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好的青春　萌动的恋情

第五章美好的青春萌动的恋情
开学后，同学们看到夏之阳更瘦了，更少说话了。少年的天真活泼好像永远地离他而去，每天他只是更刻苦地学习，更喜欢读课外书，特别是一些杂志，如《中国青年》、《青年一代》等。夏之阳在同学手中看到喜欢的杂志和课外书，总是想方设法借来，爱不释手地通读一遍，并且把好的文章认真地抄写在本子上。
周敏看到夏之阳那样拼命地读书，常常主动地逗他说笑。同学们也都很同情他，关心他。“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我们会尽力帮助你的。”班长朱军对夏之阳说。张明常常拉着他出去玩，王影更像大姐姐一样关心他，爱护他。
“夏之阳，你就认王影做干姐姐吧，”有一天，张明开玩笑地说。
“什么干姐姐，湿姐姐的。”王影白了张明一眼，“我们是同桌，是好朋友。”
“我们也是好朋友，你忘了在上学路上说的话了？”张明诡秘地说。
“去！去！”王影的脸红了，“我懒得同你说话。”
看到他俩的神色，周敏和刘倩都笑了，王影更不好意思了。她低着头，小声地埋怨着张明。夏之阳看到这些可爱的同学们，心里涌动阵阵暖流。
天气渐渐转暖，春风把冬的残迹扫荡殆尽。天更蓝，云朵更洁白了。这学期里，学习的压力减少了，同学们相互之间的友情增加了。这群活泼可爱的少男少女，学习的竞争减少后，他们那青春的、欢乐的性情立即显露了出来。
在这种环境里，夏之阳也觉得自己轻松了起来。他为人诚实，学习又是那样的刻苦，简直成了老师的宠儿。同学们也都很喜欢他，争着同他玩，渐渐地，丧父之痛在他心里减轻了。他被班里亲热、友好的气氛包围着。
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六，外面阳光明媚，同学们早已在班里坐得不耐烦了。他们多么渴望能像鸟儿一样飞翔在蓝天白云下，飞翔在春意盎然的花丛中。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同学们就争先恐后地冲出了教室。
“走！到我们那儿玩去，保证让你们玩得尽兴。”张明兴奋地邀请大家。
“我不回家，妈妈会着急的。”夏之阳很想同他们一起去玩，但循规蹈矩的他，又想着回家，心里犹豫不决。
“没有事的，都这么大了，还那么恋家？同朋友出去玩玩又有什么呢。”王影也怂恿他。夏之阳看到同学们个个兴致勃勃的样子，只好点点头。
暖风轻轻地吹着，田野的气息让人沉醉。他们说说笑笑，穿过几片绿油油的小麦田，来到了张明村前宽阔的黄河故道。据史书记载，一九三八年六月，日本侵略者从开封逼近郑州，反动的国民党政府为了阻止日军进一步入侵，竟炸毁郑州以北的花园口黄河大堤，企图利用洪水阻止日寇。结果黄河改道夺淮入海，淹没了豫皖苏平原四十四个县，八十九万无辜的百姓死于洪水，一千多万人流离失所。当时黄河之水泛滥的淫威，从现在的遗迹上还可以想象得出。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一道黄土高坡出现在眼前，高坡曲曲折折地向远方延伸，这就是黄河故道的边沿。爬上高坡，就是当年黄水滔滔的河床，黄河带来的泥沙，沉积下来，整个河床高出平原四、五米。这条夺去了无数条生命的河，成为现在真正的“地上河”。
河床上大多是平坦的黄土地，只有中间地带，至今还有一条断断续续的小河。水面有二、三十米宽，静静地，流速很慢。水质也不再发黄，它如同世外桃源里的湖水，清澈见底。深绿色的水草在河底清晰可见，随着水波轻轻摇曳着。河岸边平坦的沙地，缓缓地伸向远方，农民们在上面栽上梨树、杏树、桃树。雪白的梨花，粉红的桃花、杏花，缀满枝头，远远望去，一片花的海洋，多么美丽的春光图啊。
他们五个好朋友欢笑着爬上高坡，奔向清清的小河边，坐在平坦的沙地上，悠然地望着眼前的美景。太阳照在水面上，金光斑斓。柔和的春风轻轻抚面，让人感到痒痒地，非常惬意。
周敏长长的秀发披在肩上，在春风吹拂下，像丝绸一样抖动着。她白皙的面庞在春光里显得更加美丽。她静静地蹲在水边，用手撩着清清的河水。
