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计封道：“怎么？”
　　包打听道：“我曾听道上的人说因为神医与天剑山庄世代交好，还在任意鸣走火入魔救了他，因此惹怒了在西域创立青龙门的叛徒何净雨。有一年，神医到西域采药，进入青龙门的势力范围，何净雨要杀他，刚好妖刀获知消息前来阻止救了他一命，因此神医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计封道：“那妖刀司空烈焰无端端地干嘛要救那胖子？”
　　包打听道：“有一年妖刀的爱妻得了重病请了所有的名医都救治不了，那时神医刚好路过西域，经妖刀邀请到其府上诊病因而救了他妻子一命！”
　　罗汉听直点头，赞叹道：“原来是有这么一段渊源，一切令人费解的事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所谓有其因必有其果，种善因得善果，神医救了妖刀夫人一命是乃善因，也因此为自己遇灾祸时得到药刀的相助，此谓善果，因果一事真的是半点也虚假不来的！”
　　“是啊！是啊！也因此种下了妖刀将一个死人抬来路府逼他救治的善果！”江海言打从昨日与詹意宏于市集时便一直喝至现在，已有了七分醉意，但酒醉三分醒，有机会抬杠也是不会白白地断了机缘的！
　　罗汉哪去理他，微微一笑，装着没听见。
　　计封道：“你爹爹为妖刀府上诊病收费吗？”
　　路得禄道：“依我之见九成是收的。”
　　计封冷冷哼了一声道：“而且是非常时期，会收得特别的非常价钱！那也不是什么因果关系善恶循环，而是千盼万盼而盼来的难得的时机，日盼夜盼，盼到口水直流！”
　　包打听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闹，对路得禄道：“如你所说的那个抬着所谓‘尸体’进来的，应该是十不离九是妖刀司空烈焰的大弟子人称‘不要命的疯猫’权晖!”
　　“这外号怎么那么奇怪？”路得禄笑了！
　　“这人平时倒是没什么，与他师弟杀人狂狼大不相同，并非大奸大恶之辈，但一遇到打斗就会失去常态，招招拚命且不顾及自身安危，要与敌人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好像发了疯似的，又因为他身手极为灵活敏捷，故此得名！”包打听解释。
　　“我听说赤火妖刀有个徒弟十分心狠手辣，一出手就要杀伤人命，江湖上给了他一个外号挺吓人的叫‘杀人狂狼’，是个大光头，个子高大魁梧，想必就是疯猫权晖背来的那个人。。。。。。”包打听沉吟着：“这人武功也挺吓人的，怎么会让人打成一个‘死人了’？”突然想起一件事，脸色悠然一变，道：“刚才你说什么来着？那秃子是怎么被‘打死’的，你再说一遍！”
　　“你老人家不是那么没记性吗？”路得禄少年心性，比较爱闹爱玩，故意将声调拉得长长，大声地说：“我刚才是说那个人是个秃子，身材十分高大，脸色白得有如金纸，全身像裹了一层薄薄一层的薄冰，身上还散发出了一丝丝令人不舒服的阴毒寒气，我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对不对？”
　　包打听脸色沉重起来道：“你们去想想之前的老二，他怎么一个模样？”
　　计封惊叫一声道：“啊！你这么说，我到想起来了！现在倒没什么特别不寻常，都快可以回家了，脸色苍白点没太大异样，但之前倒是与这小胖子说得有些相似，莫不是。。。。。。”
　　包打听神情凝重：“‘阿修罗寒冰功’！”
　　除小胖子路得禄以外，计封等人都吓了一跳，同时“啊”的一声惊叫！
　　计封道：“怎么搞的！又是阿修罗寒冰功，你当真确定是那绝世魔功吗？连神医也不能确定的事你能确定？”
　　包打听道：“那胖子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也信吗？没错！天下的武学那么繁杂，哪一门哪一派的内劲是不可能完全辨得来的，天剑山庄的混元功与武当山的内功就很难分辨，但这阿修罗寒冰功十分特殊，天下独一无二，有谁的武功打在人的身上能结出寒冰毒来？他是盖世神医怎么可能分辨不了，况且二十年前这魔功横行的时候他还见识得少了？便是不曾医过，难道就不曾见过，或不曾听过不成？什么天下邪派武功都有共通之处，简直是屁话！”
　　计封想想也是，道：“那他为什么在装傻呢？”
