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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3

作品名称:桃花依旧笑春风      作者:蔡进步      发布时间:2016-01-28 12:50:44      字数:4757

  周春风调到地面专门从事宣传报道工作以后,他手中的笔摇晃得更勤了,一篇篇充满激情的新闻稿件从采煤二区飞到了矿广播站,然后通过有线广播,传遍了皇藏峪煤矿的角角落落。
  《皇藏峪煤矿井下开通乘人车》、《工会主席的“探亲计划”》、《三千水饺寄深情》、《皇藏峪煤矿阅报栏“旧貌换新颜”》、《炉渣下井》、《皇藏峪煤矿矿内工业广场有了“交警”》、《彭向阳的“安全日记”》、《打印机走进采掘楼》、《让我为你扇扇汗》、《江大勇三送麻绳》、《青岗员“送礼”》、《老矿工百里“赴宴”》等新闻稿件先是在皇藏峪煤矿广播站播出,随后又刊登在《淮海矿工报》和《淮海日报》上,周春风写稿的劲头更大更足了。
  半年后月底的最后一天下午快下班时,周春风正在办公室里写新闻稿,一队职工邵喜走了进来,脸上堆满了笑:“春风老弟,你现在十年的媳妇熬成婆了,再也不用出憨力流臭汗了,哥得恭喜你!”
  周春风笑了笑:“谢谢邵师傅,我只是换了岗位,脑力劳动不比体力劳动轻松!”
  周春风在井下采煤一线的五年中,曾不止一次跟着邵喜干活,邵喜的技术水平只能排在中等,队长江大勇安排工作时,一般情况下都把邵喜分到条件好的地方,稍微孬一点的条件,邵喜就撂挑子,不是说头疼,就是说肚子疼。江大勇知道邵喜的底细,每次安排工作,都把邵喜分在工作面上最好干的地方,正可谓:一路酒席对待一路宾朋。邵喜真撂挑子不干,你能咋着他?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因为曾经跟着邵喜在井下干活,所以每次见到邵喜,周春风都感觉很亲切。跟着干一天,也是自己的师傅。
  邵喜掏出一盒渡江烟,客气地递给周春风一支。
  周春风一笑:“邵师傅,我不会吸烟!”
  邵喜笑了:“春风,你坐办公室了,烟酒都得学,不吸烟不喝酒哪行?”
  周春风说:“我真不吸烟!”
  邵喜见周春风不接烟,自嘲地说:“三年不吸烟,买个大老犍!”一边说一边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很惬意地吸了起来。
  短暂的沉默后,邵喜突然神秘地对周春风说:“春风老弟,我想给你说个媳妇,你可愿意?”
  周春风愣了一下,旋即笑了:“你给我说媳妇?女孩子是哪地方的?”
  邵喜眼里放出一道亮光,情绪有点失控:“不瞒老弟说,我想把我小孩姨说给你,我小孩姨长得可漂亮哪!她初中毕业,文化程度可能没有你高,不过一俊遮百丑,我觉得你们俩郎才女貌,太般配了!”
  周春风不吱声,只是笑。
  邵喜脸上顿时没了笑容,信誓旦旦地说:“春风老弟,我说的是真的,绝不哄你。只要你答应,我这个双休日就带你去见见我小孩姨!”
  周春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邵师傅,你小孩姨长得再漂亮,我也不能跟她结婚!”
  “为啥?你嫌弃她?春风,你是不是觉得坐办公室了,看不起人了?”邵喜沉着脸,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邵师傅,你想哪去了?你要是早两年给我介绍对象,我看都不看就得答应,可我现在小孩都一岁多了,我能再找一个吗?”
  邵喜一惊:“你啥时候结的婚?我咋不知道?你咋没摆几桌?”
  周春风忍俊不禁:“我两年前结的婚,我在老家办的酒席,在矿上没办,我跟其他职工没有人情来往,若在矿上办酒席,怕别人说闲话!”
  邵喜一跺脚,显得很狼狈,而后一个劲地叹息。
  分把钟后,邵喜才问:“你媳妇是哪地方的?”
  周春风说:“龙城县郊区一个叫吴庄村的。”
  “谁是媒人?”邵喜后悔不迭。
  “掘进区党支部书记甄强。”周春风平静地说。
  “是原先在安监处当副科长的甄强吗?”邵喜急问。
  “是的!”
  邵喜若有所思,不禁自言自语:“甄强咋能当你的媒人?”
  周春风不以为然:“媒人还有固定的吗?谁都可以当!”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邵喜突然问:“春风老弟,我想请你帮一个忙,不知你愿不愿意?”