“快来看啊，水草里有一条好大的鱼。”张明一边喊着，一边飞快地脱掉鞋子，挽起裤腿。王影看到张明那副模样，忍不住地笑着说：“你快下去，把鱼捉上来才算有本事。”张明看也不看王影，就哗哗地趟了下去。他双手在水里乱摸了一阵，仅摸了几个大大的河蚌摔了上来。王影嘻嘻地笑着，拾起一个最大的河蚌，又扔进了水中，溅起的水珠弄湿了张明的衣服。张明着急地一边用手挡着，一边大声地叫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真讨厌！”王影、刘倩笑得更欢了，张明生气地用双手捧着水直向岸上泼，可是泼来的水不如她们跑得快。夏之阳看到他们闹得那么开心，也高兴地笑着。周敏深情地望着夏之阳，她从没有看到夏之阳这样高兴地笑。夏之阳有些消瘦，但眉清目秀，白净的面庞，高高的额头，稳重的神态透露出同齡人少有的成熟。他衣着虽然很朴素，却非常整洁。生活的磨难，知识的熏陶，让他流露出一种特殊的气质。他深沉，敏感，又有点多疑，让人感到与他的年龄不相适应。学习上的频繁接触，周敏对夏之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她对他即敬重，又喜欢，她很喜欢听他讲话，可他总是少言寡语的，经常是独自静静地读书，或者望着天空出神。她很想亲近他，可他那神态总让人敬而远之。夏之阳很少像今天这样开怀大笑，他现在的神态更是深深地吸引着周敏。
“喂，我说书呆子，”王影望着夏之阳说，“别只是看热闹，敢不敢下水？”
“那有什么不敢的。”夏之阳高兴地说。他很欣赏王影开朗的性格，可说心里话，深水他可不敢下去。他天生怕水，也不喜欢洗澡。暑假里，伙伴们在水塘洗澡，他常常站在岸上看，所以至今还是个旱鸭子。
“现在水那么凉，下去不好。”周敏说。
“咦？”心直口快的王影不怀好意地看着周敏笑，“你现在就这样关心他，心疼他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周敏羞红了脸，又急又气，赶着王影就打，王影早笑着跑远了。那银铃般的笑声，在宽阔的河面上回荡。
“水就是有些凉。”张明趟出了水面，一边放下裤腿，一边哆嗦着说，“我可是没人关心的可怜虫。”
刘倩望着张明，用挖苦的口气对他说：“你找王影诉苦去，在这里说有什么用！”张明、夏之阳、刘倩都望着王影笑。
“你们又在背后说人的坏话了，是不是？”王影看到大家的神态，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背后说人家的坏话要烂舌头的。”她忿忿地说。
“他们刚才笑我呢，你又多心。”张明笑嘻嘻地解释。
“没有你不成事，你多是个好人呢！”王影瞟了张明一眼说。
刘倩拍拍手笑着说：“活该！自讨没趣。”
清清的河水，映着蓝蓝的天、洁白的云。平坦的沙滩一望无际，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春风阵阵吹过，送来了远处水果花的清香。呼吸着这新鲜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真正让夏之阳沉醉的还是书，特别是一些文学名著，更让他爱不释手。一天，夏之阳看到有位同学拿来一本《西游记》，他贪婪地翻着，书中美妙的神话描写深深地吸引着他。还有那些景物描写，用了那么多奇妙的词语！虽然有点深奥，有许多字不认识，看了让人似懂非懂的。他匆匆把那些优美的文字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没事就翻看着，欣赏着，陶醉在其中。一些现代的小说，如《第二次握手》，文学期刊《十月》、《收获》等上面的小说，他读起来也是津津有味。夏之阳只要得到一本，不读完誓不罢休。他爱书，一个个文字组成了奇妙的话语，一串串话语又描绘出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丰富多彩的人生社会，一切都让他沉醉。书带领他进入了人类灵魂的深处，书也让他认识了世间万物的变幻莫测。他沉浸在书的世界里，有时他想，如果自己有了钱，一定要买许许多多的书。
他没有条件去有选择地读书，也没有人指导他应该去读什么样的书，他就像一位饥饿的人，找到什么食物就不加选择地吞下去。
在一本杂志上，夏之阳看到一篇文章，文中说上海某中学抛开了现有的常规教学方式，引导学生学习《水浒传》、《红楼梦》等文学名著。他多么羡慕那里的学生！而他的学校里，老师只是按部就班地教课本，学习的范围也仅仅局限于课本。学习能力强的学生，根本吃不饱，于是他们就胡乱地抓些“零食”来充饥。
