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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作品名称:西晋江山美人图      作者:马羊      发布时间:2016-01-08 19:57:28      字数:13818

第三集

1, 白天。洛阳皇宫。
画外音:郭槐杀人不成,惹下大祸,急忙进宫来见皇后杨艳。对这件事,她心里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其一,因为当初全因为贾充的鼎力相助,司马炎才做了世子,而以前和司马炎争夺太子之位的齐王现在还活着,司马炎在内心深处对此十分的介意;其二,她知道司马炎是个好脾气的皇帝,尤其对功臣,更是极其的爱护和包容;其三呢,就是她了解司马炎怕有惧内的毛病,说白了就是怕老婆,皇后说的话,一般来说,皇帝不敢不听。
2, 郭槐进殿,来到杨艳跟前跪倒。
郭 槐: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忽然大哭。)求娘娘千岁救臣妾全家的性命!
杨艳大惊:夫人何出此言?莫非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鲁公的坏话?
郭 槐:不是,不是。全怪臣妾做事不周,害了我家夫君……
杨 艳:什么事这样严重?夫人起来讲话吧。
郭 槐:谢娘娘。(起身擦干眼泪。)回娘娘的话,那天我家夫君回来,说皇上赦免了他的前妻李氏,还要让她们母女回来与我家夫君团圆。娘娘请想,那李氏乃罪臣之女,对国家有何功劳?对贾家又有何恩德?她凭什么与我同做夫人?臣妾实在是耻于和她为伍,一时气愤,便派家人在半路将她劫杀。
杨 艳:什么?!你把她杀了?
郭 槐:没有……(又哭。)
杨 艳:那你把她怎么样?
郭 槐:臣妾派去的人正要下手,却遇见齐王打猎回来,将他们十几个人统统捉住,带到京兆府受审去了……(哭。)
杨 艳:哎呀,你好糊涂!这事若被皇上知道,岂能轻饶了你?
郭 槐:所以臣妾才仗着胆子来向娘娘求情!娘娘若不救臣妾则个,臣妾便没命了……(忽然止住啼哭,凑上来煞有介事地:)娘娘,听说齐王要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呢 ——
杨 艳:哦?他想干什么?
郭 槐:娘娘请想,当初是谁极力主张立皇上为世子的?还不是我家夫君吗?那齐王做不成皇帝,早把我们恨透了,现在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个机会,正好让他报私仇,泄私愤,皇上若在这个时候把我们杀了,岂不遂了他的心愿?
杨 艳:原来是这样…… (走到窗下。面部表情复杂。)
画外音:听郭槐这么一说,一下子勾起皇后对杨艳往事的回忆。正如郭槐预料的那样,晋武帝夫妇早就对自己的同胞亲兄弟齐王司马攸心存梗芥,要问事情的始末缘由,还得从他们的父亲司马昭当权时说起……
3, 画面由杨艳面部特写迭出往事 —— 白天。晋王府。司马炎、司马攸兄弟二人穿过重重宫门并肩而行。
画外音:司马昭的正配夫人王氏为他生过五个儿子,前三个都夭折了,只剩下司马炎和司马攸兄弟二人。司马炎外表比较沉稳,不大爱说话,而司马攸则性情活泼,再加上自幼饱读经书,攒了一肚子的学问,和人谈论起来,那是古今中外无所不知,文韬武略样样都行,所以深得父亲司马昭的喜爱。而司马昭呢,刚刚死了哥哥司马师,在政局动荡之际正要拢络人心,恰巧司马师无后,便想出一招:把司马攸过继给司马师为儿子,以博得哥哥手下那些文臣武将的信赖。
4, 白天。晋王府正殿内。司马昭高坐。文武百官班列两旁。两个儿子进门后下拜。
司马炎、司马攸:儿臣拜见父王。
司马昭:起来,起来,我儿坐下说话。(二人起身归座。司马昭左看看,右看看,看着哪个都喜欢。)我儿,今日寡人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想和你们商量。嗯,你们也知道,你们的大伯刚刚去世,他戎马一生,功盖华夏,却没有留下后代。我想将攸儿过继给他做儿子,攸儿,你意下如何。
司马攸:父王,大伯在世时,对孩儿是再好不过的,孩儿情愿继承大伯家的香火。
众大臣:“真是好孩子。”“是啊,这下司马公便后继有人了。”“国之幸事!国之幸事啊!”
司马昭:好!我儿果然不负你大伯生前的一片厚望!众位,天下者,乃是我兄长打得的天下,理应由我兄长的后代来继承。今天,寡人当着众位的面将攸儿过继给兄长,寡人百年之后,天下终于能够归兄长的儿子所有了。这是我最大的心愿啊!
众大臣:“好一个贤德的司马公!”“二将军圣明!”“愿为二将军效力!”(在众大臣的一片赞许声中,司马攸有些局促不安,而司马炎则默默地低下头。)
5, 白天。军队行进。
画外音:以后,随着政局的发展,尤其是随着蜀国的灭亡,司马昭的政治地位一天天稳固下来,司马师的阴影逐渐被人们淡忘了。于是,便出现了这样一个问题:倒底让谁的儿子来继承王位呢?
