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331、外景赵宅院子日
　　秋兰在泡地瓜干：秋实，明日早上你去压糊子，我给你烙煎饼。
　　秋实：你要忙就别过来了，大娘经常过来，叫她给烙也行。
　　秋兰：大娘家里也忙，老是麻烦人家也不是回事。
　　秋实：我自己学着烙煎饼。
　　*秋兰：咱们有一段困难时间。等你过两年娶上媳妇，我就少操心了。我回去了，有什么事你早告诉我一声，反正咱们都在一个生产队干活。
　　秋兰出门。
　　332、外景梁宅院子日
　　*万素芬耷拉着脸在院子里剥蒜。
　　*秋兰推门进来：妈妈。
　　*万素芬：这半天你到哪里去了？快天晌了才回来。
　　*秋兰：我弟弟家没吃的了，我帮秋实赶集买了点瓜干。
　　*万素芬：秋兰，你别忘了，你已经出嫁来到俺家，是俺家的人了，不能由着自己爱去哪就去哪。
　　*秋兰：啊？妈妈，我知道俺爸爸伤了腿你很焦急，可是我是俺家的老大，当姐姐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没饭吃，不能瞪着两眼不管吧？
　　*万素芬：你还一包包理哪。说实在的，就凭你娘家那样的门风，俺梁军能娶你就是高抬了你。你说说吧，您那边死的死，改嫁的改嫁，家里连根草刺儿都没有……
　　*秋兰：妈妈，你不要这样说好不好。婚姻恋爱都是两厢情愿，我家庭情况是明摆着的，我没有隐瞒谁。我来到您家，也不是自己跑过来赖着嫁给你儿子的。你口口声声我是您家的人，可你是不是真的把俺当成你家的人对待的？这些日子，我看俺爸爸腿受了伤，你心情不好，你多次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都忍耐着。今天，我帮我弟弟赶了趟集，你又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叫我怎么接受？（此段可分为几小段拍摄,中间机位和拍摄方向）
　　*梁占魁画外音：秋兰，不要跟那不懂理的人一般见识了！跟她无理可讲。
　　*万素芬（朝着窗户）：怎么该叫你那条腿也断了算了，叫你半身不遂变成哑巴！
　　*秋兰：你们也不要争吵了，都该我是的。
　　*万素芬：秋兰，我平时看你很老实，今天你是理直气壮，不知你的脾气是从哪里来的，是谁在给你打气的。
　　*秋兰：妈妈说话明白一点。谁给我打气？我不需要谁给我打气，这年头兴讲道理的。
　　*万素芬：你嘴还挺硬哪。
　　*秋兰：你说俺的门风不好，俺家里死的死，改嫁的改嫁，家里又穷。这都是实话。可是，这些都是我的错吗？俺妈妈改嫁扔下俺两个弟弟，这是她的不是，不是我的错吧？反过来，我可以这样说，你们家庭就是十全十美了吗？你们家就很富了吗？（特写）
　　*万素芬：我们家比您家强得多。——秋兰，你跟那个叫白有德的弄了那么一扒叉子，风言风语你骗人家钱财。这是谁的过错？你刚过门，家里就不得安宁，您爸爸腿叫人塽断了，这还不是你带来的晦气？(特写)
　　*秋兰：妈妈，你这不是讲道理，你是硬往俺身上撒灰。白有德的事，谁都知道他是偷盗集团的头子，我根本就没看中，怎么我又跟他一把叉子？
　　*万素芬：您妈妈骗了人家的彩礼，你又不跟了。
　　*秋兰沉吟一会儿：我承认俺妈妈的为人是不怎么样，可俺也是受害的。俺家庭到今天地步，是她的责任。可你总不能把她的错加到俺受害的人身上吧？（特写）
　　*万素芬：你看看你干了些什么事？没结婚的时候我看你怀上了孕，怕你丢人现眼，就叫你跟梁军结了婚。可结了婚你倒没有那事了。你看你捣了些什么鬼？是谁给你出的点子！
　　*秋兰低下头去。
　　*梁占魁的画外音：你在放什么屁！你就不怕外人笑话？
　　*万素芬：梁占魁，你有种你出来打我一顿！
　　梁占魁画外音：你量仗着我不能动弹，等我好了跟你算账！
　　*秋兰：爸爸，你不要说了，养伤是根本。我不怪这里俺妈妈，像梁军这样身大力不亏的男人，也应当找个家庭好的女孩子当媳妇。我这样的身世，就是不配。
　　*万素芬：你知道这点就对了，那就别充硬棒。
　　*秋兰：不是充硬棒，我不是私自跑过来的，是明媒正娶过来的，我跟梁军是两厢情愿，梁军看中了我，我也看中了她。你不要管过多的闲事了。
　　*万素芬：管闲事？这闲事我是要管到底了！秋兰，你给我滚回你娘家！不要赖在俺家里！（上前推秋兰）
