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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悬疑武幻>长安夜雨十年剑>第一章 渐车帷裳

第一章 渐车帷裳

作品名称:长安夜雨十年剑      作者:文三少      发布时间:2016-02-02 14:32:47      字数:5102

  一声苍鹰的鸣叫划破了苍穹,长安城中好不热闹。早市忙忙碌碌,各种叫卖声连绵不绝。
  城西的醉西楼刚刚打开门,送菜的小贩木南家境贫寒,无父无母,整日与师父为伴,闲余之时以种菜维生,幸得醉西楼掌柜柳如梦怜悯,收购自家蔬菜,赖以生存。木南为人谦和,读过几年书,的确知书达礼,每日一早拂晓之时采摘各种新鲜蔬菜,稍作整理,推着板车赶八里路来到长安,进城之后恰好赶上醉西楼开门。
  柳如梦拥有绝世的容貌,一出门便会引来市井之徒各种垂慕。一个卖假古玩的摊主一脸奸诈,打趣道:“木南这是又来找你的神仙姐姐了吧!”
  木南笑而不语,坐在门外的台阶处等候柳如梦前来过账。
  摊主又说:“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总往我们长安城最大的青楼跑,该不会是……嘿嘿嘿嘿。”
  木南脸色稍显难堪,顿了顿说道:“大叔说笑了,木南只是前来送货。”
  “你若只是来送货,又何必来这么早呢?不就是想早一些看到你神仙姐姐的那张容颜吗?”
  木南道:“你可知姐姐为人?你可知若是姐姐听到了你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木南有笑了笑,站起身来,道:“你可知你后面的人是谁?”
  摊主回头,柳如梦正手持柳枝站在他的身后。柳如梦举起柳枝便打,摊主见状,慌忙而逃。木南看着柳如梦的动作,即便她做什么都是貌美如初。
  柳如梦并没有生气,她早已见怪不怪了。她从袖口中取出一些碎银子说道:“最近朝廷赋税加重,木南辛苦了。”
  木南接过银子,即刻问道:“老头让我问姐姐,故人之子可好?”
  柳如梦心中一丝疑惑,才想起来木南并不认识所谓的故人之子。她笑了笑说道:“她很好,你回去告诉你师父,就说通州刺史刘大人要来了。”
  “好的,姐姐,那木南就不做停留,木南就此别过。”说完,木南上手抱拳,微微低头以示礼节。
  柳如梦点了点头,看着木南推起板车朝城门走去。她自言自语道:“如此气宇不凡,定成就大事。你的路还很长,要坚持。”
  
  柳如梦回到了醉西楼,走到柜台前,对账房李先生说:“先生,刘大人要来长安了,你可有话需要如梦帮您转告吗?”
  李先生放下账本,抬头看着柳如梦。李先生与通州刺史刘大人是老乡,两人曾一起做官,只是李先生因为不满前国相李林甫专权故辞官,而刘大人因为满腔热血被贬通州。李先生思索了片刻道:“我并没有什么话需要转告他。”
  “您还是对刘大人继续做官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非也!个人追求不同,立场不同。倒是如梦你,还在等他吗?”
  柳如梦笑而不答,径直上了楼,徒留一串清脆的脚步声。李先生笑了笑摇着头说:“儿女情长啊!”
  柳如梦上了楼,扣了扣“和”字门,门里传来一个清秀娟丽的声音说道:“如梦姐姐吗?进来吧。”
  柳如梦推门而入,只见闺中人头戴面纱,正坐在铜镜前梳妆。此人便是木南提到的“故人之子”,艺名雪儿,原名白雪。白雪年方十八,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白雪多以面纱示人,很少有人看到过她的容貌。在醉西楼里她是花魁,却只卖艺不卖身,也没有人强行摘去她的面纱,都碍于柳如梦在长安城中的势力。
  
  柳如梦是谁?来自哪里?没人知道,但是醉西楼能够成为长安城最大的酒楼,一个女子是不可能做到的。醉西楼里大多都是达官贵人娱乐之地,就连右相杨国忠也从没有在醉西楼里惹过麻烦。
  白雪轻轻放下木梳,站起身来,面对柳如梦轻轻弯腰鞠躬道:“姐姐来了,姐姐来所谓何事?”
  柳如梦道:“雪儿气色不错,看来昨夜睡的挺好嘛。”
  “托姐姐的福,雪儿昨夜早早便进入可梦乡,睡的很踏实。”
  寒暄之后,柳如梦道:“若有时间,切不可荒废了你的剑术。”
  “雪儿知道。”
  “剑,乃是实力的根本所在。在这个江湖中,琴棋书画只能用来修身,却不能用来保护自己。”
  “雪儿明白了。”
  “你的剑术已然了得,只是太过沉迷于琴棋书画,有些荒废了。过几日我带你去见一个故人,兴许他能教你他的剑术。”
  白雪大喜,问道:“敢问姐姐是哪一位剑术大师?剑神萧木之吗?还是剑圣公孙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两日我有些事情要忙,醉西楼就交给你与李先生打理了。”
  白雪从来不会过问柳如梦的事情,那也不是她应该过问的。对于别人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白雪感激柳如梦的收留之情,也在为醉西楼的生意而努力。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找到杀师只仇的人了。白雪道:“姐姐尽管放心,白雪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先生打理事务。”
  “你,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你对于自身的事情万不可操之过急,一切皆有定数,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雪儿知道。”
  柳如梦并没有稍作停留,便朝皇宫的方向走去。没有人知道她进宫所谓何事,也没有知道她进宫找谁人。
  
