷儿住口。（司马衷向后看，挠头。）
司马衷：母后，儿臣要出恭。
仇 禄：哎哟万岁！您憋着点儿！
杨 芷：扶他下去。
仇 禄：是。万岁爷请随奴才来。（扶司马衷下殿。群臣一片哗然。）
大臣甲：哎，皇上怎么走了？
大臣乙：皇上要去出恭。
大臣丙：新鲜，嘿，真新鲜。（杨芷在帘后见下面混乱，无奈地叹息一声。杨骏赶紧站出。）
杨 骏：众位，新皇登基，龙体有些不适，大家有何奏章，可向太后呈上。（一报事官上。）
报事官：启奏皇上……（一抬头，见皇位空着，不知所措。王戎“噗哧”一乐，赶紧捂嘴。）
杨 骏：皇上不在，有事可奏明太后。
报事官：是。启奏太后，汝南王送来表章，请求朝廷恩准他为先帝送葬之后再还许昌。（将司马亮的奏章双手呈上。一太监过来接了，转交给杨芷。杨芷无语。刘豫出班。）
刘 豫：启奏太后，先帝临终前，曾下诏命汝南王归藩，他却迟迟不走，此举实属对先帝之大不敬。臣请太后下诏将其治罪，以慰先帝在天之灵。（众哗然。嵇绍出班。）
嵇 绍：臣有本上奏。
杨 芷：讲。
嵇 绍：先帝下诏命汝南王归藩，限在三日，然而诏书下过不到两天，先帝便不幸辞世，这并不算超越期限，如果汝南王得知先帝的噩耗之后却要离开，倒是对先帝的大不敬了。所以，汝南王不走，尽在情理之中，太后理应答应他的要求。
武 茂：汝南王明知先帝灵柩停在乾元殿，不来宫中奔丧，却独自在大司马门嚎哭，这是对朝廷的蔑视，也是对先帝最大的无礼！
卫 瓘：他没能按期离开洛阳，自然心中怀疚，不敢来见先帝，而国家大丧在即，又使他不得不留在京城，正所谓进退两难之时，若因此便要将他治罪，实在太不近人情！（张绍出班。）
张 劭：启奏太后，汝南王不敢进宫，说明他心怀鬼胎。臣听说近日来他在府中厉兵秣马，其用心不言自明。
杨 珧：照张大人的意思，汝南王是想谋反了？
张 劭：然也！
杨 珧：不然！（出班。）启奏太后，汝南王乃昔日之皇叔，今日之皇祖，其人温良恭俭让，五德具备，实为王室乃至群臣之表率，这样的大君子怎么会有谋反之心？请太后明察！
杨 芷：王衍，你有何话说？
王 衍：啊……啊……君不闻“人心似水”乎？水之流也，形势使然，逢山而绕，遇川而泻……
段 广：王大人说得对！先帝在世时，就如同一座高山，他汝南王纵有野心，又岂可逾越乎？如今先帝驾崩，犹如天塌地陷，他自以为时机已到，故而蠢蠢欲动，不是很自然的事嘛。
张 华：解得好！解得好！唉，天也塌了，地也陷了，像水一样没骨头的人心都要向下流去了。这世界上原来竟没有忠义二字，难怪太尉大人在先帝大丧期间要以三百虎贲军自卫呢！（杨骏咬牙。）
杨 邈：张华！你休要咬文嚼字！若不是汝南王心怀叵测，太尉就不会严兵自卫！
嵇 绍：依我看，若不是太尉兴师动众，汝南王也未必不敢进皇宫的大门。
杨 骏：怎么？听嵇大人的话，倒是杨某无端逼迫他造反了？
嵇 绍：请问太尉大人，汝南王若真有反心，他能只身前来吗？只因太尉身边甲士如林，使他心存疑虑，故此才在司马门外逗留不进。
李 斌：他不敢进宫，心中必定有鬼，你再怎么替他辩解也没用！
王 戎：哎呀，误会了！全都误会了！王室与外戚本为唇齿，只有互相依存才能天下太平，怎么能搞得形同水火呢？依在下之见，既然汝南王不敢进宫，太尉又何妨不带一兵一卒，单身一人到他的王府里去一趟，有什么话，两个人尽管开诚布公地说开，就来个将相之和，如此，也不失为千古之美谈呀。
杨 骏：这……（蒋俊出班。）
蒋 俊：启奏太后，汝南王谋反一事，事关重大，朝中人多口杂，如此争论实属无益。不如让太尉择股肱之臣及有资历者数人到内殿与皇上面议此事，再做定论。
杨 芷：准奏。
司礼太监：散朝。（群臣闹哄哄散去。）【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