6, 晚上。晋王府。室内。司马昭来回踱步。
画外音:当然,其实不论由司马攸和司马炎谁来继位,对司马昭来说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名分上有所不同罢了。而最让他担心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庭里的大臣们都在私下里悄悄为自己的未来所打算,开始分化出支持司马攸继位和支持司马炎继位的两股势力。如果处理不好,一旦他撒手而去,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尽快确立世子的问题便刻不容缓地提上了议事日程。
7, 晚上。晋王府。室内。司马昭与几个亲近大臣密议。司马炎和杨艳神色紧张地躲在屏风后偷听。
画外音:那段日子对杨艳来说永远也无法忘记,他们夫妻二人几乎天天打听从各方面传来的消息,有时甚至不惜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亲自到前殿偷听司马昭与大臣们的密谈。
8, 屏风前。司马昭与贾充、司马由[借字]、司马亮、王戎等人密谈。
司马昭:按照寡人的意思,这晋王之位,是定要让兄长的儿子来坐的。可是,近来寡人又常常听到朝中有反对之声,你们说,这却又是为何呀?
司马由:二王兄公而忘私,心昭天日。不过,两个孩子既然都是大将军的骨肉,臣以为还是要有个长幼之分。
王 戎:是啊,废长立幼,本来就是不祥之兆 —— 自古及今,凡行此道而不遭覆亡者,为臣还从未听说过。
司马昭:唉,早知如此,当初我何不将炎儿过继给兄长?那样一来,岂不就名正言顺了。
贾 充:世上没有后悔药。王爷,俗话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废长立幼有失礼仪,便应该遵循古礼。臣主张立年长者为世子,以安人心。
司马亮:贾充之言有理,事关重大,二王兄应早做决定才是。
司马昭:容寡人再想想,容寡人再想想。
9, 屏风后。司马炎夫妇听得真切。杨艳暗暗点头。(面部特写。)
画外音:后来,司马昭终于听从了贾充、卫颧等人的劝告,立司马炎为世子,才宣告那一段悬案的了结。你想想,这时已经当了皇后的杨艳,能不念着贾充等人的好处吗?能不对齐王的一举一动心存余悸吗?
10, 由杨艳面部特写化入现实 —— 白天。皇宫后花园。
杨 艳:这么说,他齐王是要看你们的哈哈笑了?
郭 槐:谁说不是!他这分明是对我家夫君当初拥立皇上为世子耿耿于怀,所以才变着法儿的报复,非将我家夫君置于死地不可!
杨 艳:话虽如此,可你也太过份了。你若真做得干净,将那李氏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便也罢了,可怎么就偏偏碰上齐王那个冤家?不是我说你,满朝文武都算上,有谁敢顶这抗旨不遵的罪名?(郭槐赶紧下跪大哭。)
郭 槐: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啊!……臣妾错了!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娘娘看在我家夫君昔日保主有功的情分上,就请皇上饶了臣妾这一回吧……要是真的杀了臣妾一家,那高兴的只能是齐王,将来娘娘遇到难处时,还有谁肯出来替娘娘说话呢?
杨 艳:唉,你呀!让我怎么说呢?男人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屋里有多少个婆娘也不够他们受用的,那双贼眼总瞅着外头的好。就拿皇上来说吧,从前还不敢太放纵自己,如今眼看着天下太平了,那心便也不大安分了 —— 这不,昨天还跟我商量,问是不是下道召旨,让京城及各州县官员送女儿进宫,说什么皇帝就该有个皇帝的样子,还大颜不惭,不等我松口,便明目张胆地和我的表妹调起情来!你说,我又能说什么?男人就是男人呗!
郭 槐:哎哟我的娘娘!您可不能太由着皇上的性儿!天底下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喜新厌旧的货?我们家那口子,要不是我看得紧,早不知寻下多少个野女人回来了,怕是家里那些房子都不够住呢!就这样,我还常在丫环婆子堆里发现大肚子的,你说这了得吗?一旦让他们得逞,咱这主妇可怎么当呦?……当然了,皇上到底还是皇上,立几个嫔妃夫人什么的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娘娘千岁,依臣妾之见,您还是稍加管束的好,否则,将来皇子生多了,对您的衷儿也不利呀!(一句话触动了杨艳的心事。)
杨 艳:我明白。可圣人云,过犹不及啊。男人总归是男人,咱们女人总跟他们对着来怕也不是办法。我听说鲁公若大个家里竟然连个妾也没有,你也把他管束得忒苦了。唉,鲁公真是个难得的大好人……(郭槐赶紧抹泪。)
郭 槐:只可惜……好人都不得长寿……
杨 艳:没那么严重。鲁公对我家是立下大功的,皇上闲时常常念及你们的好处,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件私事便不顾昔日的情份?你放心,我管叫你一家平安无事。将来,我的衷儿还要靠鲁公这样的大忠臣来辅佐呢,你说是不是?
郭 槐:那是自然!过去我们那位不惜掉脑袋也要保着皇上做世子,眼下,当务之急就得保着娘娘的衷儿做太子。哼,谁要是敢说别的,从我这儿就不答应他!
杨 艳:夫人如此忠心可嘉,我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对了,上个月大食国送来一对狮子,养在西园内,夫人若有兴致,可愿陪我前去观看?
郭 槐:敢情!臣妾也听说了,正想开开眼呢!
