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能写，不能写，陈浩话说出去后悔了，如果写了欠条，那岂不是自己办了愚蠢至极的事。他推开桌子上的纸笔背过脸：“你休想在我面前再设圈套，我不写！”
　　“不写？你也说话出尔反尔，不写也好……嘿嘿！”张宁干笑两声，转到陈浩面前，弯下腰阴险地盯着他。陈浩抬起头看着张宁，心里想这个可恶的家伙又要使什么毒辣手段了？果然，张宁一仰头，甩后苫住额头的一缕毛发，双手拍在一起；“那好，你这样的人才在你家乡一定有举足轻重的名誉，我回去对你家乡的人就说你快死的母亲花了我二十万。有谁能不相信我的话，这次，我不要秦骗子带路也找到你家。到时候你的名誉臭成一堆狗屎，不要怪我手恨，我明天就去，走！”张宁对四个人一挥手就要离开。陈浩听到张宁的话感觉自己快崩溃了，完全忘记了温书记的嘱咐。他此时此刻无法控制的怒火冲击脑门，抓起凳子砸向张宁，张宁一闪身躲过，凳子砸在桌子上，将桌子上的杯子砸得粉碎，玻璃渣在地上乱飞。这时四个家伙一齐将他按在桌子上，他如同一只受到袭击的猛虎：“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的家伙……”张宁提起凳子转回来弯下腰对着他的脸：“老同学，脾气还是很大，不写？”
　　“不写！哪怕你到全球散播我的坏话我也不会屈服你，大不了回家种地去。人格可杀不可辱，不写！”他怒视张宁。
　　“有骨气，有骨气，佩服，反正你父母收了一百万人民币是铁板钉钉的事，二十万算个屁。”张宁一脸阴险拍着手在他面前转悠了几圈，对着四个家伙一挥手，“走！”四个家伙放开了陈浩和张宁扬长而去。看着几个家伙离开，陈浩感觉身子抽了骨头，软软坐在地上……
　　陈浩不知道自己在那个破落的房子地上呆坐了多久……
　　晚上，他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在张宁那个禽兽面前拒绝写下了二十万欠条后，那家伙又把“一百万”强加在自己头上。其实，写与不写张宁将一百万已经“赖上”他了，其原因不止“一百万”，一百万只是显露他本来面目的引子，陈浩心里清楚。
　　他此时此刻如坐针毡，怎么也躺不住了，坐了起来。他感觉自己落魄到了极点，无奈到了极点。一瞬间，感觉担子压得喘不过气来，脖子也僵硬，出气也困难。“啊……”他张大嘴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仰起头鼓起腮帮子长长吐了一口气，手按住脑门后转动几下：唉，怎么是好？自己一个月不到三千元的工资除了赡养父母抚养儿子，还有一个大学生的学费开支，再让人强加这样巨额的债务怎么能轻松得了……
　　他此时此刻好想找一个倾诉苦闷的对象，好想将自己憋在心中的怨气一吐为快，找谁呢？
　　今天一大早，小美梳洗打扮后，她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要做。什么事呢？她取出昨天赶庙会买来的一块观音平安符，有五六岁孩子手掌那么大。她拿在手心看了又看：陈浩哥，送给你，喜欢不？她心里念了一遍开场白，嘴角微微翘起，脸颊出现一对美丽的小酒窝。对，给陈浩打电话。正当要打电话时，她犹豫了，耳热心跳地想：爱上陈浩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人家要是对自己只有关心没有爱情那岂不是闹笑话。不，不算突然，爱情不需要准备，只需要接受！她看着手里的平安符发了一会呆，拿起梳妆台上的手机拨打陈浩电话，突然嘟了一下嘴看了看里屋，听到里屋“叮铃当啷”不知道妈妈在干什么。她猫下腰偷偷探进脑袋看了看，嗬！原来妈妈在往她的大旅游包装备儿童玩具、饮料一类东西。夏季是五台山旅游旺季，妈妈去卖点东西赚点小钱。妈妈快走了，走了就给陈浩哥打电话。她趁这个机会换了衣服。
　　不一会，妈妈走了，她取出手机，手指麻利地点出了陈浩的电话号码……
　　一夜未睡好的陈浩，好想找个知己诉苦，可是，没有诉苦的对象，精神不振地离开床铺，准备洗脸上班去。突然电话响起来了，他赶忙拿起，看到来电显示是“小美”二字，他的心“怦”地毫无准备地狂跳了一下，接着心里说：小美，是你给我打电话，是你！他赶忙按起：喂，你好！他此时此刻好想说：小美，你有空没有我们见个面这样的邀请语，可是却偏偏说了通用语做了开场白：“你好！”
