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突变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罢了，至于吗？这样生气！”刘玲从背后抱住我的肩膀央求道，“云丫，我的小祖宗，原谅我行不行？我刚才真的、真的只是在跟你开玩笑，我向毛、主、席发誓……”
　　“别！谁叫你发誓啊？真是的。”我赶紧转过身来去捂她那张毫无遮拦的樱桃小嘴，“犯得着吗？我不也是在跟你开玩笑吗？自己来真的，还怪我！”
　　“嗯，不过话说回来了，秦风那小子刚生那么大气因为什么啊？你刚才在看什么？我们连叫你几声都没答应。”刘玲忽又好奇地问我。
　　“喏，你自己看吧。”我朝桌子上的照片努了努嘴。
　　刘玲看了看桌上那张被秦风“扑”倒在桌面上的照片，好奇地把它翻了过来，捧在手里，认真地看了起来。
　　“我正在奇怪呢，杨sir班上虽然女生不多，但是杨Sir那么出色，应该会有女生喜欢他的。只是，是哪位呢？刘玲，你来猜猜看。”见刘玲也有兴趣，我顿时又来了劲，“要是我的话，我赌是……她。”
　　“她？哪个她？”刘玲抬头茫然地看了我一眼，“说具体点。”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啊？”我笑着，“一共才四五个女生，你看哪个特别些？”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懂了，会不会就是这个女生……”刘玲伸手指了指照片上的一个女生。
　　“来了、来了……”我正待细看呢，忽然熟悉的洪亮的嗓门破空传来，接着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不，准确地来讲是用脚踢开了，然后那个“超人”就拎着一个塑料袋闯了进来。
　　我们只好放下照片，看这家伙都买了些啥止渴的神药。
　　那时候，中国还没有瓶装的矿泉水、纯净水、凉茶、果汁、奶茶……之类的饮料卖。
　　“给！一人一根冰棒，有牛奶的、绿豆的、红豆的，你们先选吧，剩下的归我。”秦风从塑料袋里拿了三根冰棒出来放在桌子上，无意间却又瞥见被刘玲动过“手脚”的那张照片，不由得又皱眉了，“云丫！你又开小差了……”
　　“不关我事，刘玲在看的。”我赶紧随手拿了一支冰棒，撕开包装纸，将它往秦风嘴里一塞，“我就不信，还堵不住你的嘴，哈哈……”
　　“呵呵……哈哈……”刘玲也笑得捂肚子了，“班长，你终于遇到克星了……好玩、好玩、真的好好玩、太好玩了！”
　　“刘玲！”这下，轮到我生气了，大喊一声，“你再乱说我跟你绝交了。”
　　“别、别！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刘玲强忍住笑，咬了一口冰棒，“嗯，这是绿豆冰棒吧？好好吃哦。”
　　我拿起剩下的那根冰棒，撕开纸，就看见了：“哇塞！红豆冰棒！我的运气真的好好哦！”
　　“明明就是有人特意安排的嘛……”刘玲又不记事了，然后摇头晃脑地卖弄起学问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原来……”
　　“你有完没完！”我赶紧又瞪了她一眼，才把她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扼杀在萌芽阶段，硬咽了回去。
　　“只是，这样好像越吃越渴呢……”吃了不到一半，我就感觉到了。
　　“你事儿真多。”秦风把还差一点就吃完的冰棒往垃圾桶里一扔，就又从塑料袋里拿了一个罐头瓶子出来，“只有这个了，试试看吧。如果还不能解渴，那就只能忍一忍，等回去喝凉开水了。”
　　“嗯。”我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荔枝罐头，“这怎么开啊？”
　　“就这样开啊！”秦风轻轻一揭，那盖子居然就起来了，真是奇了、神了。
　　我和刘玲暗暗赞叹不已：“秦风，你行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一听奉承话，这家伙还真来劲了，不过，接着他还是笑了，“不过，话说回来，鄙人可不敢贪功，其实是我在小卖部买它的时候，就请他们帮忙把瓶盖用专用的器械给打开了。来，老规矩，一人一份。”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个人肯为你做这么多，不管你们之间的交情深还是浅，相信没谁会不被感动的。
　　秦风，谢谢你，我唯有赶紧把它们吃完，然后，认真加入你们的彩排，争取明天晚上的月光晚会成功主办了……