杨 艳:夫人请。
郭 槐:不敢,不敢 —— 还是娘娘先请。
11, 白天。宫门外。刘毅仍跪着。一会儿,差役们乱嚷:“看,王公公出来了!”刘毅忙抬头往宫门里瞧,只见那太监愁眉苦脸捂着脑袋走出来。
刘 毅:王公公,这回皇上怎么说?(太监差点哭了。松开手,让刘毅看头上的大包。)
太 监:哎哟……刘大人,您就饶了我吧。您瞧,我刚开口说出个刘字,皇上就把茶盅拽过来了,好悬没砸瞎我的眼睛……
刘 毅:这……(忽然有人喊:“齐王千岁驾到!”扭头看,果然是齐王的车马。转眼来到近前,司马攸踩着家奴的背下车,看见刘毅在门口跪着,大感意外。)
刘 毅:王驾千岁!
司马攸:刘爱卿!你为何在此长跪?寡人转送京兆府的案犯你可见到了?
刘 毅:殿下,下官正为此事而来!方才我派人去府上接收案犯,不想押至半路,却被卫将军冯沈与刑部侍郎严奇带领人马强行劫了去。因此下官才来找皇上。
司马攸:有这样的事?他们为何要劫持犯人?
刘 毅:王爷,鲁公在朝中结党营私已非一日两日,冯沈、严奇皆为他的党羽,他们劫走犯人,意在相互包庇。
司马攸:要真是那样,也太不像话了!皇上现在何处?
太 监:回王爷的话,皇上正在神宵殿和赵粲小姐下棋。刘大人进见的事,奴才进去报了三次,皇上都说不见。
司马攸:寡人知道了。刘爱卿,你不必在此长跪,寡人这就进去将此事向皇上奏明。
刘 毅:那就拜托王爷了。(起身。)王爷,国法无情,贾充夫妇知法犯法,是一定要严加惩办的,否则,大晋的刑律还能约束何人?
司马攸:寡人知道。寡人知道。王智,前边带路。
太 监:是。(引司马攸入宫。)
12, 白天。皇宫。司马攸正往里走着,迎面碰上郭槐满面春风的出来。
郭 槐:呦!王驾千岁!(赶紧行礼。)臣妾这厢有礼了!
司马攸:……啊,是鲁公夫人。夫人进宫有什么事吗?
郭 槐:也没什么事,就是在家闷得慌,所以过来跟皇后娘娘聊聊。
司马攸:是这样……
郭 槐:王爷有事,我就不打扰了。请王爷走好。(离开。司马攸看着她一步三扭的背影,直摇头。)
13, 白天。宫门外。刘毅跷首以待,却见郭槐乐呵呵地从里面出来。
郭 槐:我说刘大人,您怎么还在这儿等着呢?瞧,太阳都偏西了,您饿不饿呀?要不然,到我家去吃饭吧,吃饱了再来等,岂不更塌实些?
一家奴:太太,请上车。(扶郭槐上车。)
郭 槐: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太阳底下站久了,染上了什么邪症?要不要我给您去请了郎中?哈哈哈哈……(车夫扬鞭。大笑而去。刘毅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翻白眼。)
刘 毅:好个无耻泼妇!我岂能让大晋朝的王法毁在你的手里!
14, 白天。皇宫。室内。司马炎和赵粲下棋。赵粲落子、提子。
司马炎:哎呀!……
赵 粲:哈哈!陛下中了臣妾的声东击西之计。
司马炎拍拍脑袋:朕怎么没有想到呢?……不许悔棋?
赵 粲:陛下乃万乘之尊,岂能轻易言悔?
司马炎:好吧。(搔头思考。太监进。)
太 监:启禀万岁,齐王千岁求见。
司马炎:他来干吗?
太 监:他说有要事上奏。(司马炎扫兴地撂下棋子。)
司马炎:谁让你带他上这儿来?叫他进来吧。(太监出,司马炎继续看棋盘,一会儿,司马攸进入,赵粲赶紧起身。)
赵 粲:千岁!
司马攸:原来赵粲小姐也在。(撩袍跪倒。)臣拜见陛下。(司马炎这才抬起头。)
司马炎:起来吧,这儿又不是朝上,咱们兄弟二人何必如此多礼。坐。(太监搬来椅子请司马攸坐下。)嗳,表妹,你也不必拘礼。(示意让赵粲归坐。)桃符啊,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朕讲?
司马攸:是这么回事 —— 昨日臣外出打猎,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伙强盗正在劫杀行人。
司马炎:强盗?现在怎么还会有强盗?
司马攸:是啊,臣也觉得不可思议,急忙命人前去营救,等赶走强盗,来到近前询问,被劫杀的却是刚刚获得皇上赦免的鲁公贾充的前妻李氏。
司马炎:啊?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劫杀朕亲口赦免之人?!
司马攸:问题就在这儿。臣觉得事关重大,命人穷追不舍,终于将强盗全部捉住……
司马炎:好啊!立刻押解到京兆府!命刘毅严加讯问!一定要问出主谋!
司马攸:陛下,强盗已经交待了。
司马炎:何人指使他们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司马攸:回陛下,那为首的强盗自称是鲁公府上的家将,名叫贾安,说是受他家主母郭氏的差派而为之。
司马炎:哦?……哈哈哈哈……(突然大笑不止。赵粲在一旁也忍不住发笑。)
司马攸:陛下,事关国家法度,臣不敢擅自作主,所以前来禀报。(司马炎急忙收敛笑容,干咳两声,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司马炎:不象话!着实不象话!若按刑律,她郭氏该当何罪?
