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九伤（1）

第一章 孤燕飘零
2003年6月18日：“飘零燕，为什么还不回我的信息？”魔幻书生发完这条短信。长叹了一声，她已经有十多天没有消息了，网络上他一直没有看到她的任何一个昵称。连续发了许多条短信，可是没有回信。他问了许多人，也见到许多人找他，可是她象是从空气里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她怎么了？魔幻书生一直心头在想，同时一种隐隐约约的不祥在心里弥漫开来。他心中越发地烦躁。他一直不敢对别人说，他从小就有一种奇异的能力，时常在梦里预见到未来的事情，通常在做梦后的某个时间会发生一件梦中所遇到的事情，而他则突然有一种曾经经历过的感觉，仔细回想则是原来有过这样的梦境。本来，他是一个无神论者，多次应验的梦境，他相信世界上有一种许多人们无法解释和明白却真实存在的神奇力量。他上网时就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魔幻书生；也算是一种纪念吧。
2003年６月21日：海宫市的清晨总是那样忙碌，来来往往的人如潮水一般显出这个大都市的繁华。这时，金平区浮华街的派出所值班室突然接到了个报案电话。浮华街48号有人死了，报案人说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民警来到了出事现场，只有一个老头子在，其他住户都没有人在，老头子是送牛奶的。他今天来送牛奶时，发现门是虚掩的。他知道这里住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子，因为很熟悉，他知道这个女孩子是外地人，大学毕业后留在这里。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只是女孩子对人很好，每次他来送牛奶，都让他进来坐坐，还聊些话。可是今天，他进来时却发现出事了。民警问了几句，然后进了屋里。很有书香气的房间，有个书橱，里面有许多书。一张电脑桌，一把很讲究的全皮质电脑椅。还有一张双人床，在屋子里显得很不协调。女孩子躺在床上，抱着一叠打印好了的纸张。最上面一张纸上有着口红写的大字：
无缘和君双双飞，
孤燕飘零独自归。
黄泉路上得相见，
残红冷泪不再垂。
民警看看了电脑，还没有关。动了动鼠标，一个WORD文档显了出来。第一页是三个鲜红的大字：“绝命书”。让人看了触目惊心，第二页是一个用箭穿的双红心，一颗心下面滴着血。第三页是一封给名叫魔幻书生的信，署名是飘零燕。信上的大意是说：因为自己走错了路，失去了太多宝贵的东西。如今在网络上，女孩子找到了一个值得爱的男人，可是自己却没有资格爱了。加上自己对这个世界已经厌烦了，除了死不能解脱。能在死前找到一个值得爱的男人，可以死而无憾了。看了这些初步分析，女孩子是自杀。具体是什么情况必须经过尸检后才能确认。然后就是一些程序上的事情，这里就不多说了。
2003年6月21日凌晨5点钟，魔幻书生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身上的冷汗浸湿了毛巾被。这是连续第三个晚上做同样的噩梦了。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如空气般地来到了一个房间，看到一个长相秀丽的女孩子抱着一叠纸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看到一张纸上写着红红的字，当他想看清楚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你来看我了！”他四处寻找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那个女孩子依然很安静，象是睡熟了一样。当他看到电脑时，电脑突然一闪，然后显出三个鲜红的大字：绝命书。然后他又清楚听到了飘零燕的声音：“这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段话。你好好看看吧！”电脑又闪了一下，一对用金箭穿到红心出现了，右边的一颗心在滴血。恍惚间那颗心动了起来，一颗心在追着另一颗心，逃跑的那颗心在滴血，鲜红，鲜红的。突然，电脑变成了黑屏。他发了一下呆，感觉到有人对着他的脖子出气，他一回头，看到了那个女孩子站在他的背后。他一惊之间，跌坐在电脑椅上，这时他清楚在看到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就是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孩子，他又去看床上，那个女孩子依然静静地躺着。他的心万分紧张地咚咚直跳，“不要怕，我走了！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能吻你一下嘛？”