  周春风说:“邵师傅,有啥事你尽管开口,只要我有能力办,我肯定帮忙!”
  邵喜脸色突然一凛,不住地叹息,唉!我早班下井时,被安监员单仇抓了“三违”,我在井下跟他说了一大堆好话,可他一点都不买我的账,非要报我“三违”不可。你知道,一旦报了“三违”,我这个月得损失几百块钱,还得到电视台曝光。我想问你借五百块钱,等会到矿门口的羊肉馆请安监员喝酒,只要酒杯一端,单仇还能报我“三违”。
  周春风脸上立即爬上了愁云,他对邵喜说:“邵师傅,我身上只有几十块钱,没有五百块钱!”
  邵喜不喜了,几乎要哭了,他愁眉不展地说:“春风老弟,这样吧,你坐办公室,肯定跟安监处的人熟悉,等会你去安监处找单仇,就说我在矿门口的羊肉馆请他吃饭,你让他多带几个安监员去,添人不添菜,只是添双筷。我马上去矿门口明子家去借,明子在井下说他昨天刚从银行取了一千块钱。
  邵喜催促周春风赶紧去安监处。周春风很不情愿,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
  好在那篇稿子已经写好,正打算送到矿广播站,趁着送稿子的时候,顺便拐个弯,到安监处去找单仇。其实,周春风跟安监处的人真不陌生。
  采煤二区不少职工都知道周春风的媒人是甄强。这两年,周春风没少了去安监处,甄强先在安监处当技术员,后来又当了副科长。周春风不是看甄强当副科长才去找他,甄强是他的媒人,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安监处所有的安监员都知道周春风跟甄强的关系,当然,也有一些人知道甄强的表姐钱桃花,是采煤矿长赵春风以前的女朋友,至于他们为啥分手了,知道的人就少了。
  周春风的妻子跟甄强的妹妹甄妮同学,甄妮跟周春风的妻子一样喜欢听收音机,喜欢听淮海人民广播电台的文艺节目,这个节目中有一个栏目——文学风景线,专门播出一些文学爱好者的诗歌散文小小说,她们经常在文学风景线里听到皇藏峪煤矿采煤二区一个叫周春风的人写的散文诗歌小小说,羡慕的不得了。
  后来,甄妮向哥哥甄强打听周春风,甄强说有这么一个人,他经常在矿广播站听到周春风写的新闻稿。
  再后来,经甄强介绍,甄妮的同学成了周春风的妻子。其实,先是甄妮看上了周春风,可甄妮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周春风,便谎称自己的同学喜欢周春风,希望能见周春风一面。甄妮打算好了,等哪天跟同学一起去皇藏峪煤矿找周春风,只要见面了,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谁知到皇藏峪煤矿去了一趟,周春风竟然相中了甄妮的同学,时间不长就结婚了。婚后,他们在皇藏峪煤矿工人村附近租了一间房子,算是把家安上了。
  事后,甄妮几乎把肠子悔青,她扼腕叹息,早知道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可为了这事,又不能跟同学翻脸。
  婚后的周春风无时无刻不感激甄强,所以经常去安监处找甄强闲聊。周春风一直喊甄强哥,即便是甄强当了副科长乃至掘进区的党支部书记,周春风的称呼一直没变。
  甄强没少在周春风面前说:“你妻子是我妹妹的同学,她跟我妹妹处的跟一个娘的一样,我一直把你妻子当成我的妹妹,到啥时候你都得喊我哥!”
  周春风说:“那是,那是!”
  这次,邵喜托他去请安监员单仇喝酒,周春风一百二十个不乐意,可又没有办法。
  走在去安监处的路上,周春风思忖,这个邵喜为人处世很圆滑,不少职工都说,邵喜这个人不好处。说话真少假多,想听他一句真话不容易。跟邵喜打交道必须小心翼翼,不然,非吃亏不可。想想也是,邵喜明明知道职工明子昨天从银行取了一千块钱,为啥不直接去找明子借钱,却来找我借钱。借钱就借钱,咋还兜了一个圈子,说要给我说媳妇,真真可笑!
  周春风先把广播稿送到矿广播站,随后赶往安监处。
  见到单仇时,周春风开门见山地说明邵喜打算请他喝酒的事,请单仇千万不能拒绝。
  单仇很难为情,不去,周春风亲自来邀请。去了,无疑违反了原则。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
  单仇最后下定决心,他对周春风说:“你去矿门口告诉邵喜,上午的三违我不报了,下不为例!喝酒的事就免了!”