司马攸:按律郭氏当处死刑。贾充教妻不严,也难逃罪责。(司马炎搔腮。)
司马炎:这个……嗯,法律就是法律,谁也违背不得……表妹,你说呢?
赵 粲:陛下,臣女无话可说。(就听杨艳在外面说:“什么重要的事呀?陛下自己不能做主,却要来问我表妹?”转眼人已经进了屋。)
司马攸:娘娘。
杨 艳:兄弟免礼。你们说你们的吧。(过来拉赵粲。)妹妹,你好没眼力价,皇上和王爷在谈论国事,咱们女人家在中间瞎掺和什么?走,随姐姐到园中玩去。(司马炎只得眼巴巴看着心上人随皇后出了门。)
司马攸:陛下,问题是现在事情又闹大了。臣本来已经将贾安等案犯交给京兆府,不想刑部的严奇却带人马在半路将他们劫持到大理寺去了。
司马炎:啊?胡闹!简直是瞎胡闹!没有朕的旨意,他们怎么能随便往大理寺带人?(以指敲案:)而且竟敢在大街上明火执仗公然抢劫?
司马攸:陛下息怒。臣想,大约是刑部以为这本属他们的职权范围吧?
司马炎:噢……事情已经发生了,是谁是职权范围倒也无所谓了。桃符,依你看,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
司马攸:陛下,既然陛下已经将贾充的长女许配给臣,臣怎么忍心看着岳父受到责罚呢?可是反过来,如果鲁公夫妇不被问罪,那国法又有什么用呢?臣方寸已乱,但凭陛下裁决。
司马炎:让朕再想想……要是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哎,对了,母后午间吃饭时还问起你,你可先过崇化宫去看看,问问她老人家有什么需要你办的事没有。
司马攸:是。臣这就去看望母后。(退出。)
15, 黄昏。贾充府邸。室内。贾充与荀勖、冯沈商议。
荀 勖:依小弟看,鲁公的家人们虽然已经去了大理寺,可这事情总还要看皇上意思,才能最后断定吉凶……
冯 沈:鲁公乃国家股肱之臣,是皇上最最信得过的人,皇上必会从轻发落。诸位尽管放心。
荀 勖:话虽如此,只怕明天早朝之上,刘毅定要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再加上任恺、庾纯等人,素来忌恨鲁公功高位重,岂能不趁火打劫?所以,咱们还得事先想好应对之策,以防措手不及。
冯 沈: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我与那班小人在朝上交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唇枪舌剑,早就习以为常。常言道:有理不让人,无理搅三分,到时且看我这三寸不烂如何与他们评理!
荀 勖:老弟的辩才荀某不胜敬佩,不过,无理固然可以搅上三分,可要是实在太无理,狡辩起来,恐怕势必会破绽百出。(见冯沈要争辩,伸手伸拦住。)我的意思是,不如咱们现在便进宫去见皇上,替鲁公美言几句,求皇上开恩,总比明日在朝堂之上扯破脸皮,与那些无赖争吵要强百倍吧?
贾 充:有理。有理。(门外有人喊:“太太回来了。”话音未落,郭槐已经出现在门口。)
郭 槐:哎呦,二位贤弟也在,真是太巧了!
贾 充:你哪里晓得,若没有济北公和冯将军从中帮忙,将贾安等奴才从京兆府抢进大理寺,你做的好事现在怕是早已签字画押,铁案难逃了!
郭 槐:是吗?那我就多谢二位贤弟了!(行礼。)
冯 沈:嫂夫人何必客气?我们与鲁公情同手足,焉有见死不救之理?
荀 勖:是啊,这不,我们正商量着一起去见皇上,为鲁公求情哩。
郭 槐:不必了。我已经在皇后面前把话都说开了,娘娘答应不让皇上治我们的罪。这不就完啦!
荀 勖:原来如此。只要皇后吐了口,皇上那边便不成问题了。
贾 充:皇后娘娘果真答应了?
郭 槐:你说呢?哼,没有我,你行吗?
贾 充: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郭 槐:行了,行了,你也就会这个。还不吩咐厨房开火,慰劳慰劳二位大人?
冯 沈:哎,嫂夫人才是立头功的,好嘛,我们忙乎半天,竟不如嫂夫人在皇后面前几句话。和您一比,我们真都成了酒囊饭袋啦。(众人大笑。)
16, 晚上。皇宫。司马炎在灯下阅读奏章,不住摇头叹气。一会儿,杨艳进来。
杨 艳:陛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司马炎:是你呀。唉,朕遇见一件难办的事,不知如何是好。
杨 艳:陛下莫非还在为贾充家的事而烦恼?
司马炎:你也知道了?
杨 艳:这事早闹得满城风雨,谁人不知?
司马炎:唉,你看,这是中书令任恺和侍中庾纯联名写的奏章,要朕按律治罪,决不姑息,说这样才能整肃朝纲。看来这是不少人的想法。
杨 艳:齐王不是下午来过了吗?他对此事怎么说?
司马炎:他倒没说什么,只是一会儿提醒朕,按照刑律,逆旨是要杀头的,一会儿却又说做了贾充的女婿,不忍看贾充吃这场官司,很是模棱两可。
杨 艳:这就对了!
司马炎:什么?什么对了?