不等他出声，那个女孩子过来，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冰冷冷的，如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我舍不得你，可是我不得不走，太累了。我厌倦了，如果来生有缘，让我作你的爱人吧！”突然间，那个女孩子化成了一团白雾，渐渐地消失了。他想喊，也想哭，可是他的手脚如同被山压住似的，一点儿也动不了。他拼命地挣扎，拚命地大吼……“啊！别走！”当他喊出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坐了起来，冷汗顺着全身所有的毛孔一下子出来。他的手抚在心上，心急速地跳着，心脏几乎承不住血液的高压。他没有开灯，摸索着找到茶杯，一口气喝到满嘴是茶，又嚼了嚼苦涩的苦丁茶。方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即没有入地狱，也没有上天堂。只是又做前两个晚上完全相同又睡不成了，他打开了电脑，拨号上网。这个时间上网的人是最少的，网速很快，他找开了邮箱，有新邮件。点击开了，一看：来自piaolingyan@tom.com。
2003年6月23日：海宫市金平区浮华街派出所，尸检报告：单飞燕，女，云疆人，年龄25岁。1998年海宫市海宫大学文秘专业毕业。……死亡时间：2003年6月21日凌晨4至5点钟左右。死亡原因：因服用过量安眠药死亡。……
2003年6月21日凌晨6点钟，魔幻书生看到了飘零燕的邮件，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心里说：“还好，她没事。我只是做了三次噩梦。”他的脸上浮出了一点儿笑容，然后用手点击开了来自飘零燕的邮件。随着页面的展开，他的笑容一下消失了，眼泪如涌泉一样流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看到了什么？
三个鲜红、鲜红的大字：“绝命书！”
那鲜红的颜色如同刚从血管里喷出来一样，红得让人心痛，红得让人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血色。“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魔幻书生大声地喊了出来，同时用手重重地捶在了桌子上，一些小东西都跳了起来。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他知道噩梦又一次验证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此时的他不知道要怎么办？虽然他只当她是一个网络上的妹妹，但是他知道她喜欢他。他现在觉得有许多话想说出来，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任泪水顺着曾经自以为刚毅的脸流了下来。
嗜血金乌光惨淡，
梦别离燕生见难。
空宅冷壁书香永，
烛泪滴穿铁雕栏。
每当情感激荡之时，一些诗句就会如同挂在眼前一样。魔幻书生伤感万分地吟咏了出来，更显出他的孤寂和落寞。他是一个很重情的男人，自己经营一家书店。书店的生意很是惨淡，可是他并不在意。对他来讲，能有好书读，能什么都重要。人活着，能按自己的意愿活着，地位高低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由于他的执着，书店里都是很正统的书，那些近年来以各种煽情为主题的书，他从不进。他的书店里只能进那些对人们有真正的长久用途，并且能提高人们品德和知识范围的书。他的书店里绝不允许有精神垃圾出现。魔幻书生才和前妻分手两年，没有小孩。一直没有再谈婚姻的事，别人也因为他的清高而并不关心他，除了求他帮忙时，才会理他。现在，太多的女孩子喜欢新潮，喜欢安逸的生活，不喜欢吃苦，更多的是重视现实。清高，是很遥远的词汇。她们狂热追星，喜欢时尚，喜欢帅哥，喜欢被男人们围着，宠着。在她们眼里，魔幻书生过于呆板和严肃，当个大哥还可以。当爱人或者情人？免谈！如今的社会不说是笑贫不笑娼，也差不多远了。魔幻书生过于正统，这也是他和前妻分手的潜在因素。
当他父亲在老家去世时，他的妻子借口工作太忙而没有和他去奔丧。他为此十分生气，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出她是这么不重情感的女人。可是他心情坏极，并没有过多地想别的。只是匆匆地回老家料理父亲的后事，本来预计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没想到事情进展比他预想的快。提前回家了，因为自己从不喜欢对妻子多说烦恼的事，不想让她太担心，就没有打电话回家里。到家时，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了。当他轻轻地打开房门时，听到了妻子在大声地叫着，如同四月里的猫叫。房子里扔得到处都是衣服，还有大床的呻吟声。