　　*秋兰：好，这可是你说的！（转身就走）
　　*梁占魁画外音：臭娘们，妈那个巴子，你是不闹出人命不算完呀。你还不快点叫梁瑞去找找，要是出了事，这可是官司。
　　*万素芬：她自己要走，跟我有什么关系？
　　333、外景秋兰父亲的坟墓日
　　*秋兰跪在父亲的坟前,默默地哭泣.(抒情音乐起)
　　然后擦干眼泪离开坟地。
　　334、外景赵宅院子日
　　*秋兰来到赵宅，只有秋生在。
　　秋兰：您哥哥呢？
　　秋生：压糊子去了。
　　*秋兰：秋生，我有点事要办，你跟你哥哥说说。烙煎饼的事，先麻烦一下大娘吧。下一次我一定给您烙。
　　*秋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姐姐。
　　*秋兰含着泪走了。
　　335、外景赵宅院子日
　　*秋实看着一盆糊子出神：咱姐姐怎么回事，昨天说是今天来给咱烙煎饼的，怎么没来？
　　秋生：她来了，刚走，说是有点事。
　　*敲门声，白淑琴进来。
　　白淑琴：秋兰在这里吗？
　　秋实迎出去：俺姐姐没在这里。
　　*白淑琴：那一定在她婆家了，就是跟她婆家近。
　　白淑琴看了看那盆糊子：我给您烙吧，秋实，我也是您姐姐。
　　秋实：你不忙吗？
　　白淑琴：不忙，就是忙也得帮。
　　*白淑琴端着糊子进了厨房。
　　厨房里冒出烟来。（淡出）
　　336、外景公路上日
　　*秋兰：同志，去旗山水库是走这条路吗？
　　*一四十来岁的行者：是的。啊哟，你步行去呀，那可远了去了，七八十里路呀。
　　秋兰：谢谢。
　　337、外景公路上日
　　*秋兰不紧不慢地走着，车辆从她身边擦过。
　　*太阳西斜，田野一片昏黄。
　　338、内景梁宅傍晚
　　*梁占魁：秋兰到这会儿还没回来，怕是出事了。
　　万素芬：我安排梁瑞去找了。
　　梁占魁：要是出了事，你看梁军饶了你！
　　万素芬：我再去看看梁瑞。(出门)
　　339、外景歧路傍晚
　　*面前出现了歧路。（音乐）
　　秋兰歧路徘徊.
　　秋兰选定了其中的一条，继续赶路。(这里主要是动作表情)
　　340、外景公路上傍晚
　　*梁瑞骑自行车疾驰。(远景)
　　*梁瑞遇到歧路，他停下车犹豫一会儿,选择了另一条路，继续前行。
　　*梁瑞将自行车插在路边，四下里张望。（音乐）
　　*梁瑞失望的表情。（特写）
　　341、外景田野日暮
　　*秋兰慢腾腾地走着。（音乐）
　　*秋兰站在路边上向远处张望。
　　*太阳落下西山，天边一缕暗蓝色的云彩。
　　几只宿鸟向着远处的树林里飞去。
　　暮色降临到田野上。
　　342、外景田野夜
　　*月牙儿挂在天上。
　　田野到处黑魆魆的。（从天摇到地）
　　*秋兰疲倦地坐在一个土丘上。
　　夜晚的风刷刷地吹起来。
　　*秋兰恐怖的眼神。
　　343、外景公路上夜
　　*梁瑞推着车子慢慢走起来。
　　偶有汽车通过，车灯刺破黑暗。
　　344、外景田野夜
　　*秋兰坐在那个土丘上，疲倦的神态。
　　野蚊子围着她嗡嗡乱飞。
　　秋兰支撑不住，便躺在土丘上睡着了。
　　*秋兰的梦境：梁军向她张开有力的臂膀。她高兴，激动地醒了过来。（特效）
　　*秋兰的又一梦境：父亲来到她的面前，他满是眼泪。（特效）
　　*雷声，下起了大雨。
　　秋兰被冷雨打醒。
　　秋兰慌乱中不知如何是好。
　　朦胧中，她看到一座场屋。
　　秋兰猫着腰进了场屋。
　　*秋兰蹲在屋子的一角，身上湿漉漉的。
　　345、内景旗山水库工棚里夜
　　*梁军的梦境：秋兰站在她面前说：梁军……
　　秋兰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泪水。
　　梁军刚要拥抱她，她便消失了。
　　*梁军坐在地铺上沉思。
　　346、外景旗山水库工地上日
　　*梁军抱石头。
　　*梁瑞推车来到面前：梁军，秋兰没来你这里吗？
　　*梁军放下石头，走到哥哥面前，神情紧张。
　　梁军：没有啊，秋兰怎么啦？
　　梁瑞：秋兰昨天跟咱妈妈生了点气，走了。
　　*梁军：昨天？要是坐车也早来了。
　　梁瑞：她有钱买车票吗？
　　梁军：我刚给他几块钱。
　　梁瑞：那怎么回事？
　　梁军：要是步行，她敢走夜路吗？——唉，咱妈妈呀！
　　梁瑞：我骑车走的公路，一路我注意看，也没有看见她的影子。
　　梁军非常紧张，几乎流下泪来。
　　*梁军：哥哥，你走路也累了。你到那边工棚歇歇吧。饿了吧?