杨 艳:哼,不忍心,那是假话,提醒陛下贾充犯了逆旨之罪,才是他的本意呢。
司马炎:照你这么一说,桃符在这里面倒像是别有用心了?
杨 艳:怎么不是呢?陛下请想,当初若没有贾充在先皇前面极力保你做世子,咱们能有今天吗?齐王失去了做皇帝的机会,纵使他嘴上不说,心里岂能不怨恨贾充?陛下若杀了贾充,正好替别人出一口恶气,而那些曾为陛下说过话的人都会因此而寒心的。陛下登基之时,口口声声说要和功臣们同享富贵,却因这么一点儿小事便杀掉功臣,不是失信于天下吗?以后谁还愿意为陛下尽力效忠?
司马炎:可那郭槐确实也太不象话。她居然大白天的叫府中家将装做强盗去杀人,这成何体统?要是满朝文武都来效仿,天底下还有没有个王法了?
杨 艳:制定王法是为了皇上能隐坐江山,若王法是为齐王用来对付陛下身边的忠臣们用的,我看,这个王法要不要都两可!
司马炎:你怎么老把桃符扯在里面?我兄弟并有没说什么嘛。
杨 艳:他要是说了,倒算他忠直,正因为他不阴不阳,才显出他的奸诈!
司马炎:好,好,就依你,明天上朝时,朕就当面问问齐王,看他当着众人的面怎么说,行了吧?
杨 艳:噢,陛下只知道听别人的,自己就没有半点主见呀?
司马炎:朕当然不想治贾充的罪了。说实在的,贾充对咱们忠心耿耿,立下多少功劳?就算他将李氏母女统统杀掉,那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事情既然闹得满城风雨,无论如何也得有个说法呀,你说是不是?
杨 艳,反正不管怎么说,陛下都不能自剪羽翼,让别人看笑话。(司马炎过来搂住。)
司马炎:瞧把你急的。朕不会把贾充怎么样的,大不了是当众训斥他一顿,让他回家好好管一管他的母老虎罢了。
杨 艳:其实,这件事倒要怪咱们当初决定的过于草率了。
司马炎:怎么?
杨 艳:陛下请想,哪个女人愿意让自己的枕头被别的女人睡?依我看,郭槐那么做就对了。(司马炎听出话里有话,不免尴尬。)
司马炎:不错,不错……只是,男人要娶妻生子,也是天经地仪的事嘛。贾充没有儿子,朕给他一个机会,有何不可?
杨 艳:鲁公无子,情有可原。却可笑不少男人明明有了儿子,还把女人一个接一个地往家里娶,总也不肯罢休呢。我就是不明白,这又是做何道理?(司马炎干笑。)
17, 晚上。王戎家。室内。王衍的弟弟王敦坐在桌前读书。王衍倚着窗户站着,仰望天上一轮明月,发呆。
王 衍:野有蔓草,零露清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自语:)真是,怎么就没问一问她的芳名呢?……野有蔓草,零露襄襄。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王敦眨眨眼:怪哉!哥哥一向不齿于世俗,怎么忽然吟唱起郑卫之风来了?
王衍一笑:没有俗,哪儿来的雅?没有恶露,哪儿来的琼浆?人世间若没有许许多多丑女,怎么会衬托出绝色佳人来?
王 敦:小弟明白了,哥哥莫非遇见了漂亮的姑娘?
王 衍:小小年纪问这做甚?去,好好读你的书。(王敦低头继续读书。王衍往外走,正遇见王戎兴冲冲赶来。)
王 衍:大哥。
王 戎:兄弟还没睡 ——
王 衍:月色撩人,让我不忍便睡。
王 戎:是呀,天上有如此撩人的月色,人间岂能没有撩人的美事乎?兄弟,哥哥给你寻下一门好姻缘!(王衍皱眉。)
王 衍:你待怎讲?
王 戎:我说,我给你找好一门婚事。
王 衍:婚事?可笑,可笑。
王 戎:哎,有什么可笑的?你如今已是十六岁的人了,理应婚配了嘛。至少你也该问问对家是谁呀 ——
王 衍:我不管她是谁!哥哥还是少操点儿心吧。(大步走开。王戎追上。)
王 戎:废话!我不操心谁操心?你们哥儿俩从小没了爹娘,还不是我把你们拉扯大的?
王 衍:大哥的养育之恩,小弟没齿不忘,可婚姻之事……对不起,小弟还不想考虑。
王 戎:那是你傻,不开窍。你读书读傻了!(站住。目送王衍消失在黑影里。)这小子,什么意思?告诉你,今天你在羊祜家里演的那出戏都把人得罪苦了,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就甭听我的!回头你当不成官,娶不成媳妇,干脆当和尚去算了!
18, 室外。黑暗中。王衍停了停,摇头冷笑。继续走人。
19, 晚上。杨骏家。前厅室内。杨骏伏案写字。一会儿,夫人庞氏端茶进来。
庞 氏:夫君,喝口茶,歇会儿。
杨 骏:好,好,你先放在那里。
庞 氏:唉,我看人家的官儿都比你做得轻松。你瞧你,整日介净是做不完的公事,没日没夜的干,也没见有谁赏识提拔你,干了这么些年,不过是个小小的二府司马。你兄弟都比你强百倍呢。人家没几年就混到朝廷里做了尚书令,出入全是车马,你呢,连坐轿子都得自己掏钱。
杨 骏:哎呀,你少罗嗦两句行不行。你看 —— 人家字都写错了。(涂改。)
庞 氏:噢,你老婆替你鸣不平都不行呀?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心疼你?真是!(往外走。正碰上杨珧进来。)
杨 珧:嫂夫人。
庞 氏:是他三叔呀。快,快屋里坐。(往里让。杨骏撂下笔。)
杨 骏:三弟,今晚怎么得闲来了?