　　礼貌问好过后，电话里一直没有声音，就这样停滞着……
　　小美听到陈浩几次打电话都是和其他人用同样礼貌语。她撅起小嘴看着手里的“观音”：哼，臭哥哥，就知道用老一套说话，再没有别的了，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帮助我，哼！女孩子就是这样，有爱才有抱怨。
　　“小美，说话，小美……”电话里突然着急的声音。她听出他喊她名字了，而且是急迫的声音。
　　“陈浩哥，我想见你。”
　　“我也想见你！我们在水上公园见面？就现在？”
　　“好，就现在！”
　　“你等我，我去你家接你。”
　　“我等你！”
　　话腔一旦打开，二人没有拘谨如同老情人似地急迫。
　　她放下手机，高兴得心要飞起来，她默默喜欢的陈浩终于可以见面了。
　　水上公园坐落在县西北部的大桥附近，三面环水，公园四周杨柳高大挺拔。夏季正是万物旺盛的季节，柳树伸长柔嫩颀长的枝条迎风摆弄着自己优美的身姿，仿佛一个个美丽俏佳人正以水为镜小心翼翼地梳妆着青丝长发。
　　二人并肩走着，脚下松软的香茅草摆来摆去，好像摇头晃脑的顽皮孩子偷听他们窃窃私语。小美抬起头看过去，正好迎合了陈浩的眼睛看过来，她赶忙移开视线，脸儿涨红了，低下了头。陈浩看到她右手不一会伸在红色衬衫口袋里，摸着什么东西。小美看了陈浩一眼，突然喊了一声：“陈浩哥！”眼睛放着快乐的光，对着他微笑着。
　　“小美！”
　　“陈浩哥！”
　　这样反复叫着，二人反而十分不自然了，彼此受到了拘谨，彼此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美，你想说什么？”
　　陈浩有千言万语要对小美说，有千万种苦痛对她倾诉，但此时此刻什么也说不出却反问小美。他有时也觉得对小美的感情太突然了，是不是有点自私了，他心里想。
　　“你呢？陈浩哥？”小美的手依然在口袋里。
　　小美站住了脚步，靠在一颗垂柳下，陈浩也站住了。小美伸起手左手将一丝柳枝缠在中指头：“陈浩哥，你看公园里风景多么优美，百花齐放，各种各样的小树小草也跟着争奇斗艳，走进这样的环境仿佛与世无争了，让心似花儿无拘无束享受阳光、空气，和水！”
　　小美一番话让陈浩心里一颤，似乎这样的美景和他内心隐藏的痛楚成反比，眉头皱紧了：“小美，你说的太好了，你现在正是用最美的眼光看山看水看风景，一路无忧无虑走来，好好珍惜你这一段最美的时光。我曾经也走过，但现在看得更多的是冷暖人生，看懂了夏天山水背后隐藏着冬天的雪霜，山水却看不到我也看不懂我。看透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却改变不了我的真实秉性，小美……”
　　“陈浩哥，你为什么说这样消极的话，是不是工作遇到困难了？”她绕开手指的柳丝抓住了他的胳膊。
　　“没有！”他看着她笑了一下，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苦痛。
　　“真的没有？”她闪动着水灵灵的眸子追问。
　　“没有！”
　　“没有就好，陈浩哥，你背过脸去，猜猜我有什么东西送你，不许偷看！”她扭了一下嘴唇，说得神神秘秘的，让陈浩心里几分好奇。忍不住又看了看她兜里的手，眉心绽开了一个舒心的笑。他乖乖闭上了眼睛，嘴角上挑，鼻翼扩张，毛孔都跳跃着兴奋，仿佛一刹那将刚刚的情绪抛在九霄云外，仿佛置身于热恋中的青年男子。
　　小美取出兜里的平安符戴在他脖子里，他感觉到她纤细的手指划过他的肌肤，轻轻的，柔软的，似乎带电，让他有点热血涌动。
　　“好了吗？是什么啊？”
　　“好了，睁开眼看看！看看是什么？”
　　他睁开眼睛的同时手已经握住了胸口的平安符，眼睛紧紧盯着她，切切盯着她：“是平安符，太好了，谢谢小美！”小美白皙的面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如初开的桃花，弯月眉下漂亮的黑眼珠将她对他的丝丝爱恋展露无遗。弧度优美的小鼻子下的小嘴巴半张半闭，几分羞涩，几分激动，几分媚态：“我给哥哥戴一块平安符，让菩萨保佑哥哥平平安安！”这样温情的话让陈浩不由得几分怜爱，几分疼惜，几分激动，将以前的顾忌想法抛开，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她。这陶醉感觉分明如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落在他的怀里，洁白无暇，清香淡雅，芬芳扑鼻……