一天，他看到班上几位最调皮的学生围在一起，聚精会神地读着什么。夏之阳感到很奇怪，这帮家伙什么时候也学会用功了？他偷偷地凑上去，看到他们正阅读一本手抄的书。他们发现了夏之阳，立即把书藏进书包里。
“喂！你是一位书痴，我们也是一些书迷。想不想欣赏一下我们最爱看的书？”平时最活跃、最调皮的王发嘻皮笑脸地说，“不过千万不要让老师知道，这可是难得的好书。”是什么好书，也让他们这样痴迷？夏之阳疑惑地接过来，原来是一本题目为《少女之心》的手抄本。他随便翻了一翻，看了几段，书里面有好多不堪入目的描写，那么淫秽、露骨。在性知识仍是禁闭森严的年代，这书就像洪水猛兽，对青少年产生的冲击力是可想而知的。
“这算什么书！”夏之阳的心砰砰直跳，把那手抄本扔给了王发。
“得了，学习委员，不要装正经了，你难道不喜欢读？”王发皮笑肉不笑地说。
夏之阳没有理他，回到位子上读起课本来。但不知为什么，他怎么也不能集中精力读书，想起书中的那些描述，心仍是狂跳不已。他认定那不是什么好书，但其中的描写，就像一把有力的拳头，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他竭力想摆脱那些已进入脑际的话语，又无能为力，他心乱如麻地拿起笔，抄起刚学的文言文来。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夏之阳，我借到一本《中国青年》，里面有几篇文章写的真好。”周敏转过身来，递给夏之阳一本崭新的杂志。夏之阳心里正七上八下的，他瞟了一眼容光焕发的周敏，心里一阵惶恐，仿佛怕她洞悉内心的世界，立即收回了目光。
“太感谢你了，我早已想读这一期的《中国青年》，一直没有找到。”夏之阳低着头，感激地说。周敏看着夏之阳说：“你尽快地读就行了，人家还等着要呢。”
周敏知道夏之阳喜欢看书，常常借一些书和杂志，自己看过之后，就主动地借给夏之阳看，夏之阳很是感激她。对这位异性朋友，他早已深深地喜欢了。在他的眼里，周敏真是一位完美无瑕的女孩。她那么漂亮，多情，心地又那么善良，处处体贴人，善解人意。在夏之阳心里，她是圣洁的，每次与周敏相处，夏之阳都会感到很幸福。在周敏的身边，仿佛有一团光，让他心醉神迷。
转眼一个学期过去了，放假的那一天，夏之阳正收拾着书本，周敏轻轻地扯了下夏之阳的衣襟，微笑着说：“我这里有一本好书，你看不看？”夏之阳转身看到周敏的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原来是一部《红岩》！夏之阳的眼都直了，他早已想看这部书了，只是借不到，没想到现在就在眼前。
“太想看了！是你的？”
“你不用管是谁的，想看就拿去。”周敏调皮地笑着。
“只是这么厚，什么时候能看完？”
“没关系，不是放假了嘛，你就拿回去看吧，开学再还给我就行了。”周敏微笑着。
“谢谢你啦！”夏之阳太高兴了，他感激地望着周敏，直看得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在炎热的暑假里，除了帮妈妈干活外，夏之阳把一切时间都用来看书学习。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后，他就埋头读课外书。只是有时在灯下读累了，他常常走神，想起班里的那些好同学。特别是周敏，她的倩影，她美丽的眼睛，醉人的笑容，常常萦绕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暑假里，最让夏之阳高兴的是哥哥考上了大学。妈妈更是高兴极了，她流着泪说：“你这样争气，你爸爸九泉之下得知也欣慰了。”夏之阳真是羡慕哥哥，他暗暗鼓足了劲，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考个比哥哥更好的大学。
到了初二，夏之阳和几位好朋友的关系更密切了。可就是在这平淡无奇的青春岁月里，每位同学的思想都在发生着微妙地变化。有的同学默默地努力学习，成绩上升了；也有的同学放松了学习，把精力转到了其他方面，学习成绩不断地走下坡路。强烈的求知欲使夏之阳的成绩一直在班上遥遥领先。虽然大量地课外阅读占用了他不少的时间，但初二的课程并不多，他学习起来仍是游刃有余。可看着王影的成绩下降得那么快，他又暗暗地着急。虽然他们不再是同桌了，但他们之间的友谊却丝毫未减。