杨 珧:二哥,嫂夫人,小弟赶了来,为的是有件好事要与你二人商量。
庞 氏:云儿,上茶。三叔快坐。(杨珧坐。云儿端茶进来。)三叔说件好事,但不知是什么好事呀?
杨珧一笑:此事与男胤有关。
杨 骏:哦?三弟请讲。
杨 珧:今日我去拜会羊祜老将军,在他府上见到了贞陵亭侯王戎的从弟王衍。这个王郎!长得十分精神 —— 十五六岁的年纪,那是风度翩翩,相貌堂堂。小弟立刻就想到咱的男胤,若她能与王郎相配,真是一门绝好的婚姻。
庞 氏:王衍?此人现在官居何职呀?
杨 骏:哎,你没听三弟说,王郎才只有十五六岁吗?
杨 珧:不错。王郎虽然年纪轻轻,志向却很不一般呢。他一个未出茅庐的娃娃,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畅言老庄,见到羊祜老将军也全无屈下之色,我看这孩子前程无量啊。
杨 骏:当年“竹林七贤”中尚存的只有王戎和山涛二人,都是深受皇上器重的。他能看上我这小官吏家的女儿?
杨 珧:二哥此言差矣!哥哥虽然官小,却也是皇亲国戚嘛。我们的大侄女贵为皇后,别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小弟跟他一提,他便欣然同意了。二哥放心,此事包在小弟身上。
杨 骏:若是王睿冲果然同意这门婚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我杨文长碌碌无为,能与“竹林七贤”中人沾上亲,此生也算有了些光色。
杨 珧:所以,此事也关系到二哥的名声和前程嘛。
庞 氏:可是,你们说了半天,那王郎究竟怎样?
杨 骏:哎呀,你少要罗嗦,三弟好久不来,我得陪他痛饮几杯。云儿,快命人准备酒菜。
云 儿:是。(退出。)
20, 晚上。杨骏家后院。室内。杨芷弹琴。一会儿,云儿笑着进来。
云 儿:奴婢给小姐道喜。
杨 芷:何喜之有?
云 儿:小姐为何不猜猜看?
杨 芷:是不是皇后娘娘又差人带来赏赐?
云 儿:不对。小姐再猜。
杨 芷:那,莫非朝廷传来了老爷升官的消息?
云 儿:人家是给小姐道喜嘛,小姐为何不往自己身上猜?
杨 芷:凭白无故的,我可猜不出来……
云 儿:告诉你吧,三老爷来了,他给小姐寻得一门亲事!(杨芷发楞。)
杨 芷:这算什么喜事?
云 儿:呦,人生能有一段好姻缘,难道不可喜吗?奴婢听三老爷说,那男家姓王,好像是什么竹林七贤的从弟,人长得漂亮,又有学问,老爷太太高兴得什么似的……怎么,小姐为何不说话?(杨芷半晌不语,拨弄了几下琴弦轻叹一声。)
杨 芷:既然爹娘都说好,我又有什么可说的?(发呆。云儿上前脸对脸地看她。)
云 儿:呦,呦,小姐想什么呢?莫非小姐心里早有的如意郎君?
杨 芷:去!叫你胡说!(要掐云儿脸。云儿笑着逃出。)
21, 白天。皇宫。满朝文武班列朝堂,许多人的目光都投在贾充身上,纷纷窃窃私语:“瞧,他还有脸站在这儿。”“真是的!”“什么人性?竟让老婆为所欲为!”“哎,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嘛。”老将羊祜在人群中暗暗摇头。张华来到羊祜身边。
张 华:老将军,今天皇上怕是没心思听您的平吴之策了。
羊 祜:改日再说,改日再说。(叹口气,闭上眼睛,听人群里忽然发出一片哄笑声,便又微微睁眼,见贾充站在对面如同芒刺在背儿,荀勖在旁边低声耳语。)
荀 勖:鲁公大可不必如此不安嘛。
贾 充:唉,这毕竟不是荣耀之事,我实在于心有愧呀……
荀勖笑: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有太监喊:“皇帝陛下驾到!”众大臣顿时安静下来。一会儿,司马炎在宫女的簇拥下出现,入座。众大臣跪拜。)
众大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礼太监:平身。(众大臣纷纷起身归列。)
司马炎:今日早朝,众卿可有本上奏?
庾 纯:臣有本上奏。(出班。)臣恳请陛下降旨,将鲁公贾充斩首示众,以正国法!(满朝哗然。司马炎环顾群臣,干咳两声。)
冯沈出班:陛下,鲁公夫人郭氏违抗圣旨,错出有因,还望陛下明察。
司马炎:哦?错出何处?
冯 沈:错在陛下。(众文武又是一片哗然。司马炎瞪大眼睛。)
司马炎:什么?难道是朕让那郭氏去拦路杀人?