　　保姆王花自从李全抱过她一次后，她萌生了一种强烈的念头，抓住机遇改变一生的念头。但苦于找不到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早上，王花做好了早饭，李全一家三口人围在餐桌前坐下等待她上餐。她烫伤的脚一颠一颠，李全看了看王花对女儿说：“巧儿，帮帮小王端饭，她脚有点受伤了。”李巧听到爸爸支配她帮下人干活她嘟起了嘴，筷子立起在碗上“叮叮”敲了两下：“工作任务，我整天忙来忙去谁帮我，买一件衣服还得我自己出钱，各是各的工作。”他听出女儿又是抱怨他吝啬了，他没有再开口。老婆张秀听到丈夫的话仿佛才发现保姆伤了脚。她坐在凳子上，肥胖身子一转动随着“嘎吱”一声，看着厨房走出的保姆双手端着一盆汤一颠一颠出来了：“哟，小王脚怎么烫伤了，我还忙得没有注意，我们单位这几天就是开会，传达上面精神：什么强化廉洁意识，严格自律，做廉洁从政的表率……”
　　“你们计生委也开会强调了？”李全接过保姆手里的盆子放在桌子中间。
　　“是啊，计生委工作人员也得对照党员领导干部廉洁从业的规定要求自己。廉洁办事杜绝受贿，今天这个当官的儿子来领二胎准生证，明天那个老板超生来买二胎指标。这不是受贿腐败是什么，领导一开会就是大半天：什么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在政治思想和廉洁观方面需要时时刻刻清醒自己头脑。不能放松理论学习，不能放松自身修养和素质的提高，不能放松工作生活中的小节问题。只有时刻牢记党的宗旨，才能树立起党的威信和党的形象。才能克服腐败，杜绝受贿……就这些让人头疼的东西，说得我想睡觉，一些同事不住地打呵欠，”张秀说得口角起了唾沫星子。
　　“看来你还是用心听了，说了一大堆，国家形势就像一阵风过去了就完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雷声大雨点小！吃饭。”李全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珠，一伸胳膊夹住一根油条嚼在嘴里又说，“小王，坐下，刚刚打远话题了，我们家里不谈政治，我们也和普通百姓人家一样过我们普通日子，什么收贿受贿与我们无关。”
　　王花挨着李全坐在了餐桌前。她看了看张秀，看到张秀大口“咕噜咕噜”仰起头喝汤，那样子和一个普通女人没有两样，汤汁嘴角流下，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形象。王花挪了挪凳子，凳子腿在水泥地板上发出“吱吱”的摩擦声。张秀放下碗扯起餐巾纸擦了嘴对着王花看过来。王花发现女主人注视她了，她心脏“叭嗵叭嗵”慌乱加速了跳动。为了掩饰她的慌乱，她站起身伸出手接过女主人的碗：“大姐，我再给你装一碗，豆腐脑养颜好消化。你这样年龄看上去和四十岁一样年轻，就是沾了豆腐脑的光，多喝点！”
　　王花对女主人张秀的称呼由“阿姨”变回了“大姐”，这让张秀心里一乐，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和善地说：“小王，好了，大姐喝好了，工作忙对你关心不够，脚是怎么烫伤的，好点了吧？”她拿下王花手里拿起的碗。
　　“大姐，好多了，结干疤了，不碍事了，我知道你工作忙。我这是毛手毛脚暖壶倒了溢出水烫了。”她撒谎不眨眼，李全满意地看着她。
　　“是嘛，小王，以后不用暖壶了，直接热水器多方便。”
　　“大姐，热水器有时候停电我怕你和李书记喝不到开水，时时刻刻准备着暖壶。有电了暖壶水做饭，停电了可以备用，这样两不误。”
　　“小王啊，你太心细了，现在这样好的保姆不好找。找老一点的不干净，小一点的怕和男主人有染，出门都不放心。我们找小王找对了。”张秀转头对丈夫说。李全对着张秀点头。
　　张秀看到丈夫都点头了，对王花更满意了，一高兴放开了胸襟，她看看丈夫又看看王花：“小王，我这把钥匙你拿着，我再去配一把，你以后出去买菜啊什么的方便。老李你说呢？”王花说着趔过身子在腰带上解下一把钥匙放在王花面前。李全看着王花满意的神情，他爽快地带着幽默地说：“你说了算，老婆的话是圣旨！”张秀笑了，“耍嘴皮子了，接着又说，“唉，我弟弟来电话说我妈妈病了，要我去伺候几天，我还得请假，真是忙乱头绪了。”
