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之雾（二十）

“没有。”雨欣若有所思的说道。
夏雨欣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她要离开陈浩然，她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伊玲没想到，女儿这么快就回家来了，就这几天她就想通了？她心里有很多疑问，因为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她有多倔强，多执拗。
夏雨欣一回家就对伊玲说：“妈，我有事要说，打电话给我爸爸吧！让他也来。”
当夏忠鸣和李萍来到伊玲和夏雨欣的家里时，夏雨欣第一次在夏忠鸣面前表现出对他的尊重。（当然是指他和伊玲离婚以后）
“爸，对不起，这么多年一直怨恨您，生您气，现在我明白了，感情不是自己能左右的，李阿姨也只是一个爱上爱情的女人。你们都没错，错只错在爱错了时间。”对于夏雨欣说出这样的话，夏忠鸣和李萍都很意外，这些年，雨欣对他们一直是敌视的。
“欣儿，你能这样想，爸爸很高兴，爸爸和你萍姨，以后会好好补偿对你的伤害。”夏忠鸣激动地说。
“是呀是呀，以后我会好好跟你相处的。”李萍也附和着。
“好呀，把这些年欠我的都给我吧！”夏雨欣苦笑了一下。
“妈，爸，我有事要说。我怀孕了，我要生下他！”夏雨欣看看他们平静地说道。
一听这个，家里像是炸开了锅，伊玲说什么也不同意，夏忠鸣也是客观、主观的分析半天也不同意夏雨欣的决定。
夏雨欣是铁定了心了，说道：“有我就有这个孩子。所有的后果我都想到了，我还是决定要他。”“我请长期假，等我参加完考研的笔试，我就离开这个城市，你们想要的毕业证、硕士证我考，我想要的孩子你们也得同意我要，要不，我和他一起消失。”
“妈，你要我离开他，我以后决不联系他，可是你们也得答应我。这孩子我是一定要的！”雨欣什么都想好了。
经过一场吵闹，最后伊玲妥协了，她知道倔强的雨欣，自己想做的事，没人能改变。除非她自己。
伊玲她们住的老城区本来规划的就要搬迁，这样离开也好。总比连女儿也没有了好。

