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比孤独更孤独

　　回家的路途没有同伴显得死寂沉沉，黑夜在今晚是否能将我吞噬？想着与刘唔为了不迟到雪梅的生日，这条路恐怕还有我未干的汗水，此刻却独自我一人来回味它。回想雪梅父母刚刚那得意的笑容，突然间发现岁月真的很无情，可以将所有的点点滴滴狠心抛下，让你独自的来，又让你独自的去。脑海中不断浮现雪梅喝完酒红彤彤的脸颊，纯真的笑脸犹如江水，可以洗尽一切。
　　明天我们的关系还能像以前那样吗？更或者形同陌人，哪怕是以后走在这条熟悉的路上，我们是否真能将过去的欢声笑语统统忘记？还是雪梅违背她父母的意愿，继续与我保持这童年割不断的友情？
　　一路上自己不断思考，究竟什么地方做错了？为何雪梅的父母要这样对待我们，难道在他们心中金钱真得比友情、甚至真情还重要？
　　天上依旧挂着许多繁星，却没有一颗能照亮我前行的道路。望着它们活跃般在天空闪来闪去，不知为何居然羡慕它们了，至少它们不会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更不会主动离开重要的伙伴。以往总觉得夜晚的微风最凉爽，可今天却变了样，仿佛风中带着刺刀，每刮一次就能让心裂开一条口，再把黑暗添进去，没有人知道以后心里装的是什么！
　　回到家奶奶坐在门前，煤油灯在堂屋被风刮的摇晃不停，奶奶的影子被拉的很长。见我回来她笑了笑，轻声细语对我问到：“回来啦，奶奶知道你肯定会喝酒，锅里有热水，泡泡脚对醒酒有帮助，洗完脚就赶紧去睡吧。”
　　人的一生，果真只有亲人才会记得你所有的苦与累，不管黑暗中我迷失了多久，奶奶总会在另一头将我找回。这一刻我跑过去，趴在奶奶的双腿上流泪了，那是悄悄的，静静的，不需要被人知道的一种自我保护！
　　见我有些反常，奶奶伸出温暖的手掌轻轻在我头上抚摸，也许在回来的孤独路上奶奶就已经感觉到我，这种失落感是和亲人与生俱来的，所以她才会每一次在孤独尽头向我招手，等我归来。
　　奶奶语气慈祥的说：“孤独不算什么，没有家才叫真正的孤独。归橪，不要忘记你还有家，还有一直等你回家的奶奶。”
　　听到这话，泪水不但没停止下来，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蜂拥而来，我强忍着没哭出声，不想让奶奶听到我哭声中的无奈与辛酸，因为我的泪水就已经让她在替我默默承担，所以哭声就让我自己去品尝吧！
　　趴在奶奶腿上，安静的对她说：“奶奶、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一块冰块，那样就能冻住所有我想要的东西，才不会让它腐烂成泛黄的记忆！”
　　奶奶抚摸我头的手，听完我对她说的话，慢慢停了下来，有些心痛地口吻缓慢说道：“归橪，没有遗憾的人生不叫人生，你要记住！”
　　我停止了泪水，没有勇气将头抬起来让奶奶瞧一眼，我怕她也会心碎，因为她说过；不希望看见我不开心的任何时刻。
　　偷偷将泪水擦去，微微抬头看着奶奶，这一刻我才知道她比任何人都伟大，在这么多年的煎熬和等待里，她未曾迷茫过，事到如今还一如既往地坚持年轻时的承诺，这份勇气来自何方，最后又是否能归到原处？
　　我说：“奶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等奶奶回到房间休息后，自己来到厨房，拿开锅盖一看；里面还有一碗饭和一碗菜。难道今晚的遭遇奶奶早就猜到了，或者在我被雪梅的父母污言相对时她就感应到了，所以才会出现此刻这温暖的画面。轻轻将饭菜拿出来，捧在手心发现它真的很温暖，如果那无情的爸妈不将我丢弃，他（她）们这会儿应该也会来安慰我吧？忽然我笑了笑，没想到在这一刻还会想起那两张恶心的面孔，恐怕人家早就当我死了！
　　思绪又在侵蚀大脑，不得不说它每一次来的时候都会选择与独孤同行。好比大海不单单是为欣赏海浪的人准备，也为那些寂寞的人带去无限的向往。所以，喜欢独自看海的人，他们多半是茕茕孑立，更或者踽踽独行。
　　洗刷后，拿着煤油灯往自己的小屋走去，它是我最后的容身之处。外面的世界好安静，只有几只青蛙在呱呱叫，显得今夜不是为了我而宁静。坐在床上，默默地趴在窗户旁，一直盯着门前的小河，在黑暗的陪衬下，它把天上的一切映入水面，待天亮后，它会遵守与黑暗的承诺，把现在的一切还回去。望着眼前那片山坡，思绪又回到那个时候，自言自语的对自己说：“不知道思念是什么，总会在最孤独的时候想起一个人！”
　　今天才知道为何许多人到了一定年龄都愿意回到过去，那是因为现实的背叛和诀别，包括生与死的界线接踵而至。对于这些无法接受的事情，总会有很多人想要逃避，希望将那些痛苦的经历和遭遇一一忘掉，丢给身后的影子去承担。