冯 沈:非也。然而鲁公夫妇素来和睦,相敬如宾,陛下虽然出于一片好意,恩准李氏与鲁公复婚,却使得郭氏生出猜疑之心,生怕李氏前来夺爱,因此横生一念,才铸成大错。
司马炎:如此说来,确是朕有所失察了。
荀勖出班:陛下,冯沈之言有理,臣以为郭氏的过失情有可愿。
任 恺:陛下,臣有本上奏。(出班。)
司马炎:任恺,你说吧。
任 恺:陛下,鲁公贾充,教妻不严,致使郭氏公然违抗圣旨,纵家奴行凶,杀伤人命,犯下欺君之罪。臣耻于和这样的人同列朝班,请陛下准许臣辞官。(朝堂一片哗然:“什么?”“辞官?”“不干啦?”“这,这也有点儿太过分了。”几个王爷窃窃私语。王戎在人群中冷笑,捅捅旁边的山涛。)
王 戎:巨源兄,这些人日日在朝中你争我吵,何日是个头呢?
山 涛:唉,朝廷之不幸,朝廷之不幸呀。
荀勖出班:陛下,任恺小题大做,哗众取宠,应逐出朝堂!
刘 毅:怎么?那郭氏分明犯下逆旨之罪,贾充教妻不严,纵使家奴在外行凶,下欺百姓,上负君恩,这也是小题大做吗?
冯 沈:哎,连陛下都承认自己有责任,刘大人何必还要揪住不放?
刘 毅:冯沈!你越权行事,私自劫走案犯,我正要和你理论!
荀 勖:刘大人,现在正在讨论是鲁公家的事,请你不要节外生枝。陛下,鲁公为国家立下大功四件:其一,平定钟会等人的叛乱,使巴蜀并入我大晋之版图;其二,及时发现并制止了高贵乡公刺王杀驾的阴谋,使先皇帝保得平安;其三,力争陛下为世子,使陛下得以承继大统;其四,亲手制定国家法律,使万民有法可依。有这四件大功,难道还抵不了一个小小的过失吗?
刘 毅:哼,使别人有法可依,自己犯了法却逍遥法外,算个什么东西?!
庾 纯:陛下,鲁公之妻郭氏,目无王法,理应按律治罪。
冯 沈:非也!非也!陛下,郭氏所为,纯属出于妇道人家的妒忌之心,女人既不知法,理当从轻论处。
任 恺:女人不懂法,难道男人也不懂吗?
贾充出班跪倒:陛下!臣罪该万死!
冯 沈:鲁公功高盖世,何罪之有?
刘 毅:请问陛下,这满朝文武谁不曾为国家立过功勋?若人人心存侥幸,人人自恃有功而胡作非为,国家要法律还有何用?大晋之国法,既是鲁公亲自制定,如今他知法犯法,更是罪不容诛!
司马炎:贾充,你妻郭氏纵奴行凶,你可知情?
贾 充:哎呀陛下!臣一无所知!臣受陛下特别隆宠,准置左右二夫人,高兴还高兴不过来,怎么会有杀妻的念头?臣已经为李氏在城东永年里购得宅院一座,只等她回京便可入住,谁知……谁知在她蒙恩回来的路上……却发生了这等怪事……
大臣乙:哼,你说得轻松!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老婆既然敢对李氏下此毒手,想必早已怀恨在心,难道你平时就毫无察觉?
冯 沈:吴先生,大约你便是时时总看着老婆的脸色过日子吧?(众人哄堂大笑。)
大臣乙: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任 恺:陛下,贾充放任其妻纵奴行凶,人证具在,请陛下明断!
荀 勖:陛下,家事、国事岂有混淆之理?此事尚须细究。
庾 纯:不对!李氏乃皇上特赦之人,谁敢半路截杀?这分明是抗旨不遵!贾充罪责难逃!
冯 沈:鲁公忠于皇上,心昭天日,他怎么可能背叛朝廷?(人群中,司马攸早对荀勖、冯沈的一唱一合露出鄙夷之色。这时,群臣议论纷纷:“是啊,鲁公他不至于呀。”“唉,此一时彼一时嘛。”“这事儿,真不好办。”“有什么不好办?只要禀公,没有断不了的案子。”“就看皇上怎么说啦……”司马炎朝下面看了半天,发现诸王都一言不发。)
司马炎:好啦,好啦,大家都不要争吵了。你们这些藩王对这件事是如何看的?嗯?也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嘛。(诸王开始发表议论。)
老王爷司马孚:国法就是国法,不按国法办事,这江山能长久得了?
梁王司马肜:叔父说得有理。不过,那也得分什么人。古人云: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更何况贾充对咱家那是一百个没二话。噢,就这么给治了罪?岂不让人寒心?
平原王司马干:就是嘛,兔死狗烹,那是汉高祖刘邦干的事儿,咱司马家可不能干。
琅琊王司马由:可是,若不将贾充夫妇法办,以后还怎么管别人呀?
汝南王司马亮:是啊,是啊,你说施以刑法吧,弄不好就杀了忠臣;不用刑法吧,又似乎没法儿向天下交待……这事不好办呀。(问赵王司马伦:)老九呀,你说是不是?(司马伦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司马炎:齐王,你说该怎么办?
司马攸出班:陛下,臣以为这件事说重也重,说不重也不重。
司马炎:此话怎么讲?
