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作品名称:弯 弯 的 郁 水 河 作者:杨听涛 发布时间:2015-12-20 22:02:34 字数:4145
任思贤在退出第五届换届选举时,尽管郁北村的父老乡亲们恳请他再干一届,但任思贤坚辞,说什么也不干了。
郁北村的村民们,很顺利地又选出了一名年轻有为、且一心为村的新村长。
而郁水村却为了换届选举一事,争得鸡飞狗跳墙。
“朝新再拖着不选,我拼上几十万元,叫几个混混把狗日的给废了!”刘富文财大气粗,尽管说话难听,但事实上,的确是让许朝新拖着不选给气昏了头。
“真是个不要脸,脸皮比城墙还厚!”梁海波也急得气得大骂不止。
“先人手里没当过村长!”马建胜只在心里暗骂。
“我就不信他还能再拖三年?”谭贵谦更急,早已没有心思去经营餐馆和商店了。
一个下雨天,在郁水村的一家麻将馆里,不知道谁先就换届选举一事挑了个话头,十几个人麻将也不打了,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开了。他们有的人边说边手舞足蹈,或者指手画脚,有的人显得义愤填膺,有的人在故弄玄虚,有的人在抛砖引玉,有的人在欲擒故纵,有的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有的人摆着自以为是的面孔,有的人在狡黠地笑着……总之,各种心态、什么表情都有,只听他们议论道:
“毕啦!郁水村烂完了,没救了。”
“硬是让少数人把郁水村给断送了!把这些人枪毙十回,也不解恨。”
“咱们村原先是多么好的一个村子啊!”
“也不知乡政府是干什么吃的?”
“都是郁水村村民,不论村里谁去找乡政府,都说自己是对的,都说自己是为了村上着想,都说别人的不对。你埋怨乡上,没有道理啊。”
“依你这么说,乡上就没有责任了?”
“又没违法犯罪,就村里这些烂事儿,好比家务事,谁断得清呢?”
“就是啊!如果你是乡党委书记,你是乡长,你又能怎么样?”
“不对吧?照你这样说,在农村的民主选举中,把村里那些烂人就没有办法了?”
“别把责任往乡政府推,是我们郁水村的人出问题啦!”
“就是!你看看,我们村里的人,都成什么样了?你又看看河对岸的郁北村,人家为什么就没乱?”
“唉!我们郁水村,早已成了全县闻名的烂村子,怪不得别人,只怪我们自己。”
“如果村里人都能有你这样的觉悟,那就好了。”
“你们说那些都没用,谁当村长,都一个球样!”
“换届?换什么啊换?让我说,换一个,肥一个!还不如别换。前面的刚吃饱,又换上来个饿死鬼,不贪才怪呢?”
“就是!你说的对,别看一个个人模人样的,在竞选时说的天花乱坠,见谁给谁说好话,甚至什么愿都许。可是,一旦当选了,不管是谁,就是有天大的能耐,村里这么多人,绝对不可能给每家每户每个人都找点事由、都寻条发财之路的。”
“让你说对啦,我也看透了,不管是谁当了村长,他妈的,半斤八两,都是在为他们自己着想。”
“谁都知道当个村长,就有可能被选为乡上、县上的人大代表,就有了名片,就有了声望,自己开个什么公司、办个什么广的,事也好办了,款也好贷啦!”
“可、可是……”
“你结结巴巴的在可、可是什么呢?”
“可、可是,可、可是……那、那些想、想当村、村长的人,都、都是些有、有、有钱的、的人……”
“知道你的意思啦!你别说了,让我说。”
“他说话就那个样,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他倒说的蛮对!就是啊,不论是那个村,想当村长的人和当上了村长的人,都是有钱人呀!”
“既然已经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当村长呢?”
“钱有多少才是个够呢?”
“怎么,钱多了扎手吗?谁不想有更多的钱呢?”
“钱是越多越好啊!”
“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有了钱,还想往脸上贴金呢!当个村长、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就成了乡村名人和乡村贤达。咱们没有钱,当然就不想那些了。”
“哼!哼!说来说去,想当村长,还不一个个都有私心啊?”
“我要是有了钱,先找几个良家妇女玩玩再说。”
“呵、呵、呵……”
“嘻、嘻、嘻……”
“嘿、嘿、嘿……”
“哈、哈、哈……”
“笑!笑个狗屁!就你们这点出息,一辈子也成不了有钱人。”
“唉!只怪自己没有本事呗——”
“什么本事不本事的,怪你太善良,只要你心黑手辣脸皮厚,就能发大财。”
“咱生下来就是个好人,这辈子别想有钱了。”
“别说那些废话,只说这选举。让我说,朝新一拖就是好几年,我们村好多年虽然在名义上没有村长,可是,私下里拿事的,就是朝新。如果一直拖着不选,朝新就一直都是村长。”
“屌毛!他是个锤子村长。这几年,咱们村是杨社民和谭国荣说了算,朝新完全是个皮影。国荣偷了牛,朝新连个栓牛的桩也扛不去。可是,屎罐子全都扣在了朝新的头上。”
“社民这个村支书还可以,国荣这几年可是弄了不少的钱啊!”
“听说别的村选村长,竞争者都要花钱,一张选票都掏到两万块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好家伙,一张选票两万块!谁家里选票多的话,这不一下子就富了吗?”
“这也算是一种扶贫啊!有钱人想当村长,就把他的钱给穷人分点。”
“那是人家那个村有好几个大工厂,人家那个村的竞争者,家产都过亿了!”