  皇宫名为大明宫,大明宫里里富丽堂皇,文武百官每日辰时从丹凤门进入,途经含元殿抵达宣政殿进入早朝。宣政殿是皇帝处理朝中事务的地方,也是大明宫的关键所在。
  这一日,卯时末,一辆简朴的马车从城门外驶入,一路快马加鞭向丹凤大街驶去。待马车停至丹凤街口,已快到辰时。车夫掀开车厢前的粗布帘子,恭敬的说道:“大人,到了。”
  片刻,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轻人,看着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面容清秀,举止优雅,是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
  此人正是柳如梦口中的通州刺史刘晏刘大人。刘大人为人刚正不阿且才识过人,是一位难得的君子。刘大人对车夫说:“你且在这里等候,巳时我便会出来。”
  “好的大人。”
  与此同时,陆陆续续有几位大人也抵达丹凤门外。其中有一位河南节度使李庭望,是个奸诈小人,看到了刘大人便露出了他小人的嘴脸说道:“刘大人起这么早所谓何事啊?”
  刘晏双手抱拳回礼道:“这似乎不应该是李大人应该过问的事情?”
  “为皇上分忧,是我们作为臣子的职责所在。”
  刘晏道:“李大人所言极是,不知李大人此次来朝所谓何事?”
  “近日来百姓收益颇丰,我大唐国力举世无双。本大人此次前来,是万与皇上商议增加赋税的事宜。”
  刘晏听到此言,愤怒不已,厉声道:“李大人这是在颠倒黑白!近日朝廷一直在增减税收,百姓们苦不堪言。上月灾荒还未处理,百姓们哪里来的收益?!”
  李庭望冷笑一声:“哼!刘大人严重了。上月灾荒朝廷已经拨款,现如今正是秋收,据我所知,今年百姓收成很好,哪里是苦不堪言?”
  刘晏气愤道:“你这是狡辩!”
  李庭望奸诈的笑笑:“哈哈!刘大人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倒是你刘大人被贬通州,不在通州好好的做你的刺史,跑到朝中来作甚?!”
  “本大人一心为国,哪像某些不知廉耻的奸诈鼠辈,就只会一味的讨好皇上,欺瞒皇上,压榨百姓。”
  李庭望面露不悦,道:“刘大人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你若一心为国,何苦落得如此下场?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哪里有那么多的国事需要你刘大人操劳。”
  刘晏不愿再与他纠缠,纠缠再久也只是在对牛弹琴。“哼”了一声,挥袖而去。
  李庭望看着他走进丹凤门的背影,笑了笑说:“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过是一个被贬通州的小小刺史,何以跟我斗?!”
  
  等待了许久,辰时三刻,皇上身边得公公站在宣政殿门外拉长了声音喊道:“宣……通州刺史刘大人进晋见……”
  刘晏双手抱拳,从宣政门的台阶处一路快步望上走,越过宣政殿大门,快步上前,跪在文武百官中间,叩首道:“通州刺史刘晏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金銮殿龙椅之上的唐玄宗李隆基伸手道:“刘大人免礼。”
  刘晏抬头道:“谢皇上恩典!”说完起身站立,双手抱拳以示恭敬。
  李隆基问道:“刘大人此次不远万里来见朕,所谓何事?”
  刘晏跪地,大声道:“臣有要事禀报皇上!”
  “刘大人弹讲无妨。”
  刘晏道:“范阳节度使安大人私受贿赂,按律当革去官职,贬为庶民!”
  皇帝还未开口,李庭望便快步走出来跪在刘晏一旁,叩首道:“刘大人所言非也。据臣所知,范阳节度使安大人为人豪迈不拘一格,虽有蛮人的专横,但绝非是一个贪财的小人。”
  刘晏道:“他若不贪财,为何会建起那样富丽堂皇的官邸?他若不贪财,为何范阳百姓苦不堪言?”
  “刘大人这是诬陷!可有凭证?”
  
