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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作品名称:西晋江山美人图      作者:马羊      发布时间:2016-01-10 18:21:40      字数:15463

第四集

1,白天。贾充府邸。院子里一片混乱。镜头进室内——郭槐撒泼。
画外音:贾充得到皇帝的赦免,满心欢喜回到家中。谁知夫人郭槐听说要让她去向李氏母女赔礼道歉,立刻一百个不乐意,破口大骂撒起泼来。
郭 槐:(上去揪住。)怎么,你真要去见那个娼妇?
贾 充:夫人,不是我要去见她,是你逼我去见她的 —— 你惹出这么大的祸,我总得对皇上有个交待吧?
郭 槐:别在这儿花言巧语了!你那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不就是寻借口想见那娼妇一面吗?你早想与她重新厮混,哼,连房子都给她买下了!只把我一人蒙在鼓里……你,你这不要脸的老色鬼!(大哭。)我爹怎么就瞎了眼,把我嫁给你这白眼儿狼呢?我的娘唉……我……我不活了!省得做你的眼中盯!(奔过去从墙上摘宝剑。吓得贾充急忙追上前,一把抱住。)
贾 充:夫人!夫人!(家奴和丫环们见此情形,想乐又不敢乐,忙过来相劝。)
众家奴:“太太息怒。”“太太……”“太太使不得!”
郭 槐:放开我!让我死了罢!(贾南风和贾午来到门前,一见娘要自杀,吓得大哭,一齐扑上来扯住郭槐的裙子。)
贾南风、贾午:“娘!”“娘!我不要娘死嘛!”
郭 槐:孩子,你们记住,不是娘要死,是你爹逼着娘死的!(两女孩扑向贾充。)
贾南风:爹!我不要娘死!
贾 午:我要我娘!
贾南风:臭爹!臭爹!(乱打。)
贾 充:哎呀,风儿,午儿,你们别哭,爹怎么可能让你们的娘去死呢?(从郭槐手里夺下宝剑。)松手吧!我的亲娘祖奶奶!
郭 槐:啊呸!说的好听!就是你让我死!就是你让我死的!(挣开家奴们的拉扯一头撞向贾充,照贾充身上一顿乱捶。)我就是要死给你看!都死光了,大家才干净!
贾 充:哎哟喂!你如此混闹又有何用?皇上和齐王给了咱们这么大面子,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说好了,只要去赔个不是,一片云彩就全散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有多好?咱们若是不去,岂不连皇上和齐王一起得罪了?你想罪加一等呀?那还真不如现在就死了!
郭 槐:呸!你去了,才丢人现眼呢!亏你还是个堂堂开国大功臣,为了一个女人去求爷爷告奶奶,算什么男子汉?
贾 充:若依你该怎么办?
郭 槐:早你怎么不问?
贾 充:你那个样子,像是要把谁吃了,我还敢问吗?
郭 槐:你呀!你不会装病呀?死脑筋!你病在家中,谁还能强拉着你去见那淫妇不成?
贾 充:哎 ——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贾 午:爹,你别和我娘吵了。
贾 充:嗳,好女儿,不吵了,不吵了。(蹲下去将贾午抱起来。)去,让你娘别哭了。
贾 午:娘,你别哭了。(递上一条绢帕,郭槐接了。)
郭 槐:娘不哭了。跟你姐姐玩儿去吧。(对丫环:)带她们去外面玩耍。
丫 环:是。小姐,请随奴婢去花园捉蝴蝶,好吗?(贾南风和贾午大喜,随丫环出门。)
2, 白天。齐王府。室内。李氏坐在桌前发愁,不住地咳嗽。
画外音:就这样,贾充第二天便派人向皇帝请了病假,从此连面都不露了。这下可愁坏的夫人李氏——她并不指望蛮横无礼的郭槐前来谢罪,而是担心没有贾充出面做主,女儿与齐王的婚事就无法进行。为此她整天困在齐王府中不知如何是好,心里着急上火,彻夜难眠,再加上时令不调,受了些风寒,便得了感冒。
    贾荃托药碗进。
贾 荃:娘,喝药吧。
李 氏:先放在这儿,等凉凉再喝。(贾荃放下药碗,坐在李氏跟前。)
贾 荃:娘,您觉得好些吗?
李 氏:娘没事。娘就是心里有些不踏实。
贾 荃:娘,齐王待咱们这么好,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 氏:话虽这么说,可咱们毕竟与齐王非亲非故,却整日住在这王府里,总是名不正、言不顺嘛。
贾 荃:嗐,我爹他不是病了吗?等过几天,爹爹的病好了,定会来接咱们回家的。
李 氏:唉,我看未必……
贾 荃:为什么?难道爹爹不要咱们了?
李 氏:不是你爹不要咱们,怕是你的那个母亲不容咱们迈进贾家的门呀。
贾 荃:哼!是皇上亲口让咱们回家的,她凭什么不让?!
李 氏:她既然敢不顾皇上的旨意在路上对咱们下毒手,想把咱们拒之门外又有何难?(贾荃低头不语。)荃儿,虽然齐王已经答应娶你为妃,但这事总要有你爹出面,才算得上明媒正娶。你爹一拖好几个月不来和咱们见面,可见他有他的难处,而咱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住在齐王府也不是个办法呀。
贾 荃:那娘说该怎么办?
李 氏:寄人篱下,为娘于心不安!好在娘手头还有一点积蓄,荃儿,你托人在京城找一处宅院买下,咱们搬出去吧。
贾 荃:女儿听娘的。娘,您喝药。(外面忽然喊:“王驾千岁驾到!”慌得母女二人急忙迎到门口,跪下接驾。司马攸出现。)
李氏母女:臣妾(臣女)拜见王爷。
司马攸:免礼平身。(二人起,随司马攸进屋。司马攸一眼看到桌上的药碗。)怎么,谁生病了?(李氏忍咳。)
李 氏:哦,是臣妾昨晚偶感风寒。
司马攸:唉,你老要多多注意身体呀。寡人这些日子因朝政繁忙没能来看望你们,想必你们母女二人也寂寞的很吧?
