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 歡 』(18)

　　美琪联络到了几个同学，都很兴奋。S市的几位立刻就相互联络了起来，很快就成立了一个什么“同学委员会”，正正式式的操办起来，很快，同学聚会的事情就安排好了。
　　美琪给路清去电话，路清很吃惊，没有料到同学们竟然这样的兴致盎然，不免有些吃惊。原不过只想回去那个将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给了它的城市看一看，有些凭吊什么似的，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如今却成了一个热闹的聚会，太多的人掺和了进来，喧宾夺了主，隐私曝了光一样，心底就别扭起来。
　　电话听筒里美琪兴奋的声音高一声低一声的，眉头渐渐蹙紧了。
　　“路清，你简直想象不到同学们有多兴奋？！”美琪就兴奋的什么，“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就见了面呢。对了，你还记得那个谁吗？他一个劲儿的追问我你呢……还有那个宋琳琳，你想不到吧？竟然念了博士了，当初，成绩可是咱们全班最差的，啧啧啧，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那个时候毕业都成问题，如今就要戴了博士帽了……”
　　路清的脸阴阴晴晴的，不怎么做声。
　　“路清！”终于，美琪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你在听吗？”
　　“在听。”
　　“怎么没有什么反应？”疑惑的声口。
　　“哪里，”笑了一下，淡淡的，几乎看不见就立刻消失了，“我在忙着想大家的样子呢。”
　　“这样啊。”也笑起来，却“咯咯咯”的，非常开心，“我也差不多好多都快想不起来了，这不，我现在正看着毕业纪念册呢。嚯！”叫了一声。
　　“怎么了？”攒了眉，将手机拿远了一些，耳朵“嗡嗡”的。
　　“我看见你了。”
　　“哦？”
　　“路清，毕业那一年你可真美！啧啧啧，真的不愧是校花！”
　　“现在老咯。”无奈的语气。
　　“哪里有！”美琪却兴奋的厉害，“我看你还那么漂亮！”
　　“怎么会？”到底微笑起来，人，总喜欢听见好听的，尤其女人，相貌的事情总是很严重的，美女人更在乎，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时间对两种人最残酷，一种是英雄，另一种人就是美人。”“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是英雄最后的挣扎。美人？比起来更加凄凉，“黄卷青灯，美人迟暮，千古一辙。”美人最好的结局。果真将已经改变了的容颜展露到了故人的眼睛里，不过是添加了他们的惊异和窃议罢了。
　　“真的，真的。”好像看见了使劲点着的头，双重的肯定，“你还是美女一枚。”
　　“去你的。”到底“咯咯”的笑出了声音。
　　“你记好了，”言归正传的一本正经起来，“30号，全天，在××酒店报到，详细安排等大家都到了再告诉，我只负责通知。”
　　“哦。”
　　“记住了没？”不放心的口吻。
　　“记住了。”有些莫名的不快，“我会准时到的。”
　　“我也会。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这里还有事儿。挂了啊。”
　　“拜拜。”手机贴着耳朵，“嘟嘟”的声音，有些恍惚——真的要去？同学聚会？路清并不感兴趣，可到底是答应了，况且，果然认真起来自己还是最初的发起者呢，不去参加倒真的打了自己的嘴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啪——！”合上了手机，略微思忖了一下，又打开翻盖，拨了号码：“玉成，帮我定一张29号去S市的火车票，我们大学同学聚会。”
　　绿茉一个人在家。
　　再有两天就放假了，国庆节到了。
　　母亲打了电话来，不过是想知道她假期能不能带了那个尤之君回去，交往也有大半年了，之君的家人也都已经全部都见了，自己的父母却还停留在“耳闻”上，“目睹”，也想到了，却不巧，真回来了，假期又过去了。母亲就有些埋怨：“怎么这样不巧？”
　　绿茉笑了：“妈就是急性子。”
　　“怎么能不急！你都28了。”
　　“妈～！”脸涨红了，抗声道：“我到年底才满28！”
　　“有什么分别吗？”
　　“当然。”
　　“好了，既然错过了国庆节，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尤之君回来？春节？”
　　“妈，”脸就红了，这样着急，前两天还在感叹文涛的那个女人恨嫁呢，就笑到了自己这里。
　　“是春节吗？”母亲又问一句。
　　“不是。”
　　“你到底想不想嫁人？”真的生气了。
　　“妈妈，”略微攒起眉，“你就真的那么迫不及待的把我嫁了？”
　　“哎呀，茉茉，”母亲反倒吃惊起来，“你不会是不想嫁人吧？我告诉你，独身主义在我们家不兴的，你也不要有这样念头。”
　　“妈妈，你说什么呢。”真的攒了眉。
