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芳草萋萋（五十八）

第五十八章精神的高峰
时代在前进，人们的思想意识也在不断地改变。新与旧的冲突，情与法的较量……有冲突才有发展，有较量才有提高。更科学、更幸福地生活是人类永远不会停止的追求。在这个追求的过程中，有时会不切实际地超前，有时又会迂回曲折地后退。这些现象都是社会发展不可避免的。
面对社会风气的急剧变化，有人迷惘了，有人沉醉了。有时候人们敞开胸怀去迎接挑战，有时候人们又怀念过去某一时代精神领域的高峰。
总队在年底下发通知，要求各中队在今冬明春，开展一次学习雷锋的专题教育。雷锋，这位六十年代初普普通通的小战士，虽然生命只有二十二个春秋，但他在中国人民，甚至世界人民的心目中，永远是一座难以逾越的精神高峰。当人们被社会上自私自利的现象所困扰时，总是呼唤雷锋精神的回归。历史的发展虽然不是一帆风顺的，但人类渴求自由、平等、幸福的愿望却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无论什么制度下的人们，他们向往的都是无阶级压迫、无经济剥削、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美好社会。在雷锋的精神里，处处闪动着这种的光辉。所以必然会受到不同国家人民的普遍尊重和爱戴。
一位美国教师在参观湖南省望城县雷锋纪念馆时，激动地在留言簿上写到：“雷锋属于世界！”。法国某位留学生也曾感慨地说：“如果我们人类都能像雷锋那样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那该多好啊！”在美国，专门成立有雷锋研究会。青年人穿着胸前印有“学习雷锋”字样的衣服，上街做好事。据说在美国西点军校，大厅里挂着五个他们所仰慕的英雄像，雷锋排在第一。他们的学生手册印上了“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的雷锋日记摘抄。可见，人心所向是共同的，那就是雷锋的精神。虽然，只有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才会出现雷锋，出现雷锋精神。
专题教育会上，指导员提问战友们什么是雷锋精神？战友们大都回答说，就是做好人好事嘛。指导员摇摇头说：“这只是表面的现象。一个人做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以服务社会，服务他人为荣，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雷锋就是这样的人。”
徐友悄悄地对夏之阳说：“雷锋如果不是光荣了，现在早当上了大官。他如果娶上一个贪财爱虚荣的老婆，在这改革开放的时代，说不定也会成为一个大贪官的。”
夏之阳忍不住地笑了：“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啊，为什么每次写总结时，你的思想就活跃不起来呢？”
“那是因为我不感兴趣。”徐友撇了一下嘴说。夏之阳承认徐友的聪明，那些音乐乐理书，如五线谱等，夏之阳一点也看不懂，而徐友却读得津津有味。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不认真听？”班长看到他们在交头接耳地说笑，严肃地说。
“我们在讨论怎样向雷锋同志学习呢。”徐友机灵地回答着班长，“雷锋的精神确实感动人，为什么现在没有雷锋那样的人？”徐友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
“不要给我油腔滑调的！”班长瞪了他一眼，“认真听课。”
“认真听课，好好地记，下课后再让我抄。”徐友不理会班长，对夏之阳说着，自己却低下头摆弄钥匙。
有人说，雷锋出国了，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外国人对雷锋精神感兴趣，而中国的青年，反而把雷锋精神忘记了。
圣诞节到了，向阳四中的师生们举行“圣诞节晚会”，邀请夏之阳等几位校外辅导员参加。那天晚上，夏之阳正好站哨，没有办法去，就让徐友和另一位战友去了。
夏之阳也不想去，他对圣诞节不感兴趣。再说，学生们举行圣诞晚会，他们都能歌善舞的，自己一点表演才能也没有，到那里只能呆呆地坐着，有什么意思。
徐友回来后，看到刚刚下哨的夏之阳，兴奋地说：“真是一个快乐的晚会，学生们的表演太迷人了。”听另一位战友说，晚会上，徐友真是出尽了风头。他不仅表演了吉它独奏，还同几位漂亮的女生一起，边弹边唱了一首《血染的风采》！
“夏之阳，下次再有这样的活动，别忘了叫上我。”徐友余兴未尽地说，“噢，对了，学生们还惦记着你呢，问你为什么没有去。他们还给你写了几张贺年片，给你。”徐友说着掏出了一叠精制的贺年片。贺年片上，学生们用幼稚的字体写着美好的祝福。有班级送的，还有个人送的。收到这些盛情礼物，夏之阳觉得内心有愧，作为校外辅导员，他做的工作太少、太少了。
元旦前夕，国际局势骤然紧张了起来，东欧一些国家发生了动乱，局势严峻，难以预料。几个国家的领导人相继被迫交出了政权，罗马尼亚领导人切尔塞斯库甚至被执行了枪决。据说，他的错误是任人唯亲，其妻、子都担任着国家的要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历史再一次无情地证实了这一真理。
东欧国家的局势，不可避免地对我国产生着影响，一些城市出现不安定因素。本来过年就处于战备状态的部队，气氛更紧张了。总队下发通知，要求各中队在过节期间，思想上要保持高度重视。指导员在早晚点名时一再强调，执勤时一定要提高警惕，严肃认真，坚决遵照勤务条例，做到枪不离身，人不离哨。杜绝在哨位上看书、看报的现象，确保守卫目标安全，确保手中武器的安全。