在一次收课堂作业簿时，夏之阳对王影说：“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好了，我会全力帮助你的。”王影感激地望着夏之阳，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匆忙掩饰着自己的情感，低着头说：“谢谢你。”夏之阳发现王影变了，快人快语的她，常常一个人默默地坐着发呆，像有什么心思。课堂上老师的提问，她也所问非所答，夏之阳感到迷惑不解。
一次偶然的机会，夏之阳的疑团解开了。
有一天晚自习前，夕阳慢慢地落到了地平线上，如一个大大的红火球。地里的大豆、玉米等秋庄稼长势喜人，非常茁壮。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天上的云彩，也染红了苍翠的大地。秋老虎仍是那样作弄人，教室里闷热得要命，许多同学都悄悄地溜出教室。夏之阳独自一人拿着书本，来到校园外的田野，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地读书。他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默默地记着书中的概念。忽然，他抬头看到了张明和王影，他们俩正亲密地在玉米地头谈着什么，他们离得那么近，手拉着手……夏之阳赶紧悄悄地走开了，他怕老同学发现了，那会多么尴尬。一切都明白了，有的同学偷偷地议论张明和王影的关系，夏之阳听到了，总认为那不过是谣传，是些无聊的同学在瞎说。没想到他亲眼看到了这一切。
他又能说什么呢？几年的同学，几年亲密无间的交往，产生这样的情感也是可以理解的，可现在毕竟是初中时代啊。在这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过早地沉溺于儿女之情中，是不是应该呢？再说，人生之路还没有真正开始，自己将来能走向那条路呢？谁又能知道前面会是怎样的命运等待着自己？
夏之阳把这件事深深地藏在心里，他不好对张明和王影说什么，只有尽最大努力帮助王影和张明的学习。他找张明一块做作业，复习功课，讨论问题。张明的头脑很聪明，记忆能力比夏之阳还强。张明的成绩没有下降，而看到王影的成绩下降那么快，夏之阳只有着急。他不好意思过多地接触王影，怕引起一些无聊的同学的议论。再说，性格内向的夏之阳，面对异性总是那样的羞涩。
一天晚自习结束后，同学们都收拾好东西回去了，教室里只有夏之阳和张明，夏之阳忍不住地问他：“我听到有的同学说你和王影的事，是真是假？”张明的脸红了，“我和王影是好，但也不是别有用心的人说的那样。”
“你们相处那么长时间，彼此之间产生感情是必然的，但也不能越轨啊！”夏之阳开玩笑地说。
“我们也只是谈谈心，她对我好，我也对她好。”张明大胆地说，“等到毕业了，我找对象就找王影。我们有感情基础，心心相印，为什么不行？我才不管别人的闲话呢！”
“可现在谈恋爱有点过早了吧？”夏之阳说，“会影响学习的。”
“那不一定，周敏跟你谈恋爱，怎么成绩一直在上升呢？你也一直是我们班的尖子生啊。”张明笑嘻嘻地说。
“你可不能瞎说啊！”夏之阳红着脸分辩说，“我们之间怎么能是谈恋爱？我们只是好同学，在学习上互相帮助，你要是再瞎说，我对你不客气。”夏之阳有点急了，他觉得这简直是对周敏的侮辱，让她知道了，她会永远不理自己的。她是那么的纯洁，完美，怎么会想到谈恋爱呢。他喜欢周敏，从内心深处喜欢她。可他觉得自己怎么也不配，她那么漂亮，家庭又好。而他呢，从小多灾多难折磨着他，他常常很自卑。由于家庭经济的困难，他穿的衣服往往是同学们中最旧的。周敏呢，简直就是一朵娇艳的花。她在班上长得最美丽，穿得也最漂亮。她像一位人见人爱的公主，而自己只是一只丑小鸭。
“我可不是信口开河，”张明低声地说，“王影早就对我说了，周敏很喜欢你，她在偷偷地爱着你呢，难道你没有感觉到？”
夏之阳听了，心里一阵激动，他不全相信张明的话。也许，周敏是喜欢他，但也只是因为他的成绩好而已，只是在学习上崇拜他罢了。他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他觉得，只有更努力学习，取得更好的成绩，才对得起周敏。将来如果能考上大学，取得事业上的成功，那时才有资本去追求她，才配得上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