　　梁瑞：我带了几个煎饼，在路上吃了，不饿了。
　　梁军向工棚方向走去。
　　*梁军独白：唉，秋兰她……她在哪里呢？
　　*那边有人喊;梁军，还不快过来干，要挨整了。
　　*梁军不情愿地抱起大石头往垒大坝的那些人走去。
　　347、外景田野日
　　*秋兰无精打采地继续前行。
　　一辆拖拉机停在路边。
　　秋兰鼓鼓勇气问司机：大哥，你到旗山水库去吗？
　　司机：是的。怎么，你要去旗山水库吗？
　　秋兰：我去旗山水库找一个人。
　　*司机：那我带你去吧，上来坐在前面挡泥板上。
　　秋兰：好，谢谢你了，大哥。
　　司机：别客气。
　　秋兰上了拖拉机，拖拉机开动了。
　　348、外景旗山水库工地日
　　*梁军抱着石头走，忽然跌倒了。
　　梁军爬起来看手，手上鲜血淋漓。
　　人们围了上去。
　　有人说：快上医院！
　　349、内景旗山水库工地医院日
　　*梁军躺在病床上，脸色煞白。
　　梁瑞坐在病房的一张凳子上看着弟弟。
　　梁军:这真是家不和外不顺呀。我怕是一根手指头没了，半残废了！（欲哭）
　　梁瑞：你可不能这样，就算残废不也就是一根手指头吗？等好了，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
　　350、内景梁宅梁占魁卧房日
　　*梁占魁：梁瑞打昨天就走了，怎么到现在也没见动静？秋兰怎么样了？
　　万素芬:都那么大的人了，还会有什么问题？
　　梁占魁：你可别那么说，寻短见的都是大人，没有小孩。
　　万素芬：还那么厉害吗？秋兰不会走到那一步吧？
　　梁占魁：你想想，你对她说的什么刺激话？那些话能叫人死！
　　万素芬叹了口气。
　　351、外景旗山水库日
　　*拖拉机停在工地上，秋兰下了车。
　　*秋兰问民工甲：同志，你知道梁军在哪里吗？
　　民工甲：在医院里，那边就是。
　　秋兰：怎么回事？
　　民工甲：砸断了一根手指头。
　　*秋兰：啊？（转身向着医院方向跑去）
　　忽然，秋兰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
　　*民工甲急忙跑过去扶起秋兰。
　　民工甲乙两人将秋兰扶进医院。
　　352、内景医院外科病房日
　　*一张病床上是梁军。
　　*梁瑞坐在中间的一把椅子上。
　　*护士扶着秋兰进来，让她躺在另一张病床上。
　　*梁瑞：啊，是秋兰。
　　梁军：秋兰？
　　*梁军从床上坐起来，下了床，来到秋兰床前，俯视秋兰的面部。
　　梁军:秋兰，你是怎么啦？
　　*秋兰吃力地睁开眼睛，眼睛里涌出泪水：梁军。
　　梁军（流泪）：秋兰，这么远的路程，你是步行来的吧？
　　*秋兰：梁军，你的手怎样了？
　　梁军：我的手没事，一根手指受了伤，很快就会好的。
　　*民工甲：这女同志饿了吧，我去伙房买个馒头给她吃。（出）
　　*秋兰闭上眼睛。（淡入淡出）
　　353、外景梁占魁的菜园早晨
　　*万素芬在菜园摘黄瓜。
　　娄精明挑着尿罐走过菜园边。
　　娄精明（停住脚步）：嫂子，摘黄瓜的？
　　万素芬：摘几根黄瓜拌咸菜吃。
　　*娄精明：嫂子，梁军回来了没有？
　　万素芬：他请不下假来吧？
　　娄精明：他不是受了伤吗？
　　*万素芬：怎么，受了伤？谁说的？
　　娄精明：工地上传来的，你还不知道呀。人家都知道了，叫石头砸掉了一根手指头。
　　万素芬：啊？这可怎么办呀？（欲哭）
　　*娄精明：你儿媳也受了伤，不过是轻伤。
　　万素芬：噢……真是祸不单行呀，梁军他爸爸断了腿，梁军断了手指头。这爷儿俩交了倒霉运了。俺家日子没法过了。
　　娄精明：自从梁军娶了媳妇，您家里是好像不安宁呢。
　　*万素芬：命呀，梁军不听话。
　　娄精明：听说迷上媳妇的人，你就是十二匹马也拉不开。
　　万素芬：别说那么多了。（淡入淡出）