　　于是，我加快了吃冰棒和罐头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就把它们全收到本小姐肚子里去了。
　　“云丫，平时看你挺淑女的，没想到吃起东西来这么凶猛，像……”没想到，又招来秦风的贫嘴了。
　　“像什么？”凭直觉，这家伙又要损我了，“打住！你要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话，那就趁早别说了，免得脏了我和刘玲的耳朵。刘玲，你说是不是？”
　　“别扯上我。”刘玲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你们且随意，当我不存在。”
　　这哪跟哪啊？真是的，她那偷笑的表情，分明就很暧昧嘛，还在笑我和秦风在玩暧昧的样子……
　　完了，我一个头有两个大了，天啊，我该怎么做才能洗清我和秦风之间的清白？
　　我噘着嘴，又狠狠地瞪了秦风一眼：“你们不是要彩排吗？还愣着干什么？开始！”
　　既然澄不清，索性不澄了……我就是这么想的。办正事要紧，我举了举杨Sir的个人照——当尚方宝剑用：“刘玲，接旨！命你与秦风赶快彩排好，别误了教师节晚会的主持大事……”
　　“遵命！”刘玲笑得花枝乱颤，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羞涩。
　　我也来不及去细想，只觉得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主持工作上来了，我就成功了。
　　“嗯。开始吧……”秦风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刘玲、云丫，各就各位！”
　　……
　　就这样，秦风和刘玲一遍又一遍地背着台词，而我也陪着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指出其中的不足与纰漏，教他们纠正过来。
　　结果是，他们将台词烂熟于胸了，而我也将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了。
　　没想到，这一分工后来还真派上了用场——难怪古人说狡兔三窟！
　　试想一下，若不是秦风早有准备，这个教师节的晚会还真要砸场了呢！
　　“同学们，现在宣布一件大事……”教室里，唐正宣布了要给每个同学拍单人照的事——我也是在晚自习后回到寝室里来听白薇说起才知道的，她学着唐正的样模仿他的语气表演给当时没在现场的我看，“明天晨操时间请全体同学来操场办一件史无前例的大事……”
　　“晕！不过，想想也是，这家伙也没说错。”我端着一杯早早冷却在那里的白开水，“咕嘟咕嘟”几下就喝了个精光，“那就是一件史无前例的大事。”
　　真是太渴了，刚刚那场奋战，弄得我和刘玲都口干舌燥，所以，一下课，我和她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水。
　　顺便，听白薇“广播”刚刚教室里发生的新闻。
　　“嗯嗯，好期待哦！”刘玲也放下杯子，抹了抹嘴，“背景我都想好了，我要坐在那片草地上拍……”
　　“没出息。”叶子轻蔑地瞟了她一眼，然后昂起头说出她的创意，“我要做个标准的投篮动作！”
　　“我要以花坛为背景……”王芳马上也表态，“好歹也要落个如花似玉的美名哦。”
　　说得我们都笑了。
　　“我要挂在单杠上……”言丽紧接着发表意见，“云丫，你呢？”
　　“我嘛……”我沉吟了一下，歪着头想了想，脑子里晃过无数的慢镜头：抱球、双杠、打乒乓或者羽毛球、跳高……到底怎样才好呢？还真不好决定，只好含糊地，“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现在，赶紧休息一下，刚记台词累都累死了。”
　　“嗯。”白薇点了点头，忽然道：“要不，云丫，我们来个合影吧？”
　　“这个、不太好吧。”我犹豫了一下，费力地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啊我先声明，而是这张照片是有特殊用途的……”
　　“什么用途？”除了我、刘玲、言丽三个班团干部早就知道了内情，其他几个似乎还不太明白，看来，唐正工作还没做到位啊！我想。不然，她们不会问得这么“傻”。
　　“唐正没说清吗？真是的。”我抱怨了一声，甩了甩手，“就是准备做一本《同学录》送给杨Sir做纪念啊，所以，每一页上最好是一个同学的个照，然后附上你最想对杨sir说的一句悄悄话或祝福。所以，我想，大家还是分开拍的好，你们说呢？”
　　“原来……如此啊！”顿时，大家都恍然大悟状，“好啊，好啊！太有纪念意义了。”
