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代理老师闪亮登场

　　那时的县一中虽然在正马路旁边，但是屹立在一座小山上，所以，进门后就是一个斜坡向各高楼延伸。
　　
　　而大门两侧的围墙上，雕刻满了从这所名校数百年来培养出来的名人的姓名与优秀事迹，姑且把它们命名为“伟人墙”吧。
　　
　　莫名的，当我抬头看见那张大门的第一时刻，就忽然联想起寺庙、庙门、甚至“监狱”……
　　
　　“还看什么看，进门啊！”老妈拉了拉我的手，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哦，好。”我赶紧收回思绪，又回头看了一眼脚下的马路，路上也是人流滚滚。大多数都是家人坐公交车护送来的，但也有极少数张牙舞爪开着小车来的（估计是公车吧，那个年代拥有私家车的真是少之又少，但唯其如此，能派得动公车的其家人有钱有势可想而知）大约是皇亲贵戚吧——那时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代名词。
　　
　　大门的左右侧，贴着一副崭新的红纸对联，右联是“新生从这里进入”，左联是“人才从这里走出”，横批“锦绣前程”。
　　
　　顿时，只觉一股热血沸腾，在胸腔里久久不绝，就仿佛若干年后，自己的名字与肖像也即将要刻入两边的伟人墙似的。
　　
　　进入校门后，一条宽阔的大路呈“丫”字形分开，路的两边都是花坛，花坛里有各色的鲜花正在鲜艳地盛开着欢迎我们。
　　
　　左边，花坛再过去，是一排整齐的楼房，外面是好看的水泥色（那时还没兴起墙砖，能够住得起水泥砖房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听老大介绍，这是老师们的宿舍楼。
　　
　　中间，是一览无余的大操场。大操场真的好大，里面包含了小篮球场和足球场，外面的跑道听老大说绕着跑一周是四百米，乖乖！
　　
　　右边，花坛再过去，是高大的宿舍楼——听老大介绍，以后，我就是那里的一枚棋子儿了。
　　
　　随着人流，绕着弯沿着操场的跑道和花坛的夹道欢迎下大约步行了百来米，我们就来到了雄伟的教学楼下。
　　
　　教学楼一楼的楼道口左右各有一块黑板，其中左边的黑板上写着“新生须知”，右边的黑板上则画着一张教学楼的地图指南。
　　
　　“新生须知”上无非是一些学生守则，诸如新生到来要遵守学校各项规章制度，不要破坏环境乱摘花草……等等要尊敬老师团结同学不要闹事……之类的谆谆告诫。
　　
　　这些，我们原来学校就有看过、学过的，只是在原来初中生的学生守则上又增添了若干注意事项，所以我略看了一下，就不耐烦地转移了视线，继续往前走了。
　　
　　再看看右边的教学楼地图，很快就找到了高一新生报到处设在二楼。
　　
　　老大当然是驾轻就熟了，径自带着我们就走了过去。我们上了楼，然后，再看教室前门上挂着的门牌：95班、96班……
　　
　　我拿着“入学通知书”，一路寻过去，朝着写了“96班”的那间教室走了进去。
　　
　　看老大的眼神微微地有些失望，从这表情里看得出来，这位年轻教师绝不可能跟他有任何瓜葛，甚至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位新人！
　　
　　第一次离开乡村的条件简陋的学校，来到到处涂满水泥的高中，一切都让我感到新鲜和好奇，同时还有点自豪和骄傲。
　　
　　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我怀着急迫的心情大步迈进了教室，只想早一点看看这位即将主宰我们三年高中命运（那时学校基本都是一个模式，初中也好高中也罢，谁是你初一、高一的班主任，谁就会是你整个初中、高中阶段的班主任）成为我们老师的神圣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讲台上，坐着一位……我必须透过簇拥的人头群，才能看得见貌似一位男士的头。
　　
　　再近点，哇！班主任是年轻的帅哥耶！也难怪大家会把他围得里密密麻麻的，不管报了名的还是没报名的，都围在那里舍不得离开了。
　　
　　也难怪老大会失望了，据说他当年的班主任是一位教学经验极为丰富的资深教师，也是该校第一位特级教师。
　　
　　该不会退休了吧？我猜，同时莫名地舒了口气。凭直觉，我的口味跟老大不一样，不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女生，他是男生，他重理科，我重文科……
　　
　　年轻老师未必不好，我跟老大的想法不一样，也许，是我还不太懂得其中的奥妙吧？不过，根据本人从小到大的经验，越是年长的老师，就越善于念经，念得你头疼……
　　
　　嗯，让我用眼睛测量一下看，老大175，看上去，他好像不会比老大矮小，虽然，他坐着但看架势就知道了不？
　　
　　和老大一样，他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四眼狼”……哈！我悄悄给他取的外号，还行吧？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的同学，有的已经在那里互动起来了，热闹纷纷的。
　　
　　细看之下，黑板上写满了新生名单，座位左上角贴了一张纸条，纸条上是新生名字。
　　
　　看来，老师的准备工作做得蛮到位嘛，都排好座位了。