　　354、内景梁宅堂屋傍晚
　　*梁瑞进了堂屋：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万素芬：你弟弟怎样了？
　　梁瑞：一个指头受了伤，问题不大。
　　万素芬：那可好了。
　　*梁占魁：秋兰怎样了？
　　梁瑞：她没事。
　　*万素芬：我说呢，咱家里自从娶了秋兰，一刻也不得安宁。你爸爸断了腿，你弟弟又断了手指头，这是怎么啦？是不是犯了断骨星。
　　梁占魁：想什么就说什么，哪里还有个断骨星！
　　万素芬：要不怎么那么巧，这样的事都叫咱摊上了？
　　*梁瑞：我弟弟手指还不会残废，可能工地上叫他来家休养些日子。
　　*万素芬：这回呀，咱们不能再奶奶心了。
　　梁占魁：什么意思？
　　万素芬：什么意思？就是叫梁军和秋兰离婚。这样两人都好。
　　梁瑞：妈妈，你怎么……
　　*梁占魁：你真是心雄胆大！这是新社会，又不是《孔雀东南飞》那个时候，你有什么权力逼着孩子离婚？秋兰有什么过错？
　　万素芬：不是什么过错？为咱全家想想，为咱梁军想想，就得离婚。
　　*梁占魁：你敢！（气得发抖，想起来，碍于腿伤起不来）
　　万素芬：你看我敢不敢？
　　梁占魁：你是欺负我断腿！
　　万素芬：活该，谁叫你拿着秋兰当宝贝的？
　　*梁瑞：妈妈，你说话别这么难听行不行？
　　万素芬：你也站在你爸爸那边说话，那我就铁了心了，谁劝也不行！
　　梁占魁：等我腿好了再收拾你！
　　万素芬：我就是豁上一死，也要叫秋兰离开咱家！
　　梁占魁：那就看你的本事吧！
　　355、外景旗山工地医院外科病房夜
　　*灯光下，梁军和秋兰分别坐在自己的床沿上，两人面对面。
　　梁军：秋兰，你感觉怎么样？
　　秋兰：没什么，就是头有点晕。你呢？
　　梁军：我的手指是砸断了，可没有砸掉，接得很好，不会影响干活。
　　*秋兰主动来到梁军身边：那就好了，梁军。干庄户没有个好身体不行。
　　梁军（靠近秋兰）：秋兰，在家想我吗？
　　秋兰:不想你我步行走一百多里路来找你吗？
　　梁军：你知道我做梦也在想你呀。
　　秋兰：梁军，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
　　梁军：我知道你的处境。
　　*秋兰：我怎么想，也没有想起我哪一点对不住您妈妈的。可是她……
　　梁军：我没想到我摊上个糊涂的妈妈。
　　秋兰：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叫她高兴。
　　梁军：我想她一定受了什么人的挑拨。
　　*秋兰沉默一会儿：就这样下去，我受不了。
　　梁军：秋兰，你想怎样？
　　*秋兰：我知道俺妈妈的名声不好，俺爸爸叫俺妈妈气得上了吊，俺妈妈图享受丢下俺姐弟仨早早地嫁了人。她带走了家里的所有东西，叫俺姐弟仨没法生活。幸亏俺大娘心眼儿好，千方百计帮助俺，要不俺两个弟弟饿也饿死了。(特写)
　　*梁军：这些我都知道。
　　秋兰：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不是俺的过错，要怪就怪俺命不好。
　　梁军：哪来的命呀。只要咱两人好，谁也没办法。
　　秋兰：秋兰，这次回去，你说我该怎么办？
　　*梁军：人都说我是个孝子，可是我也不会好的坏的都迁就俺妈妈。好吃的，我先给她吃，好用的先济她用，可是她要是在咱两人身上打横炮，我不会让她的。(特写)
　　秋兰：可是，你也不能动硬的，还是多多劝说为好。
　　梁军：那当然。
　　灯光暗了下来。
　　356、外景旗山水库工地医院日
　　*一民工负责人进来：梁军，领导上决定，叫你回家休养些日子。
　　梁军：噢。
　　民工负责人：回去吧，回去方便一些，等休养好了再回来。
　　回家的车在外面等着。
　　357、外景大街日
