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舞会（下部）

　　校庆终于到了，上午是正规的学校活动，下午在食堂举行的舞会拉开了帷幕。
　　和陈翀约好在食堂门口碰面，感觉时间不早了，碗儿急急忙忙向食堂赶，老远看见耀眼的红衣在食堂门口晃动，知道他已经到了，小步跑了起来。
　　看到碗儿气喘吁吁跑来，陈翀赶紧摆手：“不急，时间还早，把气儿喘匀了。”
　　“他们两个呢？”
　　“原野对跳舞不感兴趣，画室用功呢。约翰一开场就领舞，估计现在在化妆，一会看到约翰不要吓一跳啊。”
　　“为什么？”
　　“男扮女装，女孩子都没她漂亮。”
　　“哦，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骗你。”
　　碗儿这才注意，陈翀黑色长袖T恤外套了件半大红色牛仔宽松大马甲，很配他白杨树一样的挺拔身材和浓郁的艺术气质。
　　看到碗儿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的衣服，陈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有问题吗？”
　　“没有，这件外贸衣服挺漂亮，做工也不错。”
　　“你一打眼就看出来是外贸货？”
　　“应该没问题，别忘了我家里是干什么的，而且这几年净做外单了，这衣服跟国内的牌子比风格、设计、做工都不一样。”
　　“厉害，一针见血。”
　　碗儿笑而不语。
　　陈翀看了看手表：“走吧，差不多了。”
　　“嗯。”
　　“需要嘱咐你一句，一会到上面如果有女生说什么就当没听见。”
　　“为什么？”
　　“跟着我的女生一般都会被嫉妒的言语中伤，你也不会例外。”
　　“那我是第几个？”
　　“你想做第几个？”
　　“反正我不做最后一个就行。”
　　“会如你所愿。”
　　陈翀转身向门口走去，心想小丫头看着挺单纯居然还会玩心眼儿，你玩得过吗？
　　进了门一堆堆的人好不热闹，一楼不是主场都站满了人群，那二楼会是什么样子。上了二楼，两个人都被今天的场面所震动。俊男美女一个个流光溢彩的样子好动人，屋外冷风嗖嗖，屋内香汗淋漓，阵阵人头攒动，美女们几乎个个裙带飘扬，屋顶的彩带灯光忽明忽暗美轮美奂。
　　陈翀回身向碗儿伸出手：“抓住了，松开可就找不到我了。”
　　碗儿将手伸给陈翀，就势向前快走两步，和陈翀并排向前走。
　　“陈三公子到了。”有女高音在喊。
　　“陈三公子好。”
　　“陈三公子好。”
　　陈翀摆手回应着各位美女。
　　“呦，陈三公子来了，陈三公子，今天我们几个陪你从头跳到尾，怎样啊？”五六位打扮美艳穿戴抢眼的女生，转瞬将陈翀和碗儿围住。
　　“美女们，陈三何德何能让几位为我流尽香汗，消耗体能啊？”
　　“瞧你说的，能为陈三公子效劳，那是多麽荣幸的事啊”
　　“惭愧。惭愧。”
　　“惭愧什么？我们少陪你陈三公子跳舞了吗？”
　　“没有，谢谢各位，今天我带舞伴来了，就不讨扰各位了。”
　　美女们的各种骄傲声音戛然而止，这才注意到碗儿的存在，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碗儿，刀子一样的目光从上至下，剥离着碗儿的每寸衣服，最后几双眼睛都落在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上，碗儿感到每个眼神里都燃出激光一样的火焰，想起刚刚在楼下陈翀的话，心里不禁涌出对陈翀的感激之情，如果不是陈翀事先打了预防针儿，还真有点蒙。
　　“学姐们好。”碗儿点头向美女们打着招呼。
　　“好青涩啊。”
　　“天哪，这关系也太亲密了吧。”
　　“怎么没见过？”
　　“哪捡的？”
　　“哎，约翰哪去了？”
　　看着陈翀含笑不答言几位美女讪讪离去。
　　“走，到前面看约翰跳阿拉伯舞。”陈翀拉着碗儿向临时搭建的舞台走去。
　　欢快轻松的乐曲响了起来，环绕在整个舞场，嬉闹的场面渐渐静了下来。
　　报幕员简单地开场白后宣布：“现在请同学们欣赏舞蹈阿拉伯之夜。”
　　话音刚落，七八个穿着鹅黄色露脐衣裙的阿拉伯少女轻盈地跳了出来，打头的是穿着水蓝色衣裙的约翰，正像陈翀说的这个在国外长大的华侨，打扮起来真是惊艳世俗，美不胜收。约翰面露微笑踩着节奏扭腰甩胯，弹跳自如，丝毫没有因为男扮女装的样貌而胆怯，反而充满自信地展现他的才华……