　　如果我们都不再长大，今天的事情会不会有好转？难道真如别人说的那样，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出现各种欲望，最后又让欲望冲昏了头脑，后悔时已经来不及了。
　　雪梅如若出生在别的家庭，我们是不是能保持这种友谊到老？‘也许平淡才会与平淡相对称，富贵原本就不和平淡一条线，它们只是在交叉点遇上了一瞬间而已，事后谁还能把谁记得！？’
　　自己也不知道在窗台上趴了多久，直到手快麻痹时，一个醉醺醺的身影摇摇晃晃出现在眼前，他边走边嘀咕，说的啥我完全听不懂，只知道他离我越来越近，慢慢的他好像看到了我，一个惊讶的表情，摇了摇头朝我走来。
　　“归橪，你今晚怎么了，走也不说一声，雪梅还说等你吃蛋糕呢，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
　　望着刘唔这种永远不懂寂寞的人，我真的好羡慕他，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做到。看来他待会回去又得打扰刘爷爷休息了，指不定一晚上胡言乱语，毕竟他经常做一些让人忍俊不禁的事来，说难听些就是不经过脑子想。
　　“归橪，我问你话呢，你小子又给我装孤单，有我这个好朋友你还孤单啥，再说还有雪梅呢，我们仨个可是风里来雨里去，谁有困难就是自己的困难。你赶紧说吧，我还要回家休息呢，要不然我爷爷待会又要骂我了。”
　　我苦涩的说：“刘唔，为何人总在不属于自己的事物中徘徊，还一并坚持会得到那些，直到黎明破晓前还对不属于自己的事物念念不忘。有时候、该放下是不是就得狠下心来，哪怕躲在角落里痛快的哭一场，也比自欺欺人好？所以，我要学会享受孤独带来的喜悦，寂寞迎来的宁静。人生，何曾追忆？”
　　刘唔大大咧咧朝我开玩笑的说：“归橪你今天没事吧，又给我在这儿咬文嚼字呢，我才不管你什么孤独什么喜悦，反正大家在一起开心就行。”刘唔刚转身准备走，又回过头对我说：“对了，雪梅还说明天过来找你，因为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紧张地问：“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刘唔嘻嘻哈哈地说：“要不是你我能现在才回来吗？那么多碗筷全是我一个人收拾，差点把我给累死了，你说你是不是该好好报答我的大恩大德？没想到归橪你还跟我刘唔玩耍赖，你真行。”
　　还好没别的事，刘唔这人说话真能吓死人，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让雪梅在生气呢。
　　“你赶紧回去吧，记得安静点，人家刘爷爷早就休息了，别大喊大叫的。明天见。”
　　刘唔甩头就走，自言自语的说：“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看来比我喝的还多。那就明天见，晚上别做噩梦啊！”
　　我刚要关闭窗户准备睡觉，刘唔又走了回来，使劲敲了敲，这下搅得我瞌睡也没了，孤独也被他这醉醺醺的样子拿走了，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送他回去，要不然我今晚别想休息。我无可奈何的问他：“刘唔你又要干嘛呢，快回家睡觉吧，我困了！”
　　“对了归橪，我借你们家厕所用一下，快憋不住了。”
　　穿好衣服，重新点燃煤油灯，走出房间准备照着他去厕所，谁知刘唔又莫名其妙的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或者这家伙真是醉了。
　　“不用了归橪，我还是回家吧，反正我家就在那儿，你赶紧回去睡吧，明天见。”
　　我不顾刘唔现在是啥状态，直接扶着他朝他家走去，这真是一步三摇晃，还好刘唔不是很重，要不然不知道我俩摔多少次土里去了。
　　刘唔挣脱开我的手，带着醉意说：“我不用你扶，放心吧我没醉，只是脑袋有点晕而已。”听到这话我差点没笑出来。
　　“是，你没醉，就是有点晕而已。”我学着刘唔的语调，真不知道这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我家到了，你等我去敲门。”刚说完这家伙就举起拳头，他这一拳要是下去不把正睡的安稳的刘爷爷吓坏才怪，我赶紧制止了他。
　　“你别动，更不许说话。”我严肃的朝他说，轻轻用手一推、门果然开了，看来刘爷爷知道刘唔会很晚回来，早就把门给他留着的。“进去吧，你小子最好给我安静点，要不然看我明天不收拾你。”说完我走了，不管他听完这话是啥表情，反正我也要回家睡觉了。
　　身后传来刘唔的言语：“啥时候这么凶了，连我家也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