　　*梁军和秋兰下了车，走进梁家胡同。
　　358、外景梁宅院子日
　　*万素芬在喂猪。
　　梁军和秋兰进了大门。
　　梁军:妈妈，我回来了。
　　*万素芬急忙迎上去：你好了吗？残废不了吧？
　　梁军：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秋兰：妈妈。
　　万素芬（冷冷地）：你也回来了？
　　梁军：秋兰是步行去的，走了七八十里路。
　　万素芬：有能耐。
　　*秋兰：那天我说话不好听，妈妈多多原谅吧。
　　万素芬:你说话还有不好听的？家里有点筷子碰碗的小事，你就跑了，生怕人家不笑话。
　　秋兰：妈妈。我没有想那么多，就是想见见梁军。
　　*万素芬：我也是个直肠子，我就直说吧，秋兰。我不说你娘家不像样子，我也不说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就感觉你和梁军八字不合。八字不合不光对俺不好，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你们结婚这么短的时间就出了这么多事，秋兰，你想想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吗？
　　梁军：妈妈！
　　梁占魁画外音：梁军和秋兰刚刚回来，你就胡说八道什么！
　　万素芬：我说的是实话，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哪有当妈妈的不希望儿女好呢。
　　*梁军：这个我知道。我一定好好孝顺你，你要相信，秋兰也一定会孝顺你的。
　　万素芬：梁军，你要是真孝顺的话，就得听你妈妈的。
　　梁占魁话外音：还有我呢，你一个人说了就算了？
　　万素芬：怎么该叫你连那条腿也断了，这辈子爬不起来！
　　*梁军：妈妈，你怎么这么说呢？
　　万素芬：好啊，你爷俩都对着我来了。这回我是非说了算不可！梁军，你赶快拿定主意吧。
　　*梁军为难的样子：妈妈，你叫我怎么拿主意呢？
　　*秋兰（很不满地看了一眼梁军，激动而平和地）：我跟你们说明白，我的错误就是我娘家不行。可是我不是赖着来你们家的。你梁军当时也是三番五次向我求婚。我们是订了婚又结婚的，没有违反婚姻法。梁军，为了你们母子和睦，为了你们家庭平安，我可以走，我现在就走。（转身出门）
　　*梁军：秋兰！（去阻拦，被秋兰甩开）妈妈,你也太过分了!
　　梁军出门追赶秋兰。
　　359、外景大街上日
　　*梁军欲拉住秋兰的胳膊，被愤怒的秋兰拽开。
　　360、外景街头日
　　*娄精明和几个娘儿们在那里闲聊。
　　娄精明远远地看着梁军和秋兰，笑了：有戏看了。
　　361、内景赵宅日
　　*秋兰进了娘家门。
　　正在吃饭的秋生秋实迎了上来。
　　秋生：姐姐，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一块儿吃饭吧。
　　秋实：姐姐，你好像不舒服，快吃饭吧。
　　秋兰：没什么，我不饿。
　　*梁军闯了进来：秋兰，你就不能忍让一下吗？
　　秋兰：忍让，我忍让得可以了，要是再忍让，我只能死。
　　梁军：回去吧，秋兰。
　　*秋兰：我不回去，像俺这样的家庭，俺这样的身世，就算俺硬赖在您家，今后的日子也难过，倒不如回来好，再苦再累，只要心里痛快就行。
　　梁军：秋兰，千不对万不对，都是我的不对。秋兰，今后我会说服俺妈妈的。
　　秋兰：等你说服了您妈妈，我也就不在人世了。
　　*秋生：姐姐，咱不去了，在这里跟俺两个人一起过吧。
　　*梁军用手抹泪：秋兰，你就不想想咱两个的关系吗？
　　秋兰稍微软了些：你回去吧，梁军，让我想想。
　　*梁军恋恋地出了赵宅。
　　362、外景村头早晨