李 氏:多谢王爷惦念。臣妾在王府中倍受殊遇,全无寂寞之感。只是……
司马攸:只是什么?哦,若下人们有怠慢之处,夫人但说无妨。
李 氏:不,不,下人们兢兢业业,并无过失。只是,臣妾蒙赦回京,本为寻夫而来,如今客居王府,凭白给千岁家带来许多麻烦……
司马攸:哎!小姐即将做寡人的王妃,你老便是寡人的岳母大人,寡人理当在膝前尽孝,你却又何必如此见外?(贾荃在一旁脸红,低头。)
李 氏:王爷宽仁厚德,臣妾感激不尽!可小女入宫还缺少必备的礼仪,若她的父亲不肯出面,臣妾又怎好擅自作主?
司马攸:这个贾充!皇上给他这么大的面子,他竟然如此耍赖,在家中装起病来,一躲就是两个月!(贾荃在一旁忍不住抽泣。)爱妃别难过,寡人看来,这事也讲不得什么礼仪了 —— 既然他不肯前来认错,那寡人就带着爱妃到他家中前去求亲,看他如何应对?
李 氏:王爷……
司马攸:岳母不必管,寡人早听说那郭氏凶悍无比,不打掉她的气焰,你们夫妻二人如何团圆?爱妃,明日寡人便带你回家与父亲相见!
贾 荃:多谢王爷!
3, 白天。街道。齐王的车马披红挂绿隆隆驶过,前边的仪仗旌旗蔽日,震耳的锣声引来无数看热闹的老百姓。
百姓甲:这是怎么啦?这么热闹!
百姓乙:你不知道?齐王带着没过门的王妃去娘家求婚了。
百姓甲:嘿,听着都新鲜!
百姓甲:那怎么着?!快看!快看!过来了!……
4, 白天。贾府。里外一片忙乱。
众家奴、丫环奔走相告:“快!快到大门口去集合!”“齐王带着大小姐来了!”“快点儿!”
5, 贾府。室内。贾充夫妇和郭彰忙做一团。郭槐极力将丈夫打扮成一付重病的样子。
郭 槐:快坐床上!靠这儿,靠这儿,衣服松开……拿布带来!(一丫环拿过条带子,郭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往贾充脑袋上勒。)
贾 充:哎哟!你勒死我了……
郭 槐:别动!就这样!给我水!(丫环赶紧递过一碗水,郭槐喝了一口,“噗”地喷到贾充脸上。)
贾 充:你,你这是做甚?(擦脸。)
郭 槐:别动!生病了,你不出汗呀?(“噗噗”又喷了两口。贾充只得忍气吞声。)
郭 彰:姐夫,您就照姐姐说的做吧,事到如今,也只好先委屈一时了。
贾 充:啧!人家王爷亲自来了,我不出去迎接,怕不合适吧?
郭 槐:我让你躺着你就躺着!王爷有什么了不起?就是皇上来了,咱们也在这儿等着他!兄弟,你去外面等候齐王,就说你姐夫病得不能动弹,无法出门迎接。
郭 彰:好的。(退出。)
贾 充:哎呀!哎呀!这,这叫什么事儿?!
郭 槐:你给我老实点儿!别动!呆会儿我不让你说话,你就不许说话!蝶儿,去,弄碗药汤去!快点儿!
丫 环:是。(退出。)
6, 白天。贾府大门外。齐王车马到达。郭彰带贾府众家奴迎出来,跪倒一大片。
郭 彰:王驾千岁,臣郭彰接驾来迟,望千岁恕罪。
众家奴:奴才拜见齐王千岁千千岁!(车上,贾荃眼巴巴见不到父亲的影子,失望地看看了司马攸。司马攸自然也窝了一肚子气。)
司马攸:郭彰,怎么是你?
贾 福:回王爷的话,我家姐夫身染重病,不能前来接驾。
贾荃心急如焚:怎么?我爹爹他果然生了重病?
贾 福:回大小姐,老爷生病在床,天天盼着能见大小姐一面呢。
贾 荃:爹!……
司马攸:爱妃且莫悲伤,咱们进去一看便知分晓。侍候寡人下车。
郭 彰:是!(一挥手,贾福、贾安等家奴们赶紧上前,扶的扶,跪的跪,让齐王和贾荃踩着背下了车。这时,仪仗队中吹号,齐王和贾荃缓步进门。)
7, 白天。贾府。室内。贾充夫妇瞪大眼睛听着外面的动静。见齐王到门外了,赶紧开始演戏。
郭 槐:来了!来了!快,哼哼几声!
贾 充:哎哟……哎哟……(郭槐从丫环手中抢过药碗,舀了一勺便往贾充嘴里喂。)哎哟夫人!这是什么?
郭 槐:这是药,快喝!(贾充喷出来。)
贾 充:胡说!我没有病,喝甚药?(外面喊:“齐王千岁驾到!”)不好!王爷来了……
郭 槐:别动!你给我老实呆着!不许乱动!听见没有?(把贾充往床上一按,急忙迎到门口跪下。)臣妾拜见王驾千岁千千岁!(见齐王拉着贾荃上台阶,那一双贼眼滴溜溜直往贾荃身上瞟。)
司马攸:贾充何在?
贾 充:臣在!……(刚要往起爬,见郭槐目光如电,吓得再不敢动窝。)王爷……
郭 槐:王爷,妾夫贾充有病在身,不能起身接驾,请王爷恕罪。(贾荃终于见到父亲,不禁热泪盈眶,扑身跪倒床前。)
贾 荃:爹爹!不孝的女儿拜见爹爹!
贾 充:荃儿!(猛坐起来。)你就是我的荃儿吗?(大哭。郭槐上前一把按住。)
郭 槐:老爷快躺下!郎中不是叫你千万别激动嘛!(掏手绢给贾充擦泪,然后从丫环手中接过药碗,硬是给他灌了一口。)老爷,请喝药吧 —— (捏住鼻子又狠狠灌了一口。可把贾充苦惨了。)
贾 充:啊!啊……我的荃儿呀!
