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芳草萋萋（五十四）

第五十四章　归心似箭
　一场秋雨一场寒，中秋节过后，天气一下子冷了下来。下雨天，战友们每天呆在营房里，学习、讨论、定措施，勤务分析。可大部分的时间还是闷闷地坐着闲谈。
　一天，战友们正在班里无聊地说着话，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紧急集合声，又是全副武装。夏之阳和战友们都特别紧张，不知又有什么突发事件？他们冲向枪械室，领到枪和子弹袋，迅速地跑到营房前集合好队伍，等待命令。
　班长刚集合好队伍，支队的领导和队长、指导员从楼上走了下来。原来是支队领导来进行军械勤务检查。支队领导依次检查着战士们的枪支、子弹袋，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枪支保养得都非常好。支队领导检查后，很满意。
　送走了支队领导，指导员很高兴，他找到炊事班班长说：“中午改善伙食，加个菜。”
　吃过午饭，指导员又让每班班长领了两副扑克牌。自由活动时，战友们又可以尽情地玩扑克了。
　看到指导员高兴的样子，夏之阳向指导员提出了想回家探亲的要求。指导员笑笑望着他说：“领导会考虑的，你要安心工作，什么时候批准了，我再通知你。
　夏之阳非常高兴，听指导员的口气，最近几天他就可以回到日夜思念的家乡了。
　星期天，夏之阳邀老乡王斌一起请了假。他们坐上公交车，来到H市最繁华的商业街，准备买些东西回家。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微风轻轻地吹着，让人非常惬意。他们俩漫步在闻名中外的十里长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欣赏着特色各异的商店。
　夏之阳和王斌来到H市第一百货商店，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各式各样的高档服装，做工精美的艺术品、首饰等，他们也只是看一看。那一个个天文数字的价格，让人望而却步。夏之阳上个月的津贴费再加上职务补贴，总共才领了二十六元钱，一件上档次的衣服也买不到，更不用说买这些奢侈品了。
　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夏之阳只在市百一店里买了一件夹克和一只背包。
　顺着这条繁华的商业街，夏之阳和王斌一直来到了风景如画的大海边。坐在海边的台阶上，他们尽情地观赏着大海上的秀丽景色。海边停靠着几艘漂亮的游轮，人们上上下下地忙碌着。大海边的航线上，各种各样的船只来来往往。在平原上长大的夏之阳和王斌，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这样的画面，他们入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沿着海边的绿化带，有一条人行道，观光旅游的人们络绎不绝。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一些青年男女们，他们穿着时髦的时装，成双成对的。或肩并肩，或手拉手，甚至旁若无人地相拥着。少女们浓妆艳抹，穿着奇装异服，尽管已是中秋，她们仍是衣着暴露。
　“你回到家里，又可以见到女朋友了，她对你真好。”王斌看着眼前的人们，羡慕地说。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学校的门口，算来已有两年多了。真不知再次面对周敏，该说什么好。”夏之阳望着辽阔的海面说。
　“你们同学多年，又在信中说了那么多的知心话，还愁见面没有话说？”王斌笑笑望着夏之阳。
　“在学校的时候，我是书呆子一个，从来没有与周敏推心置腹地谈过。你不要看我在信中可以无话不说，洋洋洒洒几千字一挥而就。如果真的面对周敏，我常常是水壶里煮饺子，有口倒不出呢。”夏之阳苦笑着说。
　“你们已有感情基础，还怕什么？大胆地表白好了。”王斌鼓励着他。
　“你上次回家，有没有再找对象？”夏之阳关心地问王斌。
　王斌的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我同女朋友分手后，一直心灰意冷。回家后，家里给我介绍了几个女孩，都被我回绝了，知音难觅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像你这样的条件，还愁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夏之阳安慰他说。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我宁愿独自面对人生。”王斌脱下警帽，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头发，海面上吹来了凉爽的风。
　“不说这些了，走，我领你到老乡那里去玩。”王斌戴正了警帽，站了起来。
　夏之阳听说离这儿不远，有一个武警摩托中队，有两位老乡在那里，可他从没有去过。交往广泛的王斌常常去那里玩，路很熟。
　王斌领着夏之阳，在繁华的H市市区走大街，穿小巷，很快来到了摩托中队的大门口。王斌向哨兵说了几句话，他们就进去了。
　一位正在擦拭摩托车的战友抬头看到他们，丢下抹布，惊喜地迎了上来：“啊，老乡，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瘦高身材，年龄只不过十八、九岁，白净的面庞露出甜甜的笑容，“这位是……”
　他一边擦着手，一边指着夏之阳说。
　“他就是老乡夏之阳。”王斌热情地介绍说。
　“啊！”那位战友露出惊喜的神色，“久闻大名！我们老乡中第一个入党、第一个提为骨干的就是你？了不起，为我们争了光。我叫陈光，是王斌的铁哥们。”陈光作了自我介绍，带着他们来到了班里。
