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野心不死

　　郝意群笑喝道：“傻小子！还不跪下倒茶向师父道谢！”他对后辈们向来疼惜也没架子，戴清琪能获得栽培他打从心里高兴。
　　任意鸣道：“还没确定，只是观察而已不用敬茶”
　　郝意同道：“师父如此欣赏你还不磕头称谢？”戴清琪依言而从，任意鸣微也不拒绝让他叩了三个响头才唤他起来。
　　詹意宏心不在焉仿如事不观己完全没有去理会他们一举一动，因为他心思尽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儿。他在盘算着到底街市遇到的那长发中人是何方神圣，与杀死石浩等人有无关联？与大师兄口中匿藏着的神秘高手又是否同一人，满腹疑问让他头晕脑胀。
　　他想他们的谈话快点告一断落他好将要紧的事秉告任意鸣，之后他想到落阳神医处去探访韩再来。
　　多一个庄主继承人的人选，自己反而觉得压力减轻了，在他内心深处似乎觉得是逃得一劫！
　　而田清韵脸上笑容灿烂但眼神却透着丝丝的失落与失望，很是复杂。
　　庄意如则不置可否，他也很认同戴清琪的能力，但毕竟是太年轻了。
　　任意鸣道：“天剑山庄百年基业能承续至今着实不易，人在江湖没有一个帮派与武林中人能不树立敌人的，我与同盟会的薛天道结怨不是我所愿意，也非我始料能及的，套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我有意对已发生的事有所推托责任，玉音道人之死或真与我比剑后抑郁而终，那是勿庸置疑的，但真正导致他含恨而终的源头不是我，是他的野心，想成为天下第一剑的野心！”
　　他轻咳了两声，又道：“他剑法是不错的，因此能称霸岭南，打遍当地无敌手，然则野心使他不能安份于只在岭南一代称雄，他踏出该处向外挑战，而所幸也击败了不少名剑手，因此少少的胜利使他昏了头，失去了正确衡量自己的冷静能力，竟想成为天下第一剑！”
　　“当时师祖已经仙游，在江湖上就以武当山的流云子与师父天龙剑仙称霸当世，这玉音道人曾到武当山两次，都没能见着流云子长老，于是就向与他齐名的师父挑战。因为实力相差太远，师父原本不想理他，想找个理由拒绝，后来一想，那时刚刚想让我继承剑庄的庄主一职，便派我去应战，第一可以借此得到磨练，第二，如果能侥幸胜的一招半式于我于剑庄的声誉大有帮助。可见作师父终日所思所想并不是仅仅他自己，而多半是他的的弟子前程与剑庄的荣辱兴衰。。。。。。”说到这里想起师父的种种好处与恩惠，向来喜怒不行于色不善于流露情感的他竟然眼眶有点红了。
　　众人见他如此都被他情绪牵引着而有所感动。
　　而庄意如沉则着脸陷入沉思。
　　任意鸣道：“当时我身为天剑山庄的大弟子，庇于师恩，我于江湖上或小有名气，但我面对的是岭南第一剑客，那能不坎坷不安如临深渊呢？清韵，如若是你，你当如何？”
　　“将所有练过的剑法反复练习，一刻也不能松懈，直到比武当天为止。”
　　任意鸣点了点头道：“你的想法与我当初是一致的！清琪如若是你又当如何？”
　　戴清琪道：“练完武后早早吃饱之后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做，早早就寝，决战那刻才能思路清晰不致有所疏失为敌所趂。”
　　任意鸣连连点头道：“本当如此！本当如此！很可惜你师祖仙游得早，没能见着你。当时我紧张得很，决战的前我就一直勤加练剑，师父不说什么，到了前二天师父就命我旁晚以后不许练功，吃饱了就上床就寝，什么也别想别干直到决战那一天为止，想来他的用意就是如此。”
　　“我终于以一剑之忧胜了玉音道人，我无法认同他战前的嚣张跋扈与目中无人，也不了解比武决战胜负时出招如此凶狠毒辣处处想置人于死地，但最后令我最无法忍受他那战败后的憔悴面容，仿如天地茫茫间已失去了生存与依归的意义，我不忍目睹其不堪惨状，转身就走！但当时我见到他身旁那对像野兽般的目光，知道这事可能没能就此轻易了结，没想到这事会在二十多年后才延续。”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原本玉音道人可以好好的在岭南称雄一时，但是野心使他的心像熊熊烈焰似的燃烧着没有一刻安宁，让他不能安份于当处，想要称雄天下，夺取那天下第一剑的美誉，依我之见，如果他剑法当真能胜得了师父与流云子长老他也不会仅满足于此，恐怕又想挑战少林寺的各门绝技，要夺那天下第一武功的美名了！”
　　成意辉道：“是啊！只因为他本事不够败在师兄手里，否则师兄可能一不留神就让他一剑当场给害了性命，之后的对象就是师父流云子道长，与天下各大高手，杀个血流成河夺得天下第一他才甘心！”
　　“不会甘心的！不会甘心的！”任意鸣叹了一口气道：“野心者的贪婪梦永不见底，就像无底之洞焉能填满，你不会了解。想他夺得天下第一后又想成立一个帮派，超越少林`武当`峨嵋或者丐帮成为天下第一大帮，你想到那时他或者就此满足了吧？”
　　“应当满足了，成为天下第一帮的掌控者那已是极限了！”
　　“那是你的想法，因为你不是野心者，你对他们的心态不会了解。”庄意如插口道：“那时他又想少林`武当`峨嵋`丐帮等臣服其帐下，他则成为天下各帮派的唯一掌控者，严然武林中的‘皇帝’！”
　　“此等野心与当年的宇文自在有何异？有些人武功不行，但完全不引响其野心的扩张，此等人已让野心控制了心智，行住坐卧无时无刻想的就是这事，就算睡梦之中也不忘此事，筋脉无损无伤但其心已‘走火入魔了了’!”任意鸣说得极为严肃慎重：“他两年后去世，但这野心却没有随着他的去世而消散，反而更扩大!”