　　“我只要你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带尤之君回来见你爸爸和我？咦？对了，”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他不会是架子太大了，要我们去见他吧？”
　　“妈妈，”绿茉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之君说了，等他回来我就休年假，回家去。”
　　“真的？”
　　“我骗你干吗？”
　　“啊哟哟，”立刻就“呵呵”起来，“茉茉，之君爱吃什么？”称呼都立刻亲热起来，不似刚才那样连名带姓的距离感十足。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好好想想。”
　　“妈～！”
　　“好了，好了，我不催你了。这样，你先想着，想到了打电话回来。今天已经都27号了，你们估计下个月中旬会回来吧？”
　　“哎呀，妈妈呀！”不同意的叫道。
　　“妈妈是着急，又心疼你，你知道，爸爸妈妈就你一个孩子，你的幸福就是爸爸妈妈最大的幸福。好了，不多说了，你想到了再打电话。”
　　听见母亲这样说，绿茉的眼圈儿就红了，还想说什么，母亲却已经挂了电话，眼泪到底没有落下来。
　　走到窗子底下，坐进躺椅里，窗子外边，天气不错，肥皂泡沫似的白云，灰蓝色的天空，反倒显得云的白色带着些底气不足。远处的蓝天更纯粹更肯定，好像果然伸出手去那里掏一下子就真的可以掏出些什么东西来，让人忍不住更愿意极目远眺。心思也飘远了。
　　之君的脸，迷迷糊糊的，水中的倒影，不真切。
　　这一次分开的时间久了些。
　　之君的口味？又想起来上一次初蓓叫了大家一起吃饭，之君说，他最在乎的是心情和氛围，口味倒在其次。到底有惯常的吧？他母亲烧了一手好菜，可他母亲是哪里人？从口音上分辨不出来，毕竟，在这个城市太久了。口味，自然也是这个城市的。
　　模糊的想着，脸上，淡淡的，一个安静的笑意慢慢漾开去。
　　潘玉章看了看日历，脸上露了个笑出来。拿起手机，发短信。
　　目光穿过玻璃窗，木木正在看手机，然后，起身，潘玉章的眼睛跟着木木来到了绿茉的跟前，两个人说着什么，木木被幸福笼罩住了。潘玉章笑得有几分得意洋洋的邪恶。
　　“绿茉，”木木又要笑又要攒了眉，不知道怎么样安排表情。
　　“哦？”隐约明白了什么，“怎么了？”
　　“这里不方便。”
　　绿茉笑笑，站起身，往外走去。
　　两个人来到大厦外边，休息室里有好几个人，快放假了，人的心早已经飞了，“身在曹营心在汉”，不过如今的人，心都在各个景点了，长假的旅行社最繁忙的时间，国内国外，著名的、不著名的景点、机场、火车站、汽车站、宾馆、酒店……处处充斥了荷包满当当的中国人，嘈杂繁忙的世界。
　　“怎么？”绿茉看着木木，“潘玉章又有建议了？”
　　“嗯。”微醺的脸，眼睛里醉意流转。
　　“怎样呢？”
　　“国庆节去他家。”
　　“哦？不是春节的吗？”
　　“他刚刚变了主意，诺，”递过来手机，“刚刚发来的。”
　　“突然决定的？”
　　“可能，我不知道。”
　　“他总这样吗？总是决定好了告诉你一声，从不见你们商量的。”说着就微微攒了眉，心里替木木委屈，这样的不尊重人。
　　“也没有啦。”急着为那一个开脱，“我只是想男人嘛，就应该果断。”
　　“也不能够专断。”
　　“绿茉！”就有些颤巍巍的，本来家里就已经没有一个人愿意这一段感情了，如今，最好的姐妹淘也这样，怎么不急？心里也清楚，这样不公平的爱，到底担了太大的风险。可，爱，总是没有理由的，自己就是爱了他，愿意忍受一切，终究也委屈的，在心里，不说出来不过是害怕一旦露了一点点就会结束了，怎么能够？暗暗喜欢了那么久。
　　“我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我相信玉章也是爱我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宕远了，自己都不敢十分肯定。
　　“那就好。”点点头。
　　“你说，”眼睛里又亮闪闪的，“我给他父母买些什么礼物？”
　　绿茉茫然得摇摇头，的确也不知道，自己去之君家里，从来没有买过什么，眉毛动了动，也买过的，尽管是之君买了来，却打着自己的名义，一篮子水果。那一对慈眉善目的老人看了，温和儒雅的笑，到底是开心的。
　　“你去之君家难道就从来没有买过礼物去？”
　　“有的。”
　　“什么东西？他们喜欢吗？”
　　“水果。他们挺喜欢的。”
　　“啊——呀——？！”叫起来，“绿茉～！”眼睛里明显的不同意，“之君的父母可以只喜欢水果，可潘玉章的父母不同的呀。”
　　“怎么了？不都是老人？”
　　“你想想，之君的父母什么都不缺，你只要有心就一切OK了，可玉章的父母，小地方的人，没见过多少世面，一篮子水果怎么行？”
　　“那，”绿茉真的楞住了，“你打算买什么？难不成给他们拉一车？”
　　“去你的！”脸涨红了，“我说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呀。好了，你与其在这里问我这个一窍不通的人，倒不如赶紧找了潘玉章去问，他的父母他最知道。”
　　正说着，木木的手机就响了，是潘玉章。
　　绿茉略微皱皱鼻子，做一个小小的鬼脸。
　　木木红了脸，接通电话。潘玉章要木木下班后同他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