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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怀念

作品名称:孩子的梦      作者:此生如梦      发布时间:2016-02-01 01:56:29      字数:5258

  过了好久,我开始慢慢想起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光:她教我们学拼音、教我们做作业、一起放牛、一起采药、一起上学、一起游泳、一起担水洒秧、和姐姐吵嘴、姐姐教自己唱歌,自己教姐姐画画。一件件的事涌现在眼前,眼泪也不知不觉地往下流。
  我翻开以前的照片,眼泪一滴滴地滴在我们从小到大的那些合照上,“姐姐,你回来,你回来啊!都怪我,不该去外地叫你的,是我害了你。”看到姐姐的毕业照时想起妈妈说的,便注意看她的眼睛,啪,照片一下子掉在地上。那眼睛就像仇视敌人一样,狠狠地瞪着我。以前我也看过这张照片的,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么吓人呢,难道真像妈妈说的,这是预兆?预兆?那条小蛇也是预兆,预兆姐姐的离去吗?可爸爸不是已经放它一条生路吗,它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姐姐?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看那张照片,后来母亲把它给烧了。我回想着这段时间的一系列事情:家里出蛇、奶奶死的当晚梦见她像真的一般回来、姐姐的照片等等,本不相信迷信的我也感到有些邪了。“迷信这个东西,不可不信,不可全信。”老百姓们口里总这样说着,而我一向跟爸爸一样是不信的,但很多事的发生,我又不能说那都是巧合,听老师说过很多用科学解决不了的现象并不代表就是什么迷信,只是还有待科学的发展。这时的我就想,这科学怎么还没发展到能知道这相片和这蛇在预测什么呢,如果达到那个水平,那我们就会尽可能去避免灾难的发生了,那姐姐也就不会这么不幸了。科学?科学真有那么神吗?如果我是科学家就好了,那我就专去研究人类祸福的预兆。
  自从姐姐走后,家里再没有过欢乐的时光,每天父母都忧伤着过日子,看着大人们不开心,我和弟弟也不敢闹,每天也板着脸跟大人们过日子,我们也慢慢变得懂事了,在父母面前尽量地听话,尽量地不要提到姐姐。而我则变得有心事,不再是那个每天只会嘻笑打闹的孩子。每天晚上,我就想着姐姐入眠,想着她的温柔善良,想着她的欢笑和忧愁。
  这一晚上我梦到她了,跟往常一样我们一起做着做业:“姐姐,这个题怎么做,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我把一道数学题交到姐姐手里,她看了看便也一点即破地让我明白怎么做。我把那题做好后便对姐姐说:“姐姐,你不要去打工了,回来读书吧,我们一起好好学习。”姐姐听什么也不说,只是显出绝望的神色。我想到姐姐已经死了,我流着泪道:“姐姐,你不要死,姐姐……”伤痛的心让我从梦里醒了过来,而我也止不住眼泪让它流啊流,流湿了我的头发,流湿了我的枕头。我努力回想梦里的数学题,想把它记下来做为对姐姐的怀念,可任凭我怎么想,都想不出在梦里我已很清楚怎么解的题了。
  
  这时我已上了五年级,在别人眼里,我似乎变了个人。下课时同学们叫我出去玩,我不再去了,什么跳皮筋、跳绳的好玩的游戏,已经不再吸引我,我只想在教室里多看些书,多做些题。平时在大家看来活泼开朗的我一下子变得文文静静,甚至是内向了。因为在这个时候我似乎明白了姐姐临走时说那句话的心情,这时才知道读书对姐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她放弃读书,甚至牺牲了生命,全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和弟弟能更好地读书,这时我才知道小小的姐姐是多么懂事、多么伟大。于是我在日记里写到:“姐姐虽然走了,可她还活在我们的心中,我要以一个人的力量来完成两个人的任务。姐姐是我,我是姐姐,我要替姐姐来照顾爸妈。”“时光如果能倒流,我决不会高兴地跑去外地找她让她去打工;时光如果能倒流,家里非得有一个孩子撤学的话,我宁愿不上学的是自己,虽然现在读书对我来说已很重要;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我会求父母不要让姐姐去打工;如果……”
  “你们俩要好好读书,爸妈不供你们,我挣钱来供。”这句话成了我的座右铭,“我要珍惜分秒,不辜负姐姐对自己的期望。”看着姐姐小小的坟堆子,我就在心里下决心:“等长大有钱后,我一定要为姐姐建一座大大的坟。”