　　
　　班主任看上去极为腼腆，当我挤到台前抬起一双大大的丹凤眼去看他时，忽地发现：他竟然脸红了耶！
　　
　　乐得我“扑哧”一笑，不好意思的反倒是他！一个手足无措的大男孩样子！一准儿，是个嫩生子，我猜测道，他一定刚刚从大学校门走出来，缺少实战经验……比我们也强不了多少嘛！只不过差了一个级别而已：我们是中学毕业，他是大学毕业！
　　
　　思考间，一时也忘了转移视线，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
　　
　　直到老大咳嗽了一下并扯了扯我衣袖，我方发觉自己的无礼，赶紧叫了声：“老师好！云丫同学前来96班报到！”
　　
　　帅哥点了点头，然后拿着那签到笔在他的报到单上写下我的名字，我清楚地看见，这是一支出水为蓝色的钢笔（那时候比较流行钢笔，圆珠笔和水性笔还比较少见）。
　　
　　我正在看着自己的名字发呆：好漂亮的行书啊，帅呆了，赶得上庞中华的字体了……帅哥又向我指了指教室门口方向，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是刚才老大指给我们看的宿舍楼。
　　
　　帅哥简洁地说：“云丫同学，那里就是你们的宿舍楼，班主任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请到三楼去，你的宿舍在304，床头上贴了名字的。至于座位嘛，也安排好了，你自己找找看吧。”
　　
　　“嗯。谢谢老师。”我点点头，开始顺着教室里的走道去找自己的座位。
　　
　　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三大护法师吧……他们不是来了么？
　　
　　眼角的余光，瞥见老大果然开始出手了，只见他一边和帅哥握手，一边郑重地交代：“老师，您好！小妹，是被我们全家人宠着带大的，可能有点娇气，但她本性是不坏的。希望在老师的教育下，能够使她有所长进。”
　　
　　晕！就知道他们来了一定没好话，气死本小姐了。不过，当着新老师的面，还真不好发作。
　　
　　于是，下意识地我又笑了笑，并回头看了看他。
　　
　　没想到，这一看，就又看见他的脸红了起来。
　　
　　从来没见过这样害羞的老师！围观的许多同学甚至也放肆地笑了起来。
　　
　　我也越想越好笑，忘了眼光还一直停留在帅哥的脸上，直笑得他明显有些尴尬地伸出手去摸了摸脸颊。
　　
　　难道……莫非……哦，知道了，他一定以为脸上长了什么疙瘩，才引得我流连忘返吧？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情节，却又叫我大失所望：“你好！云哥哥（晕！亏他想得出这个称呼），对不起，我其实不是云丫同学的班主任老师，准确地讲，我只是她们的代理班主任。96班的班主任老师家里有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脱不开身，我作为他的老同学过来帮他一天忙，代理一下他今天白天的工作。我答应你一定把你的委托郑重转达给他们的正式老师，OK？”
　　
　　什么？他不是我们的正式老师？这句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扔在了我们的教室里。
　　
　　我看见，不只我，围在台边的、还有台下很多同学都忍不住抬起了头看着这位年轻帅气的“代理老师”——有失望，有不信，有疑惑，更多的是心不甘情不愿！
　　
　　天方夜谭吧？开什么国际玩笑？不过，有这么开玩笑的吗？看他那郑重其事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或搞笑……
　　
　　“是真的吗？”我倒吸了口凉气，几步挤到讲台前脱口而出，“如果你没打算教我们到底，跑来凑什么热闹？真是的。害我们都……”
　　
　　“云丫！说什么呢？”话没说完，就被老大不客气地打断了，“没礼貌！”
　　
　　“没关系，没关系。”只见眼镜老师端了端鼻梁上的眼镜，视线直直地落在我的脸上。天啊，他该不是想把我看清楚些，好在正式老师面前描述得详细些，给我小鞋穿吧？
　　
　　可是，我才不怕呢！
　　
　　“云丫！谁没有个难处？”老大也习惯性地扶了扶他的眼镜，一只手掐了掐我的胳膊，老气横秋地命令我，“赶快向老师道歉！”
　　
　　“我又没有做错事，干吗要我道歉？我不！”我也倔强地把头一偏，挑衅地看着这位代理老师：既然你非我的正式老师，我怕你做什么？
　　
　　霎时，讲台前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起来。
　　
　　“是啊，说说看，为什么不继续教我们？”有些胆大的甚至开始出声声援起我来。
　　
　　“就是，开学第一天，就临阵换将，这学校还有没有人性啊？这不折腾我们吗？”也有人在这样帮腔。
　　
　　“要我说，老师，您就干脆教下去得了呗！反正教这个班是教，教别的班也是教，我们都认识您了，您也和我们熟悉了，就不用换了吧……”还有的如是说。
　　
　　“就是就是……”见有人带头了，原来胆小的也跟着附和起来。
　　
　　那时，我们谁也没想到，其实这位“代理老师”所学的专业压根和教育八杆子打不着，也不是我们想象的别的班级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