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瓦西里的危险处境 24 威逼就范

　　
　　（二十三）瓦西里的危险处境
　　瓦西里很快地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昨天他奉令到了司令部，高字洛夫和老方都在那里。高字洛夫上校听完他关于俄籍人登记情况的汇报后，告诉他，这项登记工作于明日结束，工作机构随之撤销，让他去军需处报到。他本来想提起方少校说过，准备留娜塔莎工作，可方少校接着一句：“外雇人员一律清退，”封门。
　　娜塔莎走了，他好像失去主心骨，他像蛇似地蜷伏在那里计谋着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存亡，成功与失败的大事。他曾长时间地闭门思过，反省自己的过失。他也想偃旗息鼓一个阶段，避避风头。但不能，娜塔莎不断地传达上级的指示，一次比一次言词凌厉，显然对自己的工作失误不满意。今天中午，他听说卫戎司令高字罗夫上校已经从军部归来，便急于去见。不料，刚想敲门，门开了，费尔多走了出来，虽然像平时那样和自己打着招呼，但他还是感到那深邃的眼神和脸上透着的阴冷杀气，使他脊梁骨猛然一阵冰凉。
　　费尔多走过去了，他望着那宽阔的后背和有力摇摆的两臂，一刹那间，他更感到那就是一垛墙，那就是他从梦想走到现实的最无情的威胁，如果说过去他在从事本职工作的同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完成另外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工作。尽管道路崎岖险要，但自己满有信心地驾驭这种走钢丝般的生活，而现在却像骑在一匹疯狂的马背上，左摇右晃，充其量，也只是希望自己伏在马背上不摔下来，而这种希望有时也变得何等渺茫。所以他夜晚辗转反侧咬牙切齿，曾不止一次地发誓言要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然而命运却去安排他在一次遭遇战的危机中，舍身去援救处在敌人炮火下的费多尔。尽管他舍身是有限度的。可他不后悔，因为他这一舍身援救的行动，受到彼得洛夫少将的赏识，从而撬开接近W市最高长官高字洛夫上校的大门而且成为知交……。
　　现在高字洛夫上校坐在那里听他汇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两眼直勾勾地瞅着门边那个小洞，那付神情就像波丝猫意外地发现了一只老鼠。当他汇报工作结束时，上校只是点点头，说一声，你去吧，眼睛却转到桌子的红皮卷宗发怔，这是一种极为不祥的信号，那本卷宗可能是费尔多刚刚送来的吧？一种大难临头的反映立即侵袭了他，他听到胸膛中自己那颗心在慌恐的跳动声。
　　对这位上校，他知道很多，现年五十二岁，受过高等教育，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他很可能成为科学院院士，而且弹一手好钢琴，画得一手好油画，兴趣广泛举止洒脱，彬彬有礼，这样一个人是不会多疑的，而是容易相信的人，当然也是最容易上当受骗的。从他挤进这扇茶色皮包大门后，就曾经几次大大方方地到他的办公室里，用足够的时间偷拍过一些机密文件，从来不曾露出蛛丝马迹，相反他和上校的关系是融洽而亲切的，在他们欢快相处的时候，上校又从来没有感到和他举杯共饮的人，竟是一个居心叵测、出卖自己的小人。
　　“上校同志，想喝点什么吗？”瓦西里习惯地走到酒柜前，转过脸来问，要在往常上校一定兴致勃勃地说：“那当然了。”而这次，上校脸上没有笑容，挥挥手说：“不必了。”头也没抬，回手把那只红皮卷宗放进黑色的皮包内，这是照例带回家去阅读和思考的文件，他知道这是高字罗夫上校的习惯。重要的，但不是特别机密的文件放在司令部的保密室中，那里有保安人员保卫，而事关重大的文件却保存在上校那栋清水中将曾经住过的小洋楼内，实际上那里除去两名警卫一名勤务兵外，还有上校的夫人娜丽莎了。
　　一个小时后，他注意到上校提着那只黑色皮包钻进吉普车了，同时也注意到开车的是那个被自己投下鱼铒钓在钩上的雅科夫，他想，现在到收获的季节了。
　　大约十几分钟，雅科夫把车开了回来，停在大门口的广场上，一抬头看到瓦西里向他走来。雅科夫自从第一次溜进柳德米拉房间之后，就对瓦西里有一种沉重的负罪感，或者是一种不安，每天早上他站在不显眼的地方在军官群中用目光搜寻瓦西里，每次瓦西里的神情预告都是：今天平安无事了！而不是明天或以后会发生什么。这使雅科夫的心只能有一天的轻松，他恨瓦西里为什么不来个痛快？可又一想和领导夫人偷情总不是个常事，过一天算一天吧。想到这里他的心好像又宽松得多了。
　　今天瓦西里见到他，只是说一句：“雅科夫中士，送我去3号营地。”接着瓦西里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就闭上眼睛……