　　“是啊，支持！”还有人拍起掌来。
　　“我累惨了……先休息一下。”我躺在床上，把床单往身上一扯盖住了身子，就“睡”了。
　　“我也是。”模糊中听见刘玲也在说，“亲们，先晚安了。”
　　再然后，白薇她们叽叽咕咕了些什么，我就压根儿听不进去了，因为那晚，我们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在梦里，我还在一个劲地背台词呢，还梦见我们的月光晚会成功谢幕，得到了全体师生的共赞……只是奇怪的是，台上主持节目的居然不是刘玲而是我和秦风！
　　当我从梦里笑醒，一缕月光正透过窗户斜照在我的床上，我在床单下的脚抬了抬，确定了这并不是真的后，才傻傻地笑起自己来：云丫啊云丫，你咋这么傻？明明说好的，是秦风和刘玲主持节目，你怎么会梦见是你取代了刘玲的位置呢？
　　别自作多情了！我嗤嗤地笑了，翻了个身，才又睡去。
　　却不料，一梦成谶——
　　教师节这天，全校放假一天。
　　然而，96班的同学早早地就来到了大操场，准备拍照。
　　唐正脖子上挂着秦风弄来的那台相机，肖可拿着一支笔和一个本子，按照学号顺序一个一个地点名为同学们拍单人照。
　　拍完一个，肖可就在这个同学的名字后面打个“V”，做个记号，避免重复。
　　每个同学可以自由地选择拍照的背景，因为每个人的审美观不同，而且也不想重复别人的背景，所以队伍被拉得很长、很广。
　　热热闹闹的，同时也吸引了不少外班没回家的同学，他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们，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揣测着我们拍照的意图与动机。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刘玲……”一个中年男子从宿舍楼匆匆下来，一边向我们这里跑，一边大喊着刘玲的名字，“刘玲在哪里？快出来，你家出事了，出大事了……”
　　很快，大家都呆住了，包括刘玲，也呆立在那个篮球架下，望着那个中年男子出神：“李伯伯，怎么了？”
　　“刘玲，你听伯伯说啊，你奶奶刚刚突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里……快，跟我走，或许还能见到她老人家最后一面……”那个中年男子拉起刘玲的手就要走。
　　“稍等。”我急了，拉住刘玲的手命令唐正，“快，先给刘玲拍一张。”
　　“可是还没轮到她吖……”肖可还在那里唠叨，真不识时务。
　　“插个队又怎么了？没看见人家家里有急事吗？”还没等我出声，秦风就出马了，狠狠地瞪了肖可一眼。
　　没谁再吱声了，秦风嫌唐正动作慢，一把从他脖子上抢过相机，对着刘玲就说：“刘玲，别急，很快就好，不会耽误你正事的。快，靠着篮球架笑一个……”
　　可刘玲哪还笑得出来啊？这时候。相信是个正常人都会笑不出来，别说她。
　　“刘玲，看着我。”我急了，大声对她说，“你假设你奶奶现在就在你面前，你忍心让她不放心吗？”
　　果然，在我的诱导下，刘玲终于笑了，虽然那笑有点勉强，但唯其如此，才更显特别。
　　“OK。”秦风迅速地按动了一下快门，做了个成功的手势，顺便安慰了一下刘玲，“生命无常，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坚强，知道不？”
　　“嗯。”刘玲咬着嘴唇，我看见她眼眶里已经是泪珠滚滚了，“可是，月光晚会怎么办？”
　　“这不有替补吗？”秦风拽过我的一条胳膊让刘玲看，“你忘了？放心吧，砸不了场的。”
　　“嗯。云丫，那一切拜托你了。”刘玲含着热泪，跟着那个中年男子走了。
　　“刘玲，别着急……”我们全班含着热泪送走她的背影。
　　“下一个，接着拍！”秦风洪亮的嗓门再次响起，只见他拍了拍肖可的肩膀，“哥们，别忘了自己的使命！”
　　“是、是……”肖可赶紧回过神来，大叫，“下一个，云丫……”
　　当时，我的心情可谓酸楚莫名，因为刘玲的事情，毕竟和她相处融洽，就如姐妹一般了。
　　平时也听她讲起过她是乡下的爷爷、奶奶带大的，所以我能感觉到此刻的她突然听说奶奶可能要离开了心境肯定不好受……
　　这么一想，泪汪汪的，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就好像“云丫”是别人的代号似的。
　　“云丫！”
　　
　　题外话：三个人的彩排，竟然成为了……替补！为了同学录准备个照时，意外发生了：刘玲的奶奶病重入院，她临时走了。接下来的烂摊子谁来收拾？让人不由不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