司马攸:若说它重,贾充不能管束妻子,让她不顾皇上圣旨,悍然截杀蒙皇上赦免的李氏,这是不争的事实。逆旨之罪,不容抵赖。
司马炎:要说它不重呢?
司马攸:要说它不重,是因为这的确纯属鲁公家的私事,只不过陛下一片好心,从中做媒想加以成全。那郭氏乃一妇道,心胸狭窄,生出妒意,于是只顾把持家政,而全然忘记国法,这也是人之常情。
司马炎:唉,如此说来,确实是朕多管闲事了。
司马攸:鲁公乃本朝有功之臣,陛下特加恩宠,本是出于美意,若因郭氏的鲁莽无知而大加刑罚,岂不有违陛下初衷?因此,臣以为此事应避重就轻,陛下可同样赦免郭氏无罪,令她们夫妇向李氏谢罪,迎取李氏回家,这才公道。
众大臣:“言之有理。”“还是齐王说的对。”“齐王不愧是当朝的大君子啊。”
贾 充:多谢齐王!罪臣一定照办!
司马炎:嗯,就这么办吧。朕赦免贾充夫妇无罪,着命三日内去齐王府向李氏陪罪,不得有误。如若无别的事,就散了吧。
羊 祜:陛下……(混乱之中,司马炎没听见。)
司礼太监:散朝!(司马炎起身退去。贾充抢步来到司马攸跟前。)
贾 充:多谢齐王!多谢齐王!
司马攸:哎,鲁公何出此言?成人之美乃是君子分内的事,鲁公不必客气,寡人在府中等候你们夫妻光临了。
贾 充:臣一定携贱内前去负荆请罪!
22, 白天。皇宫。殿外。众文武散朝出来。羊祜低头走着,王浑从后面赶上。
王 浑“羊老将军留步。(羊祜住足。)
羊 祜:王大人叫住老朽,有何贵干?
王 浑:老将军,那日我带到府上去的那个刘渊,你觉得其人如何?
羊 祜:你说的是刘元海吗?不错,此人声若洪钟,目光如电,言谈机敏,加之满腹韬略,是个带兵打仗的人才。
王 浑:我没有看错人吧!老将军志在平定江南,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如能将这员大将收在帐下,吴人的十万大军何足挂齿?
羊祜摇头:你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只可惜他是个匈奴人呀!若让他领兵打仗,虽然可以攻城拔寨,但就算他立下奇功,长的也是匈奴人的志气嘛。于朝廷有何益处呢?
王 浑:哎,只要能为国家立功,管他是匈奴人还是鲜卑人?君不见前汉的金日单[借字]乎?他也是个匈奴人,汉武帝对他信任不疑,提拔他做了侍中,昭帝时,他与霍光、桑弘羊一起辅政,被封为宅[借字]侯,那不也是功勋绰著嘛。
羊 祜:胡人生性豪放难制,若留在朝廷里做个官员便也罢了,如果给他兵权,一旦让他们成了气候,则前途难料呀。王大人既然如此器重元海,保不在皇上面前特为推荐,让他做个近待之类的官职,也不失知人之明了。老朽告辞。
王 浑:多谢老将军赐教。老将军慢走。(目送羊祜离去,颇为失望。)
23, 白天。皇宫。司马炎来到大殿后面,见杨艳正在那里等着,不禁发笑。
司马炎:怎么样?你全都听到了吧 —— 桃符的确是为朕着想啊。
杨 艳:他那叫哗众取宠,给贾充卖个人情,自己脸上也好看罢了。
司马炎:你呀,你这才叫妇人之见呢。这下好了,等贾充夫妇向李氏认了错,一片云彩不就全散了?走,朕陪你去御花园赏花。(二人并肩离开。)
24, 白天。贾充府邸。室内。郭槐勃然大怒。
郭 槐:什么?让我向她低头?你疯啦?!
贾 充:夫人……
郭 槐:我不去!凭什么让我去向那罪奴认错?我偏不去!
贾 充:这可是皇上的意思,你不去,让我如何向皇上交待?
郭 槐:那是你的事!反正我不去!
贾 充:……好,好,你不去,我去 —— 我替你前去赔罪,行了吧?(转身离开。)
郭 槐: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罪!
贾 充:得,你没罪,我有罪,我自己去赔罪,这总可以了吧?(又要走。)
郭 槐:回来!(上去揪住。)怎么,你真要去见那个娼妇?
贾 充:夫人,不是我要去见她,是你逼我去见她的 —— 你惹出这么大的祸,我总得对皇上有个交待吧?
郭 槐:别在这儿花言巧语了!你那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不就是寻借口想见那娼妇一面吗?你早想与她重新厮混,哼,连房子都给她买下了!只把我一人蒙在鼓里……你,你这不要脸的老色鬼!(大哭。)我爹怎么就瞎了眼,把我嫁给你这白眼儿狼呢?我的娘唉……我……我不活了!省得做你的眼中盯!(奔过去从墙上摘宝剑。吓得贾充急忙追上前,一把抱住。)
贾 充:夫人!夫人!(家奴和丫环们见此情形,想乐又不敢乐,忙过来相劝。)
众家奴:“太太息怒。”“太太……”“太太使不得!”
郭 槐:放开我!让我死了罢!(贾南风和贾午来到门前,一见娘要自杀,吓得大哭,一齐扑上来扯住郭槐的裙子。)
贾南风、贾午:“娘!”“娘!我不要娘死嘛!”【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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