　　*梁军遇到秋兰：秋兰，我回工地了。
　　秋兰：你的手能干活吗？
　　梁军：没大问题。我在家闲着没事心里很不痛快，倒不如干点活儿。
　　秋兰：你妈妈同意吗？
　　*梁军：同意不同意都没有关系，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说了算。秋兰，你在娘家先住着吧。给你这点钱先花着。（递钱）
　　秋兰：我不要，你也没钱。
　　梁军硬将钱塞进秋兰的布袋里。
　　363、外景田野日
　　*晴朗的天空，天上飘动着几朵白云。
　　社员们依旧在劳作。
　　*秋兰、秋实、秋生并排拔草。
　　秋实秋生光着膀子，膀子晒得乌黑。
　　*秋兰虽然戴着着苇笠，但脸色也明显变黑了。她不时摘下苇笠，站着往远处望望。
　　*娄精明：秋兰，你干了活，工分归谁？
　　秋兰（没好气地）：归我，你说归谁？
　　娄精明：我是随便问问。
　　364、外景梁家胡同口傍晚
　　*几个娘儿们坐在那里闲聊。
　　娘儿们甲：你们听说没有，占魁家儿媳妇走了。
　　娘儿们乙：好像是那么回事，这真是小鬼担不了大香火。
　　娘儿们丙：万素芬这样的脾气，再好的儿媳妇也受不了。
　　*娘儿们甲：人家秋兰哪一点比不上梁军，论长相，论人品，在咱这一块算是数一数二的。
　　娘儿们乙：就因为秋兰他妈妈不怎样，这就下眼看人家，还要找个什么样的？
　　娘儿们丙：我看，这回要是秋兰不回来了，人家就都知道这家人家的为人了，梁军再找个媳妇可就难了。
　　……
　　365、内景梁家胡同口某家的过道傍晚
　　*万素芬正在过道里拤碓，她隐隐约约听到胡同口有人议论她，便停了下来侧耳细听。
　　*万素芬从碓臼里挖出麦子面，用瓢端着出了门，她往那几个娘儿们瞥了一眼，气呼呼地往家走去。
　　370、内景梁宅堂屋傍晚
　　*万素芬忽然用手揉搓胸部，并呻吟起来。
　　*梁占魁：怎么啦？彪他妈。
　　*万素芬：心绞痛犯了。
　　*梁占魁：赶快过来躺下，我给掐一掐内关。。
　　*万素芬坚持着进了里屋，躺在床上。梁占魁给他掐内关。
　　梁占魁：梁军不在家，秋兰也走了，梁军也不在眼前，我的腿不能动，这可好！
　　梁占魁勉强挪到窗户附近，打开窗户向外喊：梁——瑞——你来一趟！你没在家吗？
　　*梁瑞进来了：怎么回事？
　　*梁占魁：你妈犯了心绞痛。
　　*梁瑞：我去叫医生。
　　梁瑞说完跑出里间，跑出堂屋门。
　　第十集
　　371、外景大队卫生室门口傍晚
　　*梁瑞遇到秋兰。
　　秋兰：大哥有什么事吗？
　　梁瑞：咱妈妈病了，心绞痛犯了。
　　秋兰：很厉害吗？
　　梁瑞：她有心绞痛病，犯了就很危险。你做什么？
　　秋兰：秋实肚子又痛起来，又拉又吐。。
　　梁瑞：那你赶快叫医生到你家去。
　　秋兰（稍一犹豫）：不，我先望望咱妈妈去。
　　372、梁占魁家傍晚
　　*赤脚医生李玉山、梁军进了堂屋，又进了里屋。
　　秋兰跟在后面。
　　*秋兰：妈妈。
　　*王素芬翻翻眼皮看了看秋兰，脸上挂着汗珠。
　　*王医生拿出一瓶速效救心丸，从中取出几粒，让万素芬衔在嘴里。
　　*梁瑞：秋兰，秋实不是肚子痛吗？你赶快拿药给秋实吃吧。
　　李玉山：他是经常吃不干净的东西吃的吧。
　　*秋兰：他今中午吃了块长霉煎饼，不叫他吃，他非吃不可。
　　李玉山：其实是中毒，等会儿我去给他打针。
　　373、内景赵宅堂屋晚上
　　*赤脚医生李玉山刚给秋实打完针：这样吧，我先回去。秋兰，等会儿你再到我那里拿点药给他吃上。
　　秋兰：好。
　　*李玉山出了门。
　　*秋兰：秋实，好些了吧？
　　秋实：疼得轻一点了。
　　秋兰：秋生，你先看着您哥哥，我去拿点药就回来。
　　秋兰说完就出了门。
　　374、内景梁宅堂屋里间早晨
　　*万素芬躺在床上。
　　梁占魁坐在床上抽烟。
　　梁占魁：我的腿不能动，你又犯了心绞痛，连饭也没人做了。