贾 荃:爹!(二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失声痛哭。)
郭 槐:大小姐!你爹重病在床,可禁不起这么折腾。大小姐请珍重些。
贾 荃:是……母亲……(擦泪。强忍悲痛。抹泪。)爹,女儿代娘向您问安了。
贾 充:你娘……她可好?(郭槐猛一咳嗽,吓得贾充一哆嗦。)
贾 荃:我娘好……我娘时时思念着您……盼望能与爹爹早日相见……(贾充早已泣不成声,显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又不敢。)
司马攸:好了,好了,看来鲁公确实病得不轻。今日寡人到这里来,一是要看望鲁公的病情,二呢,皇上既然做媒将你家大小姐许配给寡人,寡人便借此机会认一认亲。鲁公,你可愿意把女儿嫁给寡人?
贾 充:能与王爷结亲,臣是求之不得呀!(郭槐哼了一声,背过脸去。)
司马攸:好,既然岳丈大人肯收寡人为婿,寡人这厢有礼了!(一躬到地。)
贾 充:哎 —— 不敢!不敢!……(忙要起身还礼,被郭槐一把按住。)
郭 槐:夫君,郎中不是不让你下床吗?我看这个礼就暂且免了吧。(用手绢在贾充脸上一通乱擦。)
司马攸:是啊,鲁公身体欠安,免礼,免礼。(这时,贾南风和贾午跑了进来。)
贾南风:爹!爹!我要和你一起玩儿!
贾 午:爹!带女儿到后花园去嘛!
郭 槐:什么到后花园去玩儿?没看见你们爹爹正在生病吗?
贾南风:爹刚还好好的!
贾 午:爹说好要带我们去鱼池钓鱼的!
郭 槐:胡说!
贾 充:风儿,午儿,还不快与你们的大姐姐见礼 ——
贾 荃:二位妹妹……
贾南风:哼!我没有姐姐!
贾 午:就是!我不认识她!
贾南风:爹!快起来!和我们去后花园钓鱼!(扑到床前。话音未落,郭槐一个耳光煽过来。)
郭 槐:混帐!还不滚出去?!(丫环急忙上来把大哭的贾南风和吓呆的贾午抱走。郭槐尴尬片刻,向司马攸赔笑:)王爷,恕臣妾的两个小女年幼无知,让您见笑了。王爷请坐。
司马攸冷笑:不坐了。今天寡人既认了亲,又长了见识,真是收获不小啊!
贾 充:王爷……
司马攸:鲁公好好养病,寡人会将你的病情如实上报皇上的。爱妃,咱们走。
贾 荃:爹……
贾 充:荃儿……噢,对了!我在城东永年里为你们母女买了一座宅院,贾安!
贾安跑进屋:老爷。(见到贾荃,自然十分尴尬。)
贾 充:你随王爷去王府拜见二太太,让她暂时搬到永年里的宅院中居住,告诉她,等我病好了,便前去看望。
贾 安:是。
司马攸:那,我们就告辞了。
贾 荃:爹爹……(与司马攸出门。三步一回头地望着贾充。)
贾 充:我的荃儿……
郭 槐:行啦!你哪儿那么多话?还二太太呢 —— 等我回来跟你算帐!(追出门送齐王。)
8, 白天。贾府大门外。司马攸和贾荃上车。
郭 彰:王爷慢走。
郭 槐:王爷,臣妾就不送了。兄弟,你代姐姐送王爷一程。
郭 彰:是。
司马攸:夫人留步。
众扈众:起驾!(号声响。车马前行。)
贾 荃:母亲保重!
郭 槐:王爷慢走……(见车马走远,不禁一歪嘴,一挤眼。)哼!(转身进门。)
9, 贾府院内。郭槐在众丫环的簇拥下往回走。
10, 柴房。怀孕数月的彩屏挺着大肚子出来抱柴,忽然发现郭槐走来,赶紧缩进屋。
11, 廊檐下。郭槐一眼瞄见彩屏。
郭 槐:嗯?那不彩屏吗?她躲什么?彩屏!你出来!(彩屏只得战战兢兢地出门。)
彩 屏:太太……
郭 槐:好哇!你 —— 你肚子怎么大了?
彩 屏:太太饶命!(哭着跪下。)
郭 槐:你说实话,我饶了你 ——
彩 屏:是。奴婢不敢撒谎……是老爷看上了奴婢,说要让奴婢给他生个儿子的……(偷眼看,只见郭槐气得柳眉倒竖,一个劲地只顾牛喘,吓得哆嗦成一团。)太太饶了奴婢吧!
郭 槐:饶了你?别人怎么办?嗯?!一个个都大起肚子来,我家岂不成了猪圈!来人!
彩 屏:太太饶命!(几个彪形大汉赶来。)
郭 槐:把这不要脸的母狗拖到后院去!用棍棒狠狠打!
众打手:是!(拖起彩屏便走。)
彩 屏:太太你不能啊!奴婢肚里怀的是老爷的骨血呀!太太饶了奴婢吧……
郭 槐:哼!这些贱货!打瘪一个,又鼓起一个!打瘪一个,又鼓起一个!我再跟你们说一遍:谁敢坏了我家规矩,和她同样下场!(众丫环低头不语。)听见没有?怎么都变成哑吧了?听见没有?!
众丫环:奴婢听见了……
12, 白天。贾府后院。众打手用棍棒殴打彩屏。
彩屏哭喊:你们不能这样!这是老爷的种啊……(众打手毫不手软。这时,贾南风和贾午姐妹二人兴冲冲地捏着刚刚逮住的蝴蝶跑来。)
贾 午:姐姐看我的。
贾南风:我的比你的好看。(听到殴打声的惨叫声,都站住了,吓得瞪大眼睛看着那惨无人道的一幕。)
彩屏哭喊:老爷!老爷!快来救救您的孩子呀!老爷……
    贾南风和贾午远远望着。镜头转向贾南风,化出面部特写。
画外音:据史书记载,贾充的妻子郭槐就是这样妒狠苛毒的女人,她不仅不允许丈夫纳妾,一旦发现家中有怀孕的女奴,一律命人用乱棍将胎儿打掉。大约正是郭槐的凶残品性,无形之中深深地影响着她的两个女儿,使她们生成了畸形而怪异的性格,在日后决定中国历史命运的时刻,发挥出了特殊的作用。
    贾南风和贾午看得正出神,郭槐忽然出现在她们身后。
郭 槐:风儿,午儿,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贾南风:娘,那大肚子的女人为什么挨打?
