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龙滚滚（八）跨江电缆

　　天冷了，松花江面冰封如镜，大江南北交通方便天堑变通途，乘着大卡车在江面上四通八达。油田要在冬季修一座跨江高压输电线路，钢筋房的任务是在江两岸修两座遥遥相对的高压电线塔基座。冬季进行安装高压线工程省去了很多在江面上作业的危险和不便，还可以加快施工进度。
　　
　　按照图纸设计的位置，混凝土的三个组开始进行土方作业，先在江南的岸边平整土地，挖出四个距离相等深深的基坑。瓦工队的架子工来在四个基坑上搭上架子，拉来苫布罩在基坑上，在苫布搭成的工棚内，用两个大柴油桶改装的大炉子里，装满焦炭点起熊熊的炭火，在工棚内还点起了两盏汽灯用于照明。钢筋组在江北的钢筋房按照图纸准备钢筋材料。基座采用的钢筋都是以前没用的超过三十毫米的钢筋，就连结构固定的钢筋都用十二毫米的钢筋。不知道这样的高压电线塔要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只知道跨江长度就有几公里，而且要将上百年一遇的风力、洪水，结冰的自然灾害都考虑进去，确保万无一失。那可是江对岸几十万人的用电保障。
　　工地休息的时候肖航和几个长春老乡跟着冯胜去附近的井下指挥部去看望王紫阳。紫阳原来在会战连队的时候是一排的排长，高高的个子，坚毅的面庞，说话很有气势，比肖航他们大了几岁已经到了成家的年龄。到油田不到一年就被抽调去驾校学习，毕业后分配到井下指挥部当上了司机，经常开车回钢筋队看望大家。紫阳在大家的心目中是连队的排头兵，在女生心目中那就是白马王子，在集体户的时候就和一起下乡的同学陈萍经常鸿雁传书爱意绵绵。陈萍在年初的时候就已抽调到油田在井下压裂队做保管员，这次紫阳晚到油田半年，却借着到驾校学习的机会，分配到井下指挥部两个人终于如愿以偿的在工作岗位重逢，那真是如鱼得水相濡以沫喜结良缘，早早的被同学们撺掇着送入洞房，在单位附近租了房子过起了夫唱妇随的小日子。
　　
　　会战连队的时候，和肖航一个班的洪林在夏天回农村家里休探亲假的时候，也在自家的屯子里娶回了一个高高大大的漂亮女孩，领到油田租了房子过起了小日子。洪林个子不高，每天工作勤勤恳恳，认真学习业务技术，办事稳当可靠。人们的婚姻往往是优势互补，高个子的女孩嫁了一个风流倜傥但是个子不高的新郎官，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不是家里境况不佳，就是双方哪方面的条件略有差距。洪林的婚姻看来就是互补性很强的佳偶。洪林个子不高但是小伙子长得很帅，又在油田工作；洪林的新娘子个子很高很漂亮，可是家居农村，借婚姻之力可以跨入城镇那也是嫁得好了。红娘们在牵那根红线的时候，看来也是动了一番脑筋。像紫阳那样强强联手，白马王子抱得美人归，和自己的初恋女友喜结良缘，天仙绝配固然是“千年修得共枕眠”。有多少红线牵的就是那么的令人匪夷所思，让人大跌眼镜，两个人却是相濡以沫牵手一生白头偕老。
　　白明就没有那么幸运。在集体户和一位女同学郭颖青梅竹马，中小学都是同校同班，下了乡又在同一个公社，这次油田招工又是一起到了油田，年龄品行身高容貌都很相似，本应该是携手婚姻殿堂，却是分分合合几番挣扎，最后还是分道扬镳形同陌路。按肖航的看法，白明和郭颖是属于那种虽然曾经牵手一时，但二人却是情趣不同。白明遇事安分守己，得过且过，得饶人处且饶人；而郭颖则是事事都想追求完美，对白明是恨铁不成钢，总想改变命运，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所以，有很多情侣身材容貌都很般配，但是在相处的过程中思维方式，处事原则出现错位的时候，难免分道扬镳。容貌身高言谈举止不是唯一的寻偶标准，但却是男女之间一见钟情的首要条件，然后才是在日常生活中饮食习惯，处世态度，生活习惯等内在因素。往往起决定作用的因素不是相貌，而是在相貌之外的其他内涵条件。