“最近几天，支队领导会在各个中队进行不定时的勤务检查。希望你们执勤时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要稀里糊涂的，净给我捅娄子！”
第二天中午，吃饭前点名时，指导员面对全中队的战友，大发雷霆，有两位新兵真的“捅了娄子”。
原来，那天上午，支队领导直接到了哨位查哨。一位八九年的战友袖着手，站在哨位上，把枪放在了一边。支队长把他训斥了一顿：“站哨时，枪不离身，队长没有讲过吗？”那位新兵吓得不敢吭声，支队长发了一阵火，又气冲冲地去了中队。路上正巧遇到另一位接哨的新兵，那位新兵竟大摇大摆地走在路的中间，对领导视而不见，不问好，也不让路。支队长气歪了鼻子：“哪里来的新兵蛋子，这样没有教养！”
指导员听了支队长的指责，气得火冒三丈：“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给我掉链子！这次检查不合格，支队领导还会来的。你们都给我小心点，谁再出洋像，我就给谁处分，让你背上一辈子黑锅。”
在紧张和忙碌的气氛中，新年来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中，这已是夏之阳离开家乡的第三个年头了。
H市的冬天，虽然没有家乡那样寒冷，但特别潮湿，常常是雾浓霜重，阴沉沉的终日不见阳光。家乡的冬天经常会下很大的雪，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不多时，地面会积下一层厚厚的雪。雪越是大，夏之阳和伙伴们越是高兴，他们在雪花中奔跑，喊叫，头发和眉毛上都沾满晶莹的雪花。大地、树木、房屋全变成了银白色。雪停了，阳光一照，白灿灿的映得人睁不开眼。夏之阳记得，上初二那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有一尺多厚。旷野白茫茫的一片，根本找不到路。夏之阳、张明、还有周敏和王影一起走在上学的路上，夏之阳和张明以男子汉的姿态走在前面，让周敏和王影跟着走。有时，不小心踏在田边的沟里，一下子陷进去。他们不仅不会害怕，反而快乐的一起大笑起来，王影会笑出眼泪，笑弯了腰，周敏只是掩着嘴笑。有时王影会调皮地抓起雪，撒向周敏。周敏不会还手，只是笑着跑开，她常常围着一条鲜红的羊毛围巾，在冰天雪地里舞动着……
家乡不知下雪了吗？周敏会不会望着飞舞的雪花，想起他们快乐的学生时光？王影在哪里呢？现在生活得幸福吗？探亲的十几天里，夏之阳也没有机会见到她。听说张明跟随一个建筑队到河北打工了，后来，夏之阳收到张明的一封信，张明在信中说，他很想念夏之阳，什么时候探亲，提前说一声，他一定回家与他好好地喝一场。
夏之阳独自站在哨亭里，望着外面哗哗的冬雨，思潮起伏。来H市三年了，还没有见到过大雪呢。寒风肆虐，吹得香樟树枝在风雨中晃动。如果没有寒冷，只看着这斜织着的雨丝和晃动的绿树枝，真以为是家乡的春天呢。
夏之阳正在遐想，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视线里。他穿着雨衣，不时地扶着被风吹动的警帽。是指导员！夏之阳立即抖擞着精神，背好了钢枪。指导员来到哨所，夏之阳报告了执勤情况，指导员笑着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说：“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啊！”夏之阳知道，又有一枚组装好的运载火箭，正静静地躺在眼前高大的车间里，整装待发。听说这枚火箭是为外国某公司发射卫星的，所以各级领导都特别重视。
“再过一个多月，八七年的战友又要退伍回家了。”指导员说，“这一段时间里，有些老同志情绪不稳定，作为一名党员和骨干，你一定要在思想上、言行上把握住自己，坚持原则。现在是最能看出一个人本质的时候，不但要自己做好，还要带动其他的同志，搞好执勤和训练工作。”指导员情真意切地对夏之阳说。
“请指导员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好各项工作。”夏之阳望着指导员有些削瘦的面孔，心里说不出是崇敬还是怜悯。昨天晚上，熄灯号已响过多时了，夏之阳躺在床上，正辗转难眠，听到二楼上，指导员与几位八七年的战友们在争吵着什么，其中还有一位是预备党员，吵得最凶的是一位受过处分的副班长。夏之阳忍不住想起床，被班长叫住了：“你干什么去？有些问题领导自会解决的，轮不到我们操心。”夏之阳心里忐忑不安地听了一会，也没有听出到底为什么争吵。争吵渐渐平息了，他却久久没有入睡。
夏之阳看着指导员的背影消失在风雨里，心想：当领导真的很难啊，他一定要尽力为指导员分忧。
晚上，班长不在，夏之阳主持了班务会。他滔滔不绝地讲了近一个小时，内容除了指导员安排的外，还从个人的角度讲了来到部队后，家人对自己的希望。勉励战友们珍惜在部队的三年时光，发挥自己的才能，上无愧于国家，下无愧于父母，认真地走好这一段人生之路。将来，当离开部队时，也不会感到遗憾和后悔。夏之阳还真诚地对战友们说，自己年龄比他们都大一些，经历也多一些，看问题会更深、更远。面对中队以至整个社会上复杂的形势，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每个人心里一定要有数。不能光凭自己一时的兴致和情绪，盲目地起哄，跟随。
秦国民和郑华这两位新同志被夏之阳的话深深打动了，他们都敬佩夏之阳，一心一意地听从夏之阳的安排。徐友这位从新兵连就与夏之阳在一起的战友，虽然有时也跟着吴军等八七年的战友起哄，发牢骚，但他从不与夏之阳作对。今天听到夏之阳一番真诚的话，徐友也心服口服了，脸上流露出羞愧和悔恨。
第二天，夏之阳突然听到一个深感意外的消息，他觉得心里一下子空荡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