郭 槐:因为她犯了娘立下的规矩。去,大人的事你们少管。(一打手走来。)
打 手:太太,奴才们打下一个男胎。
郭槐长出一口气:好哇,险些就让她给算计了!把这个小狐狸精卖到妓院去!永远也别再让我见到她!
打 手:是。
13, 彩屏鲜血淋淋地被拖出院子。两个女孩呆呆地看着。
郭 槐:走,跟娘吃甜瓜去。(带女儿离开。)
14, 白天。齐王府。室内。李氏正在喝茶,贾荃泪汪汪地进门。
贾 荃:娘。
李 氏:女儿回来啦。见到你爹没有?……怎么,你爹他 ——
贾 荃:我爹好好的,只是那个恶妇太歹毒,为了不让爹爹与娘相见,竟逼着爹爹装病,她守在旁边,真好象凶神恶煞一样呢!爹爹可被她害惨了……
李 氏:唉,装病就装病吧,要是真病了,反倒更让人焦心。
贾 荃:可她这么一搞鬼,娘什么时候才能和爹相见?
李氏苦苦一笑:不见也罢了,只要他能过得好,娘也没什么可惦记的了。王爷呢?
贾 荃:他到宫中去见皇上和皇太后了,说要让太后选一个好日子,正式纳女儿为妃。
李 氏:这就好。这就好。哎,外面站的是谁呀?
贾 荃:噢,他便是领人在半路劫杀咱们的头目,名叫贾安,爹爹差他来,是让他带娘去看为娘买下的一座宅院。
李 氏:是吗?可见你爹他想得周到。贾安,你进来说话。
贾 安:嗳!(躬身进屋,跪下磕头。)罪人贾安拜见……太太。
李 氏:你且起来。
贾 安:谢太太。(起身垂手站立。)
李 氏:我知道你们做仆人的难处,以前的事就甭再提了,我不会记仇,你也别往心里去。
贾 安:太太大恩大德,小的永世不忘!
李 氏:我听说老爷为我买下一座宅院?
贾 安:是小的亲自去买的,在城东永年里,有三进院落,房屋都是上好的。
李 氏:太好了,我正想有一座自己的宅院。你这就带我去看看吧,要是满意,明日我便搬过去住。来人,门前备车。
15, 白天。杨骏家门前。王衍沿街溜达过来,站在马路对面向门口张望。只见庞氏送杨骏出门上轿。
庞 氏:夫君慢走。
杨 骏:夫人请回。(起轿离开。庞氏在门口看了一阵才进去。王衍走进身后一家杂货铺。)
16, 白天。杂货铺内。掌柜的正擦拭柜台。王衍进来。
掌柜的:这位客爷……
王 衍:哦,请问这位老哥,对面那家住的谁?
掌柜的:你问那乘轿子出来的爷?他姓杨,听说跟当朝的杨皇后沾着亲呢。好象是皇后的叔叔什么的……
王 衍:不会吧?既然是皇后的叔叔,门第却如何这般寒酸冷落?
掌柜的:这咱就说不好了。先生您买点儿什么?
王 衍:啊,我什么也不买。(转身离开。)
掌柜的:不买?那你进来捣什么乱?(一顾客进来。忙笑脸相迎。)客爷来啦 ——
17, 白天。街头。王衍来到杨家门前,向里张望。
18, 白天。杨家院内。黄狗走了出来,一见王衍,顿里狂吠着冲出门。王衍逃跑。
19, 白天。街口。王衍停下,远远望着黄狗冲自己叫唤。一会儿,就见云儿出来。
云 儿:阿黄,你瞎叫唤什么?(朝这边看。王衍急忙躲起来。)回来。(黄狗进门。)
20, 白天。街头。王衍从藏身处出来,边走边回头向杨家的方向看,不期与一个挑烧饼挑子的小贩撞在一起,吓了一跳。
王 衍:哎哟!……见鬼!你没长眼睛呀?!
小 贩:对不起,对不起,爷,小的该死。(让路。王衍看见担中烧饼,眼睛一亮。)
王 衍:等等,你这烧饼狗可爱吃?
小贩大怒:我说先生,本人一再礼让,你怎么却得寸进尺起来?分明是你撞了我,你不赔礼道歉便也罢了,为何贬低我家的货?难道你家的烧饼都是只有狗才爱吃吗?
王 衍:你瞧,这位小哥,我不过随便问问而已,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好,好,我买你两个烧饼,以示赔罪,行了吧?(交钱。取货。闻了闻。)
小贩笑了:您放心,先生,这是用酥油烙的,别说您家的狗爱吃,就是外国的狗来了,闻着也得流口水呢。(煽自己嘴巴。)瞧我这臭嘴!回见先生。(离开。王衍笑。)
21, 白天。皇宫。司马炎在偏殿接见羊祜。
司马炎:羊老将军,朕命你总督荆襄九郡军事,以备吴贼来犯,你准备得怎样了?
羊 祜:回陛下,自从臣受命都督诸军以来,从来不曾松懈过兵马操练,臣以为,就目前吴国的现状而言,他们并无能力入侵本朝;相反,若陛下不失时机,命诸部人马挥师南下,则区区贼寇不难荡平。
司马炎:哦?莫非老将军这次回京,就是为了向朕献伐吴之策?
羊 祜:正是。
司马炎:爱卿请讲!