　　很多的家庭因为男女双方一见钟情，很快就陷入热恋当中，两个人都只看到对方可以示人的一面，并未看到恋人平时的生活习惯，处事原则，匆忙闪婚。在婚后因为爱恋而各自改变自己，互相适应也称佳配确是难能可贵传为一段佳话。那个年代人们在组成家庭走入婚姻殿堂的时候，对所谓的政治条件家庭成分的过分挑剔，实际上还是对当时组成家庭后未来发展的一份考量。即使真是遇到一见钟情的机遇，人们也是轻易不敢拿一辈子幸福去当赌注，多数还是选择知根知底的人家联姻。多少年以来人们选择婚姻对象的标的物变了，但是选择各自在未来发展的潜力，期望强强联合的婚姻期望始终是没有变，多少年以后也不会变。虽然给人的感觉是婚姻当中女方选择男方各方面的条件显得功利性太强，有的时候甚至给人十分挑剔的感觉，但那是关系着人一生的幸福，哪能不认真考量。问题是在婚姻殿堂上男女双方在家庭的责任方面历来都是不平等的，一娶一嫁就分别明确男人要在家庭的发展方面负有主要责任，而女子一方主要的责任就是为男方的家族传宗接代，几千年来莫不如此。只是人们在近些年来一直在说男女都一样，让人们模糊了男女在婚姻中不同的地位。男方的发展能力决定着家庭未来的前途，决定家庭的旦夕祸福，女人只是享有男方劳动成果的家庭主妇。虽然近些年来女子已经在家庭的发展方面承担了越来越大的责任，有些女强人甚至在收入方面达到甚至高过男方，因而在家庭事务的发言权上越来越大，男人承担家庭主要收入来源的地位越来越弱化，但是为什么组成家庭的时候，多数的婚姻组合中，还是要男方承担住房，就是在潜意识里还不能否定男性在家庭生活中经济收入的主导地位。虽然很多家庭已经是女子在主导家庭经济生活，家庭的主要收入还是由男方承担的，在经济收入的责任上多数的家庭还是男方起主导作用。在家庭主要的消费方向上，女方虽然已经享有决定权，也不能完全否定男方在承担家庭经济责任上的主导地位。简单地说男人要承担养家糊口的责任，女人要给家里生个大胖小子，女人虽然可以在家说了算，挣钱主要还是是男人的事。家里的日子过得寒酸，男人就会很没面子，人们都会说男人没能耐，而不会过多的责备女方没能耐，只能是说女人不会过日子。
　　人们说婚姻要门当户对，就是要把理性放在感情至上。不能因为感情的一时任性，而导致一辈子生活的痛苦。门当户对的婚姻在稳定家庭生活，减少生活上的分歧方面实在是功不可没。那种攀高枝总想找个白富美的小伙子，也得看看自己是不是家财万贯的白马王子。女孩都想嫁的好，也得看看你有没有嫁入豪门的素质，除了青春美貌之外你的内涵是不是能够让高富帅青睐，你们共处一室在游艇上一番浪漫的时候是不是能够谈笑风生，兴趣盎然，情趣相仿。如果没有就不要去做妃子梦。如果真的是一个家庭经济情况一般，年轻貌美的女孩嫁了一个家里富裕生活豪华的大龄男子，人们都会祝福他们白头到老，人们会认为这女孩是凭着自己的年轻貌美学有所成嫁入豪门；如果反过来是一个家境一般的男人娶了一个身家亿万的富婆，人们会说小白脸把那个富婆迷住了，一定是那人喜欢富婆的钱财，富婆看上了男人的的风流倜傥青春年华。在这里年轻和富贵都成了婚姻的砝码和必要条件。
　　
　　赵东山和张虹婚后幸福有加恩恩爱爱让人羡慕。肖航有时候周日就到赵东山的家里打牙祭，不是肖航总去想混饭吃，而是赵东山隔三差五的就找肖航借钱。一会说过年要给老人买年货，一会说要给孩子买衣服交学费。在单位不好意思开口就在周日的时候将肖航找到家里，这个月包饺子，下个月烙韭菜盒子，再来四个小菜，炒鸡蛋花生米拌凉皮炖豆角，外加半瓶老白干，赵东山陪着好吃好喝一顿饕餮，让肖航不好回绝。反正肖航的工资也用不了那些，每月总是有节余，借给赵东山还攒下了钱。关键是肖航感觉是交下了一个朋友，没事的时候到家里唠唠嗑，说说话，还是比在宿舍看书打牌有意思多了。还有一个就是赵东山家对门的邻居黄家是个坐地户，家里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大黄和小黄，肖航有的时候到赵东山那里去的时候，几个人说说笑笑的打打扑克，到江沿钓鱼的那里去看热闹。大黄爱说爱笑没啥主意，小黄文静典雅心眼多，姐妹两个到哪都搭个伴，在油田当临时工的时候干活也都在一起。肖航喜欢和小黄说话，小黄也不理他，大黄却总是抢着和肖航说话，还笑话肖航和小黄太磨叽，有啥事就赶紧大大方方的说。肖航不能说，也不敢说。肖航怕万一说完了啥事，两姐妹不理他了还不如啥也不说，在一起的时候就高高兴兴的玩比啥都强。肖航感觉有的时候单恋也是一种幸福，起码感觉不孤单，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尽情的去想像，要是真的把自己的心事说了，万一人家不同意连朋友也做不成了。肖航感觉自己还是有点喜欢小黄，不太喜欢大黄那种大大咧咧嬉笑怒骂的样子。
　　