  周春风说:“邵喜恐怕已经安排好饭了,你还是去吧,另外,邵喜还再三叮嘱我,让你多带几个安监员去,他很想认识认识其他安监员。”
  单仇苦笑:“这个邵喜想的真远,他想用一场酒就堵住其他安监员的嘴,估计是怕以后其他安监员抓他‘三违’,这肯定不行!广种多收呀,邵喜当煤矿工人不合适,倒是一个很出色的农民!”
  周春风恳求单仇:“单哥,这次就当是我请酒,你多喊几个安监员去吧。不然,我没法向邵喜交代!”
  单仇长叹一声:“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再喊几个安监员,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邵喜下次再违章,他就是把甄书记搬出来我都不去了!”
  周春风、单仇和另外五名安监员赶到矿门口时,见邵喜远远地站在羊肉馆门口向这边张望,估计等急了。
  等周春风几个人走近了,邵喜脸上好像绽放着一株荷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声说:“二楼‘友谊厅’,凉菜已经上齐了,马上就上热菜,我让饭店老板烧了一个羊头,炖了一只老公鸡,烧了一条鱼,炖了一只乌龟。你们先上去,我去拿酒!”
  几个人走进“友谊厅”,邵喜说的一点不假,八个凉菜已经上齐了,桌上还放着两包硬盒中华烟。
  周春风心里暗暗惊奇:“这个邵喜真讲究哪,自己没有钱还穷烧,借钱壮脸,买两包十块一包的红盒黄山烟谁还能说啥吗?干嘛非得买中华烟,一包四十块钱,这烟是咱下井工人吸的吗?”
  正想着心思,邵喜拎着一箱子白酒走了进来。
  周春风一看,感到惊讶,乖乖,真舍得哪!邵喜拎的是迎驾金星,一瓶一百块钱,这一箱子六瓶,这场酒,光烟酒就将近七百块钱,加上菜钱,没有一千块钱拿不下来。难道邵喜从明子家里借了一千块钱?就算真借了一千块钱,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地去花。明子也是,你把一千块钱全借给邵喜了,就不怕他跟你“炸米花”?
  迎驾金星就是比十来块钱一瓶的白酒好喝,几个人喝了四瓶,才刚刚有酒意。
  邵喜一边递烟,一边把剩下的两瓶酒拆开,给每个人倒满酒。
  喝了两个酒后,邵喜站了起来,笑着说:“你们慢慢喝,我到楼下卫生间去方便一下!”
  周春风几个人继续喝酒,大约半小时也没见邵喜回来。又等了十来分钟,还是不见邵喜的面。
  单仇担心地说:“邵喜会不会喝多了,别栽倒在卫生间里了,我去楼下看看!”
  几个人都喝的差不多了,他们一起走出“友谊厅”,去一楼卫生间寻找邵喜。
  到卫生间一看,没有邵喜。
  周春风问饭店老板:“刚才跟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人哪去了?”
  饭店老板一笑:“他说家里有事,先走了!”
  周春风一听,很不高兴,哪有这样的人,你请我们喝酒,客人没走你却先走了,你家里有事你也得到楼上跟我们打声招呼!
  周春风转念一想,不对,邵喜住在单身宿舍,他家离皇藏峪煤矿一百多里路,天都黑了,就算家里有事也得明天坐车回去,这会咋回去?除非坐出租车。难道邵喜家里真有急事?这也背不住。
  几个人跟饭店老板聊了分把钟,向外就走。却被饭店老板拦住,老板说:“你们的饭钱还没结,谁结一下账?”
  周春风的脑袋顿时大了三圈,几乎失去了知觉。单仇和另外几个安监员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刚才那个人没结账?”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问。
  “他走时说得很清楚,说你们几个人结账,不然,我也不会让他走的!”饭店老板两眼瞪得一般大。
  “总共多少钱?”周春风嗫嚅着。
  “988块钱,你们给980块钱吧!”饭店老板笑容满面。
  周春风掏出钱包数了数,自己只有八十多块钱。单仇和其他几个人也都掏出钱包,只凑够了五百块钱。
  周春风气得差点以头撞墙,他对饭店老板说:“我是采煤二区的,剩下的钱我明天上午来还你!”
  走出饭店,周春风恨得咬牙切齿:“邵喜呀邵喜,你不该这样耍我,明天见到你再说!”
  突然,周春风看见工友明子朝这边走来,他赶紧迎了上去:“明子,你借给邵喜多少钱?”
  明子见是周春风,先是一惊,而后一笑:“我一分钱都没借给他,明子已经辞工了,听说他少了不少钱,要账的几乎天天登门,他宿舍里的东西早搬得差不多了,这几天,他住其他工友的宿舍,一个换一个宿舍,找都不好找。他说干完这个月就不干了,谁敢借给他钱?”
  周春风呆如木鸡,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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