羊 祜:那吴主孙皓,是个荒淫贪暴之人,为了享乐,他大兴土木,建造昭明宫,广开园林,起土山、筑楼台,穷极伎巧,光劳役之费便超过亿万。他还向南方用兵,连年征伐交趾,屡遭败绩,致使人心浮动,谣言四起。近来,吴国连续三年流行瘟疫,万倾良田无人耕种,牲畜大部病死殆尽。这时若陛下举兵伐吴,遣一上将军自巴蜀顺流而下,同时青、徐二州及荆襄人马三路并进,击败吴军,可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江南之地必能传缴而定。
司马炎点头:嗯,这也正是朕朝思暮想的啊!不过老将军,孙氏盘据东吴,至今已传四代,可谓根深蒂固,想当初魏武帝率八十万人马南下,一举扫平荆襄,却在长江之上被杀得大败而归,这样的教训朕也不能不考虑……
羊 祜:陛下,魏武南征,正值诸候割据之时,初得荆襄,立足未稳,便思鲸吞江南,而孙权刘备两家联合,背水一战,志在图存,魏武以骄惰之兵对必死之师,焉有不败不之理?如今我大晋已据有天下十分之七,兵强马壮,将士用命,而孙氏仅保有江东一隅,主暗臣昏,将寡兵疲,熟优熟劣,岂能与六十年前相比?
司马炎: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自古国之大事,莫过于战争,朕还要好好想一想。等过几日,朕召集大臣们开个会,一起讨论此事,你看如何?
羊 祜:陛下,争伐大事,需要谨慎机密,若闹得沸沸扬扬,满朝尽知,臣恐怕大军未动,敌方便早已得知消息,势必会整顿军马,严阵以待了。那样一来,反而难以成功。
司马炎:朕知道。朕只私下里找几位重臣,问一问他们对此事的看法,再做决定。
羊 祜:陛下……(一太监进。)
太 监:陛下,齐王求见。
司马炎:让他进来。(太监出,一会儿,司马攸进。)
司马攸:臣拜见陛下。
司马炎:桃符,朕听说你带贾荃到他父亲家中去认亲了?
司马攸:臣刚去过。臣正为此事而来。
司马炎:那贾充的病情如何?
司马攸:据臣看来,贾充并没有生病。
司马炎:哦?这么说,他是在家装病了?这却又为何?
司马攸:臣看贾充的一举一动,似乎处处都受郭氏的挟制,所以臣猜测着,多半是因为那妇人仍不肯向李氏母女认错,才让贾充称病在家。
司马炎:原来是这样……这个贾充!难道他怕老婆甚于怕朕吗?(杨艳从屏风后走出。)
杨 艳:皇上,贾充有没有病,让御医们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这样既省得胡乱猜疑,也可以显着皇上体恤大臣呀。
司马炎:对呀,还是皇后想得周到。朕这就派御医前去探望。
司马攸起身:陛下,娘娘,若没其他事情,臣便告辞。
司马炎:来人,送齐王出宫。(羊祜起身。)
羊 祜:陛下,臣也要告辞了。
司马炎:也好。老将军且回家休息几日,到时朕会派人通知你的。
22, 白天。皇宫。室内。司马炎逗猫。四个御医进殿跪倒。
四御医:臣拜见皇帝陛下。
司马炎:你们都是宫里最好的医生了,啊,朕命尔等前去鲁公府上查看贾充的病情,尔等要好生诊断,如实向朕报来。
四御医:臣遵旨。
23, 白天。皇宫。四个御医匆匆朝宫门外走。杨艳在走廊中拦住去路。
四御医:皇后娘娘!
杨 艳: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御医甲:回娘娘,臣等奉旨前往鲁公府,给鲁公诊病。
杨 艳:若贾充没有生病,你们将如何为他医治呢?(四个御医互相看了看。)
御医乙:娘娘,皇上命我等不论鲁公有没有病,都要如实禀报。
杨 艳:那不行。这事你们得听我的。
四御医:……请娘娘吩咐。
杨 艳:听着,不论贾充有没有病,你们都要说他病得很重,明白吗?
四御医:这个……
杨 艳:怎么?你们想抗旨不遵?
四御医:“是,娘娘。”“臣遵旨。”“遵旨。”(离开。杨艳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24, 白天。街道。王衍拿着烧饼在杨家门外等着。一会儿,黄狗又出来,见着他便咬。他边跑边将狗引到一个僻静处,掰块烧饼扔过去,狗果然贪嘴大嚼起来,一边摇动尾巴表示不再有敌意。
王 衍:哈哈!好个阿黄,原来你也是个讲交情的!怎么,认我做朋友了?(接着投食。一边慢慢走过去摸狗。狗并不拒绝。)阿黄呀阿黄,只可惜你是个不会说话的畜牲,否则,替我向你家小姐捎个口信进去,岂不美哉?(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啊,我有办法了!(四周看看,见旁边有一家小饭馆,拍拍狗,起身走过去。)来吧阿黄,我请客。
25, 白天。饭馆内。王衍带狗进来。小二迎上。
小 二:客爷来啦!客爷里边请 ——
王 衍:店家,有大块牛肉拿一盘来。
小 二:好嘞。(冲里喊:)大块牛肉一盘!(冲王衍鞠躬:)客爷还要什么?
王 衍:笔墨侍候。
小 二:什么?
王 衍:我叫你拿笔墨来,我要写字,懂不懂?
小二直眨眼:得嘞,街对面就是宝砚斋,小的这就给您借去!(撒腿跑出门。)
王 衍:来吧,阿黄,且随我入席 —— (入座。)
26, 白天。饭馆内。黄狗趴在桌子底下吃肉。王衍在桌上写字。二小在一旁看着,直挠腮帮子。
小 二:嘿,这人——有意思!
27, 白天。贾府。室内。四个御医轮流给贾充诊脉。一个个紧锁眉头,不时互相交换眼色,同时用眼角瞟瞟母老虎一般守在旁边的郭槐。而贾充则做贼心虚,缩在被窝里,两眼滴溜溜乱转。
郭 槐:四位先生,我家夫君得的是什么病呀?
四御医:“……病得不轻。”“病得不轻。”“是呀,着实不轻。”“着实不轻。”
贾 充:怎么?我真病了?
郭 槐:废话!你若没病,皇上能派医生来吗?(陪笑。)先生,你们看,我家夫君该用些什么药?
贾 充:啊?还给我吃药?
四御医:“不不,鲁公不须用药。”“是啊,无药可医。”“无药可医。”“夫人,我们告辞了。”
郭 槐:先生慢走。
四御医:“病得不轻。”“病得不轻。”“病得不轻。”(鱼贯而出。)
郭 槐:哈哈!这回谁也没话说了!