　　万素芬：梁瑞家做什么的？
　　*梁占魁：她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她自己的饭都懒得做。
　　万素芬：叫梁瑞做。
　　梁占魁：他会做什么饭，自己养的孩子，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样吗？
　　万素芬：那怎么办？
　　*秋兰推门进来。
　　秋兰：爸爸，妈妈，你们还没吃饭吧？
　　梁占魁：没有，没人做呀。
　　*秋兰：好，我给你们做。
　　秋兰找到挂面，拿着去了厨房。
　　*梁占魁：你看，你嫌弃秋兰，可是人家不计较，还来伺候你。你到底有什么功劳值得人家伺候？
　　万素芬：别说了，哪把壶漏你提哪把。
　　秋兰端上做好的鸡蛋面来。
　　375、内景梁占魁的卧房夜
　　*煤油灯挂在墙上，发出暗淡的光。
　　梁占魁和万素芬面对面坐在床上。
　　梁占魁：梁军她妈。
　　万素芬：什么？
　　梁占魁：咱好久没有像样地拉呱了，今天晚上咱们好好拉拉。
　　万素芬：动不动就巴掌耳光子，你还知道拉呱？
　　*梁占魁：那不是在气头上嘛。
　　万素芬：在气头上怎么不打自己的耳光？
　　梁占魁：那好，我打自己的耳光？（假装打自己）
　　万素芬：别装样子了，有屁就放吧。
　　*梁占魁：我看你跟秋兰天生犯克，不能在一个锅里摸勺子。
　　万素芬：好像是那么回事，别人都说咱那儿媳妇漂亮，通情达理，我反着，看着她就想起她妈妈。
　　梁占魁：你这是反动血统论，她妈妈不好，他妈妈的女儿就不好？
　　万素芬：还有，我看她表面老实，其实不正派。
　　*梁占魁：这你没有根据。我问你，你到底听谁说的，说秋兰在树林子里跟白有德亲热？
　　万素芬：这还用问？谁不知道秋兰跟她妈妈骗了人家的礼钱又不跟了？
　　梁占魁：要是有这事，也是她妈妈的过错。
　　万素芬：不管谁的过错，弄得咱梁军也不值钱了。
　　*梁占魁：你就是面子害了你，恋爱自由，梁军喜欢秋兰，秋兰想嫁给梁军，两厢情愿，谁也管不着呀。
　　万素芬：管怎么说我是他妈妈，也得主一半。
　　梁占魁：可是现在已经生米做成熟饭了，秋兰已经是咱家的人了，要是再闹离婚，可叫人笑话死了。
　　万素芬：不离婚，我是一辈子心里疙疙瘩瘩的不得劲儿。
　　*梁占魁：那——你是不想看见秋兰？
　　万素芬：看着就难受。
　　梁占魁：我有一个主意，不知你同意不？
　　万素芬：什么好主意？
　　梁占魁：梁军和秋兰回来后，咱们马上跟他俩分家。
　　万素芬：那让他们住在哪里？
　　*梁占魁：梁军他大爷闯东北多年了，家里宅子闲着，时间久了没人住也就塌了。咱写封信给他大爷，就说叫梁军管理着，估计他会同意。
　　万素芬：叫刚结婚的孩子住，人家不议论咱？
　　梁占魁：不行咱住，叫梁军和秋兰住咱这宅子。
　　万素芬：也行。梁军来了，你跟他商量商量吧。（淡入淡出）
　　376、外景一座旧宅子日
　　这座宅子没有院墙，窗棂都断了和门也烂了。
　　梁瑞正在察看宅子的现状。
　　娄精明从胡同走过，问梁军：你在这里做什么？
　　梁瑞：准备修理一下这宅子。
　　娄精明：这不是您大爷的吗？
　　梁瑞：跟他打招呼了，俺弟弟要跟俺爸爸分家，俺爸爸先住在这里，也给他管理着，腾出宅子叫梁军住。
　　娄精明：噢……
　　377、外景田野沟壑旁日
　　*娄精明在拔草，偶然发现一块白骨，娄精明笑了，捡起来放在筐里。
　　378、外景梁家胡同夜
　　*娄精明拿着那块骨头鬼头鬼脑蹑手蹑脚地来到梁军他大爷的那座宅子门口，见没有锁门，便蹩进去，迅捷地将那块白骨从破窗户里扔进去，然后转身往大门外走。（恐怖音乐）
　　379、外景梁家胡同夜
　　*民兵李金峰和李金吾巡夜。
　　李金峰：谁？
　　*娄精明像箭一样顺梁家胡同往北跑去。
