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神偷访青龙

　　计封道：“我们得了消息说那青龙老祖受了强援的唆使，要向天剑山庄寻仇，因为这原因回来洛阳向你报信的，你与那小兄弟到那醉仙楼时我便已瞧见，只是暂时不扰了你喝酒的兴致，因而不叫你。恐怕你对字画笔墨的事物也没太大兴趣，所以没留意到这市集多了一摊摆卖字画的。”
　　江海言道：“恐怕你对小酒舍也兴趣不大，我小曲唱破了喉你也不曾回头一望。”
　　詹意宏心急师门安危，道：“你们说何净雨这老鬼是受了别人的支援与唆使，那能支持何净雨这等人物者，其来头当是非同小可。但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我们天剑山庄有树立着如此强大的敌人，况且我大师兄与二师行事向来谨慎，连说话都小心异异，如何会招揽什么强敌了。四师哥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但大节上还能克制，也没听他说起与人结了什么大不了的樑子。”
　　江海言嘿嘿冷笑两声，将半碗酒喝得精光，有话想说又强自忍住了。想是他与詹意宏交情不错，听了他的话不能苟同，但也不想说难听的话让他难堪，因此就用冷笑取而带之，如若是换上别人恐怕就要冷嘲热讽讥笑一番了。
　　詹意宏被他这一笑倒也莫明所以，计封知江海言心思，说道：“老弟，你的话有所偏差，有时江湖上的所谓仇杀的恩怨，其根本上追根究底起来，不一定真的你去得罪了谁，你说话去招惹了谁，就好像青龙老祖他这次千里迢迢的从西域来到洛阳，表面上好像是为了十几年前的一段恩怨而来，但十几年前的那一场叛变与杀戮的源头，似乎又与私人恩怨无关，那么他真正要对天剑山庄不利的起因，不是因为天剑山庄有人得罪了他，我这么说对吧？”
　　詹意宏点了点头道：“他想当天剑山庄的庄主，当上了庄主就顺理成章的是天龙剑法的继承人。”
　　天龙剑的心法口诀失传是天剑山庄的绝大秘密，外人是不知的，就是天剑山庄小一辈的弟子也不知其详。而上一代的对天龙剑遗失的看法是各个不同的，有些相信，如詹意宏与成意辉，有些持保留态度，有些压根而就不信，如笑面狼何净雨。
　　他由头到尾就认为詹净荷在临死前，就已把天龙心法口诀传了任意鸣，而任意鸣因对自己心有忌惮而作的推托之辞，什么到处去寻找小师弟等云云都是障眼法，掩人耳目而已，实在是到深山野岭，清幽之处勤练苦修而去。至于任意鸣天龙剑法为何无法取得大进展，远不由前人，甚至练功走或伤了筋脉。他是认为任意鸣资质不佳，须要有人从旁亲自督导，而无看谱修成绝学的水平与能耐，这也或许他会去找小师弟之故。
　　江海言敲了敲桌面，道：“这才是重点啊！”
　　罗汉一直都不太说活，一直都只听他们说而不发话，这时突然插口道：“你们的话让我想起我在少林寺习艺的时候，常听师父说禅机佛理，他说一般人以为江湖上的仇杀，都是因为相互间有着不共戴天的积怨而造成的。师父说这种想法不能说是错的，但这种单单由恩怨而引起的杀戮只是占其中一部份而已，有些真正的主因却未必全然这么单纯。师父告诉我，大凡仇杀都是由贪`嗔`痴所引起的。有一年，少林寺的后山有一对耕田的老夫妇，让一个盗匪杀了灭口，他后来被官府逮住了，说了很多非杀这对老夫妇的原因，把错误的源头都推给这对可怜的老人，他是被逼才走上这绝路的。但经过官府调查，最终招认，起因是他们的棺材本，三百両银子。那显然跟恩怨无关，这让我想起，青龙老祖因贪恋天剑山庄的庄主宝座，与天龙剑法而背叛师门杀伤人命，那是受欲望所驱使，失去了理智，是贪！他叛变失败心生怨恨，是嗔！他不思反省自身的过失与能耐，强求支援将事情越扩越大以致将来可能无法收拾，是痴！
　　詹意宏与计封听得津津有味，觉得很有道理，果真就是如此，因此连连点头。而江海言则听得要打屯，等得罗汉说完，酒碗往桌上一放，大声道：“他不知量力，是白痴！”众人大笑。
　　计封道：“其实认真说来，这件事他们进行得很神秘，把消息包得密不透风，外人是不可能会得知半点讯息的，还好我们五散人各有各的嗜好，我好酒，老五爱探索禅机佛理，老四爱收集宝贝，他目不识丁却偏偏爱附庸风雅收集文物古玩，你道他真懂吗？还不是为了喜欢收集东西，把洛阳古屋都给堆满了。老二叫什么名字来着？”
　　江海言道：“妙手得春韩再来！听起来好像是洛阳神医的的弟兄，是个大夫，事实上却是专门喜爱将别人的财物，放在自己口袋的偷偷儿。要真医人，洛阳城恐怕只剩他自己一人。”
　　计封摇摇头道：“恐怕连自己也吃错药死了，他只会偷东西。”
　　罗汉道：“凡事有其因必有其果，如非二哥爱偷东西，也不会摸上青龙门老巢，打听得这让人震惊的消息。”说得这话时脸上却流露出淡淡的丝丝的愁绪与哀伤。
　　詹意宏骤然间心头大震，颤声道：“韩二哥这么大胆，竟敢到青龙门去，他不要命了吗？”他虽然在今日之前从来没听过青龙门，但却深知何净雨其为人的阴狠与武功之高强，不禁为之胆寒：“他受伤了吗？伤得可重？”当然，他并非傻子，从众人表情中揣测韩再来可能出了意外！