愤怒的他几乎压不住自己的怒火，可是一向自制力很强的他，终于冷静下来。他摔上了门冲了出去，在一家小酒馆里拼命地喝酒。他想努力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可是如同以前一样，越想喝醉越醉不了，反而越来越清醒。他一直坐到酒馆打烊，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回家中。
妻子坐在沙发上等他，看样子已经很长时间了。他用眼睛盯着她看了十几分钟，妻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她看到一种十分冷酷的眼神，让她从心里升起来寒意。一瞬间，那种从没有过的寒意让她浑身发起抖来。那双曾经充满柔情的眼睛，现在是结了冰的湖水，深遂而空蒙。
魔幻书生没有说话，走进了卧室，倒头就睡。一沾床，他的头里如同有一列过山车在转，除了痛苦，什么也没有。妻过来为他脱掉衣服，又盖上被子。他朦胧间听到她脱衣服悉悉索索地声音，然后感觉妻钻了进来，她寸缕未着。她开始用手在他身上摸索，她知道他喜欢和她融为一体的感觉，她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得到什么信息或者挽回些什么。可是她完全失败了，他如同是一个性无能者，毫无反应。
第二天，魔幻书生起床后，就在抽屉里找寻什么。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说：“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人总是要犯错误的。我只是一时受不了，让他占了便宜。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她用手去拉魔幻书生。魔幻书生摔开了她的手，用极度厌烦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了一句话：“不要碰我！”然后他和她去办了离婚手续，他只要了自己的电脑和书，除了自己完全所有的东西，其余的财产全部给了她。在他搬走的那天，她放声大哭。可是他头也没回，决然地离开了那个曾经说过永远爱他的女人，离开了那个他曾经说过永远爱她的女人。
魔幻书生离婚后，自己开了书店，起了个名字叫“酸甜书斋。”许多买书的人问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总是笑而不答。所以许多人背后叫他酸天书生。他请了一个小工帮忙，偶尔有勤工俭学的学生来找临时工。小工白天看店，他去进书。晚上他一个人住在店里，高兴时书店开到晚上十一点钟。不高兴时，就早早打烊。要不是他在股市里和写文章总有斩获，生活一定艰苦许多。关了店就上网逛逛，去一些聊天室和人闲摆，一是为了消磨时间，一是为自己的写作积累素材。他起了个网名叫“魔幻书生。”
他总是喜欢到那些文学聊天室里挂着，有时也到一些年龄较大的人聚会的聊天室，比如“五十夕阳红”、“四十黄金”。
平时见到一些好的诗词对联，他就会疯上一阵，妙语联珠，让那些妹妹们大声地叫好。妹妹们都叫他疯书生。可是有时他又十分沉默，一晚上一句话也不说，谁也不理，气得妹妹们开小窗骂他书呆子。可是没用，他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一天，他上网时，有个网友开了他的小窗，那个网友是个女孩子，叫飘零燕。一个很疯的女孩子，她在聊天室内里十分的活跃。他虽然没有搭理过她，可是知道她的名字。
<飘零燕>书生，你好。有时间没有？
<飘零燕>我今天很不开心，你能不能和我聊聊天？
<魔幻书生>呵呵!要是你不觉得我太乏味，那我当然没意见了。
<魔幻书生>正好，我今天心情很好，也想找个人聊天呢。你怎么了？
<魔幻书生>要是可以对我说的话，不妨说给我听听。
<飘零燕>你有空嘛？那么多的妹妹喜欢你，你有时间陪我嘛？
<飘零燕>嘿嘿。
<魔幻书生>哈哈。妹妹多得很，可惜不是我的。
<飘零燕>骗人！：），我可是看见许多妹妹喜欢你的。
<魔幻书生>呵呵。我怎么没有发现?
<飘零燕>因为你笨!书呆子。
<飘零燕>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笨笨
<魔幻书生>L，胡说什么。我可不想吵架，你要是想吵架，请另找他人。
<飘零燕>嘻嘻，别生气。你是大男人，怎么和女孩子计较这些。还书生呢?我看你叫气生得了。嘿嘿
魔幻书生让这个女孩子弄得哭笑不得，不觉间在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好奇。
<魔幻书生>你不是说你不开心么？我看你是开心得不得了。
<飘零燕>：）））
<飘零燕>我真的不开心！5555555555555
<魔幻书生>好了，好了，我就怕女孩子哭。
<飘零燕>对不起，书生，我不是有意惹你的。不过我要下了，有事！
<飘零燕>88。
然后，女孩子突然收线走了。给魔幻书生留下一个问号。这个女孩子？魔幻书生笑了笑。继续在聊天室里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