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哥跑了

　　第三年，家里人给介绍了户人家，其实也不算是介绍的，在尚木林看来倒像是家里人从人贩子那花钱买来的。
　　一开始尚木林本是不从的！可第二天夜里，家里人用了尚木林认为是最下流的手段‘下药把人绑了来’。
　　尚木林被噪杂声所惊醒，坐起身时，屋里便只剩她和自己两个人。
　　她被装在一麻袋内，尚木林打开麻袋时才发现她的手脚皆被绑着，尚木林解散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顺手摇了摇手臂，但她仍未醒，像是因为蒙汗药才这样的。
　　过了不知有多久，尚木林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坐在床上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看着摆钟才知已是凌晨两点，这次尚木林是被微弱的哭声惊醒的！
　　尚木林蹑手蹑脚的站起身，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便从家中的保险柜里拿了两张‘十元’面值的钞票递给她，这二十元钱对尚木林家算是九牛一毛，但对于穷苦人家来说这算是雪中送炭了，因为这能买不少的东西呢。
　　一开始她不要，后来是尚木林硬要给她的手里的！还说了句违背良心的话：“你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不会强人所难的，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说着便去打开了后窗，因为走门就要经过大院，会被家里人发现的。
　　她说：“我走了，你怎么办？”
　　当时尚木林哭笑不得：“少正经，再不走，信不信我亲你，”说着便欲做式！
　　她听后吓得红着脸连忙跳窗而走。
　　一早，尚木林便被母亲训斥了一顿，母亲所气的不是尚木林给钱给那个人，而是那个人是尚木林的父亲花两百元买来的；然而生活还得继续。　　
　　照着父亲的意愿，尚木林在边上的小镇上做过酒馆的伙计，也帮人下过苦力，但大家都会看在尚木林父亲的面子上，不敢把尚木林怎样！所以尚木林多数时间都是在瞎忙。
　　两年后，父亲说要让尚木林到南边的城市去闯闯。
　　离开家的头天晚上，尚木林见母亲一个人在屋子里哭了许久，第二天，眼圈都还是红的。
　　临走时，只见母亲往麻袋里装了些什么？
　　上火车时尚木林打开麻袋却见里面有一包自己最爱吃的花生、五个煮好的鸡蛋、几个干柿子还有一双母亲亲手做的布鞋！顿时眼泪就流了下来。
　　坐对面的两个男子直直的看着尚木林惊愕不已，一个低头皱眉说：“我去！又有个神经病，”另一个小声的说了句：“人家那叫触景生情！”
　　而尚木林并不理会，只是仍继续看着车窗外不住往后倒退的风景。
　　到了异地，尚木林只身一人，偶感无助，这时却突然想起了那晚被绑来的女子，心想要是当初就跟她来个一起私奔，岂不悠哉？但后来想想又不得不一笑！常言道‘孤单时说思念的人，那不是爱！分开时才说爱的人，那便不是真爱。
　　正值思念间，忽闻一女人问借路费，抬头见那女人相貌端庄、语言温和，便给了路费与她；说了几句后，那女人又说她今晚没钱住宿，尚木林说正好，要不你晚上就和我一屋吧？我在这有房。
　　那女人说：“你我孤男寡女，这怎么可以！”
　　尚木林当时就想说“你有二十八，我才十六！你愿意，我还不干呢。”
　　见尚木林不言语，那女人又说：“要不你去开两间房”还没等女人把后话说完，尚木林便转身走了。
　　再后来因为经常会听周围的人说起类似的事！尚木林才发现“原来外面的社会是这般的黑暗”
　　在外面浑浑噩噩的过了有四年。
　　一日，家里父亲来信：让尚木林早些回去！说给他相了一桩亲事。
　　要是按照家里面的习俗，十二岁便可以成家了！而现在的尚木林却理所当然的成了十里八乡的笑柄，但知道的是却从没有人敢当着他父亲的面笑话他。　　
　　回家一看才知那女的是同乡但却不是同一个村！那女的姓高，名洁。
　　虽然名字难听了点但她比自己小六岁，她小的时候虽没上过学！所幸的是她父亲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偷偷的也交过她一些。
　　尚木林和她在家呆了一年，因为闲不住,所以又请父亲托朋友在横水给谋了一份差事！
　　她不顾尚木林母亲的劝说，非要跟着一起去，结果去了，尚木林才发现那就是个夜总会。　　
　　那老板长一副肥头大耳的脑袋，一双色眯眯的眼直盯着女人看，一看就知道他是个老色鬼。　　
　　后来尚木林才得知他只是个给老板打工的副手而已，尚木林被他叫去学调酒去了，而尚木林的妻子则被他叫去当舞女了，尚木林以为这会很风光，可后来才发现不是那样的。
　　因为是初来乍道，所以常会被同行挤兑，那副手老板见尚木林反应迟钝，没过多久，又被叫去在柜台前站着扔酒瓶。
　　还好的是尚木林早在家学过几个月的杂技，所以也有些基础！扔三个，几乎是小问题；结果之前那一个扔两个的则被叫去端酒杯啊之内的了。
　　尚木林的工作就是要一天不停的扔上六个小时，另外三个小时就和那个扔两个瓶的换。