　　成意辉一时会不过意来道：“这怎么可能？人死了他的心还在，那不是见鬼了么？”
　　“因为他的野心全转移到他义子薛贵，今日的薛天道身上去了，而且发扬光大，有过之而无不及！”任意鸣语重心长心情沉重地道：“依我之见薛天道这次来天剑山庄滋事，当然与玉音道人之事是有关联的，挑了我们天剑山庄或让我们难堪与损折，但那只是他的动机之一，溯本追源来说还是离不开原始的无底贪婪心，想完成他义父的遗愿与满足他那不切实际的‘王者心态’。”
　　郝意群道：“薛天道想称霸武林？想打我们剑庄主意？他的天道门专靠联盟来壮大势力而已，单单靠他原有的实力，依我之见恐怕与我们天剑山庄差不了多少!”
　　任意鸣轻轻拍了座椅的扶手道：“就是啊！依我之见也是差不了多，就是因为如此才让他心火更是熊熊燃之不息，失去常态，想与我们联盟。如若谈得拢，那他们天道门同盟会的实力就将如何？”
　　浩意群道：“平白无故一添为二！”
　　任意鸣轻轻咳了一声，道：“就是！就是！之后就可能想往更大更强的帮派下手，想二翻成四，四而得八了！”
　　成意辉怒道：“他真是他妈的打着他的如意算盘，我放他们的狗臭屁！我们定然不会答应的！”
　　庄意如道：“在大师兄面前不可无理！但你也说得没错，我们定然不会答应的，那他这一次来不是完全没有意义与多此一举吗？说得贴切点，那不是反而打草惊蛇让他的野心更昭然若揭了吗？”
　　“这也是让我有些困惑与不解之处，薛天道必然有其道理！到底所为何因？”任意鸣皱着眉头思索，本已憔悴比实际年龄苍老不堪的容颜似乎在毫无头绪不得要领的思绪下印烙多几条皱纹添在脸上。
　　看着大师兄那张布满阴霾，愁眉不展的忧郁脸孔原本豁达爽朗的詹意鸣总觉得有几分恻然几分于心不忍！
　　关于任意鸣所说的这点，詹意宏听得计封陈诉倒是略知一二的，但因顾及计封有所交待与兹事体大，因此忍住不说。而他也认为此事确实是不适宜太张扬的，太多人知道必然引起相互间的猜疑与不信任，很多人的身份与往后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质疑，不管他们是否真的有疑点，剑庄将会失去了相互的信任感与凝聚力而后逐渐分裂，那是同盟会最想看到的。
　　无论这是不是他们刻意安排，他们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詹意宏为人随意不拘小节，他不是野心家，他也没有常年在勾心斗角的鳄鱼潭里打滚，他厌恶也不屑于这样的生活，但不表示他不懂。
　　就是说给任意鸣一人听也有难处。任意鸣劳心劳力处理庄务亲力亲为，能不假手于人尽量不假手于人。
　　加之又常年致力于想振兴剑庄恢复其昔日的光辉光芒，对自己，对众师弟，徒弟甚至庄意如的徒弟与庄上一干人在练武方面与做人处事都十分严格。
　　而又不忘寻找小师叔拿到遗失的天龙诀，一年倒有几次得往外奔跑，无论在心力上在体力上他已达到他的极限。
　　他真的不太愿意看到任意鸣再承受任何的压力！在他听到这消息后恐怕今后本已疲惫不堪的身体，与憔悴不堪的脸容将会更每况越下，他能承受得了吗？
　　天剑山庄没有了天龙诀很可能已为同盟会所知晓，日后上门挑战与滋扰的人将会陆续而致，师兄又常年为劳疾所困，这外滋内扰他能应付得了吗？
　　有一天总会被这些问题给拖倒的。
　　关于在庄上安插眼线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真的，也很可能是薛敦儒加以迷惑与恐吓何净雨的，但无论是真是假都不能掉以轻心，二十年前的覆辙不能重蹈！
　　还有，类似魔王宇文自在的阿修罗寒阴功又是怎么一回事？
　　上一次同盟会赴会在清海，就有人运用类似此阴邪的魔功打伤妙手得春韩再来，这次同盟会出现在洛阳，这魔功又再次出现，那是巧合吗?
　　难到宇文自在真的如世人所说的，还在这个世上，魔宫如百足死而不僵随时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找一个适当的时间再好好地清楚地禀明师兄。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心想，不知韩三哥现在伤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