  自从姐姐死后,母亲一直在不断地自责,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里,母亲梦见姐姐在伤心地号哭着说:“我要读书,我要读书,为什么不让我读书。”那哭声悲惨凄凉,她批头散发,像死不瞑目的冤魂。可并不可怕,只是可怜,那哭声让人听了心里发痛,母亲说我和小龙也跟着哭成一片。她在梦里对姐姐说:“孩子,你原谅妈妈,妈妈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呀,如果你能回来,妈妈让你读书,孩子。”母亲心痛得哭醒过来,她多希望这不是梦,她才有机会来弥补姐姐,伤心的泪淋湿了枕头,母亲的泪比我的不知要多多少倍,每次她都竭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这时,除了农忙季节,父亲仍然出外收山货。一次遇到了一位专种果树的,因为他老婆也姓王,就认父亲做舅子,我们便叫他姑爹,他们便合伙到我们老家承包土地种果树。为防止对方以后耍手段,姑爹便跟父亲滴血结拜,发誓不许谁对谁不忠。
  为了打理这片地,我们一家早出晚归,即便是寒冷的冬天也不例外。这是一片荒芜了几年的树地,里面布满了杂草,其中属蒿枝长得最为繁茂。这些蒿都跟树一样齐了,一两人那么高,粗的有两三厘米的直径,细的也有小指那么粗,满地都是,密密麻麻的。十几亩地,要除掉这些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大人们每天都忙活着,我每天放学也拿着镰刀跟他们砍着那些粗大的蒿枝,手心上的水泡一天比一天多了,最后变硬成一个个小包。而我只是每天下午放学或周末做一下,我的父母可是天天如一日地干着。姑爹一家只做了段时间,因为家里忙,便回去了。而父亲一向心直,即使姑爹不在,自己也是全身心地放在这片地里。
  有一天,为了把剩下的树苗栽完,我们顶着纷纷细雨忙活着,一直到天黑才回家。路又湿又滑,天黑得只见人影,我们一家老小一步一个滑地向前走着,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我们的鼻子酸酸的,一滴一滴的雨点落在我们身上。小龙说:“怎么办呀,要被雨淋了!”“要淋点儿雨你们才长得大,没事的。”父亲笑着说。“我们又不是那些小树,我才不要淋雨呢。”小龙说着,逗得全家人笑起来。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却能听到全家人快乐的笑声,相信这一刻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即使这是举步维艰的时刻,就像伊比鸠说的:“欢乐的贫困是美事。”
  每二年,这片地就脱去了它绿色的衣服,露着黄色的皮肤。许多原有的桃树伸展着他们的枝丫,快活地屹立于这片土地上。新种上的树苗也一天天充满活力地成长着,给人以希望和成就感。
  自从姐姐不在后,父母已很久没吵过架了,家里也变得平静而祥和,虽然时不时会为姐姐的离去而一阵凄凉,但日子总是要过的,何况父母还有我和两个弟弟,也算是一种安慰吧。因为姐姐,也因为景老师,我的学习也一直名列前茅,父母似乎把一切的期望都放在了我身上,而我也一直都是他们的骄傲。也许,他们对姐姐的死抱了太多内疚,不会再让这种事重演了,所以一直支持着我努力学习,只要是为了学习,我要什么,他们都会满足我似的,即便那时我们家并不宽余。
  母亲以为父亲受到姐姐离去的打击后会痛改前非,不再寻花问柳。可是有一次他出门又带上了伯母。本来没有人知道,可是父亲才出门,伯母就闹失踪,大伯苦苦找了一个星期都没有结果。可父亲刚回来就告诉伯父看到伯母在城里卖菜,随后她也到了家,她的确提着个大竹篮,篮子还是新的,里面装着点水果,她自称是卖剩的。“不是说在卖菜吗,怎么变成水果了?这不得不让人生疑。可是抓贼拿脏,抓奸拿双,即使他们的演技很不好,大家都心知肚明又怎么样,加上有那样懦弱的大伯,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去做那些苟且之事。时间可以证明一切,风声过后,父亲便把他怎样带伯母出门的事告诉母亲。母亲是敢怒而不敢言,“事情都过去了,再计较也只会徒增是非。”母亲也许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父亲这种行为,已不像开始那几年一样,一知道就跟父亲大闹一场。也许她认为,多年来的管束只会让家里鸡犬不宁。过后她生气地把父亲承认带伯母出去的事告诉我们,并埋怨地说:“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听说在我还没跟他结婚之前他跟她就有那么回事,还弄得众人皆知,所以村里人给他们兄弟俩取了相同的绰号叫‘半边’,以前我觉得那是结婚前的事了,就没放在心上,哪曾想,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俩还如此不要脸。”
  小小的我们听着就来气,十分讨厌、看不起伯母这样轻浮的女人,伯母不只是跟父亲不清不白,在大伯出远门的一段时间,我还亲眼看到别的男人悄悄进了她家门后,把门关得严严实实。可我不像母亲那样,什么都装在肚里不说,我恨伯母这样的人把别人的家庭搅得乱七八糟。我见到伯母时就横眉怒对,还吐口水淹她以表憎恨和鄙视,她也不示弱,跟着我吐口水。
  这个夜晚,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家庭会议,父亲说:“你妈就是个扫把星,自从跟她在一起,我没一天顺心过。”