贾 充:小声点儿,别让他们听见。
郭 槐:怕什么?这四个庸医,他们懂个屁。哼!
28, 白天。饭馆。黄狗吃饱。王衍写好信。
王 衍:来,阿黄,常言道,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你既然吃了我的牛肉,就该为我办事才对。(将信迭很小,用绳子系在狗脖子上,用毛盖住。)听着,回家代我向小姐问好,走吧。(黄狗走。王衍跟出门。正满情希望地看着狗跑远,忽然背后传来车轮声。)
29, 白天。街道。卫宣和王导乘马车过来。卫宣一眼看到站在饭馆门前的王衍。
卫 宣:那不是王夷甫吗?
王 导:果然是他!(起身招呼:)夷甫兄!(王衍回头。)
王 衍:你们怎么来了?
卫 宣:我们还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们!夷甫贤弟,大白天的,你一个人站在这么个破烂小饭馆门前,莫非是在躲债不成?
王 衍:哪里话,我刚刚会过一个朋友。
王 导:哦?会朋友?(四下里张望。)不知仁兄私下里又结识了什么样的高人,可以给小弟引见否?(王衍偷眼望望黄狗跑走的方向,一笑。)
王 衍:非也,非也,只是路上偶尔相识,萍水之交。二位这是要上哪儿去?
卫 宣:我们正是要去家中会你。好你个王夷甫,认识了新人,就把老友忘了,不行,今日必要罚酒十斗!你掏钱,我请客!(跳下车拉王衍。)走,咱们上天福酒楼。(王衍面露难色。)
王 衍:哎呀仁兄,吃酒讲的是雅兴,有个好心情足矣,何必去那俗不可奈的地方?
卫 宣:没有俗,哪儿来的雅?这可是你常说的。放心,愚兄刚才不过是开个小小的玩笑,谁不知你那竹林七贤中的哥哥是个再吝啬不过的人?这没什么,今日还是由我掏钱,我们正好有件事要问你呢。走吧。
王 导:夷甫兄,你看,人家子昭兄都快跪下救你了,你还不给个面子吗?
王 衍:好,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笑。王导伸手拉他上车。)
卫 宣:走,去天福酒楼。(车夫扬鞭。)
30, 白天。天福酒楼。室内。卫宣给王衍和王导斟酒。
卫 宣:来来,二位贤弟,请。(三人举杯。)夷甫兄,我听家父说,上回令兄领你去见羊祜大人,你的表现不俗呀 —— 这洛阳城里,王夷甫少年不屈元老的传奇已是家喻户晓了。
王 衍:那羊祜真是个老朽之人,只知世俗,不通致理,乃俗物一块,小才也。
王 导:我听说羊老军立身清俭,凡所得俸禄,或者资助族人,或者赏赐给部下,自己所留,仅够用而已,从不聚敛余财,也是个两袖清风的君子。
王 衍:钱财乃身外之物,用也是它,不用也是它,全在你是否需求了。就拿子昭仁兄来说吧,腰缠万贯,整日里游山逛水,吃喝玩乐,难道就不是君子了吗?
卫 宣:不不不,愚兄可够不上个君子,依我看,当代的君子,唯有夷甫一人!我呢,不过是鸟随鸾凤而已。不过,恕愚兄直言,像羊祜这样的大贵人,还是得罪不得的。
王 衍:我何曾得罪过他?我拂袖而去,不过是想告诉他,既然话不投机,最好还是各走各的路罢了,并无别的意思。
卫 宣:话虽如此,但你有话,他不是俗物一块吗?既是俗物,岂能悟到你言谈举止中的玄机?你一走了之不要紧,他八成只会这样想:啊,这小子,怕是不想当官了。
王衍大笑:谁说我想当官?
卫 宣:哎,你真不想当官吗?
王 衍:可笑!我这样萧萧洒洒活得多好,何必去闻那官臭气?来,茂弘,咱们干下此杯。(二人碰杯,也不理卫宣。)
卫 宣:得,得,我知道你二人志趣相投,可不是我说的,你们想,自古以来有学识的人,有几个不在朝廷里寻个官做?就是孔圣人,不是还做过鲁国的大司寇嘛!一个人要想安身立命,留名千古,就得做官,否则,空有一肚子学问,却狗屁不是,有什么用?
王 衍:庆幸,庆幸,你我二人还不是狗屁!(王导大笑,与之干杯。)
卫 宣:哎,我可不是开玩笑!竹林七贤怎么样?不是该当官的还是出来做了官嘛。那嵇康和阮籍倒是志趣不改,结果呢,一个被砍了头,一个成了疯子,这说明不当官本身就是一种堕落,你再有学问,不过只能名噪一时,最后终归是要被人踩在脚下的。愚兄这点见识虽然俗,却都是实实在在为你们着想的。
王 衍:唉,怎么跟你说呢?庄子说过,一根小草和一根栋梁其实是相通一致的,丑妇和美女也只是一种外表上的区别。对于我来说,做官和不做官都无所谓,该做时就做,不该做时就不做。你说呢,茂弘老弟?
王 导:最好不做,最好不做。(三人对饮。王衍若有所思。)
31, 晚上。皇宫。室内。司马炎画画,杨艳研墨。旁边,几个乐师在抚琴吹箫。
画外音:其实,司马炎派御医去看贾充,确实是出于对这位大功臣的关心,尤其是刚听过老将羊祜出兵讨伐东吴的一番议论,使他不能不再一次动了统一天下的念头。可就是这个时候,他最最宠信和依赖的重臣贾充却忽然在家装起病来,能让他不着急吗?而皇后杨艳之所以拦住御医,让他们向皇上说假话,自然也有她的一番道理……
司马炎:你看,朕画得像不像?(画的是一只鹦鹉。)
杨 艳:像倒是像,只是还缺少一件东西。
司马炎:哦?缺少什么?(杨艳不答,拿起一支笔,醮上好颜色,给鹦鹉添上舌头。)
杨 艳:现在好了。
司马炎笑:对呀,朕怎么连这样重要的东西都忘了!缺少了你这一笔,叫它如何学舌?
