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小偷

　　无明似乎对那一战的凶险尚心有余悸，他又道：“我在落下深渊中的那一刹那自忖无幸，在那么高的悬崖掉落也不敢有侥幸偷生的心态，刹那间前尘往事不由自主地都在脑海显现，几乎都是师父的影像，而最后就是，虽然我是无辜的，但毕竟我也是喝酒误事，若非屡劝不听让奸人有机可趁，那许多的结局可能将会不同，师父寿终正寝时，我也只能打扮成一个乞丐在远远处望上一眼，无法尽孝。我落地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师父有原谅我吗？他临终时有想过要见我一面吗？我缓缓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詹意宏睁大了眼听他述说越听越让他想起一个人，但也不敢武断去打断他的话向其询问。
　　“‘噗！’的一声，我的身体终于遭到剧烈的撞击，我是习武之人身体本能的会有抵御的能力，但也不可能抗衡万丈而下的冲击力，我以为这当儿必命毙当场，但却没有见到自己的血肉骨髓向四方飞溅，溅起的是片片水花，我感到身体继续地往下沉，终于再遭受到一次撞击，但让第一次的冲击力给缓冲了，身体反而没第一次严重，但无论如何我虽没死但不受重伤是不可能的！这时才惊觉身体竟在水里，原来是落在山谷下的小河流里面。巨大的撞击力使我神志模糊，我不晓得有没有晕过去，迷迷糊糊地似醒非醒地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脑袋比较请醒时，我发现身体载浮载沉的在水中波动，慢慢地睁开眼却发现半浮在河面。我受的伤很重，我挣扎着爬上河面趴在地上，发现不远处一棵百年老树下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那当然是魔王宇文自在，他身旁有残枝断木也许是他掉下来时落在树上碰撞拉扯折断的，他在未坠崖时已被我打伤，我猜他理当无幸，这时已精疲力尽一口气接不上来，竟然晕了过去！”
　　詹意宏叹了口气道：“江湖上传言一般上都失真，大多数不真实，没料到这次反而是真的！”
　　“怎么？”
　　“江湖上都盛传无明前辈与魔王，并没有在那一场战役中死去，想不到竟然并非传言！”
　　无明脸上表情很怪，道：“魔王没死么？怎么可能？他的尸体还是我念在他是一代枭雄，不忍心他暴尸荒野让野兽果腹而亲手将他埋葬的！”
　　无明见詹意宏啊了一声脸上表情惊疑不定表情甚是古怪，于是向他相询，詹意宏便简略地将江湖上的一些谣言与最近发生在韩再来与“杀人狂狼”的事说了。
　　无明听完陈述后脸上表情很是奇异不解，他起头来略略思考着，道：“据我所知魔王的阿修罗寒阴功与天剑山庄的天龙剑法有个共同的特色，就是代代皆是单传，只能传给魔宫继承人一人，因那时魔王宇文自在继位才十年不会那么早有指定继承人，魔王被歼灭后也不可能有人会使此魔功。。。。。。”突然回忆起什么，将酒瓮往地上重重一放一声惊呼：“啊！莫非是那人?对！应当是那人！”
　　“既然不是魔王的传人也不是他同伙的人那倒奇了，他是谁？”
　　无明酒喝多了话也多了，这为盖世英雄在某些方面与一般常人无异，就像詹意宏身边的某些认识的人。
　　只听他又提起酒喝了一大口道：“当时我从如此高的地方摔下来，虽然有河水的阻力让我逃过一劫，生命是捡了回来，但也因过猛的震荡力晕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少的时候，我才从昏迷当中缓缓地苏醒过来，那时我头疼欲裂，眼前一片弥蒙，我竟然看到不远处的宇文自在半跪着，似乎在摸索着什么，我这一吓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已几乎完全没有战斗能力，这家伙只要有一成功力我就必死无疑，绝无半点生还的可能，而且我一死一切将全功尽废，魔王这祸端没除他将继续危害中原武林。这一吓让我全身冒冷汗人反而清醒了，看得清楚却原来不是，宇文自在还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只是上半身赤裸，衣衫竟然被人除下，双手的手套也不翼而飞想是也被人脱了，而他身边正蹲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汉子，那人将两件黑黝黝的事物，压在膝下想就是那一对金蚕宝物，那人似乎关心的还不是这两件事物，他在宇文自在除下的衣衫搜寻着，终于找到一件事物，他大喜若狂，仰天而笑，神情近乎疯狂，久久不能平息！”
　　詹意宏笑道：“看来这家伙寻到的宝物，似乎比他压在膝下的宝贝更珍贵百倍，却是什么事物来着？”
　　“是一本古老的本子！”无明道：“那人寻得此书翻了几翻证实无误，将两件宝物往怀里里一放竟跪在地下，双手朝上向天膜拜起来。”
　　詹意宏“呸”了一声笑骂道：“他妈的！他在感谢天么？天竟然保佑他在死人身上偷宝物吗？”