  次日,范正阳郡,东市别院。
  赵晗雅本是东瀛国的一名宫廷仕女,因为得罪了东瀛国的达官贵人,因此渡船流落于大唐,被安庆绪所救。
  赵晗雅年方二十有三,美貌无比,且温柔贤惠。她的眼睛里总是流落着一丝悲伤,看了让人心生怜悯。
  东市别院是范阳节度使安大人送给小儿子安庆绪的别院,此时的安庆绪任鸿胪卿,是朝廷命官。安庆绪相貌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可诵读千文,也可行军打仗,深得父亲喜欢。只是安庆绪为人极度好色,这东市别院便是他的后宫,美女如云,赵晗雅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赵晗雅从睡梦中惊醒,她又一次做了同样的噩梦,梦里被人追杀一直逃亡确无处可逃。她披了一件裘衣,来到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树叶在风中飘零,这个季节,注定了是悲伤的。
  安庆绪再此时推门而入,看到她正对着窗外发呆,问道:“美人在观望什么?”
  她并没有回头看他,自言自语道:“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美人怕是又在思念家乡了吧!若是有机会,我定带美人回东瀛。怕就怕美人舍不得本大人啊!嘿嘿嘿嘿!”
  她回过头,看着安庆绪只是笑笑说道:“大人今日前来,莫非又要离开范阳了吗?”
  安庆绪看着眼前这个曼妙的身姿,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腰身道:“知我者,美人也。”
  “大人此次要去往哪里?”
  “长安。”
  “大人为何要去长安?”
  “昨日通州刺史刘晏在朝堂之上参奏父亲大人贪赃枉法,被皇上大骂一气,皇上并没有听信刘晏的谣言,反而加封父亲大人,此次前往长安城一是为了庆贺父亲加官进爵,二是与史思明史大人商议大事。”
  “史思明史大人?”赵晗雅困惑不已,道:“与史大人商议大事?”
  “对,与史大人有要事商议。”
  “何事?”
  “美人不要再过问了,知道的太多总归不好。”
  赵晗雅微微一笑道:“妾身不再过问便是。”
  “这才乖。”
  说完,他便吻住赵晗雅的嘴,退去她身上的裘衣,将她放倒在床榻上。赵晗雅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叶子。有人曾跟她说过,待到叶子开始飘零之时,便是她可以离开之时。她早已受够了安庆绪对自己的各种折磨,还要假装自己是多么享受这样的折磨,她累了。他对自己救命的恩情早已还清了,他对自己折磨的恩怨才刚刚开始。
  
  安庆绪乘着马车离开后,赵晗雅便穿起华丽的衣裳,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只有一幅画卷而已。那是一幅山水画,是她从东瀛带来的,一直带在身边,是父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她打开门,几个侍卫拦住了她的去路,他们说:“大人交待,任何人不得离开别院。”
  她看了看一旁的荷花池,嘴角微微翘起,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抬起,只见池中水跃然而起,凝结成为一把冰剑。她勾了勾手指,冰剑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划破几人的喉咙,剑柄落在了她的手上。
  几名侍卫缓缓倒下,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染红了大片的青石台阶。
  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看着温文尔雅、娇小可人的女子会拥有如此般高深莫测的剑法。她以气将水凝结成剑,杀人于无形中。她一手持画卷,一手持冰剑,缓缓地顺着走廊向门外走去。
  走廊的尽头是一处花园,花园与水池相互缠绕,花园里的菊花开的分外妖娆。赵晗雅踏上花园的台阶,便看到正有一位白衣少年持剑等候。白衣少年正是安庆绪同父异母的弟弟安庆同,安庆同不过十六岁,却气度非凡,眼神犀利,他冷冷的道:“姐姐这是要不辞而别吗?”
  赵晗雅剑指前方道:“你是想要留下我吗?”
  “我想试试。”
  “我赵晗雅想走,没有人能留得住。”
  安庆同挥剑而上,一个踏步跃身而起,身处一丈高,两手握剑,将力量贯穿于整把宝剑之上。宝剑即刻变成红色,紫色气流从他的身下不断向上攀升,包裹住他的全身。他面容俊冷,挥剑而来。
  赵晗雅持剑的手微微一动,改为反手持剑,剑尖向下走,垂直于地面。她抬起左手放在右手之上,轻轻一拍。就在安庆同的剑劈过来的时候,从她合十的双手处出现了一道水凝聚的屏障,那是一个巨大的“合”字,抵挡住了安庆同奋力的一剑。
  两方力量碰撞在一起,各自后退十丈。赵晗雅没有丝毫犹豫,一跃十多丈,手中的冰剑带动着水划出一条横线,她一连转身数圈,剑指安庆同而去。安庆同持剑而起,一个后空翻立于墙头。
  赵晗雅所用的剑法源于西域,在几十年前已经消声灭迹。安庆同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遇到这样强劲的对手,幸好赵晗雅只有二十三岁,以她的修为,再过十年,怕是连已故的剑圣裴旻将军也不是对手。
  安庆同冷冷的说道:“姐姐是东瀛人,怎会这西域的剑法?”
  赵晗雅打趣道:“你于朝廷中官拜文职,又怎会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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