  “爸爸,我觉得在你指责我妈妈的时候先检讨下自己吧,你老是在外面找女人,把赚来的钱都花在那些女人身上,你对外人那么好,即使别人想占你的便宜,你也很高兴地奉上。而我妈妈,她勤劳节俭,样样为这个家操心,你干什么活都陪着你干,有一分钱自己舍不得用,可是你是怎么对她的……”我说着想到母亲的苦就泣不成声,我痛苦地醒了过来,原来是个梦,多么希望这是真的,好让父亲清醒下,可现实里怎么敢也没机会这样当着父亲的面数落他呀,在他眼里我们就是几个什么也不懂的黄毛孩子,他怎么知道年幼的我们对他们大人的事一清二楚,他们每天做什么,愁什么,为什么而吵闹,我们都明明白白。
  大人们别把你们的孩子当成小孩子对待,虽然他们不是大人,但绝对是聪明的小精灵,有着比大人更为敏感的观察力和想象力。你们的一言一行都被孩子所关注着,你们觉得是错误的,不想让孩子知道的事就别去做吧,他们有一个无形的窥视器,能看清你的一切。
  一个下午,伯父跟父亲坐在门口闲谈,伯父说:“小海家那婆娘一个人出去打工,时间久了不跟别人跑了才怪。”
  “也不一定,听说是亲戚找到好工作,介绍去的,那人正经,应该不会。”父亲说。
  “不会?现在的人呀,可说不定。”
  “别在这里说人家长三短四,管好自己家的人再说。”在一旁做作业的我道。
  “你这小孩子说话怎么这样,不看你是个小孩子,你不挨打才怪。”伯父生气地说。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父亲呵斥到,我听了两眼泪汪汪的,心里很难受,觉得自己并没说错话,为什么爸爸还要责怪自己。我不再说话,依然含着泪,埋着头做作业。
  “这个小艳呀,嘴巴这么凶,长大去到婆家可不得了。真的是好人不长在呀,你看,好的早早的就死去,不好的呢,他又活得好好的。”
  父亲听了觉得他的话重了,便说:“小艳跟她姐姐各有各的好,那个是‘有手无嘴’(只做事,不说多话),这个是‘有手有嘴’(爱做事,爱说话)”。听了父亲的话,我庆幸父亲很了解自己,但对于伯父的话,我还是耿耿于怀,气着收好本子跑回家去。母亲见我流泪便问了原因,母亲听了很不高兴,认为大人这样说一个孩子真是过分。等父亲进家后,母亲跟父亲叮了起来:“小艳又没说错,他家那婆娘本来就那样。”
  “再怎么说,她是个孩子,大人说话怎么能插嘴呢。”父亲说着,我还在一边委屈地哭着。“可是他一个大人这样说一个孩子行吗?我的孩子好不好要他来说呀!”
  “别说了,烦不烦呀。”看着孩子哭,老婆闹,父亲生气地说。
  “怎么呀,说到你的野女人,你就不高兴了,我受你的气,孩子也要受你的气不成。”母亲说着也掉下几滴眼泪。眼看一场“战争”又开始了,我开始着急起来,“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是我的错行了吧。”我哭着说。
  “我看你是要死,哭哭哭。”父亲向我吼道。我更伤心了,觉得这个家无法呆了,便收拾书包衣物出了家门。“我再也不回到这个鬼地方了,我要去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见到你们这些讨厌的人。”我边走边哭。走出了村子,听见了母亲的呼喊声:“小艳,你回来,小艳,别走,妈妈需要你呀。”我听着更伤心了,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妈妈,对不起,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家了,你自己保重。”我在心里说着,脚步更快了。可远处母亲正背着小旺追着喊着。想到将永远不再见到母亲和弟弟们,我开始矛盾了,“我真的就这样永远离开他们吗?那最可怜的就是妈妈呀。”我本来是准备上公交车的,可是最后那一刻我改变了方向,向外婆家走去。
  后来,为了看守桃林,也为了避开伯母那种厚颜无耻的人,我极力要求搬到桃林去住。虽然去桃林需要克服没水没电的困难,母亲还是很赞成,父亲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可父亲还是常常深更半夜不回家,母亲也常常半夜跑出去“捉奸”,只可惜没有捉到过。这么多年来,母亲曾捉到过一次,那是另一个女人,不是伯母,母亲却想得太多,怕父亲被反咬强奸罪入狱,结果毫无声色地放过了他们。也许是母亲的多虑和心软成就了风流一世的父亲。是的,父亲就是风流,他不帅也没钱,可就喜欢沾花若草,母亲虽不是什么美人,可贤妻良母做得很不错呀,何况父亲找的那些女人也不至于比母亲好。
  我们很讨厌大人们做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们多么想要有一个和平、美满的家啊,当看到杂志里《晚冬》里的两位白发老人相互搀扶时,我很羡慕,在日记里写到:我希望我未来的生活也像《晚冬》里的一样,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直到白头。这时不禁想到了他,我喜欢已久的景老师。他那样和善,将来一定会善待自己的家人和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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