杨 艳:不会学舌,它自然也就没饭吃了。
司马炎:正是。正是。(正说着,四个御医出现在门口。)
四御医:臣拜见陛下。
司马炎:你们进来吧。(四御医鱼贯而入。)怎么样?贾充果真有病?(四御医偷看杨艳。)
御医甲:回陛下,鲁公病得不轻啊。
御医乙是啊,病得不轻,病得不轻。
御医丙:不轻。
司马炎:哦?(看看杨艳。)朕知道了,你们退下。
四御医:是。(退出。)
司马炎:可怜!可怜!如此说来,倒是朕把他逼坏了……
杨 艳:我说也是。贾充对陛下向来忠贞不二,怎么可能装疯卖傻?怕就怕有人借这件事兴风作浪,离间你们君臣的关系呀。
司马炎:你这是何意?
杨 艳:陛下为何要问臣妾?明明贾充生了重病,他却偏偏说人家没病,那又是什么意思?
司马炎:你是说 —— 齐王有意陷害贾充?
杨 艳:齐王居心何在,陛下自会判断,我可不想背一个挑拨离间的恶名。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困倦得很。(起身往后走,又停下。)陛下今晚可愿与臣妾同寝吗?
司马炎:啊……当然,当然。(与杨艳携手而退。)
32, 晚上。杨骏家后宅。室内。杨芷坐在床上看书。黄狗伏在床下打盹,隔一会儿就惊醒一下,不断舔毛。杨芷注意到这种异常。
杨 芷:阿黄,你怎么了?(云儿闻声进屋。)
云 儿:小姐,有什么事吗?
杨 芷:我看阿黄好象有些难受,你瞧瞧它怎么了。(云儿过来摸狗,发现纸条。)
云 儿:这是什么?小姐,你看。(摘下纸条递给杨芷。杨芷展开看,脸红。)小姐你怎么了?那上面写着什么?
杨 芷:是一首古诗。
云 儿:古诗?谁会写下古诗拴在狗脖子上呢?阿黄,你今天都上哪儿去了?
杨 芷:它如何能告诉你?
云 儿:怪了……小姐,诗上是怎么说?
杨 芷:这是诗经《郑风》中的一首,叫《野有蔓草》,讲的是一个少年走在路上,偶尔遇见一个女孩子,便悄悄爱上了她……
云 儿:小姐,我知道了,定是那天在街上碰到的那个贼眼溜丢的家伙写的!
杨 芷:你怎么知道?
云 儿:还用问吗?那天小姐是没看见,他一路悄悄跟到咱的家门口,是奴婢放阿黄出去咬了他,他才跑掉。
杨 芷:什么?你放狗咬了他?!你怎么能这样做!
云 儿:……反正我看他对小姐不怀好意。
杨 芷:那人文质彬彬,分明是个读书之人,你如此无礼,哪里还像个大家中的使女?
云 儿:嗯,小姐如此偏向于他,莫非是看上他了不成?
杨 芷:你胡说!
云 儿:既然小姐没上看他,为何还要为他辩解?那好,我这就告诉老爷和太太去!(假装生气,往外就走。杨芷急忙拦住。)
杨 芷:你回来!不许你跟老爷太太讲!
云 儿:那……万一他要是得寸进尺,哪天闯到小姐的闺房里来,岂不要闹出丑闻了?
杨 芷: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断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去吧,我要睡觉了。
云 儿:是。(退出。杨芷坐在灯下看那纸条,然后将它捂在胸前。)
33, 晚上。一家叫“藏春楼”的妓院。室内。贾安带人将浑身是血的彩屏扔在楼梯口。
贾 安:老鸨,人给你带来了,要不要你随便吧。走。(领家奴们离开。这边,老鸨的众妓女围上来看。)
妓女甲:哎呀,怎么把人给打成这样了?
妓女乙:富贵人家的心就是狠!妈妈,咱们把她怎么办?
妓女丙:她可能快死了……要不要去请郎中?
老 鸨:去!你们都围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到外面接客!(众妓女散去。老鸨抬起彩屏的下巴仔细瞧。)嗯,模样还可以。
一伙计:老板娘,她这浑身的伤,医治起来要花不少钱吧?
老 鸨:把她抬到柴房里去,是死是活由她。
伙 计:是了。(过来两个人将彩屏抬走。)
老 鸨:唉,谁叫她是个女人呢?
34, 白天。皇宫。伴随着阵阵钟鸣声,司马炎和司马攸并肩走在通往崇化宫的甬路上。
画外音:在晋武帝的内心深处,从来都没有消除过对自己同胞兄弟的猜忌,毕竟他们曾经为谁是帝位的继承者而互相争夺过。不过,这时兄弟二人的生母王太后还见在,而司马炎又最爱以孝子自居,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当着母亲的面做出对弟弟不利的事来。
35, 白天。皇宫。室内。王太后端坐堂上,等候两个儿子前来请安。一会儿,两个儿子进门,一齐跪倒。
司马炎、司马攸:母后在上,孩儿给母后请安!(王太后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王太后:起来,快起来,地下凉。(二人起身,站立两旁。)
司马炎:母亲这一日吃得可好?
王太后:好,好,这些时候不是一直在喝辽东送来的人参汤嘛,你别说,喝了那东西之后,饭量就是见长。
司马炎:只要母亲能吃好,孩儿也就放心了。
司马攸:母亲还要注意睡眠,吃得好,再加上休息好,自然可以延年益寿。
王太后:嗯,还是桃符想得周到!这几天为娘觉睡得也好,落枕头就着,只是梦多了些,常常梦见你们的爹爹,梦见他还像原先那样,下朝后坐车回家,跟我喝茶聊天,说这说那的,醒来后就全记不清了。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呢?
司马攸:想必是爹爹在那边还时时想着母后,只是冥界和尘世阴阳隔绝,万难相通,所以彼此间只能见形而无法达意。
王太后:我儿解得好。其实你爹的意思我是知道的,他无非希望你们二人同心协力,把这来之不易的江山一代代传下去,切不可像曹魏家的人那样薄情,弟兄相猜,乃至肉骨相残。
司马炎、司马攸:儿臣谨遵母命!(王太后笑着拉起二人的手。)
王太后:你们是我的好儿子,我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也不会干那种傻事。炎儿,你做了皇帝,就更该知道让着兄弟,别什么好处都自己霸着,要让我知道了,我可不答应!