　　“我不晓得，依我之见他是神医，医术或者天下第一，然则不是神功第一，如果明摆着晓得是宇文自在或是与他有渊源之人下的毒手还光明正大去救，那不是公然与魔王对抗吗？以神医的武功魔王倘若要找他算账，这里医舍的实力抵御得了吗？因此推说不清楚对外或对自己在内心上是比较舒适些！”包打听说道：“而依我推想神医未必如你所说的那么不堪，否则他不会跑尽大江南北为任庄主找那根治肺咳的草药，没寻觅到就分文不收，而医任庄主的病也是源于念及游龙子与他祖父有深厚的交情，在治疗病时诊费也是很合理的，深一层想想他也算是蛮念及旧情之人，况且他那么顾忌魔功的人还救了老二，莫真贪你那九千两银子不成？”
　　计封想想也是，尴尬的向路得禄笑了笑！
　　他与路无病同住洛阳，从小就认识，吵吵闹闹数十年，是典型的欢喜冤家，并非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
　　假使神医真的有难，他也会义不容辞。
　　于是他说话也软化了些，道：“说到底，胖子是有救那秃子吗？”
　　“我爹原本是坚决不救的，后来那瘦子抬出他师父来，我爹见他又哀求又要下跪的，觉得很为难，有些犹豫，到头来可能念及旧情很难推卸，便让他把秃子留下，但不保管能医治得好！”
　　就在他们在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躺在床边的韩再来动了一下，计封与他交情最好，虽然与路得禄纠缠不清，眼光始终没离开他身上，见他有动静急忙靠近床边，韩再来慢慢睁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众人一眼，突然坐了起来，神智一恢复立即惊慌地往怀里摸索，似乎摸索到了他害怕遗失之物，脸上神色才转为安稳！
　　他看见诸人再环顾四周，道：“我们还在老路的家，还没回家？他娘的这老路太侮辱人了，把老子安置在一片瓦片也不见的空房子里，难道他救了我的命老子还会顺手牵羊吗？”
　　计封道：“你每次醒来都往怀里摸，到底是什么宝贝，让我瞧瞧，如真是宝物我高价收购，现钱交易不拖不欠，也不往为你垫着的诊费上扣，如何？”
　　韩再来摇了摇头，道：“有些价值，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宝物，现在或还一文不值，或者将来会有其价值吧！”
　　计封脸上有点失望，因为干韩再来这一行的只会将自己偷来的赃物加盐加醋地加以渲染，说成是如何价值连城的宝贝以增加其价值，他既说不是宝物就肯定不是宝物。
　　韩老二看得路得禄也在房内，道：“我还不能走吗？”
　　路得禄笑眯眯地道：“我爹说你的寒毒已被清除了，当胸的一掌因有金蚕乌丝背心挡了近八成的撞击力因而胸骨所幸没折断，而在体内造成的淤血也完全驱散了，但有一点我爹千交待万交代的就是切忌荤食，寒毒完全被驱赶出体内至点滴不剩时，一点荤食也会让其毒性从新滋长漫延，最好三年内吃个全素！你这碗药喝完就可走了，药里没放催眠药了！”
　　韩再来道：“你以为我真的很想赖在这不走吗？喝了药就睡，睡醒了又再喝药，我都快疯掉了呢！”
　　说完想起一事，问计封道：“你们有没有遇到詹老弟啊。”
　　计封笑道：“遇到了！我们把该说的话都对他说了！这小子好神勇，不久的将来，江湖上就会响起他的大名，像轰天雷一般震天地响，一定会响遍大江南北的每一处每一个角落！”
　　说着将詹意宏独斗青龙老祖何净雨与四大弟子的事详细地说了，加上江海言在一旁加盐加醋的插嘴，只听得包打听，韩再来与小胖子路得禄者啧啧称奇！
　　
　　詹意宏这当儿在干什么？
　　经过彻夜的层层考虑，真的很难作决定，詹意宏最终还是以大局为先，向任意鸣禀明了一切。
　　内堂上只有任意鸣坐在居中的座椅上，詹意宏坐在他旁边，任意鸣表面上出奇的冷静，脸上的表情与平时无异
　　但詹意宏却知道大师兄的内心是澎湃汹涌的，他发现任意鸣左手的尾指与无名指在颤抖。
　　大师兄向来以冷静沉着见称，发抖这对意鸣来说是极为罕见的，简直不可思议，但詹意宏曾见过一次，在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他或许是七岁，或许是八岁，当时何净雨叛变，大开杀戒，小詹意宏躲在墙角，他就曾看见任意鸣的尾指与无名指在颤抖！
　　但他最后还是凭着惊人的忍耐力出奇制胜，平息了叛变。
　　他的忍耐力是挺惊人的！
　　很快的詹意宏发现他的手指恢复了平静，任意鸣虽然克制了内心的波动，但却牵动了旧患，他剧烈的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