　　人在选择朋友的时候，一是要有缘分，就是在同一个空间内生活。在一起班级学习，在同一个单位一起工作，在同一个村子居住，如果是邻居同桌同岗那就是有了第一个做朋友的条件；要不谁认识你是谁呀；二是要性情相投，有话可说，即使是在同一屋檐下，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和你做朋友，有些人就是在一起很多年，也还是只能是同事、同学，邻居而不能做朋友。试想两个人在一起不是闹别扭，就是争吵不休，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会矛盾越大，怎么会做朋友哪？不记仇已经就是阿弥陀佛了；三是要有交往。同在一个屋檐下，在一个教室上课那么多人，你和我再优秀，但是你和我却偏偏毫无瓜葛，老死不相往来，也不会成为好朋友。大学同寝的同学容易成为朋友，但是大学同寝的同学也有的大打出手恶语相向，那就是有一方自视太高让另一方忍无可忍了。实际上同处一室即使不能成为朋友，也可以有很多个选择，恰到好处的保持一定距离和平相处，没必要闹得都跟仇人似的。好在是大多数的同寝同学或同事在互相了解之后，多数能够较好的处理几个人的关系，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是朋友也有远近，有的是无话不说，有的是面和心不合，有的干脆就是互相利用，在某一段时期的和平共处。那些可以交往一辈子的朋友让你遇到一个，你就烧高香了，偷着感谢佛祖的馈赠吧！
　　肖航那时候同寝室的三个人只有和韩万成可以无话不谈，和白明只能是泛泛的交往。白明有一次在韩万成的柴油炉子上熬了一锅肉皮，想吃皮冻，但是还不想吃肉皮，就问肖航愿不愿意吃肉皮，如果愿意吃就把锅里的肉皮都吃掉。肖航那是吃啥都没有忌讳，也不想那些吃肉皮会影响血脂之类的说法。肉皮也是肉，吃就吃呗那还有啥客气的？见白明出去了，就把那锅肉皮连汤都吃掉了，心想肉皮都吃了喝点汤应该不是事吧！也许白明就是嫌肉皮太腻了不想吃了哪？就没想到白明那是想留着汤凝固了吃皮冻那！肖航就是头脑这么简单。闹得白明晚上回来把肖航好顿奚落，并到处去当笑话将给大家听，闹得肖航很没面子。肖航知道自己是头脑太简单了，没想到白明那是在用肉皮熬皮冻，但是你白明也不能拿这事去各处当笑话讲吧！这里面几个问题，一是白明切肉皮熬皮冻，肖航不知道白明是想熬皮冻，根本没注意，是关系本来就若即若离互相就不那么关心；二是白明叫肖航吃肉皮，肖航根本就没动脑去想，白明为什么这么做，就机械的接受了，这是缺乏沟通；三就是肖航在家的时候家里没有熬过皮冻，有点肉票都买肉做菜了，这是生活常识上的缺乏，肖航有些孤陋寡闻了。这样的两个人在一个寝室住的时间再长，也不会成为好朋友。
　　当然也许是肖航不善于交往，将同事的关系处的那么淡漠，不过韩万成和白明也处不来，他们的关系也是不冷不热的，仅限于同寝室居住而已，不可能成为好朋友。从顽童的时候起你的见识，你的习惯，就决定了你的生活圈子，朋友圈子，有些圈子你是融不进去的，有的时候就是形同水火，你在费力的模仿一个圈子的特色，甚至比他们好像还像这个圈子的人。但是在进入那个圈子之后你就会感觉不适应，处处不得劲。企图与某一个圈子的人同化，就如同豪猪效应，在保持一定距离的时候，你们可以和平共处，一旦距离缩小，就会有灼热的感觉，针刺的感觉，对彼此都是一种折磨。
　　
　　肖航和高世文就处不到一起去。高世文来到钢筋组担任组长一年多，肖航和高世文就是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没有推心置腹的交谈，也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遇事肖航选择了回避，不和高世文正面交锋，天大的事与我无关。高世文也不想落一个不能团结同志的恶名，所以大家是相安无事。有事的时候高世文还悄悄地事先和肖航打个招呼，请肖航捧捧场，肖航也落得送个人情，到时候不会因为啥事互相闹得很难堪。一年来大家相安无事，各干各的工作，互不干扰。往往世界就是这样，本来很多人各自单独来看都是很优秀，可是你让他们在一起合作，每个人由于各自的利益，看问题角度不同各有所好。若是要将每个人的力量聚集到一起，必须要进行沟通协调，否则就会“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一个家庭是这样，一个单位是这样，一个班级是这样，一个国家也是这样。如此看来国家的机器就是协调整个国家的人力资源、物质资源、智力资源，来朝着一个统一的方向共同发展，才能实现共同迈进的目标。还有的人整天说这人不好那个人不行，回头看他自己，就连自己家的那几个人都协调不好，家庭矛盾不断，隔三差五的就干仗，何谈国家大事？你先把你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料理好了再说别人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