　　江海言道：“没事的，死不了！”
　　果然不出所料，但詹意宏知道这江海言不会说好听的话安慰人，他说死不了就一定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还是看了罗汉一眼。罗汉摇了摇头道：“没大碍！”他再往计封望去，计封说：“前面两个说真话的你不信，却来问我这说话让人觉得见风转舵之人。不过这次我老老实实告诉你，没事！老二现在在他‘哥哥’洛阳神医那，平安得很。但要那儿躺着养伤几天，观察观察，没事就可走人。但我可惨了，兄弟们都是苦哈哈，这神医的诊金贵得杀人不见血，这八成就落在我肩上，这狗屁神医理当叫‘吸血神医’才对！医一人吸一人，一人就算医活，另一人也就被他吸得差不多离死不远了！老二这么有钱，等他康复后定要跟他算一算！”
　　詹意宏虽说韩再来这次受伤未必全然与自己有关，但他们弟兄中有人受了伤，还千里迢迢的从西域来向他报讯，心中感激，胸口一热就想把医药费全承担下来，但他深知计封之人极讲兄弟情谊，所谓唠叨诊金太贵等都是因与洛阳神医有些积怨故意拿来开挖苦，认真不得。
　　因此也不敢向他说出要承担医药费等话，必然会让他一顿严厉谴责。
　　计封又说：“反正有贵人相助，老二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不必耽心，这话往后些再说。你知道他的癖好，就是喜欢偷东西。如若贪财，到那些欺压贫穷佃农的财主，或搜过百姓民脂名膏的贪官那偷不就成了吗，但他越偷越上瘾，这些人已不能满足他。况且老二当神偷与钱财无关，都是源于一个癖。”
　　江海言道：“这家伙越难偷的他越要试一试，我就问他，既然如此你不就上少林寺或武当山，去偷几本秘籍会来让我们五散人练一练，你猜他怎么说？”
　　詹意宏听他说得有趣，也起了好奇心，道：“他怎么说？”
　　“他说弟一少林寺与武当派是名门正派，无端端的干什么要去招惹他们，而且以他的能耐根本是没有能力上少林与武当，偷东西而不被发现的，他为人太谨慎小心了，不会干不可能的事。”计封说道：“他会到青龙门去是事先经过精心筹算的，不是一是冲动，偷听他们说话没被青龙老祖等人发现，再说老二轻功可说是天下罕有，就算真那么倒霉被发现了，那一伙人也可能追他不上。他会受伤另有缘故，但这往后些再说，先说说老二在青龙门听到了一些什么。”
　　计封道：“老二有时会在青海一带活动，不久前他得到了消息，青龙门青龙老祖作七十大寿得他好友“赤火妖刀”赠的一枚前朝皇帝用过的玉枕头，价值连城是一点也谈不上，就是很值钱就对了。老二对这东西很感兴趣，于是一直在青龙门内当了一个短时间杂役，对里面的地形有了了解，知道那玉枕头放置的所在，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他认为最适当的时机独自一人到青龙门取宝。他知道那玉枕是放在青龙老祖的藏书房里，那是何净雨闲时看看书，写写字或与弟子们商议重要事务得地方。这何净雨取个名衔是挺有派头挺吓人的，青龙帮门人弟子也有上百人，实际上那只是外表上懵人，他在那没什么太大的作为，手头上拮据得很，那玉枕头不快点下手迟早会被他给变卖掉。于是老二跳上屋顶，打算从屋瓦上由上往下摸入书房拿了玉枕头后走人，但当他摸到藏书房顶上刚要掀开屋瓦往下进入内里时，却发现有人打开门，点了烛火。于是就伏在屋定上按兵不动，他当时真的是吓了一大跳，怕得要命，心想这青龙老祖莫不要当真穷疯了半夜来玉枕头处去变卖，那他这些日子的心机不完全白费了不成？”
　　詹意宏对着何净雨成立的青龙们门不曾耳闻，但那“赤火妖刀”他是听说过的，因为他手中使得一把月牙弯刀出神入化已臻化境，而他头发天生赤红如火长相异于常人，因此人们在他面前称他赤火刀仙，但真正的叫得比较多的还是“赤火妖刀”。
　　这赤火妖刀出道很久，一般都在西域一带活动，偶尔也会在中原留下足迹，在西域他的名气是很大的，但他四周围绕着他的都是旁门左道的奸邪之辈，加上他性烈如火，弯刀出鞘就要见血，动辄要杀伤人命，因此他的名誉是很不好的。
　　计封又道：“老二知道进来的极有可能是青龙老祖何净雨，知道他武功造诣精深，生怕被他发现，因此十分小心奕奕，伏在屋檐上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屋瓦的交替处有隙缝，老二是干这行的，眼力与耳力特别的异于常人，因此对屋内的影像与声响是一目了然的。”
　　詹意宏道：“那进来的是不是何净雨？”
　　计封点了点头，道：“除了何净雨外还有两个人，一个就是是赤火妖刀，另一人是身穿黄袍的黑汉子，三十来岁人，老二不认得此人，后来听他们的说话才知道他是同盟会的薛大公子薛敦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