　班里有一位中士和两位列兵正在看报纸。“班长，这是我的两位老乡，是M区的。”
　“噢，请坐！你们聊吧。”那位班长热情地招呼他们，带着两位列兵出去了。
　陈光掏出一包“万宝路”，递给王斌和夏之阳每人一支。夏之阳说不会抽，陈光瞪了他一眼：“一定要抽，男子汉出门在外，谁不抽烟喝酒？！”夏之阳无奈地接了过来，陈光立即给他点燃了。
　“你们先坐着，我去叫刘明。”刘明是另一位老乡。“我准备几个菜，中午好好喝几杯。”陈光说着出去了。
　“王斌这小子，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不大一会，夏之阳就听到一位战友说着话走了过来。
　“你好，夏之阳，你可是稀客啊。”刘明与夏之阳热情地握着手。他又转身拍了一下王斌的肩膀：“你小子，这几个月也不来玩了。”
　“你们认识？”陈光看看刘明，又看看夏之阳。
　“一面之交，我曾去过他们中队呢。”刘明得意地说。
　夏之阳记得，一个星期天上午，他正在出黑板报，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开到了中队。他以为是哪一位干部来了呢！刘明下了摩托车，向夏之阳打听王斌在哪个班时，才知道是老乡来访。
　“你怎么有时间找老乡玩呢？”刘明问夏之阳，“早就应该这样，亲不亲，故乡人嘛，不要整天呆在中队里，有什么意思！”
　“就是嘛，一辈子战友三辈子亲。战友就要经常聚会一下，不在一起玩玩，认都不认识，怎么能显得亲呢。”陈光接着说。
　“他忙着呢，又是报道员，又是骨干，哪有时间会老乡！”王斌说。
　夏之阳的脸红了，他听出王斌责怪他的口气，但他决不是有意疏远老乡。部队里执勤、训练那么忙，业余时间他又忙着读书，写稿，哪有心思去找老乡玩呢？
　“我真佩服你，老乡，你给中队干部送过多少礼？怎么搞得这样风光？交流一下经验嘛。”陈光笑着问夏之阳，夏之阳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从没有给干部送过礼。”
　夏之阳说的是真话，他把哥哥寄来的钱，还有自己的津贴费全用来参加函授学习，购买书籍了，哪有钱送礼呢。再说，他也不会那一套。
　“我不相信。”陈光摇摇头说。
　“他说的不错，我很了解他。”王斌帮着夏之阳说，“他是实干家，写稿、出黑板报，每天忙得很呢，指导员非常欣赏他。”
　“可以啊，耍笔杆子的，在下佩服。”陈光竖起大拇指说。
　“你们要是知道他的对象，才佩服他呢。”王斌笑着介绍了周敏的情况，两位老乡听了，更羡慕夏之阳了。
　“我们难得聚在一块，中午要好好地喝几杯。你们聊着，我去买酒。”陈光说着走了出去，不一会，他拎着两瓶“醉蟹”白酒，还有几盒罐头进来了。
　“刘明，摆凳子！”刘明把两张方凳子拼在一起，又找来几张小凳子，老乡们围在一起，打开罐头，陈光又从食堂里领来两样菜，他们推杯换盏，喝了起来。一杯白酒下肚，夏之阳就感到晕乎乎的了，老乡们再让他喝时，他只好尽力推辞。
　吃过饭，刘明眯着醉眼说：“今天哥们在一起，喝得真痛快。我向班长要辆车，送你们回中队。”
　“得了吧，老乡，你站都站不住了，还想开车？我们还是坐公交车回去吧。”王斌拍拍刘明的肩膀说，“有时间再去我们中队玩。”
　“一定！再见。”
　“再见！”
　走出摩托中队，太阳已渐渐西沉了。湛蓝的天空中，飘浮着片片鱼鳞状的云朵，金色的、银色的、灰色的……鳞次栉比的大厦沉浸在夕阳的金辉里。夏之阳看看手表，正好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中队，他们不敢耽误时间了，匆匆地走向公交车站。
　国庆节临近了，部队照例进行了节前战备教育。面对目前敌情、社情复杂严峻的形势，支队要求各中队在节日其间，加强战备观念，随时做好应付突发事件的准备，确保守卫目标万无一失。同时，各中队要想方设法安排好战士们的物质文化生活，控制人员外出，保持好作息秩序，增强群众纪律观念，决不允许与群众发生纠纷。
　五、六月份局面的混乱，想来仍让人们心有余悸。在建国四十周年大庆之际，天安门广场上，却是几十万群众尽情地联欢，焰火不时地在夜空中绽放。一派歌舞升平、举国欢庆的景象。
　在这欢腾的夜晚，全国各省市的武警总队的官兵们正处于最紧张的战备状态。他们采取内紧外松的方式，时刻保证人们生活的幸福安宁。
　中队宣布，十月一日至三日，处于战备状态。指导员再三强调，任何人不准不假外出，严禁节日期间喝酒。除了站哨，战士们可以在班里打扑克，在食堂里看录像，看电视等。
　夏之阳不喜欢打扑克，也不爱看那些粗制滥造的录像。但也不能太标新立异，战士们都在一起看录像、打扑克，说说笑笑的，你独自默默地读书，领导们看到了不高兴，战友们也会在背后说你的闲话。过节嘛，就要同战友们一起高高兴兴地玩。
　夏之阳来到食堂的大厅里，战友们都在入迷地看着录像。他悄悄地坐在徐友身旁，看了起来。放的录像是《００７》，内容不过是美女加枪战，最能刺激人的感官的大拼盘。也许是录像片的制作太简单了，于是录像片泛滥成灾，品位低下。夏之阳觉得看一些电视新闻，了解一下社会动态，也比看这些无聊的录像有意义得多。
　他看了十几分钟，又来到外面。金秋时节，阳光灿烂，凉风习习。夏之阳正想回到宿舍里读书，中队通讯员王辉在二楼走廊上看到了他，高兴地喊道：“快上来，我有事正想去找你呢？”夏之阳听了，匆匆地走上二楼。
　“有什么事啊？”夏之阳微笑着说。
　“指导员让我把这一年的通讯记录、会议记录等，整理好并编号保存。我忙乎了半天，还没有搞好，请你帮帮我吧。”王辉央求他说。
　“好啊，反正闲着也没事。”夏之阳爽快地答应着。
　于是，他们从文件柜里搬出一大堆电话记录、会议记录等，按日期编上号，并分类整理着。
　夏之阳正忙得不亦乐乎，王辉悄悄地对夏之阳说：“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
　“什么内部消息？”夏之阳笑着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