“我们村不能和人家村比!我们村别说大工厂了,就连像样的小工厂也没有,就依靠那黄河湿地游,才算得上个差不多的村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何况,这几年因选举而影响了黄河湿地游的发展,让郁北村捡了个便宜,我们是越来越落后了。”
“是啊!你看人家郁北村,这几年,趁着我们村在搞窝里斗,不但把黄河湿地游北移到了他们村,而且还把郁水河也开发成自然生态旅游区了。”
“哎、哎、哎——不要说这些了,好不好?说选举,就说选举!这次换届选举,不管谁想当村长,让我说,一张选票三千块,你们看怎么样?”
“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我们村将近三千张选票,一张选票三千块,哪得多少钱啊?”
“差不多九千万!我的天啊?”
“狗屁!你会不会算账?会不会乘法?一听就知道你数学没学好。我的你呀,是差不多九百万元。”
“九百万元万!我的天和神啊!”
“你别失惊倒怪了,真是少见多怪!九百万,对那些想当村长的有钱人来说,毛毛雨啦!”
“我要是有那九百万,干什么不行,何必花钱去买村长当,而且,还要受气。再说,花了钱,不一定就能当上村长。”
“就你那点出息,还九百万呢?家里有九百元吗?有九千元吗?”
“又跑题了、又跑题了。说选举,就说选举。”
“那些想当村长的人,都口口声声说是要给村上办实事,要给村民带来实惠。别说一张选票两万元了,也不要说够不够选举年龄,让我说,只要是郁水村村民,谁想当村长,就先给每个村民一人发两千块钱,就算是他给村上办了实事、给村民带来了实惠。”
“你说得对!”
“那就这样,谁拿钱,我们就支持谁,就投谁的票。”
“要是竞争者都拿钱呢?”
“那还不简单,谁出的钱多,就投谁的票。”
“让竞争者搞花钱比赛。”
“反正是不花钱,就不要想当村长。”
“可是,花了几百万,当了村长后,他靠什么弄回这几百万呢?还不把咱村给卖了?”
“这是杀鸡取蛋啊!”
“拉屎愁的球疼哩!以往,竞争时,不是一个个都在说,他们的本事有多大、有多大吗?”
“就是!这也算是一种抵押。”
“是提前兑现承诺吧?”
“不过,个别有钱人平时说话做事太欺负人了,现在人家想当村长,我们知道人家是想以村长的名义,去发更大的财,我们为了那两千块,就投人家的票吗?”
“就是啊,个别烂人、甚至平时欺负村民的恶人,人家拿钱多的话,就像刘富文,那么一个不要脸的人,没有钱时偷鸡摸狗,有了钱后就欺男霸女,如果刘富文花的钱最多,难道我们也投刘富文的票吗?”
“就是啊,出个猫儿狗儿的,只要人家肯花钱,我们就投人家的票?”
“刘富文动不动就说,他拿钱要把谁给捣死,要把谁给摔死,开口闭口就‘日你妈’!让人咋听咋不舒服。”
“人家花了钱,有人拿了人家的钱,别说人家要日他妈,就是要日他老婆、要日他女儿,拿了人家的钱,就得让人家日啊。”
“哈哈哈!”
“嘿嘿嘿!”
“嘻嘻嘻!”
“别那么下流啦!说正经话。”
“谁比谁也好不到哪儿去!想当村长,就得花钱!”
“管他呢!只认钱不认人。”
“刘富文有钱,只要他给村民发的钱多,就让他当去。”
“你是不是给刘富文在做宣传?我听你这话,怎么和刘富文平时说的那些话差不多呢?”
“刘富文这几年到底能挣多少钱?”
“不知道。反正势扎的蛮老,说话做事能把人喷死。”
“他刘富文才吃了几天白馍馍?”
“郁水村的有钱人多的是,只有他刘富文嚣张的不得了。从他想当村长以来,口头禅就是:‘不过花几个钱嘛’,口气比脚气还大,说的那些话,能把人恶心死!”
“刘富文动不动就说用钱把谁能捣死,我真想让刘富文用钱把我给捣死。”
“钱真的能把人捣死吗?”
“他刘富文这话要是说在我面前,他拿钱把我捣不死,他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你们呀,想得美!让刘富文他妈把他再生一回,他刘富文也不会拿钱捣你的。人家的意思是他有钱,他可以通过金钱的魔力,在选举中,把其他的竞争者置于死地。哪像你们理解的那样。”
“刘富文到底有多少钱?看上去势谎的不得了。”(势谎:方言,意为过于张扬、嚣张、不实在、沉不住气、说话含有水份等等)
“人家许万强的钱,远比富文的钱多,也没见人家万强拿钱羡过谁的眼?”
“说话别带观点!将来投票时,支持谁不支持谁,是自己的事情。今天在这儿,说话不要带观点。”
“村里每个人都发两千块,我看悬!”
“平时说说倒罢了,要是动真格的,未必!”
“给村里每个人都发两千块,这不是贿选吗?”
“对啊!贿选是违法的,选出来也是无效的呀!”
“笨!真是个笨蛋!你们不懂选举中的渠渠道道,水深着呢,每人发两千块,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的确不懂!看郁水村到底能乱成个什么样子?”
“我就不信这个邪!难道郁水村的人只认钱,别的,就一概都不考虑了吗?”
“是谁刚才说刘富文给村民发的钱多,就让他当村长?哪要是刘富文当上村长后,在村里乱日起来怎么办?”
“哈哈哈!你呀,谁不知道你老婆长的漂亮,你要是害怕刘富文日你老婆,你就不要接刘富文的钱啊!”
“哎呀!胡说些什么啊?回家吃饭。”
大家一哄而散,各自回家了。
不几天,在麻将馆里的议论,就在郁水村广为流传。
刘富文在咬牙切齿的同时,也暗暗窃喜。
其他几个竞争者却在连连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