　　（二十四）威逼就范
　　3号是驻在城郊的加农炮连阵地的代号。
　　“是！”雅科夫乖乖地答应，引擎发动了，吉普车到了马路上，两个人谁也不搭腔，各想各的心事。当吉普车驶出市区行进在尘土飞扬的砂石路上，“停车！”瓦西里突然睁开眼睛说。雅科夫哆嗦一下缓缓地将车停下了，一只手垂下来摸到摇把，他想起普希金为爱决斗而死的故事，于是横下心来做好一级战斗准备。
　　“来支烟吧。”瓦西里客气地递过一支烟，接着又为他点着了。不会有什么事的……雅科夫为自己一副等待挨打的样子感到可笑。
　　“雅科夫，我想和你进行一次男人对男人的谈话好吗？要平心静气，要开诚公布的，怎样？”
　　雅科夫神经又紧张起来，畏怯地转过头，眼神却溜到他腰间的手枪，幸好他的手远离那里。“好吧，请，请谈吧。”
　　“她很迷人是不是？”瓦西里说。是质问，又是不容否认的肯定，雅科夫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很需要她是不是？”又是一句咄咄逼人的问话。雅科夫哆嗦一下。
　　“我……我不是……”
　　“就是你爱她吗？也不应该明目张胆地给我戴绿帽子啊！”瓦西里突然冷下脸来大叫起来。雅科夫一抖，不过雅科夫听出那种虚张声势的做作味道。
　　“转过脸来，看着我！”瓦西里扳过他的肩头，感到他的躲闪的眼神。
　　“请原谅……”
　　“你说怎么办吧？”瓦西里语气突地缓和下来。
　　“我听你的。”雅科夫抓住这种机会。
　　“雅科夫，我的好老弟。”瓦西里突然感情冲动地搂住他的膀子说：“我知道这不能完全怪你啊，柳德米拉那股浪劲儿，谁也抵抗不了，何况你又到了需要女人的年龄了，对这些我十分理解你的。”
　　雅科夫感激地点点头，心里一片火热。
　　“不过，你们胡来也得背着我点儿，不能叫我这个指挥官公开的带绿帽子呀。”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光对不起，有什么用，记得太平庄事件吗？”
　　一提太平庄雅科夫浑身发抖。那是一周前，两名苏联士兵在酒后跑到太平庄强奸了一名中国妇女，被高字罗夫上校当场命令枪毙了，还通令全军，令后有犯格杀无论。
　　“你只是一名中士，又是上校的侄儿，竟敢强奸一名指挥官的妻子，你真是胆打包天了！”
　　“我不是，不是强，强奸，是……”
　　“你看吧。”瓦西里递过一张稿纸，雅科夫一看脸如土色，原来，这是柳德米拉写给军法处的诉状，控告雅科夫强奸她。
　　“怎么，玩女人的那股劲头哪儿去了？”瓦西里冷笑，“可惜，柳德米拉对你的那份情份了，好汉做事好汉当。唔？”说完不轻不重地拍拍雅科夫的肩头“我看你呀，又可气又可怜。”瓦西里深深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我怎能把你送交军法处哪，我们是老朋友了，不过，你该怎么回报我呢？”
　　“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雅科夫激动地语无伦次了。
　　“好！有一个忙。”
　　“什么忙？”他从最初的惊恐中冷静下来了：“要我干什么？”他敏感到了这种要求将有分量还充满危险。
　　“最简单不过了，”瓦西里语气平缓得就如同到街上买一串糖葫芦似的：“有个东西你拿给我，十分钟后还给你，怎么样？”
　　“什么东西？”雅科夫一头雾水。
　　“司令官带回一个黑色皮包，看到了吧？”
　　“恩，看到了！”
　　“你把那皮包拿出来我用一下，十分钟后就奉还。”
　　“这……”
　　“这有什么？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没有什么危险……好，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瓦西里忿然而起，黑洞洞的枪口顶在雅科夫的太阳穴上，对于这种大号手枪，雅科夫是了解的，只消一扣板机，他的脑袋就会像棒打西瓜那样四分五裂了，于是他咽了一下口水：
　　“我怕我做不好……。”
　　“那这么办，皮包不好拿，你就打开皮包里边有一个红头的卷宗拿来给我。几分钟后你原样送回。瓦西里看雅科夫还在犹豫，便说：“我不会使你为难的，我想，柳德米拉还在等你啊。”
　　“那……”雅科夫瞟了一眼瓦西里手上那张柳德米拉的控告信纸。不知是瓦西里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举在他眼前晃荡。“要它有什么用！这次柳德米拉是你的了。”瓦西里说着撕得粉碎，丢在地上还用皮靴踩了踩。雅科夫想，横竖都没有出路，前者又不如后者，何况，柳德米拉那柔软奔放的身体，那不知疲倦的欲望……这一切都足已抵消眼前的担惊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