　　*李金吾：住下，再不住我开枪了！
　　*娄精明消失在河边树林里。
　　*手电的光不住地扫过树林。
　　*两人追赶，进入树林，稍停。
　　*李金吾：这家伙到人家宅子上干什么？
　　李金峰：我从背影看像是娄精明。
　　他们身边的灌木丛发出窸窣的声音，而且动了起来。
　　李金吾：这里有人！
　　*两人一起进入灌木丛，揪出娄精明：你这个坏分子！
　　380、内景大队办公室夜
　　*周子河坐在办公桌正面。
　　王铁英站在周子河身旁。
　　袁子龙站在周子河另一边。
　　*门口站着民兵李金峰、李金吾。
　　*娄精明颤抖着蹲在大办公桌前。
　　周祥站在娄精明旁边。
　　*周子河：半夜三更你到人家宅子上去干什么？
　　娄精明：我没干什么。半夜睡不着，出来凉快凉快！
　　王铁英：到人家宅子去凉快？
　　娄精明：真的，我娄精明一辈子不说假话，你们都知道。
　　*王铁英：老实！谁都知道你不是个老实人！这回是个大暴露。
　　袁子龙：你的行动鬼鬼祟祟，是凉快吗？老实交代你的动机！
　　娄精明：啊呀，我姓娄的真的没有什么动机呀。
　　*袁子龙：娄精明，你不要以为你干得很巧妙，其实你的一切活动都掌握在我们手里。你要是老实交代，我们就在大队里处理，你要是顽固到底，那我们只好把你送到公安局了。
　　*娄精明：啊呀，您可千万别把我送到那里头，我交代就是。
　　*周子河：这样吧，时间不早了，铁英给他纸和笔，金山和金吾看着他，娄精明，你可得看透火水，一五一十把你的违法行为交代清楚，不光是今天晚上的事，还有其它破坏活动。你知道你这是破坏社会治安呀。
　　*娄精明：好，好，感谢大队领导。
　　*王铁英将纸和笔递给娄精明：站起来，到那边桌子上写。
　　娄精明开始写交代。
　　381、外景大队部大院晚上
　　*《大海航行靠舵手》的音乐响起。
　　*斗争大会场面。
　　*周子河：大家不要说话了，现在开会。
　　*袁子龙：现在斗争坏分子娄精明的大会开始。娄精明，为了达到破坏社会治安的罪恶目的，在梁军结婚的那天，把自己写的咒符扔进梁占魁的院子，造成人心惶惶，最近又将一根骨头投进人家的屋里。这都是为了散步迷信思想，破坏社会秩序。更为严重的是，娄精明在梁占魁的菜园上挖了个塽子，把梁占魁的腿塽断了。这是严重的犯罪行为。经支部研究，因为娄精明坦白较好，暂时在本村批斗，以观后效。
　　*下面爆发了激昂的口号：
　　“打倒坏分子娄精明！：
　　“提高警惕，擦亮眼睛！”
　　“娄精明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加强社会治安，和坏人坏事作斗争！”
　　……
　　*娄精明低着头接受批判。（淡入淡出）
　　382、外景梁宅院子日
　　*梁军和秋兰进了门。
　　梁军：妈妈，爸爸。
　　秋兰：爸爸，妈妈。
　　*万素芬迎了出来：梁军来了？（看秋兰）你也来了？
　　梁军：俺爸爸腿怎样了？
　　梁占魁画外音：很快就好了！梁军，秋兰，屋里来吧。
　　梁军和秋兰进了屋，万素芬也跟了进去。
　　383、内景梁宅堂屋里间日
　　*梁占魁：家里的事你们听说了吧，原来咱家里发生的事都是娄精明捣的鬼。最近村里批斗了他。
　　梁军：啊，这个坏蛋！
　　秋兰：无仇无恨的，他这是做什么！
　　万素芬：就是坏！
　　*梁占魁：从今以后，咱家里算是平安了。我跟您妈商量着，把您大爷的宅子修理一下，我们过去住着，你们住这里。过日子，青年人有青年人的过法，我们有我们的过法，还是早一点分开好，反正早晚是要分家的。你们考虑怎么样？
　　*梁军：也好，只是你们还是住老宅子吧，我们住俺大爷的宅子。等将来我们有了钱，再要块宅基地盖个新宅子。
　　万素芬：那样也行，这宅子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