　　尚木林的妻子则每天一回家都在说腰疼、脚疼，这样持续了三个月，她终于能上舞台了！但却也只是一个伴舞而已，主唱不是她，因为她站在最后一排，几月后便渐渐的站在了第二排；但这却暗中付出了很多。　　
　　不久，夜总会来了一个社会上的人，这人西装革履，大背头，出手阔绰！身后还带了十来个小弟。
　　当尚木林接过他一个小弟手上的钱后，便小声嘀咕的说：“哇！这人是谁啊，有钱没地使啊？”　　
　　端酒杯的阿七笑呵着说：“有小费，你就收着！管它作甚？”
　　阿七在夜总会算得上是开朝元老了，虽还不到二十七岁，但尚木林听人说他睡过的女人比自己见过的女人都还要多！
　　尚木林一向习惯文雅的风气，生来没说过脏话，他讨厌一切俗的东西，就连说话也是分外的讲究，结婚后，他从没叫过高洁一声老婆，都只是叫妻子。
　　只是到了这夜总会里，遇上阿七后，尚木林也不得不去接受一些东西了，他并不是被人带坏，而是觉着自己那套做风有些不符于周围。
　　也是这时，尚木林开始怀疑小时那私塾里的老师是不是背地里找过女人？收过人钱财？这世道真的会有清心寡欲的人？还会有那种书上《西湖二集•党阇黎一念错投胎》里所说的：“戴了儒衣儒冠，便是孔子；削发披缁，便是释牟尼佛。”的人？那些所谓的唯美意境也终不过是凭空作想。
　　阿七，许多人都管他叫‘嫖客’一开始尚木林也不知道这词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一天他跟尚木林说要带他去开浑，当时还以为是要去外面吃饭，所以就没有告诉老婆。　　
　　当尚木林和他走到一间小屋子外时，街上的人已少了起来！因为那时已经很晚了。
　　只是见屋里面灯是淡红色，两边坐满了衣着宽松的女子，看上去她们好像还不过二十九岁。
　　尚木林这才知道那屋子大概就是老爷子口中所说的‘春满楼’了，听老爷子说那是一座住满了女人的房子，男人只要去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听说那就像抽大烟一样！会上瘾。
　　尚木林站在门外说：“你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阿七说：“来都来了，怎不进去哩？”
　　尚木林说：“七哥，你是不是来逛窑子的？我的意思就是找女人，”
　　阿七迟疑了一下，说：“是阿！没事，我请客！”
　　尚木林迟缓的说：“我是有老婆的人！”
　　阿七说：“我知道你有老婆，”
　　尚木林面露难堪的说：“你知道，你还带我来这？”
　　阿七说：“换换口味嘛！”说着他已不等尚木林多说，便抓着尚木林的手就往里走。
　　尚木林右手忙抱着门口的一根柱子，死活也不进去！
　　屋内的女子发出了嗲笑声。阿七见尚木林不进去，便松开了手，自个去了屋内。
　　尚木林正转身时，里面却走出三个女人，她们虽身材纤细但却抓着他的手就不放！一股胭脂粉香味让尚木林几乎晕厥。
　　尚木林说：“你们要干嘛？”
　　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凑进尚木林的脸说：“你想干嘛，我们就干嘛咯！”说完便亲了尚木林一口。
　　惊慌中只听另一个女人说：“哟！二姐，你看，他脸都红了”
　　短发女人说：“我看见了，”说着，尚木林便被这三人给拉到了屋里。
　　这时尚木林才发现这屋子里还有六间门板隔着的小屋，虽没有用门但却有纱布挡着。
　　烫发女人说：“这么多姐妹，小哥随便！”
　　尚木林原本是想说自己有老婆的，但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支唔了半天：“我，我，”
　　烫发女人说：“哟！他还不好意思，你们可得温柔一点！听到没？”
　　四个女人立时便站起了身！
　　烫发女人回过头来看了看这四个人其中一个，说：“大姐，你太丑了！”
　　这时，旁边坐着的一染发女人站起身，吐出一口烟雾，说：“大姐不行，那我来！”
　　这女人虽穿着裸露，但其年龄看样还不过十四五岁！尚木林想出口询问但终究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烫发女人看着她说：“你今天可是第三次了，能行吗？”
　　染发女人又抽了一口烟，却把烟雾吐在了尚木林的脸上，她手指弹了弹烟灰，说：“我行，就是不知道小哥，你行不行？”说着便把纤细的手搭在了尚木林的肩上。
　　烫发女人看着尚木林说：“你说呢？”
　　尚木林说：“这可以行，”
　　眼趁这些女人转身不注意时，尚木林还是快速地跑了出去。
　　搭着顺路的黄包车向住处驶去，恍惚间只听有人在叫：“小哥，小哥，小哥”
　　当尚木林回过头时，车却已是驶入巷子。
　　尚木林认为逛窑子这种事是那些下流人的行径，而自己是打小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又怎么能和那些下九流的人同流合污？虽然到了外面才知很多的人都喜欢了上西洋服饰，但他却还是喜欢那长衫大卦，穿着在身上，手里拿一把折扇，觉着只有那样，看着才像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