　　无明也“呸”了一声骂道：“他妈的！简直是在亵渎神明！可是他当时真的是狂喜之下得意忘形，可见他有多重视这本书！我当在想这小贼拿了魔王的东西后，说不定就会往我身上打主意，我身上有一些我平时练功的记录，非常珍贵绝不能落入鼠辈之手，况且他拿了魔王的东西，说什么一定会在魔王身上补上两下以策妥当，再下来就是往我身上如法炮制！那鼠辈对那本子爱不释手拿着不断翻阅，就在这时我运起全身仅存的一点内力，趁那鼠辈正全神贯注，集精汇神地翻阅那本子时静悄悄地站起来，也许是内容太吸引他了，那人贪婪地翻阅着书本竟然没能发现我正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我此时如若向他突袭，他在神驰魂外的忘我境地里一定无法躲避，但这种偷袭的行径我无明堂堂正正出师名门，自当不屑为之，否则一记无声掌便将他打得脑浆涂地毙命当场。。。。。。”
　　听得无明说出一声“无声掌”詹意宏瞠目结舌，本要放入口中的酒停在嘴唇边愣愣地竟忘了喝！酒从酒瓮往下洒了一地。
　　因为无声掌是天剑山庄的独门掌法，创自游龙子的先祖天剑山庄的第一任庄主！
　　无明看见了他的窘境知他心意，脸上微微一笑往下道：“我一声大喝‘鼠辈！你好大胆！在干什么偷鸡摸狗之事？’那人可能认定我与魔王一样已魂归地府，没料到我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近他的身前，这完全出乎意料外地一吓可把魂都吓得跑到九天之外了！我立即出手去朝他脑袋一拳打去，我这一拳可能不会让他暴毙当场，但至少会让他立刻昏过去，我虽然受了重伤但这一拳，一般人还是恨难闪避得了的，除非他是高手！”
　　说到这里却停下不说了，一连喝了两口酒！
　　“你有没有将他打倒？”
　　“没有！事出瞬间，这人虽然让吓坏了但他的轻功造诣似乎很高，身手十分敏捷地向下一趴虽然狼狈却堪堪避了过去。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的功力远远不足一成，非立即快速将他擒住否则当真拖久了一定不是他的敌手，我吸了一口气后运起残余的功力向他攻了三招，这三招是孤注一掷全力施为的狠招，没料得竟然让他给全避开了，最后一招我好像抓中了什么，却是在他本子上一扫，扫掉了书本的后几张纸张，那人可能久闻无明之名，一见我活生生的站起来并没死去还向他出手，早已吓得魂飞天外哪敢与我交手？向后连纵带跳的急急地跳出圈子范围外，快速地奔驰而去，逃得不见踪迹，也许他还为能逃得我的掌心而感到庆幸，殊不知事实上刚刚相反，我已是强弩之末见他离得没了踪影，心里一放松整个人就瘫痪如泥坐倒在地！我虽然没见到他出手，但我可以肯定他的武功修为师出名门，可能比不上你的大师兄当然更不如你，却远在你四师兄成意辉与铁道人之上。看他像貌十分陌生，我不认识这人，他也没向我出手只是东闪西夺，因此我也没能瞧清他的身家招式！只不过有一点我得坦白说，他轻功真的非常了得，已到了一流境界，与你不相上下。”
　　“轻功了得？”詹意宏想起韩再来在西域碰到的鬼面人，轻功亦是冠绝当世，而那人打在韩再来身上的正是魔王的惊世绝学阿修罗寒冰掌，这鬼面人与那人有何渊源？
　　“连连的恶战与坠崖所受的震荡非立即调理不可，我知道这从宇文自在身上搜出来的册子，当是非同小可惊世骇俗之物，八成是魔功秘籍，但我是堂堂正正师出名门，练的是玄门正宗，哪稀罕这些？况且我的武功修为完全不在他之下，到得最后还不是以一招之优势获胜？于是这几张纸我瞧也不瞧，就将它折叠好放在魔王身旁打算待会一并埋了！我之所以远赴西域要将他伏法，那是因为要阻止他踏入中原与他的魔子魔孙会合危害中原武林，所谓蛇无头而不行，破敌军得先斩将，所以我才想杀他，然则我和他素未谋面，哪有什么恩怨了！”
　　詹意宏一听不禁对无明的远见与策略五体佩服，当年正在入侵中原武林的魔子魔孙果然没了魔王的指挥军心大乱连吃败仗，不久就一蹶不振而致一败涂地，魔宫想统一中原武林的野心，终于因魔王的陨落而彻底的失败了，魔众几乎全在此一战役被中原正道给歼灭掉！
　　无明苦笑一声，道：“可惜啊！可惜！也许是天意吧！就在我想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将他埋葬时，却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风波。你猜！这当中发生了什么波折？”
　　詹意宏正感到奇怪，无明刚刚与他相遇时曾说被魔王的寒阴掌，打伤在某岛上疗伤多年，可是后来听他的叙述却好像完全没有提及此事，正感到有些蹊跷而自纳闷，听得无明如此一问，猛然一省道：“莫不是。。。。。。魔王假死，趁你接近他时运起最后一口真气，将寒阴掌打在你身上？”
　　无明苦笑点了点头！
　　魔王的狡诈阴险真是已到了令人匪夷所思不寒而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