　　她的话音一落，王花偷瞟了李全一眼，正好李全也看向她，二人赶忙收回视线。他们的眼睛传递信息的小动作让女儿李巧看见了，她撇了一下嘴站起身：“不吃了，一顿饭的时间你们家事国事说不完，走了。”李巧起身离开了饭桌。
　　“去吧，再忙都不能耽误孝心，老人说不定哪天走了，想看都看不到了。我也应该去看看老人，我才是实在忙的走不开。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都等着我去处理。”
　　“老李，我去就好了，把你的心意带到，家里有小王我也放心了。那好，我也走了，赶火车去了。”张秀说完收拾行李上路了。
　　女儿前脚出门，妻子后脚出去了，家里就剩下李全和王花主仆男女两个人。
　　王花看到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二人，她站在厨房门口瞟了李全一眼。李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挠了挠脑壳，摸了摸下巴，然后将手搭在沙发扶手上。
　　“李叔，您有心事？”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他面前坐下。
　　“没有，脚好了？不疼了吧？”他瞅着她的脚问。
　　“不疼了，就是一点点小疱早不疼了，您看！”说着，她起身跳了跳。
　　“原来是装的，丫头，够狡猾的！”
　　“是装的，让人疼疼我不好吗？”说完，她又坐在他身边，用一种挑逗的眼神看着李全。
　　面对王花充满风情的眼神，李全突然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是欲念？是高兴？他也说不清楚，他只觉得心跳加快，一股美滋滋爽悠悠的热风吹来，撩动着他的心，身体一阵骚热。
　　李全直勾勾地盯着王花的脸，盯得她脸上泛起了红晕：“这么说你是没有人好好疼爱了？说得怪可怜的。”说着，他的手不由地伸了过去。她一下子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里，眼睛里再次流露出受宠若惊的惊喜，比上一次他匆匆忙忙抱起她更受感动，上一次也许是因为情急之下做出的举动，与风花雪月不大沾边。这一次不同，李全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过去，坐在了他的腿上。
　　“说说，你丈夫从事什么工作？他一定不疼爱你了，你如此聪明漂亮，就该有个男人好好疼爱你。”
　　“我出来打工当保姆已经证明我嫁的丈夫身份了，有什么好说的，我就不说。”王花一边撒谎一边撒娇。
　　“不说我怎么帮你？还是说说吧。”
　　“帮我？您怎么帮我？”她一下子攀住了他的脖子。
　　“你要我怎么帮你，乖宝贝？”他问道。
　　她松开他的脖子，高兴之余两只手一拍站起身，两个饱满的大乳房“呼啦”一下从他脸上擦过，好像要从低胸领口跳出来。“我要你给我找一份固定工作，脱离保姆行业，让我成为体体面面的工薪一簇好不好？”
　　李全伸手扶了扶眼镜，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的胸脯。“那好，我尽力办！”他胸有成竹。
　　“太好了，李叔，谢谢你！”说完，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手又摸在他脸上。
　　这激烈的煽情让李全有点喘不过气来，胸脯起伏，拉过她的手吻了一下：“谢谢二字就免提了，到时候不要嫌弃我老头子不中用就好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嘛。”
　　“现在？”
　　“嗯！”
　　他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李全真是一个做爱技艺娴熟的情场高手，在王花无比美妙的身体里一会儿踱着悠闲自得的细步，一会儿迈开迅如疾风的大步，然后是快乐无比到最高境界——威猛无比如山洪暴发。激情中王花双手紧紧地搂住他，满脸的兴奋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