陈浩然在医院和家里来回跑了几天，看母亲的病没什么大碍了，就要回城里，玉梅并没阻拦。陈浩然一直奇怪，天天不离母亲病床左右的玉梅那天去哪里了，回来还红光满面的。什么也不说。
陈浩然回到静雅的家，看看家里的摆设、墙上夏雨欣的照片。心里五味翻滚，愁上心头。“丫头，我一定会娶你。给我点时间。”
他拨通雨欣的电话说道：“雨欣，我回来了，你今天晚上过来，几天不见，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哦，我今天学校有活动，再说，天好冷，我不想出门，不去了。”雨欣接到陈浩然电话，紧紧握着手机坚定地说道。是呀，天气骤变，像是要下雪了。阴冷、呼呼的北风吹在身上像刀割一样。
“活动结束，我去接你。你一定得来，我想你了。”陈浩然温柔地说，他这样赤裸裸说想你这种话的时候还真不多。
夏雨欣再也管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再也不敢说话了，她怕自己会大哭起来。怕自己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她挂了电话。发信息给他：浩然，我爱你，所以我要离开了，你应该是明白我的心的。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受到太多的指责．．．．．．别找我，我不会再见你。好好生活、好好爱你的家和孩子。我也会好好生活。
陈浩然一看信息，傻了，怎么才几天时间，雨欣就这样自己决定了他们的事情。不行，他一定要找到她。他再打夏雨欣电话——关机。
他疯了似地开车到夏雨欣学校，找到于菲，于菲说：她好几天没来学校了，请假了。长假。
“那她走的时候有什么异常？你们是好朋友，你一定知道！”陈浩然着急地问。
“没什么不一样，她就跟我说要请假，有一个女的来找过她。”于思索着说道。
“女的？什么女的？找他干嘛？”陈浩然慌忙问道。
“是你老婆。”于菲想到夏雨欣对她说的话。
陈浩然匆忙离开学校，他要找到她，要告诉她，他已经决定了，只要她，为她他愿意放弃所有。
从当时伊玲上班时填写的家庭住址里，他找到夏雨欣的家，可是已是人去楼空。夏雨欣的电话还是关机。
在陈浩然疯狂地寻找中，日子如风飘过。陈浩然从那以后再也没回老家，更没再见玉梅。父母倒是经常有电话打来。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陈浩然天天公司、家、静雅跑。他孤独的时候、烦闷的时候、苦累的时候、想夏雨欣的时候就会去静雅。置身于满满的有着夏雨欣的气息中。他静静的思念、静静的安睡。如她在侧。卧室里那副巨大的照片，陈浩然经常轻抚它、对着它自语：欣儿，你在哪？因为我没离婚，你生气了？躲起来了、是吗？你说你爱我，爱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在逃避我的爱。我知道玉梅找过你了。我知道你怕我背负那一点你以为我不能承受的东西而离开我了。欣儿我可以，我可以舍去这一切。欣儿你为什么这么理智？不是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冲动的？盲目的吗？你怎么能爱的这样冷静？你到底是太爱我、而离开我的吗？如果这样，我情愿你不够爱我。欣儿．．．．．．
陈浩然什么事都喜欢对夏雨欣的照片自言自语。喜欢抚摸着房间里的东西，诉说自己的思念。通过多方打探，陈浩然找到夏雨欣的父亲——夏忠鸣。这是除了在商场里那一面之后，第一次正是见面。夏忠鸣看着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对面的这个男人，他细心地端详着：这男人三十多岁，五官端正还真像雨欣说的长的像梁朝伟。清瘦、精神、有着商人的睿智。考究的衣着衬托着他不凡的气质。虽然有些憔悴，但更显出他成熟大方的风度。夏忠鸣心想：难怪雨欣会为他着迷。这是个几近完美的男人。如果他．．．．．．哎，可是没有如果。
夏忠鸣先开口道：“雨欣不让我们说出她的去处，就是你找到她，她也不会跟你一起了。你知道她是怎样的倔强！因为我的婚姻，她十几年没叫我一声爸爸。你也别再找她了。因为你们的事，她倒是放下了对我和李萍的怨恨。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左右不了她。”
“我是真的喜欢她。并不是玩弄和游戏。”陈浩然说道。
“这我看得出来，但是即使是真爱，也还是会伤害人，不是吗？看我和李萍不就知道了！”夏忠鸣无奈地说道。“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即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会伤害别人。”
“您，告诉我她在哪，我就见见她，知道她真的过得好，我就走开。她要真开始了新的生活我绝不打扰她。”陈浩然急急地说道。
“不必了，她是不会见你的，她再三交代，再说，从她走了，还没告诉我地址呢。大概怕我说出来吧！”夏忠鸣摇头说道。“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是，她已在我的生命里。”陈浩然说道。
“既然这样，你就好好生活，也对得起她的心意。”夏忠鸣说道。
“作为男人我们聊聊吧？喝一杯去？”夏忠鸣建议。他要看看女儿为之牺牲的这个人，是否值得。酒桌上，没有了长幼、没有了约束，陈浩然压抑多日的情绪彻底放松，他喝了很多酒，稀里哗啦地说了很多。“喜欢我女儿什么？”夏忠鸣问。
“喜欢她．．．．．．她的一切都喜欢，你说，我为什么没早遇到她？”陈浩然依然是醉意蒙蒙了，语句都不连贯。
“早遇到她，你们也不行，早遇到，那她才多大，你结婚时她还是个孩子，那叫诱拐幼女！”夏忠鸣说道。
“如果早遇到她，我就等着她长大。”陈浩然心仪地说道。
“我的女儿还有很多是你不知道的。她从小就聪明好学、也要强。她民族舞跳得很好；她水墨画也画得不错，她八岁时小提琴就过级了，她还学过扬琴。她唱歌更好，每年学校里的活动她都参加。她．．．．．．”夏忠鸣越说越激动。
“这么好的女孩，我是不是害了她？”陈浩然说道。
“是，我们都害了她。因为我们，她才有现在，都是我们两个大男人害的。你和我！”夏忠鸣说道。对于对女儿的亏欠，他深感懊悔。对于雨欣现在的生活，他感觉都是他当年的伤害，才使得女儿如此倔强。

从夏老师不来给自己辅导功课，小雪发现爸爸天天喝酒、天天失魂落魄。她也不敢多问。
夏雨欣和伊玲离开了这城市，去了上海，因为夏雨欣报考了上海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因为夏雨欣的姨妈在那里。也算有个依靠。
在天气潮湿、闷热的要下雨的夏天里的一天，夏雨欣在姨妈的好朋友当妇产科主任的那家医院里，顺利产下一男孩。在看到白白胖胖的外孙的那一刻，伊玲对女儿的抱怨才没有了。夏雨欣看到躺在婴儿床上的宝宝，心里说了句：“老天，感谢你，浩然这次了了心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