司马炎:儿臣不敢……
王太后:桃符,你现在身居要职,一定要好好辅佐你哥哥,遇事多和他商量,切莫独断专行,免得兄弟二人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听见没有?
司马攸:孩儿明白。
王太后:怎么样?那贾充的女儿才德如何?
司马攸:回母后的话,贾妃很是孝顺,天天都问起您的饮食起居呢。还说,只要您老高兴,她情愿入宫侍俸。
王太后:那敢情好。哪天你带她进宫让我看看。
司马攸:是。
王太后:她娘李氏如何?
司马攸:贾充在城东永年里为李氏买了座宅院,她现已搬过去住了。
王太后:嗯,真够难为她的。那李氏是李丰的女儿,因为李丰犯了罪,所以受到株连。当初他们两口子离婚,还是我出面做的主,要不然,贾充也难脱干系呀。
司马炎:母后真是好记性!
王太后:不行了,如今年纪大了,这脑子一天比一天不好使了。(拍拍脑袋。)其实那李氏倒是个难得的好媳妇,知书达礼,也挺会来事儿,可惜摊上那么当子官司,凭白跟着他那倔巴巴的老子背上黑锅,也真够冤枉她的。
司马攸:母后,皇上已经赦免了李氏,并恩准她与贾充复婚。
王太后:好啊!有道是“成一桩婚姻,积百年阴德”,炎儿这么一来,倒替为娘免去一笔孽债。告诉贾充,要好好对待李氏,切莫再委屈了她。
司马炎、司马攸:是。
36, 白天。洛阳。街道。贾充乘车前行。车夫李秀不停地吆喝牲口。
画外音:郭槐逼着贾充在家装病,一拖就是几个月。不过俗话说得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一天,他终于在家里呆不住,要去上朝了。
贾 充:哎,我说李秀,往日里你赶车一向都是稳稳的,今天怎么如此毛燥?
李 秀:回老爷,这马匹有好几个月没拉老爷外出了,故此对这条路也生疏起来,所以有些懒惰。奴才正告诉它这是送老爷上朝。
贾 充:原来如此……是啊,我在家一呆就是三个月,也不知如今这朝中发生了什么?唉,主人尚且荒疏了正经事,还有什么脸面埋怨马匹?(自嘲地摇头。)快些走吧。
李 秀:是。(催马。走了程,在前面十字路口处遇见荀勖的马车。)
荀 勖:呦!那不是鲁公吗?(双方车夫都礼貌地停住车子。)
贾 充:原来是济北公!失敬!失敬!
荀 勖:鲁公别来无恙乎?
贾 充:啊……已经康复,已经康复。济北公近来可好?
荀 勖:亏你问起我来了!我且问你,你一病便是数月,连个面都不带露的,也不派人到舍下通个消息,而我们要到府上前去看望吧,却又被尊夫人不分清红皂白一概拦在门外。这到底是怎么啦?
贾 充:惭愧!惭愧!贾充但知养病而已,并不知别的……咱们上朝再谈?请 ——
荀勖一笑:鲁公请。(李秀便也毫不客气,赶着车走到前边去了。荀勖的车便在后面跟着。)
37, 街道。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走着,忽然前边一队华丽的车马拦住去路。老车夫停车。
贾 充:怎么?为何停止不前?
李 秀:老爷,大小姐……噢,不!是齐王妃在前边等候老爷呢。
贾 充:什,什么?(急忙撩帘往外看。见前方一辆豪华的车子,伞盖之下,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少妇,仔细一瞧,正是女儿贾荃。)
贾充大惊:……荃儿!(就见女儿贾荃在奴仆的搀扶下,慢慢下了车子。直慌得贾充爬起来就往车下跳。)
李 秀:老爷!(没拉住,贾充已经下车去,连滚带爬,抢步膝身,跪倒便拜。)
贾 充:臣贾充拜见王妃娘娘!
贾 荃:爹爹请起。女儿奉齐王之命,请爹爹到府上一叙。来人,侍候鲁公上车。
众奴仆:是。鲁公请上车。(不由分说,架起贾充便走。)
贾 充:这……我有自己的车……你们这是何意?
众奴仆:“对不起老爷,奴才们这是奉命行事。”“老爷请上车。”(将贾充塞进一辆马车,一左一右两个大汉夹着,想动也动弹不得。同时,贾荃也上了自己的车子。)
贾 荃:起驾,去永年里!
众奴仆:是!(车马启动。)
贾 充:什么:永年里?(就要往起蹦,被大汉按住。)
大 汉:鲁公,请坐好。
贾 充:不!女儿,你不能这样……
李 秀:老爷!老爷……哎,这是咋整的?
38, 街道。荀勖在车上看着齐王妃的车队远去,忍不住直乐。
荀 勖:哈哈,又是一桩特大新闻!走,咱们上朝去!
39, 街道。齐王妃的车队穿街而过。
画外音:已经做齐王妃的贾荃将母亲李氏迁到永年里新居之后,总也不见贾充前来见相见,知道是郭槐从中做梗,不由得她忿忿不平。一气之下,忽然心生一计,每天派人到贾府打探消息,单等贾充上朝,便强行劫他与母亲团圆。这一天果然让她等着了。
贾充画外音:这不是去齐王府的路……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奴仆画外音:鲁公别动,到那儿您就明白了。
40, 白天。永年里宅院。车马停在门前,众奴仆架着贾充上了高台阶往里走。
贾 充: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奴仆甲:老爷走好。
奴仆乙老爷,您请往这边走。
奴仆丙:您请进二门。
奴仆甲:老爷息怒,马上就到。
贾 充:不,我哪儿也不去!放开我!(正要叫嚷,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夫君。”忙抬头,见二层院里正厅高台阶上站着一个仪态庄重的中年女人,正是自己的前妻李氏。)啊……果然是你……【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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