　　尽管从原野那里听到关于他的传说，可碗儿一直没有看到约翰糗的一面，也不愿意约翰的不健康心理会真的表现出来，说真的，在碗儿眼里约翰除了少些男人的阳刚气外，没有哪里不正常。约翰的真诚和贴心深深地打动着自己，比起陈翀和原野，和他沟通会更容易更简单。是啊，真是怪，和约翰相处一点异性的防范也没有，彼此之间真心换真心，约翰的仗义，约翰的多才多艺都是碗儿佩服的。
　　哗哗的掌声和尖叫声把碗儿唤回到眼前，音乐已停止，台上的舞蹈已结束，约翰等正在谢幕，他满脸绯红，汗珠闪动，知道他跳的一定很卖力，不难看出这是一个会为艺术献身的年轻人。
　　报幕员走出，宣布：“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的开始，把我们大家从五湖四海聚集到这里，成就了我们彼此的缘。愿给与我们知识的老师们，愿今天来到此地的学长们，愿如今在校正读的同学们，让我们彼此珍惜这美好的时光跳起来吧，舞会正式开始……”
　　声音刚刚落地，震耳欲聋的乐器声瞬间爆发出来，架子鼓电子琴等充分发挥着他们的特长，给舞会一个震撼的好开头。
　　同学们逐渐都动了起来。
　　陈翀和碗儿也随着大家踩着欢快的鼓点跳了起来，由于人多场地小，转身的时候偶尔就会互相碰撞，此时此刻，没有人会因彼此相碰而产生怨言，相反倒成了一种乐趣。
　　晨曦的努力没白费，碗儿基本步练得非常扎实。加上晚自习时间陈翀和约翰的陪练，碗儿的舞姿大有长进。
　　陈翀转身的时候眼睛无意间扫到刚进场时，遇到的那几位美女同学，几个脑袋凑在一起不知在研究什么，心想不知哪位又要被算计了。
　　一曲终结，同学们向四周散去，这时其中一位美女同学上台对准话筒发出美妙的声音。
　　“各位学长，各位同学，今天是美院校庆的日子，为了助兴我们特意邀请了我校舞姿曼妙的风云人物，来给大家表演一支维也纳华尔兹，大家愿不愿意欣赏啊？”
　　“愿意。”呼喊声、口号声、掌声瞬间涌出。
　　“好。那就请陈三公子和他的舞伴出场……来，音乐……”
　　乐队奏响了悠扬美妙动人的舞曲。
　　碗儿一时惊呆了，完全不知道怎样来应对，站在原地毫无反应。陈翀的脸色也有些许的难看，他知道这样的场合碗儿是第一次经历，没有准备就让她上场，不知会出现什么样的尴尬情景。面对突如其来的提议需要他迅速做出应对的措施，看了一眼碗儿，她的脸色发白，眼睛愤怒地直勾勾地盯住台上那个说话的女生，
　　台上的女生抿着小嘴儿迷人地笑着，她在等这两个人求饶。
　　两三分钟过去了，乐队看没人上场停了下来。
　　那位女生连忙向乐队致意：“先生们，来接着奏乐，谢谢。”
　　舞曲又一次响起……
　　“碗儿，不用怕，我们练过这支舞，还记得吗？就是节奏快一点别的没什么，来，我带你上场。”陈翀拉起碗儿的手，感觉这只手冰凉发抖。
　　“不行的，就跳过一次，一点都不熟，她们是在看我笑话。”
　　“那就让她们看不着，现在该发挥你超凡的记忆力了。”
　　“陈翀，我想走。”碗儿说着挪动脚步。
　　“怎么？不想在这儿混下去了吗？你才大一，以后三年多都猫在教室里不见人了吗？这里没有专业人士，没几个人会跳这种交谊舞，只要你我配合好就OK，我会提示你。”
　　看到陈翀自信的眼神儿，自己冰凉的手已经感到温暖了许多，碗儿抬脚跟着陈翀向舞场中间走去。
　　陈翀挺胸抬头面带微笑，搂着碗儿迈出了右脚……
　　伴着舒缓的音乐，碗儿很快进入佳境，忘了周围的环境，没有了杂念，融入了舞的气氛中……
　　曲终，两个人收回脚步。整个舞场静悄悄的，人都散了吗？碗儿不敢向周围看，陈翀拽了一下碗儿的手。
　　两个人来了个华丽谢幕。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陈三公子，苏碗儿……”
　　这么一会苏碗儿的名字居然被叫了出来，碗儿发自内心地笑了。
　　在两个人被叫板的时候，约翰卸完妆回到舞场，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忽然他瞥见那个上台的女生又奔舞台去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去，站在话筒前，不温不火地发出了稍有些生硬的国语。
　　“大家好，不知台下有没有人认识我？”
　　“约翰华侨，大家都认识你，有什么节目表演给同学们看吗？”
　　“约翰，你舞跳的真棒。”
　　“约翰，你好漂亮。”
　　“谢谢大家，如果大家还想欣赏陈三公子的舞姿，我愿意和陈三公子共舞一曲探戈，不知大家愿不愿意看？”
　　“愿意……”
　　“那好，献丑了。”
　　约翰转身向乐队深鞠一躬：“老师们辛苦了，谢谢。”
　　约翰走下舞台换下了碗儿，将手伸给了陈翀……
　　碗儿站在一旁感激地看着约翰，眼睛里含满了委屈的泪水。